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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执金吾

第九章 执金吾

李棠微微睁开眼睛,一片雪亮的阳光就洒满了视线,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果然啊……

李棠打了个哈欠——就如同杏花仙昨天夜里描述的一样:在黄花镇之中弥漫的那股花香,导致这个城镇是没有上午的。

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其中夹杂着客栈老板的哭喊声:“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房子,一夜之间就塌了大半!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李棠忙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还好,自己所在的这一半还算坚固,起码能避避风寒。

再听那片热闹声,分明是村民们七嘴八舌好心地劝说着老板不要过度难过——看来,他们并不记得昨天夜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中了妖术被那妖物驱使而已。

其实村民们也在疑虑:眼见得这房子都塌成了这副模样,昨天夜里为何没有人听到一丝响动呢?

李棠站起身来,扒着断墙朝下望去:青玄依旧在人群中端坐着,一言不发,眼神安定如初。她不禁有点钦佩,昨天夜里她和青玄让吴承恩睡在房间里,还给杏花仙用小毛巾做了一张小床。两人轮流值夜,各睡两个时辰,她此刻困怠难忍,青玄却毫无倦色。

倒是吴承恩那家伙,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她边活动着在墙壁上靠麻了的胳膊边推门进去,打算把吴承恩从床上拉起来丢出去,一只脚刚迈进房间,却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原地——

她昨天一直守着门来着……是什么妖怪如此厉害,竟然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进房间?

眼前的吴承恩还在甜睡着,胸脯一起一伏的,嘴角还带着笑容——是做美梦了吧?他怀中一个姑娘,穿着杏黄色的裙子,浅色的长卷发从枕上垂到地上,袖子里伸出两条藕节似的白胳膊,正抱着吴承恩的脖子。

李棠踮着脚尖退了出来,把门小声地关上,朝着楼下的青玄看了一眼,青玄敏捷地接过目光,看到李棠用口型对他说:

“有妖怪。”

青玄一凛,几步就上了楼,李棠指指里边,又做了个披拂长发的动作,青玄看不懂这是什么暗语,不过能把李棠吓成这样,应该是个非常可怕的妖怪。

青玄压低声音:“你退后,我来。”

李棠摇摇头,“嘶”的一声拔出唐刀。

两人点了点头,却听到吴承恩一声惨叫:“妖怪啊——”

“我来救你!”青玄和李棠同时喊了一声,踢门进去,只见吴承恩脸色惨白地坐在床上,那个黄衣女子大概刚刚被吴承恩推到地板上,把床边的椅子都打翻了,她蜷成一团,卷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急急地喊了一句:

“不要砍!”

锦绣蝉翼刀已经举在半空了。

女子抬起头:“我是杏花仙……”

“转!”李棠忙低喝一声,刀在空中转了一个小小的角度,擦着杏花仙的额头飞了出去。

杏花仙随着声音转头看了看,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呜呜呜,好险,好可怕……”

青玄和李棠都呆立在门口,看看杏花仙,又看看吴承恩。

未等得杏花仙开口解释,楼下传来了一片嘈杂声。

“这里是黄花镇唯一的客栈吗?”

“是的……实在不行,您找个地方借宿也未尝不可。”

“说要住便要住。”

“客官,客官!您倒是开眼瞧瞧,这客栈已经塌了半截,实在是没有客房了!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唔,倒也不为难你。我且问你,这客栈里面是不是住了两男一女?”

“啊?是啊。他们确实在小店投宿……”

两男一女?……青玄等人听到这里,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吴承恩甩给青玄一个眼色,青玄点头,伸手示意李棠不要作声,自己朝着门口摸去——

“在下李晋,乃是金目大仙的朋友,还望楼上的三位出来一叙。”楼下,那花臂汉子正抬着头,对着吴承恩的房间大声说道。

“哪三位啊?”杏花仙看了看屋子里的四个人,迟疑了一下说道。

“金目大仙?”吴承恩也是愣了愣,觉得这名字好耳熟。

“那蜈蚣精的朋友?”青玄揣摩一下,也是有些惊疑。

只有李棠,纵然也是愣了一下,语气却与平常天差地别:“李……晋?难道是……”

脚步声从楼梯附近一步一步传来,同时,那个人的声音,飘忽而至,带着满满的不耐烦:

“几位既然避而不见,那在下便不请自来了。”

不怀好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吴承恩已经穿戴好了自己的一身披挂,示意青玄自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论那金目大仙的所谓朋友是何居心,反正不会是来找楼上的几个人喝茶聊天的吧?既然对方都已经率先自报家门,看来八成就是打算寻仇……那索性不如先下手为强,省得被那妖怪的朋友占了先机。

