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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现在,我已经开始弄清楚狄翁人的脸部表情了。例如将嘴唇闭成一条线,不露出牙齿,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笑容。这表示他们很高兴,不具有攻击性。

  “莫利穆尔?”我从门口问:“一切都还好吗?”

  “一切都很好,艾拉妮克,”莫利穆尔说:“在没有飞行的时候,这样算很好了。你有一次不是说过你讨厌放假吗?”

  “嗯。”我说。

  “我没飞行时就不能证明自己了,”莫利穆尔说:“这让我很担心。虽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可是这并不表示我想要被迫跟星魔战斗。我是不是应该希望发生某种灾难,好让我证明自己呢?”

  “我也会那样想,”我停留在门口,说:“例如我在我的母星上也好想飞行,于是希望发生某种攻击事件,这样就能战斗了,可是同时我又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莫利穆尔比着手势表示认同,然后继续站在原地。我或许慢慢学会了狄翁人的脸部表情,但还是很难解读他们的肢体语言。莫利穆尔在紧张吗?这代表什么?

  “真尴尬,对吧?”对方终于说话了:“艾拉妮克……我得跟你谈谈。我必须知道,就坦率点吧。这种装模作样的把戏还值得继续下去吗?”

  我突然感到一阵惊慌。莫利穆尔知道了。怎么可能?我本来担心是薇波会看穿我的伪装,说不定还得跟布蕾德发生冲突,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莫利穆尔。我还没准备好——

  “我值得继续训练吗?”莫利穆尔说:“还应该假装自己有资格待在飞行队吗?我应该直接放弃?”

  等一下,等一下。对方不知道我的事。我冷静下来,勉强挤出笑容——这个表情让莫利穆尔畏缩了一下。喔对,露出牙齿对他们而言带有攻击性。

  “你很棒,莫利穆尔,”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从开始飞行的时间来看,你是个非常棒的飞行员。”

  “真的吗?”

  “真的,”我说。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出房子。我不想邀请对方进来——至少不是正在执行秘密计划的时候。“你想谈吗?我们去散步吧。你来自城里,对吧?”

  “对,”莫利穆尔继续说话时似乎较为放松了。“我的双亲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非常棒的水花园!来吧,我带你去看。”

  我锁上门,然后用DDF飞行代码在手环上输入讯息向M-Bot解释。去散步。没事。很快回来。

  莫利穆尔的嘴唇又变成平静的一条线,而我注意到对方右半部的颜色比几天前更红。我纳闷这是不是表示莫利穆尔越来越接近出生的日子。不过,用出生这个词对吗?

  莫利穆尔手心朝上轻描淡写地对我挥手示意——这是一种狄翁人的手势,跟狄崔特斯的人大吼或挥手意思明显不同。我跟对方开始在人行道上走,加入街上永远移动着的人潮。这些人始终存在着,让我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在伊格尼斯,我有时也会这么觉得,那也是我为了逃避而到洞穴探险的一部分原因。我一直很讨厌被人们包围,讨厌跟人肩并肩一起走。莫利穆尔好像几乎没发现。对方走在我身边,双手扣在背后,仿佛很努力想保持低调。人行道上没人会对我们的飞行服多看一眼,在狄崔特斯,大家会注意到飞行员并且让路。在这里,我们只是一海票怪人之中,两张陌生的面孔而已。

  “这样很好,”莫利穆尔告诉我:“这就是朋友会做的事——一起出去。”

  “你讲得好像……这对你是种新的体验。”

  “没错,”莫利穆尔说:“两个月的生命不是很长,而且……嗯,老实说,我觉得创建情谊的过程并不容易。我的右父母对交朋友和跟人交谈这种事非常在行,但这个版本的我似乎没有继承到那样的特质。”

  “可恶,”我说:“我就坦白说了,莫利穆尔,你那种说话方式让我头好痛。你记得一些双亲知道的事,但不是全部吗?”

