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跟着卡柏穿越主要平台那些过度干净的走道。为什么我们要走回战斗机区?
卡柏计算门的数量，最后在我停放M-Bot的机棚旁停下。我越来越困惑，跟着他穿过了小门。我以为一进门就会看到地面人员替M-Bot执行一般的战后检修，结果里面只有飞艇和一个人。罗吉。
“小罗?”我用了他在天防飞行队时的旧呼号。虽然他只待了几天，不过仍然是我们的一份子。
罗吉正在检查M-Bot机翼上的某个东西，一听到我说出他的名字就跳了起来。他转身看见我们，立刻就脸红了。在那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罗吉：态度认真，身材瘦长而笨拙。他迅速向卡柏敬礼时，差点弄掉了资料板。
“长官!”罗吉说：“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你。”
“稍息，少尉。”卡柏说：“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卡柏先前提过关于某个计划的事——那跟M-Bot有关系?
“请看吧，长官，”罗吉说，然后在他的资料板上轻点了某个东西。
M-Bot的外形改变了，而我真的惊讶地喊出声。转眼间，它看起来就像由克里尔人王牌驾驶的那种黑色飞艇。
是它的三維投影，我明白了。M-Bot是一艘长程匿踪飞艇，就我们所知是专用于侦察任务。它具有所谓的主动伪装能力，这是能够利用三維投影改变外观的花俏说法。
“还不是很完美，长官，”罗吉说：“M-Bot没办法让自己隐形，至少还无法达到一定的可信度，所以必须用某种影像盖住机身。由于它的形状跟那些克里尔飞艇不一样，因此我们得让某些地方蒙混过去。你可以看到我在这里让三維投影的机翼变大了一些，才能遮住它机身的尖端。”
“真不可思议，”我绕着飞艇边走边说：“M-Bot，我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呢。”
罗吉看着他的资料板。“呃……它传了一则讯息到这里，小旋。它说它不要跟你说话，因为你之前让它静音了。”
我翻白眼，继续查看罗吉的成果。“所以……这么做的用途是?”
站在门附近的卡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找了幕僚、科学家、工程师处理超驱装置的问题。我们要怎么找到离开这颗行星的方式?我得到的所有回应都太令人难以置信，除了其中一个。那只有一点难以置信。”
我走到罗吉旁边，他咧开嘴笑。
“什么?”我问他。
“你记不记得那些夜晚，”他说：“你会来叫醒我，逼我参与某种疯狂的冒险?”
“嗯?”
“这个嘛，我觉得也许我应该报复一下了。”他转身往M-Bot的方向摆手，那个充满自信的新罗吉又回来了。他笑得很开，眼神在发光。这个男人正在做自己得心应手的事。“M-Bot拥有极为先进的间谍能力。它可以创建精细的三維投影，可以窃听好几百公尺外的对话，还能轻松骇进敌人的信号和电脑系统。
“我们一直把它当成前线战斗飞艇使用，但那并不是它的真正用途。如果只拿它来战斗，等于是没利用到它完整的潜能。总司令询问要怎么取得敌人的超驱技术时，我突然想到答案就在我们的眼前，而且这个答案偶尔还会指出，我们人类的特征看起来有多么奇怪。”
“你想要利用它渗透星盟，”我恍然大悟说：“你想要让它假装成克里尔飞艇，再用某种方式偷走他们的超驱技术!”
“他们会从附近的太空站派出无人机，”罗吉说：“我们还监视到，有新的飞艇使用超驱技术抵达那里，我们最需要的东西等于就在自家门口。M-Bot也可以对我们使用三維投影，只要装上像你现在戴的这种接收器，它就可以让我们的一小支队伍看起来跟克里尔人一样。
“如果能用某种方式，在战斗中趁乱让M-Bot模仿敌军飞艇，就有可能让它在他们的太空站降落。到时就可以派出一小支间谍队伍，假装成克里尔人趁机偷走他们一艘飞艇逃离。有了那艘飞艇，我们就能复制他们的技术，逃离这颗行星。”
这个大胆的计划让我瞠目结舌。“罗吉，那简直疯了。”
“我知道!”