李棠也留意到了这脚步声,暂且丢下杏花仙不问,从门缝里朝着下面偷偷瞄了一眼——那银狼的文身,背后的大弓,以及那让人看上一眼便气不打一处来的神态……

“是他!”李棠低低惊呼一声,神色慌张地转过身来。来不及细说,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李棠没解释,吴承恩和青玄眼看着她飞跑到床头的衣柜前,“砰”地拉开柜门躲了进去。

门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吴承恩忙用手护住杏花仙的头,青玄立刻跳起来,挡在吴承恩的面前。门口的李晋见到这房间里的两男一女——确切地说,是床上的一男一女和门口的一男……看来那金目大仙说的所谓“三位贵人”就是他们了。

既然如此……

“在下多有冒犯,还望诸位不要介意。”李晋移开目光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不再去打量这三人,同时用手半遮着自己的脸以示避讳。

这番举动先是让吴承恩恍惚了一番,继而赶紧指着杏花仙辩解道:“不是,你误会了,我们……”

那李晋也不搭话,照旧在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了一枚红钱摊于掌心,异样的红光缓缓飘落,杏花仙看到如同曾经挂在金目大仙胸前那一模一样的红钱后自然是心里一惊,不禁把吴承恩的腰抱得更紧了些。

吴承恩也看着那红钱眉头一皱,一只手已经朝着自己的袖管摸去。

李晋并有在意,只是自顾自开口:“听闻三位乃是神秘组织桃花源的朋友,在下冒昧打扰便是为了此事。还望三位不吝赐教,指点在下一二……”

话音未落,一张写着“剑”字的宣纸旋转着飞向了李晋的脸。李晋略微一皱眉,抬眼望去——看来是那床上的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了这一招。想必对方此刻也是恼羞成怒,倒也合情合理。

李晋打算好了,向左挪上一步便可避开这一击——虽不知那宣纸到底是何物,不过,听着这破风而来的动静,似是利器。只不过,他却忽略了身边的青玄。青玄先是一步附身,然后朝着李晋的下三路就是一脚。

没错,青玄也早就计算好了:自己这一脚虽然九成不会得手,但却可以逼得这花臂汉子先退出房间,引他到街上去打。否则,如果在巴掌大的房间里动手,便未必能够顾得那杏花仙的周全。再加上还得留意莫名其妙躲在柜子里的李棠,显然胜算陡减。

“砰”的一声闷响,接下来的一幕,大大超出了青玄一开始的算计:

李晋翻滚着直接被青玄踢下了二楼,身上的银狼文身在半空中留下了好看的残影,之后便直直落在了一片废墟之中。而那宣纸自然是扑了个空,斜插在了门梁上。

吴承恩安抚下了杏花仙后匆忙起身,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不可置信,迟疑一下朝着青玄问道:“得手了?”

“若是这么容易,天下早就太平了。”青玄说道,示意吴承恩小心,“此人器宇轩昂,绝不应该是个简单货色。”

果不其然,楼下传来了一阵李晋的冷笑;两人探身望去,那李晋摔得纵使狼狈,却似乎全然没有大碍一般,只是从容抬手扫了扫自己身上的碎瓦。

“这一脚厉害。”李晋抬头,对着楼上的两人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接下来,便轮到我了……”

说着,李晋似乎准备站起来,手也朝着自己背着的弓箭摸去;而身上的文身,也如同活了一般,死死盯着楼上的二人。

此人行动蹊跷,虽然带着这如此显眼的大弓,却不曾见到身上携带着任何箭矢;吴承恩心下一紧,明白对方可能和自己的法术异曲同工,以无形化有形。

虽不知晓对方到底打算以何物化作箭矢,单看那柄巨大的弓箭,便能猜测到这一击极有可能势不可当。

显然,青玄也明白这个道理,急忙用手搭在了吴承恩的肩膀上——论起身手,自己还是略胜吴承恩一筹的,此刻自然是先保着吴承恩周全才是上策。

那李晋翻身便起——然后身子略一摇晃;青玄即刻起了念意,默念一个“水”字。吴承恩的身影也开始仿佛湖面一般微微随风荡漾。

只是,李晋迟迟没有动手,反而身子一侧,重新翻倒在地。

“呵呵呵呵,没想到啊。”李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然后抬头从容说道,“暂且住手吧,一来在这里大动干戈,可能会伤及无辜;二来……”

“你还有脸说什么伤及无辜?”吴承恩忍不住在楼上大声喝道。李晋这番话说得确实有几分冠冕堂皇,在旁人听来却可谓是无耻至极。那金目大仙如此祸害此城百姓,此时竟然还找如此借口?

“二来……”李晋完全没有理会吴承恩的意思,只是自顾自指了指自己的下盘继续说道,“我腿断了。能否帮在下叫个大夫?”