  “对,”莫利穆尔说:“而我变成的婴儿也会记住相同的内容:混合双亲的记忆,其中有许多空隙要由我自己的经验填补。当然,那个混合体可能会改变,这取决于我们化蛹的次数。”

  “你说得好……坦然,”我说:“我不喜欢社会在某个人出生之前先加以修改这种事。”

  “不是社会,”莫利穆尔说:“是我的双亲。他们只是想为我找到最有机会成功的性格。”

  “可是如果他们决定要再试一次而不是生下你,这就有点像是让你死掉。”

  “不,不算是。”莫利穆尔歪着头说:“而且就算是,我其实也没办法被杀死——我是一种假设性的人格,并不是最终版本。”对方噘起嘴唇,这是狄翁人感到不安的迹象。“我确实想要被生下来。我觉得我会成为一位很棒的飞行员,而这个计划代表我们需要飞行员,对不对?所以一个即将出生的狄翁人喜欢战斗,这件事说不定也没这么可怕?”

  “听起来像是你同胞会需要的。”我说,并绕过一种像是在流动的生物,有两颗大眼睛,但除此之外看起来就只是有生命的一堆泥巴。“看吧,这就是问题。如果社会认为不具攻击性的人最好,就只有那种孩子会出生——然后他们就会永远抱持那种思维,抵触标准的人就不会出生。”

  “我……”莫利穆尔往下看。“我听到你跟赫修昨天说的话了。在度量衡号上,就是我们要飞回家的时候?”

  一开始我以为对方指的是关于超驱装置的对话——这让我慌张了一下——后来才想起之前我们曾经抱怨星盟和狄翁人。他们那种自以为菁英又势利眼的作风,而且觉得比我们这些“次等物种”高级。

  “我知道你不喜欢星盟,”莫利穆尔说:“你认为跟我们合作是件讨厌的事——是必要之恶。可是我想要你知道星盟也很棒。也许我们太强调菁英主义,太不想重视其他物种给予我们的东西。

  “可是这里和其他几十个类似的平台已经和平存在了好几百年。星盟给了我双亲很好的生活——也给了数百万个生物很好的生活。借由控制超驱装置,我们阻止了许多苦难。自从人类战争结束后,就没发生过任何重大的冲突了。如果有物种变得粗暴或危险,我们可以直接置之不理,这并不是坏事。我们的技术又不是欠他们的,尤其他们不爱好和平的话。”

  莫利穆尔带路走了几条街,经过许多商店与建筑,上面的标示我都看不懂。我尽力不让自己被这一切吓倒,尽量不表现出自己正在盯着眼前每一个奇怪生物。可是我忍不住。在那些演得过头又假装愉快的面孔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那些抱怨或不适合你们社会的人呢?”我问:“他们会发生什么事?在停靠区前面抗议的那个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对许多制造麻烦的人而言,放逐就是他们的命运,”莫利穆尔说:“但我要再问一次,住在我们太空站的权利,是我们欠那些物种的吗?你就不能着重在我们帮助的所有个体,而非我们想不到办法接纳的少数人吗?”

  在我看来,不受接纳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这样才能够真正衡量住在星盟的情况。而且,我也一再告诉自己最重要的事实:这些人除了压迫,还试图消灭我们。虽然我不知道完整的情况,可是根据奶奶说的,我在无畏号上的直系祖先并未参与大战。他们只是身为人类就受到谴责,而且一直被追赶,直到坠毁于狄崔特斯。

  布蕾德并未引起战争,但是星盟却把她当成洞穴里的烂泥对待。当发现那些“少数人”是如此地明显,我实在很难去想这个政府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们继续往前走,而我将手臂紧贴住身体两侧,因为要是我撞到别人,他们就会向我道歉。这些虚假的好意隐藏着他们的暴力作风。这一切都不寻常,莫利穆尔本身就是个例子。那是两个人化蛹而……一起长出来的,就像毛毛虫。两个人一起模仿出第三个人。

  我怎么能指望理解像这样的人?我应该认为这很正常吗?

