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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奎木狼

第二十三章 奎木狼

“躲躲躲!你躲得了吗!”那人砍了这一刀后,似乎心满意足,转身将兵器扔还给了目瞪口呆的李征:“谢了!”

李征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一下子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人,不仅是个高手,更是个疯子。

只不过,李征自然是有主意的。他握着“坠梦监”,略微施法,深入明镜的力量里,察觉到了一个新的“落脚点”——这代表着,哪怕对方只是做做样子演戏给自己看,这一刀也是劈中了老板的。

只要中了自己的刀,那就代表着死定了。

李征不禁有些恍惚——这个情况倒是意外解决了镇邪司和执金吾之间的难题:老板确实是死于镇邪司之手,但是杀了老板的,却又是执金吾的兵器……

看来这番安排,应该是那麦芒伍的主意。这样的情况,锦衣卫和执金吾之间算是心照不宣。如此一来,李征觉得这个结局,自己也算是能交差了。

那人拎着老板的尸首,却见得李征纹丝不动,不禁奇怪道:“你干吗?”

“此人的尸首,不晓得阁下打算如何处理?方便的话……”李征开口说道。

“如何处理?自然是拿回家炖汤啊。这玩意是烤不熟的,而且鳞片容易塞牙。”那人大方地把老板拎到了李征面前,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没吃过龙肉吗?很好吃的。想试试的话,一千两银子便让给你。大补哦!”

李征显然没想到对方会从这个角度理解自己的问题,此人疯疯癫癫的,实在是……

“看了半天,要打吗?”那人似乎被盯得不耐烦了,将老板扔在一边,开口问道。

李征此时确实想要同这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一较高下。只不过,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被那麦芒伍破了小半,准备的小鬼也已经悉数用尽。轻易动手的话,不仅必败,也实在是不够过瘾。而且,现在既然已经可以不同镇邪司起什么冲突,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

想到这里,李征笑了笑:“改日,在下一定前来讨教。”说完之后,李征便从那扇被破开的小门闪身离开。

那人看着远去的李征消失在了视野之外,才淡淡笑了笑。只是这人的左臂上,多了一道新鲜的刀伤,正在血流不止。

直到半炷香时间之后,麦芒伍才踱着步子姗姗来迟。除了地上倒着的老板外,刚才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还在吗?还是回了天牢?”麦芒伍张嘴问道。

“有人跟着你呢。”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散落在四周。

“我知道。铜雀的人,跟了我一路了。”麦芒伍并不意外,抬起手,朝身边猛地一刺。本来麦芒伍身边空无一物,此刻却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透明身影的探子,跪在了地上。

而他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根银针。

“回去就跟你的主子说,老板死了。”麦芒伍低声说道。

那个探子恍惚间点点头,然后四肢着地,熟练地朝着内集跑去。

“顺利吗?”麦芒伍开口问道。

“下次这种事,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一声愤慨,老板翻身坐起,看着麦芒伍斥责道,然后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他是个疯子,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啰里啰唆,我若是想杀你,你现在还能喘气?”刚才的声音冷笑着,听着像是躲在小门之外,“别谢我啊,要谢你就谢伍太医。”

“李征身上之前影响心智的银针拔去,效果只能到气血行至下个穴道前。还好你动作快,若银针失效,这点招数肯定骗不过他的眼。”麦芒伍现在讲起来轻描淡写,其实一直到刚才,他都捏着一把汗,如果其他二十八宿手慢一点,他还真没想到该怎么收场。

老板看到这一幕,脸上倒是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为了帮自己脱难,二十八宿可是大费周章啊……

一时间老板似乎又不大能够当着麦芒伍的面威风起来了。

“多有得罪,老板无恙便好。”麦芒伍赔了个笑容,对老板说道,“下一步,便是请老板暂居天牢,暂且避人耳目。不然让李家的人知道老板您还活着,恐怕不妙。”

老板听完,脸色一下变了。

“哟,来和我当邻居啊?”那个声音听到麦芒伍这么说,笑得格外开心,“挺好,反正我正无聊呢……”

