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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狩猎

  雅欣诺跑离海湾的人群,布莱达小跑步跟在旁边,用头磨蹭她,力气大得足以让她往前扑倒,她弯腰迅速亲了牠耳朵一下,这只可爱的熊以为这只是场游戏。

  「雅欣诺!」

  她转身,比利停留在丘陵底部,他没办法跟去,如果他们有片刻时间可以说说话就好了,他会试着告诉她该怎么做,他可以去找茱儿和乔瑟夫,也许做点大陆人会做的白痴事来激怒她,好激起她的斗志。

  「别看起来这么难过。」她说,虽然他太远了,根本听不见,「我们都清楚她们两人谁都可能试着做这种事。」

  逃跑似乎是懦弱之举,她的姊妹都没跑。魏斯伍氏族和祭司团团包围米拉贝拉,她想跑也跑不了,凯萨琳当然不可能逃,那名娇小的毒物使一直在等待机会,独自盘算着诡计。

  「雅欣诺!」

  是路克,汉克在他肩上拍着翅膀。

  「我等不及了!」雅欣诺大喊,必须赶在她的姊妹抵达之前穿越果园、进入森林,否则狩猎还没开始,她就玩完了。凯萨琳说雅欣诺会带领狩猎队伍,事实上,那只代表她是猎物。

  「路克,别进树林!去找茱儿!去找茱儿和乔瑟夫!」

  魏斯伍家和露卡在广场西边拦下米拉贝拉,他们用衣袍围成墙,布莉、莎拉和伊莉莎白帮米拉贝拉换掉仲夏节的礼服,穿上猎装:裤袜和轻便长靴,保暖的束腰外衣和斗篷。

  「快点、快点。」露卡上气不接下气地指挥。

  「我需要我的十字弓,」布莉说,「伊莉莎白也要一把。」

  「布莉,妳不能插手。」

  「我知道,但这是狩猎,难道妳觉得毒物使女王会单枪匹马冲进树林吗?她一定会带一整队艾伦家的卫兵!」

  「布莉说的对。」伊莉莎白说,一名祭司递给她一把武器,伊莉莎白用完好的那只手接过,「我们不会插手,但也不会让妳单独面对。」

  米拉贝拉望向露卡,不过大祭司什么也没说,只抓住布莉和伊莉莎白的肩膀。

  「好女孩,」她说,「妳们两个是忠诚的朋友,别让我们的女王被人陷害了,如果死亡找上她,那必须是女王下的手,也只能是女王下的手。」

  「等等。」米拉贝拉抗议,「雅欣诺不知道她可以带护卫!我看见她一个人跑开,米隆家也没人跟着她!」

  「很好,」莎拉说,「这是优势。」

  「可是不公平!」

  「米拉,」露卡尽可能温柔地说,「永远不可能公平的。现在,出发去树林吧,穿过丘陵往果园前进,跟着狼泉镇祭司。」

  「凯萨琳,妳做了什么?」彼得问,双手扶着头两侧,仆人正帮凯萨琳脱下长袍,换上猎装。

  「她做了她该做的事。」尼可拉斯说,看着凯萨琳换装,彼得看起来好像想把他折成两半。

  「你别管闲事,」彼得大声说,「我受够你们大陆人的想法了。你是追求者,甚至还不是女王钦定的王夫,你也不是艾伦家的人。」

  凯萨琳任由两人斗嘴,他们之间的冲突终究会爆发,她只希望到时自己能在场目睹。

  「彼得,如果他在我脑中灌输了什么想法,也没有你灌输得多。」彼得安静下来,瞥向尼可拉斯,她带他们俩一起去狩猎是件好事。

  娜塔莉亚冲进房间时,凯萨琳正把飞刀一一收进刀鞘,扣在腰上。

  「我的乖小凯,妳真让我惊喜连连。」

  「这会比较简单,娜塔莉亚,妳等着看吧。」她将一把较长的刀滑进靴子里。「在晚宴时下毒太混乱了,需要高超的手技,还得更换碗盘,妳知道这种事情我向来不拿手。」

  「妳是个很好的弓箭手,小凯,但我从来不知道妳会狩猎,议会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也许吧,他们来不及喊停了。」凯萨琳对仆人招手,「十字弓。还有浸过冬日玫瑰的箭矢。」她下令,冬日玫瑰是艾伦家狩猎时最爱用的毒药。

  「是来不及了,」娜塔莉亚同意道,「等待妳回来的时间会很漫长,我妹妹和雷娜塔肯定在我耳边叨念不休。妳得答应我:务必速战速决。」

  凯萨琳停下来,没人能像她一样读出娜塔莉亚眼中的讯息,娜塔莉亚永远不会表露恐惧或怀疑。但是凯萨琳能在她眼里看见恐惧和怀疑。她真正想说的是:「小心,回到我身边。」

  「我答应妳,娜塔莉亚。」

  「很好。」娜塔莉亚眨眨眼,眼神交会的时刻就此逝去,「我想骑马最有利,半月已经上好马鞍,彼得和尼可拉斯的座骑也都准备就绪。柏川.罗曼会和你们一起去,还有玛格莉特.柏林。」

  「玛格莉特.柏林?」彼得问,检查着自己的十字弓,「黑议会成员?」

  「对。」娜塔莉亚回答,「她有战斗天赋,会帮上忙的。」

  狼泉镇

  茱儿在温暖的床上缓缓醒来,乔瑟夫压在她胸膛上的手臂是甜蜜的重量,他感觉到她坐起来,也睁开眼睛,吻吻她的肩膀。

  「哈啰,我的茱儿。」他说,她双颊发烫,乔瑟夫大笑,「妳现在才决定要脸红?经过这一切之后?」

  「这对我来说是新的体验。」她低声说。

  「我也是。」

  「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他说,移动到她身体上方,开始亲吻她,「不过是真的,和妳的第一次永远都会是特别的。不管我想象过多少次。」