  我们走过一处街角,经过了两个克里尔人。即使到现在,只要我见到克里尔人,脖子后方仍会汗毛直竖,全身感到一阵寒意。早在我出生之前,他们盔甲的形象就被用在无畏者的象征图案中。

  “你可以感觉到他们吗?”我在经过克里尔人时问莫利穆尔:“你的双亲?”

  “算吧,”莫利穆尔说:“这很难描述。我是由他们组成的。到最后,他们会决定是否要生下孩子,还是要化成蛹再试一次;所以他们在观察,而且他们有意识——但同时也算没有意识。因为我在使用他们的大脑思考,也会使用他们结合起来的身体。”

  老天。这真是太……呃,太像外星人了。

  我们转过一面墙,进入一条拱道,拱道通往莫利穆尔要带我去的花园。

  我愣在原地倒抽了一口气。我一直想像会有一些溪流,说不定还有一座瀑布,可是这座“水花园”壮观多了。闪烁的巨大水球飘浮在地面上方,直径至少有一公尺。那些水球波动着,反映出光线,悬浮在至少两公尺高的半空中。

  下方,体积较小的水球从地面的水龙头冒出,而且也往上飘浮,有些结合在一起有些分开。来自上百个不同物种的孩子们在公园里奔跑,追逐像泡泡的水球。这就像无重力状态,但只有水而已。确实,当孩子们追上并拍打水球,水球就会泼溅成上千颗更小的水珠,表面如波浪般起伏,反射着光线。

  训练期间,我每天都在驾驶舱里吃午餐,所以对于在无重力状态下喝东西的怪异感很熟悉。有时我会挤出一颗水珠悬浮在面前,然后将嘴唇贴过去吸掉。现在也是相同的情况,只是规模很庞大。

  真是太美了。

  “来吧!”莫利穆尔说:“这是我在城里最喜欢的地方。要小心喔!水可能会泼到你身上。”

  我们进入公园,沿着水龙头之间的一条小径走。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露出笑容或发出笑声——狄翁人摆出松懈又不具威胁性的特有表情,其他有些物种则是会嗥叫。我经过一个粉红色的孩子还发出了打嗝的声音。

  然而,看着这些孩子在一起,他们的欢乐如此地显而易见。虽然他们是不同物种,但全都很开心。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问,然后伸手轻拍一颗刚经过的水泡。它在空中摇晃、震动,看起来有点像低音鼓声的感觉。

  “我不是非常确定,”莫利穆尔说:“好像是使用了特别的人工重力和某种离子化技术。”莫利穆尔低下头,我很确定这是狄翁人表示耸肩的方式。“我的双亲常来这里。我继承了两人对这个地方的喜爱。这里!过来坐吧。看到那边的计时器了吗?这是最棒的部分喔!”

  我们坐到一张长椅上,莫利穆尔往前倾,看着公园远处的一个计时器。大部分的地面都铺着石头,没有太多装饰,只有以一种淡蓝色岩石铺出的小径,旁边有成排的长椅。远处墙上的计时器一倒数到零,半空中所有的水泡全都爆开,像突然下雨一般纷纷坠落,让玩耍的孩子们尖叫与大笑,兴奋地呼喊彼此与自己的父母。

  我发现那些声音很有穿透力。

  “我的双亲在这里认识,”莫利穆尔说:“大约是五年前的事了。他们小时候来这里玩了好几年,但直到受完训练才真正开始交谈。”

  “然后他们就决定配对了?”