千里之外。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吴承恩一边停下来休息,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因那日借用红钱之力令得天降大雨三天,自己则被妖力反噬昏迷了好几日。后来强撑精神写下了黄花镇的故事,伤势竟渐渐好转,大概是妖力顺着笔尖被写进了书里的缘故吧。不过,即便伤势已经好转,毕竟还未痊愈,是以走了这么久的路,他确实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一行人离开黄花镇后,也没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看似随意在走,但大家前进的方向却似乎是往南。

果然,听到吴承恩的问话之后,青玄在旁边回道:“南疆。”

去南疆,青玄是有私心的。他想了解一下“故人”的境况,加之其他人并无什么别的目的地,所以他才有意无意地带着大家往南走。

不过……看了一眼李晋,青玄又有些不确定了。此人自从那次看过吴承恩以笔封妖的技能,就一直特别盯着吴承恩,而且……李晋好像对他也多了几分探查的意思,不知是不是被他看出了什么……

吴承恩对青玄的决定向来是言听计从,不过这不妨碍他的好奇:“南疆?有什么好玩的吗?”

“也没什么……”青玄还未说完,旁边李晋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接了话头:“南疆,有个叫奎木狼的家伙。”

听到李晋开口,其他人便将视线转向他,仿佛在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毕竟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南疆。尤其是杏花,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对外界之事更是充满了好奇。

说起来,杏花跟着他们一起离开黄花镇是有些出乎其他人意料的。

当日金目身死以后,大家本以为杏花会继续留在黄花镇,打理她那漫山遍野的杏花林,可是她说这里刚刚和妖怪经过了一场恶战,虽然金目死了,难保没有路过的小妖逃走,如果发现她站在了降妖的队伍里,后果可想而知。

“我本来也没有家,只是这里住几年,那里住几年。李棠姐姐,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杏花的诚意打动了李棠。

李棠本就和妖怪的关系好,虽然在黄花镇这里经历了金目一事,她心底震撼颇大,认识到妖怪竟然还有作恶多端的一面,甚至连她这位“李家人”也不放在眼里,但杏花的善良她是知道的,所以多收一个小跟班也无伤大雅,还能与自己做个伴。

倒是李晋,看到吴承恩在自己说出“奎木狼”三字却仍露出好奇的神色,忍不住有几分来气。别人不知道也就是了,怎么这位也不知道?

“我说,你们也算是浪荡江湖的漂子,奎木狼的名号都没听过?这奎木狼,曾经是镇邪司二十八宿中的一员。”

“曾经。”青玄敏感地捕捉到话里面的信息,情不自禁重复了一遍。原来这李晋不动声色地默许着他带众人前往南疆方向也是另有目的。只不知此人跟那奎木狼有何关系。

吴承恩有了兴趣,问道:“我听人说过,二十八宿每个人的名头都是一辈子的担当。那奎木狼到底是……”

“那奎木狼,据说是镇邪司自成立以来,唯一一个叛徒。他之前就是负责镇守南疆的高手。”李晋看大家都感兴趣,就继续讲了下去,“奎木狼是二十八宿之一。后来吧,他闲着没事娶了一个姑娘,名叫‘百花羞’……就这么一个故事。”

一番话说得吴承恩等人云里雾里,禁不住面面相觑。

“他娶的百花羞,是我们李家的远房亲戚。”李棠见李晋并不想说得太细,索性接了话茬。

“本来按李家的规矩,万万不能同朝廷扯上什么瓜葛的。结果那奎木狼倒是挺深情的,一直追着百花羞转,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过,后来本家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勒令那百花羞即刻归族……再后来,两人终于决定归隐山田,不再问这世上的是是非非……”李晋见李棠也不在意,就又补充了几句。

“哇……”杏花听到这里脸上也露出崇拜的表情,“情深不渝,不过如此。”

李晋伸了一个懒腰:“总之就是,奎木狼本来是二十八宿之一,结果非要娶我们李家的女子。后来为了那女子,不惜从镇邪司中叛逃。这破事藏着掖着也就算了,结果反而一发不可收拾,害得我还被家里的主子派过去……”

说到这里,哮天突然轻吠一声,李晋急忙住嘴,这才发觉自己险些把肚子里的话连着牢骚不经意间全都吐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去的,就是奎木狼的方向咯?”李棠兴致勃勃地开口问道,“我倒是想去看看。这个人为了百花羞敢开罪哥哥,还背叛他的镇邪司,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平生最是喜欢这样不羁世俗的人物和故事,尤其是跟李家有关的。