吴承恩同青玄一时间摸不清了局势:该说楼下这个花臂汉子是深不可测呢还是单纯就是脑子摔坏了?

正当双方形势纠结之际,一尾金鱼忽然间从二楼的客房里面翩然游出,了无声息地浮在半空片刻,便欢喜地朝着李晋游去。

只听得衣柜中传出了李棠的一声“坏了”,紧接着便捂着腰间从柜子里面冲了出来——只是晚了,金鱼已经朝着楼下而去。

李晋看到二楼有异物飘下,误以为是杀招已至,先是本能地抬手一挡,继而发现这金鱼并无恶意,只是绕着自己的胳膊盘旋。

李晋低头细看,略微惊奇:“灵感!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一直陪着咱家……”

而楼上,李棠正在手忙脚乱地追出来,还险些一个趔趄撞到吴承恩——吴承恩一把扶住了李棠,同时想起来,那金鱼正是之前李棠腰间的玉坠,李棠还曾经喂过它黄花饼呢。

“小姐,你在这儿,怎么还躲着在下啊!”李晋终于换掉了脸上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后脱口而出。

吴承恩和青玄一脸茫然,抬头看时,只见李棠怒目看着李晋。

“原来都是误会,我是小姐的家仆,专门负责看守正门的‘执金吾’。小姐当日逃婚出来,还是我给小姐出的主意,说从偏门……”

“小姐?逃婚?”吴承恩开口惊讶道,他本来以为李棠身上或许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是却没想到,竟会是寻常小说中的烂俗桥段……

而青玄听到了“执金吾”这三个字后,不禁微微皱眉……能用得上这三个字,就说明李棠的身份确确实实就是那个“李家”。

“呃?”楼底下的李晋显然更是惊讶,“莫非小姐逃婚的缘由,就是打算同身边的这个混……这位公子私奔?平心而论,这位公子浑身上下到底哪一点能配得上小姐一丝一毫?请恕在下冒昧直言,你看他长得比他身边那个和尚还丑。”

吴承恩耐着性子听完这句评价后点头微笑,捏起了笔就准备下去跟李晋拼命。反倒是李棠先开口了:“李晋,你是不是得了我哥哥的命令出来找我的?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回去的!我逃出来就没打算回去!”

“并不是。”李晋倒是痛快,直接否了李棠的猜测,语气还带着几分委屈,“小姐您忘了吗?当日还是我好心放您离家出走的,我肯定是站在您这一头的啊!而且在家里那些爱戴着白面具装模作样的小钻风们找您的时候,我故意指了别的方向。”

这一番说辞倒是让李棠的表情缓和下来。

“小姐,属下还有一件事得跟您说明,免得您不安心。这次属下离家,其实是因为……”

说着,李晋再次亮出了红钱,想要解释个分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那本小姐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李棠也算熟知李晋性格,听他否认完,便放下心来,“至于你自己接了哥哥给你的什么任务,不必向我禀报!”

李晋闻言,收起红钱,对吴承恩挑了挑眉,好像在说,看吧,我家小姐还是向着我的。

吴承恩捏着笔想了想,最终没理会他。

几人这一番误会终于解除,李棠托客栈老板给李晋找了大夫,但这断腿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青玄自打斗之后一直沉默不语,不停地打量着李晋和李棠,吴承恩跟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而吴承恩讨了没趣,在客栈晃了几圈,忽然觉得不对,跑到一直在角落没出声的杏花仙旁边。

“对了,说起来你昨天不还是小小的……”

“我那天……”杏花仙柔软的腰晃了一晃,低头用手整理着两颊的乱发,说,“去后山上那片杏花园看看花开得怎么样,自从族人不断被那金目所害,这方圆二十里杏花的花开花谢只能我管。半路上我有些口渴,山谷里虽然有小溪,可是溪水边有好几只麻雀,我不敢过去,我们花最怕鸟了,它会啄我们……可是我好渴,我就吃了……吃了……”

“吃了什么?”三个人一起问,他们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但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让人——不,让妖迅速缩小的灵药。

“吃了路边一棵野苹果树的果子。我吃到一半才发现它有一点腐烂,可是来不及了,腐烂的果子有酒的味道,我只要喝一点点酒就会变小……你们别笑……别的妖怪不会这样,因为他们太强大了,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我……”杏花仙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红了,好像两片娇弱的花瓣,吴承恩不禁心疼起来。

这一路上见过了借人产卵的蜘蛛精、幻影无数的蜈蚣精,好像个个都能随时置他们于死地,突然发现一个连酒精都能摧毁身体的杏花精……

“你简直,比李晋还弱……”吴承恩脱口而出,语气里带了几分同情和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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