  “呃,一开始他们先坠入了爱河。”莫利穆尔说。

  显然如此。狄翁人当然会爱。不过我很难想像,这些如此奇怪的生物之间存在着像人类一样的爱。

  几个克里尔孩童跑过,他们穿着尺寸较小的盔甲,还多加了两条腿,或许是要让这些像螃蟹的年轻生物更容易保持直立吧。他们开心兴奋地疯狂挥动手臂。这……这就是星盟……,我告诉自己。那些是克里尔人,他们想要毁灭我的同胞。保持愤怒啊,思苹瑟。

  但是这些孩子不可能说谎。或许大人可以装模作样,而我想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过孩子们消除了那种想法。

  自从抵达这里以来,我第一次卸下了防备。那些孩子就只是孩子。走过公园的人们,即使是克里尔人,他们并没有密谋要消灭我,说不定他们连狄崔特斯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人。他们全都只是……一般人。有着奇怪甲壳或怪异的生命周期。他们活着,而且他们会爱。

  我看着莫利穆尔,对方眼里闪烁着一种情感,而我立刻就明白那是什么。喜爱。是一个人想起了另自己快乐的事。虽然对方没有笑——而是狄翁人紧闭嘴唇的表情——但意思是一样的。

  噢,圣徒和星星啊。我再也无法表现出战士的样子了,这些不是我的敌人。当然,星盟有一部分是,不过这些人……他们只是一般人。查威特太太大概不是间谍,而是想要喂饱我的善良管家。至于莫利穆尔……只是想当个飞行员。

  莫利穆尔只是想飞行。就像我。

  “你是个非常棒的飞行员,”我说:“真的。你能学习得如此迅速,这实在很惊人。我不认为你应该放弃,你必须借由飞行证明星盟需要你这种人。”

  “是吗?”莫利穆尔问:“真的吗?”

  我抬起头,看着波浪状移动的水球升向空中。我听着上百个物种的孩子发出欢乐的声音。

  “我知道很多故事,”我说:“内容是关于卡塔尔米克(cadamique)的战士与士兵,这等于是我们的圣书。”M-Bot向我简报过有关艾拉妮克同胞的事,认为我应该偶尔在对话中提起。“我的祖母会说故事给我听——在我最早期的记忆中,有一些就是她的声音平静地告诉我古代战士对抗逆境的故事。”

  “不过那对我们都是过去了,”莫利穆尔说:“至少在星盟是这样。就算我们对抗星魔的训练也只是假设的情况——针对一件大概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所拟订的计划。所有真正的战争都结束了,但我们必须为或许会、却又不太可能发生的冲突准备。”

  要是莫利穆尔知道就好了。我闭上眼睛,这时水向下泼溅,让孩子们尖叫起来。

  “那些故事有很多不同的主题,”我说:“其中有一个,我直到开始飞行后才明白。事情发生在结尾部分,故事之后的故事。战斗的勇士回到家乡,却发现与社会已经格格不入。战争改变了他们,扭曲了他们,使他们成为陌生人。他们保护了所爱的社会,但这么做,却让他们自己变成了再也无法融入社会的人。”

  “那真是……令人沮丧。”

  “是,也不是,两种都存在。因为就算他们有改变,他们还是赢了。而且无论社会有多么和平,一定还会再次发生冲突。在那些悲伤的日子里,能够挺身保护弱者的,只有那些年老的士兵——被战争扭曲的那群人。

  “你不适应,但你并没有毛病,莫利穆尔。你只是不一样,而他们总有一天会需要你的。我保证。”

  我张开眼睛看着对方,试着露出狄翁人版本的笑容——将嘴唇闭紧。

  “谢谢你,”对方说:“我希望你是对的,然而我也同时希望不是。”

  “欢迎加入军人的生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虽然可能很蠢——不过我得试一试。“我只是希望我的同胞能够帮上更多忙。我会受邀参加飞行员选拔,是因为你的政府里有一些人认为他们需要我们。我认为我的同胞可以成为你们的战士。”

  “也许吧,”莫利穆尔说:“我并不知道我们想让你的同胞承受那种重担。”

  “我想我们不会有事的,”我说:“因为我们真的很需要知道……如何进行超空间跳跃。你也知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保护银河系了。”

  “啊,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了,艾拉妮克。没用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运作的!我从双亲那里没得到任何关于超空间跳跃秘密的记忆。就连我们其他人也不会知道,否则,有敌意的外星人就可以直接绑架我们取得秘密了。”

  “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皱起了脸。“我猜我表现得有点明显,对吧?”