“行吧,既然如此……”李晋耸耸肩膀,抬手将哮天唤了回去,“我带你们去找那奎木狼……”

吴承恩似乎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青玄,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定的主意,若是青玄要去,他便跟去好了。

而此时的青玄却是一副默认的态度,他的目标虽然不是奎木狼,可却势必要走一趟南疆的,既然李晋给了借口,倒正好有了托词。

吴承恩看青玄不表态,有点茫然。

这时,李晋倒是忽然劝起吴承恩来:“那奎木狼的故事甚是精彩,跟南疆的一个大角色有甩不脱的干系,他的故事写出来虽然算不上惊天地,怕也能泣鬼神了。既然你是个写书的,如果不去岂不可惜?”他特意强调“大角色”,还对吴承恩挤眉弄眼,在吴承恩看来,“大角色”就像是“大妖怪”的代名词。

不过,李晋这话还真是劝到了点子上,没有什么比著书更令吴承恩兴奋的,立时便说动了他。

“那奎木狼之前可是镇邪司二十八宿之一,虽然逃出来很久了,但降妖的本事可不会落下。他要是见了妖怪,哼哼,说不定很高兴呢。”李晋的嘴一直没闲着,眼睛直瞟杏花。

“我,我不是坏妖怪,我又不害人。”杏花不卑不亢地争辩着,又从路边的杏树上摘下一颗杏子递给吴承恩,“我就是想……想跟着你们,去看看那个奎木狼。你们说的那个爱情故事,我也颇喜欢……”

杏花的这番话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甚至细若蚊鸣。

“你有没有脑子,竟然着迷于奎木狼那种人!他就是色迷心窍,哪里来的什么爱情故事!”李晋忍不住打断道,“说好听点叫私奔,说难听点,奎木狼那厮就是拐带妇女外加通敌叛国!”

“这杏子皮还青着,应该是酸的吧。”一直沉默的青玄突然从李晋手中夺走了杏子,随即扔进口中。

李晋刚要说什么,却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

在这深山之中,五人已经走了三天。每到一个岔口,那杏花都会按照青玄的嘱咐种下一棵杏花树作为标记,防止迷路。杏花现在法力已经高深了不少,种下的果实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会生根发芽,开出花来。

而那些花朵,在夜里面甚至会微微发着光,好像一树的小星星。

三天之后,杏花种下的树甚至已经结果子了,她随手摘给李晋的却被青玄夺去,李晋明白青玄的意思,他要先试一下这果子有没有妖气才能让大家入口,只是,如果明说的话,恐怕会伤到杏花的心。

“不错,皮虽然青,味道却很甜,大家都吃几个解解渴。”青玄闭着眼睛默默把杏子吃完,放心地说。

那棵杏树的果子很快被瓜分一空,连李棠也吃了不少,杏花一直微蹙的眉头总算展开了,她总算给大家做了些什么,而不再是一个路途中需要人照顾的小包袱了。

其实,眼下更让青玄担心的,却是那吴承恩。

这几日里,吴承恩眉心之间有一股黑气久聚不散,而且越发浓厚。印堂发黑乃是不祥之兆,青玄倒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自己跟吴承恩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历尽千辛万苦,可谓置生死于度外。

但是,吴承恩这几天的印堂也太黑了吧……

青玄只能希望,这般情景只是自己看错了。

这一天又是入夜,李晋捡了些枯树枝,吴承恩写了个火字,点了一处篝火作为过夜的地方。李棠和杏花靠在哮天的身上,手中还拿着吴承恩写的书。

倒是吴承恩颇有抱怨:“这都走了三天了,为何还没有找到那个什么狼呢?”

当日黄花镇扑灭妖火后,吴承恩仿佛打通经脉,一口气写出许多卷故事来,将自己和青玄从京城出来的经历都写了一遍,蜘蛛精、蜈蚣精、土地老儿,甚至于一些他脑中的龙王、金角、银角都有故事,连李晋这样刻薄的人读起来,都忍不住称赞几句。

但只有青玄,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加任何评论。

“你们师兄弟不一直是一起除妖么,怎么这故事里,看不到多少青玄的影子?”没看几章,李棠就看出了问题,“难道你不乐意跟你师兄一起除妖?”