“我喜欢!”
“我知道!”
我们两个站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就像刚从某间历史保护厅墙上偷走了一把阔刃大剑。虽然必须两人合力才能举起，不过我们可是弄到了一把真正的剑呢。
我们一起望向卡柏。
“克里尔飞艇可能会有询答机，”他说：“用来验证身分。”
“M-Bot应该可以稍微假装一下。”罗吉说。
“你觉得你办得到吗，小旋?”卡柏问我：“模仿我们的敌人并让他们信以为真?潜进敌人的太空站再偷走一艘飞艇?”
“我……”我吞了一下口水，尽量保持客观。“不。长官，我是飞行员，不是间谍，没接受过任何相关训练。我……呃，我大概只会让自己出丑吧。”
承认这些让我很受伤，因为这个计划太棒了。可是我必须认清现实。
“尤根也说了一样的话。”卡柏说。
“他知道这个计划?”我问。
“上次开指挥部会议的时候，我们向他跟其他资深飞行队长简报了这个构想。我们都认同在DDF里没人有这种专门知识，八十年来我们都在训练人员直接交战，而不是从事情报活动。我们没有间谍。不过……尤根建议我们可以设计一个训练计划。小旋，如果我们这么做，你愿意参与吗?”
“当然，”我说，不过一想到待在学校的时间会变多——还有飞行时间变少——我就感到一阵懊悔。
“很好，因为你的这艘飞艇还是不肯让别人驾驶。”卡柏摇着头。“我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计划了，虽然我实在不喜欢。我无法想像我们之中有人能够把克里尔人模仿得够像，不管接受多少训练都一样。我们的差异太大了。另外我方飞艇没按照他们规定降落在太空站时，他们一定也会觉得很奇怪。我们必须要有某种掩饰飞艇表现怪异的理由。也许是系统损坏?
“总之，麦卡弗雷少尉，我会让你继续执行这个计划。或许我们要开始训练整批天防飞行队执行间谍活动。记得给我详细的计划内容，真希望我们的情况没这么糟。我们可能没时间为这个计划好好准备，现在那些战舰已经就位了……”
我开口想要附和，但又随即停住。我感应到了某件事，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嗡嗡作响。我侧着头集中精神。从没碰过这种感觉。
有了，那阵声音达到最高点，然后就消失了。我试图增强超感能力确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通讯器发出呼叫声，卡柏走到墙边接听。“喂?”
“长官，”里科弗说：“有艘外围侦察机发现，一架外星飞艇直接出现在防卫平台外。是小型飞艇，跟战斗机一样的大小。好像是直接进行超空间跳跃(hyperjump)来到这里的。”
“一架飞艇?”卡柏问。
“就一架，长官。外形跟我们所知的星盟设计不同，我们已经从行星派出一支反应小组。不过这种行为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只派出一架飞艇?我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让他们试图用轰炸机潜入艾尔塔了。”
“距离多远?”我问，但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很近，我感觉得出来。
“目前正在接近最外层保护壳，在赤道轨道上，”里科弗说：“分析师认为，那一定是派来测试平台炮座反应时间的新型无人机。”
“我去查看吧，长官，”我告诉卡柏：“从这里出发的飞艇，会比行星派出的小组更快到达。”
卡柏打量着我。
“拜托，长官，”我说：“我不会做任何蠢事的。”
“我会下令要怪客跟你一起去，”他说：“别想要甩开她，还有不要跟这架飞艇交战，除非我给你指令。明白吗?”
我点点头，理解他的言外之意。他在测试我，看我是否还会遵守命令。我大概应该要觉得丢脸吧，竟然还得做这种测试。
我连忙爬进飞艇，罗吉和卡柏则是走向门口。关于罗吉的计划，我有很多要考虑的——更别提在见过星魔变成自己之后，心中一直都还很不安。
不过现在，我太想回到驾驶舱了。我也想查清楚，为何星盟只派出一艘飞艇来测试我们的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