  “你不必感到内疚,”莫利穆尔说:“如果你不想知道我才担心呢。但你不会想知道的,相信我就对了。超空间跳跃很危险,那种技术最好交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处理。”

  “是啊,大概吧。”

  我们开始往回走,而根据我对狄翁人有限的了解,我觉得莫利穆尔的心情好很多了。我应该也要有类似的感觉,可是每走一步,就越让我相信自己终于要面对的赤裸真相。

  我们人类并不是跟最强大、可怕又狠毒的邪恶力量交战。我们交战的对象是一堆欢笑的孩子,以及没有数十亿至少也有数百万的普通人。可恶,我刚才还说服了他们其中一位飞行员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个地方对我的情感和责任感,产生了奇怪的影响。

  “我很高兴有你在我们的飞行队里,艾拉妮克,”莫利穆尔在我们走上通往大使馆的台阶时说:“我觉得你可能有适量的攻击性。我可以向你学习。”

  “别这么肯定,”我说:“我可能比你以为的更有攻击性。我的意思是,我的同胞可是跟人类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但是人类不可能快乐的,”莫利穆尔说:“他们不懂那种概念——如果你听布蕾德的话,就会知道连她也也这么认为。没有适当的训练,人类就只是盲目的杀戮机器。你比他们好太多了。你会在必要的时候战斗,可是在不战斗时又喜欢飘浮的爆炸水球!要是我能够向家人证明自己,那一定是因为我让他们知道了我可以像你一样。”

  我忍住没叹气,然后打开了门。毁灭蛞蝓坐在壁架上,不耐烦地在等我回来。希望莫利穆尔不会——

  “那是什么?”莫利穆尔龇牙咧嘴地问,露出带有攻击性与憎恨的奇怪表情。

  我走进屋里。“呃……这是我的宠物蛞蝓。没什么好担心的。”

  莫利穆尔很鲁莽地闯进门,我立刻捞起毁灭蛞蝓抱在怀里往后退开。莫利穆尔将门几乎全部关上,然后从缝隙向外窥看并转身过来。“官方许可了你带有毒动物进入星界吗?你有执照吗?”

  “没有……”我说:“我的意思是我没问。”

  “你必须摧毁那个东西!”莫利穆尔说:“那是泰尼克斯。它们会致命。”

  我低头看着毁灭蛞蝓,而她发出疑问的笛音。

  “这不是泰尼克斯,”我向对方保证。“是完全不一样的物种,只是看起来很像。我一直带着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莫利穆尔又做出奇怪的表情。然而,看见我保护般抱着毁灭蛞蝓后,对方也将嘴唇重新闭成了一条线。“总之……别让其他人看到,好吗?就算那真的不是泰尼克斯,你也可能会惹上大麻烦的。”对方往后退出门口。“谢谢你当我的朋友,艾拉妮克。如果我最后会以不同的人格出生……嗯,我很高兴能够先认识你。”

  我在对方离开之后锁上门。“你不应该下来这里,”我责骂毁灭蛞蝓。“再说,你是怎么爬那么多楼梯下来的?”我把她带回房间放到床上,然后关起门并锁上——虽然没什么充分的理由得这么做。

  “思苹瑟?”M-Bot说:“你回来了!发生什么事?对方想要什么?”

  我摇摇头,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些人。我本来一直很坚定地将他们视为敌人,这能让我专心。但不知为何,我发现他们的无动于衷更令人害怕。

  “思苹瑟?”M-Bot后来又说了一次。“思苹瑟,你应该看一下这个。”

  我皱着眉,面向墙上的荧幕。M-Bot把画面转到新闻台。

  荧幕上是从太空看着狄崔特斯的画面,底下有一行字幕。人类祸害即将逃离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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