李棠话虽不多,但口无遮拦这点吴承恩也早习惯了。

“我当然要写青玄。现在这不是还写不好而已,写书这种事,要有体验有灵感才行……”说起这个,吴承恩偷偷瞟了眼不远处的青玄,但青玄那时正闭着眼睛养神,看起来没有听到。

“灵感啊……”李棠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玉坠。说起来,她身边倒是有个灵感呢。

“你这个玉坠里头的金鱼是不是就叫灵感?”吴承恩也注意到了李棠低头看灵感的动作,他目光一亮,凑过来,笑盈盈开着玩笑讨要道,“能不能把灵感送我?说不定我从此之后就灵感大发,文思泉涌了呢!”

灵感从玉坠里面游弋而出,讨好般绕着李棠的手指蹭来蹭去,表达着它不想被送出去的意愿。李棠伸手把它笼在手心,呈保护姿势冲吴承恩摇头:“不行!灵感是我的!你写文的灵感跟我的宝物灵感有什么关系?我才不送你呢!”

“它们都叫灵感啊,有时候,名字也是能带来好运的。”

“不要强词夺理,不送!”

“真不送?”

“不送就是不送!”李棠捧着灵感跑走,跟杏花去说悄悄话了。

吴承恩看着她跑走的背影笑笑,将方才李棠看的那卷书包好揣了起来,压在另一卷书的上面——那卷书被仔细地用丝线缠着,看起来很久没打开过了。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没多久,杏花和李棠都睡熟了。就连那靠在石头上的吴承恩,也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梦话。

“为了李棠的一句话,不会耽误你之前的行程吗?”青玄忽然开了口。

青玄虽然一直微闭着双眼坐在地上打禅,却没有放过李晋这一刻表情上的变化。

守着火堆的李晋抬起了头,先是握住了手边的弯弓看了看其他人,在确定了其他人都已经熟睡后,李晋才笑了笑:“我是该问你为什么不睡觉呢,还是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呢?”

李晋手中的弓并没有松开,窝在一边的哮天也昂起了头颅,带着几分威胁般朝着青玄露出了自己的牙齿。李棠倒是没有丝毫察觉,只是翻了个身,身子也蜷了蜷让自己更舒服些。

“从你露面的时候。”青玄坦然回道,似乎并没有介意哮天的反应,“你第一次见我们时,黄花镇,客栈里。还记得吗?”

“不过,当你看到李棠时……”一边说着,青玄一边朝着李棠望了一眼,“你展现出来的是惊喜,却并不是安心。”

“此话怎讲?”李晋似乎一时间弄不明白青玄的意思。

“从这些时日里的相处,我能看得出,无论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是真的关心李棠。”青玄继续拨弄着手里的念珠,“所以,当你看到李棠露面,确定了她其实并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时,你着实松了一口气。但是,你眉头之间的那股子烦躁,却始终没有减弱。后来那妖怪金目不断招惹我们,你却又很享受,仿佛巴不得一直留在黄花镇一般。也就是说……”

李晋点了点头,心中不免对面前这个行者有了几分钦佩,他耸了耸肩,倒也没有隐瞒:“我这次出来,领的命令很简单,就是去镇邪司当卧底。”

青玄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惊讶他会有这样的任务。

李晋看了一眼李棠,随手往篝火里加了几根柴火,好让这个夜晚更暖和一些。

哮天也重新俯下了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李棠的头发。

“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我也不怕告诉你……”李晋仿佛存了一点看热闹的心态,他盯着青玄缓缓开口,“知道我为什么嫌弃这个任务吗?因为我本来就是镇邪司派去李家的卧底。”

李晋本以为这回能看到青玄惊讶的表情,结果仍然失败。他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来回卧底,实在没劲透了,还不如跟着你们游山玩水呢。”

忽然,李晋举起了手中宛如残月的弯弓;旁边的哮天似乎也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青玄也握紧了念珠。

李晋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腿,尝试着站起来,基本上已经不碍事了。紧接着,李晋抬手比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哮天安静下来,不要吵醒李棠;然后,李晋看了一眼青玄,指了指黑色的林子。

