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贾斯柏
为了改变这千篇一律的情况,贾斯柏甚至愿意一鼓作气跳下船。再六天。只要在这船上再待六天──如果他们走运、风向也对──那么应该能靠岸。斐优达西岸净是危岩峭壁,只有从第尔霍姆和尔令才能安全进入。而既然这两个港口的警备都滴水不漏,他们不得不绕一大圈,前往北方那些捕鲸港。他偷偷希望会遭海盗攻击,但这船实在小到载不了任何有价值的货物。他们是不值一顾的目标,并在无人干扰之下穿越真理之海最繁忙的交易航线,飘扬着中立的克尔斥色。没多久,他们就身处于北方的冷水之中,进入埃森维。
贾斯柏在甲板上鬼鬼祟祟地寻觅,又爬上船索,试图找船员和他玩牌,清清他的枪。他想念陆地、想念好的食物和更好的淡啤酒。他想念城市。如果他喜欢开阔空间和宁静,就会留在前线,按父亲期望当个农夫。在船上没什么事可做,只能研究冰之廷的配置,听马泰亚斯发牢骚,以及惹怒韦兰。你会发现韦兰老趴在那儿,倾尽全力重现环墙闸门机制的样貌。
凯兹对那些手绘图十分激赏。
「你的思路就和撬锁人一样。」他对韦兰说。
「我才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能用三维方式观察空间。」
「我不是罪犯。」韦兰抗议道。
凯兹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的确不是,你是个和坏朋友混在一起的长笛演奏家。」
贾斯柏在韦兰旁边坐下。「学着接受赞美吧。凯兹可是不常说出口的。」
「那不是赞美。我和他一点也不像。我不属于这里。」
「我举双手赞同。」
「你也不廊于这里。」
「不好意思喔小商人,你说啥?」
「在凯兹的计画里,我们用不上狙击手,所以你的任务──除了昂首阔步走来走去、弄得大家很焦虑,还有什么咧?」
他镦耸肩。「凯兹信任我。」
韦兰嗤了一下,拿起笔。「你确定吗?」
贾斯柏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当然确定。他花了太多时间猜测凯兹‧布瑞克的想法。而如果他真能赢得凯兹一小部分的信任,他值得吗?
他用两根拇指各自点了点左轮,说:「等到子弹开始乱飞,你可能会发现有我在旁边还满不错的。那些漂亮的图可没办法保你小命。」
「我们用得上这些平面图。以防你忘记,我用一颗闪光弹帮助我们离开克特丹港呢。」
贾斯柏喷出一口气。「还真是一大妙招。」
「有用啊!不是吗?」
「你把我们的人和黑尖帮的一起闪瞎了。」
「这个风险是有计算进去的。」
「你计算的应该是『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相信我,我分得出差别。」
「有听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家都知道你离不开打架,也离不开赌博,无论胜率如何。」
贾斯柏瞇眼看着船帆。「如果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就要学会碰运气。」
「我没有──」韦兰停住,放下笔。「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很懂我?」
「我知道的够多了,小商人。」
「你人真好呢,我自己常觉得懂的好像永远也不够。」
「关于什么?」
「关于一切。」韦兰咕哝着。
尽管本能叫他不要问,贾斯柏仍忍不住好奇。「例如说?」他追问。「像这些枪,」他对着贾斯柏的左轮比画。「发射装置和一般的不同对吧?如果能让我把它拆开──」
「你想都不要想。」
韦兰耸耸肩。「不然像是冰之护城河呢?」他点了点冰之廷的平面图。马泰亚斯曾说护城河不是固体的,只是覆在严寒水上一片滑溜溜、薄得像威化饼的冰层,完完全全毫无遮蔽,而且不可能越过。
「那个怎么样了?」
「水是从哪里来的?冰之廷在一座山丘上,所以蓄水层或导水管要从哪里把水送上来?」
「这重要吗?有桥啊,我们不必越过冰之护城河。」
「但你不会好奇吗?」
「诸圣啊──才不会。不如给我可以赢下三人黑莓果或玛卡赌轮的妙招。那才让我好奇。」
但韦兰已再次回到手上的工作,脸上失望之明显。
莫名地,贾斯柏也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