青玄刚要起身,李晋却指了指篝火。青玄即刻领悟,随即张开了一个方圆五六丈的结界,将其他人罩在其中。

“青玄,你这人心思缜密,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管好那吴承恩,让他别接近我家小姐。”李晋说着,重新坐下,语气不知不觉又变得轻佻了起来,“让他癞蛤蟆别妄想吃天鹅肉,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你我等人同舟同路只是缘分,而且我有预感:咱们的这份缘分差不多快到头了。李家和朝廷这些年摩擦不断,我等理应静观其变,切不该置身于其中。我活了许久,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做人更难。真的,做狗都比做人容易得多。”

哮天听到这里,仿佛是想印证自己主人所言非虚一般,心满意足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两人互相看看,却良久没有下一句交谈。

青玄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李晋这个人。

——尽管他已经如此坦诚。

但青玄直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瞒着自己没有说。他的身份,以及他真正的目的……

火苗渐渐暗淡,青玄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这份威胁:“我师弟是个单纯的人,他只想封尽天下疾苦,写完他手里的那本书。”

“师弟?”李晋倒是有几分好奇,“说起来,你们两个师从何处?一个五行变化,一个袖里乾坤……如果是同一个师父教的,那这个人本事应该很大。”

“倒是这些个埋伏的人本事更大。”青玄避而不答,回头朝着李晋刚才射箭的方向张望了一眼,避开了之前的话题,“知难而上,看来你没有吓走他们,反而引得他们过来了。”

“这群家伙,为何不肯给我几分面子!”李晋说着,忍不住唉声叹气,“早些年的时候,李家的名号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倒好,二十八宿能让人闻风丧胆,执金吾倒没人认识了!”

“敢来找麻烦,必然有些来路。”青玄捏着念珠,站起身来,打算喊醒吴承恩来帮上一手。

“不必,再睡会儿吧。”李晋摆摆手,示意青玄不用再多做什么,黑林里的身影已经作鸟兽散,不再纠缠,“这批人的手法,是探子。真正的伏兵,估计一会儿才到。”

“是你们家的人?”青玄问道。

李晋摇摇头:“像是本地的……说到这南疆的话,你也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吧?朝廷既然把奎木狼安排在这里镇守,就是为了提防着那个家伙作乱。所以,奎木狼即便叛逃,也是在此隐居。虽说此人这些年表面上安分守己,私底下却给这附近的百姓、妖怪秘传了很多南苗秘术……要是说他不想谋反,我死都不信的。这南苗秘术,哪怕是凡人用出来也是凶险。”

青玄点点头,想起了之前降服蜘蛛精时偶遇的那个赤发怪人。

只不知……他的南苗秘术是否也是从那人手里学来的?

周围的林子里,突然窸窸窣窣地传出了声响。

李晋抬手,招呼哮天悄悄过来。哮天抬抬头,先将李棠和杏花放在了一边,然后一个龙跃跳进了李晋的身体之中。

“你知道南苗秘术里面,最厉害的是哪一招吗?”李晋不经意地问道,然后站起身,走出了青玄的结界。

“尸蛊。”青玄倒是痛快,“驱尸而战,不伤不死,无往而不利。”

“那你知道几年前,朝廷宫里那场惊天变吗?”李晋继续问道,眼睛却一直朝着林子里打量。

青玄没有作声,他明白李晋的意思,那人确实擅长操纵尸蛊,表面上看确实与前几年京城之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次,自己来南疆也便是要探探那人的虚实。

李晋继续说道:“当日里,落下的尸首仿佛受人蛊惑一般,全部就地掘坑,躲进了京城地下。这样一来,倒是避免了一场瘟疫肆虐。不少人都说,这是净通寺的天鼎降福,才免了一场祸事。”

青玄听出了李晋话里有话,不禁看着李晋。

“不过,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周围安静了下来,李晋这才收回了目光,“那些僵尸并非被妥善处理掉了,只是在地底下潜伏了起来。说不定,等时机一到,就会……”

话音未落,李晋脚下四面八方不断涌出穿着盔甲的士兵,戴着一副干枯的面孔凶狠地围了上去。

“就会有千军万马,在京城内大开杀戒。”李晋一字一顿说道。

青玄依旧没有说话,但确认了一件事。

——是的。

——看来,惦记着天下的,不仅仅是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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