  「乔瑟夫。」她咯咯笑,扭开身体移动到窗户边。

  豹头湾飘满了灯笼。

  「乔瑟夫。」茱儿说,紧抓着窗框。他们睡着了,而且睡太久了。

  女王狩猎

  雅欣诺踉踉跄跄地往森林深处走去。

  「布莱达,我们该朝哪里去?」她一路踢开浓密的夏日灌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四下张望。弯曲树木?它可能会赐她好运,但那里太远了,而且树木不效忠任何人,没有理由在三个姊妹中偏心她。

  「附近有个树丛,」她喘气,「鹿会去的地方。」茱儿带她去过,她左右转着身,一时惊慌之下,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在熟悉的树林里迷了路。

  不久之前,狼泉镇的狩猎号角吹响了,那是镇民告诉她另一名女王已经进入树林的方式。她能期望的帮助也就只有这些了,而距离号角吹响,感觉似乎过了好久。

  远处,传来树叶在脚底摩擦和枝桠断裂的声音,距离还远,但音量不小,那是追踪而非蹑手蹑脚的声音,雅欣诺压低身体躲到一棵大树干后方。她对布莱达招招手,牠过来闻她的手,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笨熊。你得逃跑,知道吗?你留下的话,他们会宰了你。」牠对她眨眨冷静的熊眼,大棕熊不需要惧怕什么,虽然牠感觉得到雅欣诺内心的恐惧,他们之间却没有守护兽与主人的连结,她没办法让牠理解。

  如果茱儿能来就好了,她这时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非他们抓住了茱儿,那个念头像冰块一样压在雅欣诺胃里。谁胆敢伤害茱儿,雅欣诺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撕成碎片。

  「小子,我们不能休息太久。」她说,拍拍布莱达的大头,「我们得继续往前移动。」

  「爬上那棵树。」布莉说,伸手指着。那棵树很高,有很多往两旁延伸、很好爬的树枝,而且树叶浓密,她们想让米拉贝拉爬到高处,才能看见两个妹妹靠近,并且趁机用火焰或者闪电击毙她们。

  「她们可能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米拉贝拉反对。

  「把妳的斗篷给我。」伊莉莎白伸出手,米拉贝拉脱下斗篷,让布莉帮伊莉莎白穿上,「我当诱饵,我会找到她们,把她们引到这棵树下面。」

  「不行!太危险了,妳跑不过熊,也躲不过毒箭。我们应该待在一起。」

  「妳想在那棵树上待多久?」伊莉莎白问,「死了一个女王后,这场狩猎才会结束。」她挺直肩膀,「米拉,别担心我。我只有一只手,但我的脚从没像现在这么强壮过。」

  「好歹和布莉一起去。」

  她的两个朋友不情愿地互望,但是知道她们说服不了她的。

  「好吧。」米拉贝拉说,她转身抬头看,「得有人帮我爬上第一根树枝。」

  凯萨琳和随行的骑士最晚进入树林,但她不以为意,她一直都打算当追逐猎物的猎人。

  「另外两个女王领先很多。」玛格莉特.柏林说,扫视着树林。

  「应该带猎犬来才对。」柏川.罗曼说。

  凯萨琳大笑。

  「那太没运动精神了。」就让她的姊姊跑吧,她们逃不了一世,步行也走不了多远的。她让半月开始小跑步,马儿和她一样期待拔腿狂奔。

  「要妳保持在队伍中间,是不是根本等于白说?」彼得问,尼可拉斯咧嘴笑。

  「当然。」凯萨琳回答。

  「大棕熊可以一掌掏出奔跑马匹的内脏,如果妳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半月想想吧。」

  凯萨琳摸摸黑色阉马覆盖着一层汗珠的脖子。

  「那只熊碰不了我们。如果你们看到熊,试着活捉。」她一踢半月身侧,不等他们开口争论就沿着小径奔去,他们表现得好像不可能活捉大棕熊,但她特别在他们的武器上涂满安眠药,只消几条割伤、射中几支箭,那只野兽就会安详倒地。

  「姊姊,对妳来说就没这么简单了。」凯萨琳轻声说,兴奋地在马鞍上倾身向前。

  狼泉镇

  茱儿和乔瑟夫匆匆经过码头朝市场前进,坎登跑在前头,跳上木箱和一坨坨的绳索,因为他们无法像牠一样蹦跳纵跃感到挫败。

  「已经差不多天黑了。」茱儿哀嚎,「晚宴一定开始了。」

  「雅欣诺会了解的,」乔瑟夫跟在后面,企图把衬衫扣好。离开屋子前,茱儿没给他太多时间着装。「她不会有事。大家都跟在旁边。玛歌儿和艾利斯都在。」

  「玛歌儿!她有什么用?平常时候就没用了,现在又孕吐,更是没用。」

  「她怀的宝宝是妳的妹妹或弟弟。」

  茱儿恼怒地回头看他,但现在只有雅欣诺才重要,茱儿可以想象他们在宴会桌边往她两侧一坐时她的怒容。「怎么耽搁这么久?」她会这样说,「议会演讲时没人帮我堵住耳朵。」

  他们快步穿越市集,经过空无一人的摊位和通往广场的巷子。不过茱儿看得到的那一小部分广场空空如也,桌边没人,大街小巷也没有笑语声回荡。茱儿回头看港口,她可能眼花了,从乔瑟夫卧室窗口看见的灯笼只是幻象或梦境。不过它们的确就在那里,在水面燃烧、上下摇动。仪式已经结束了。

  「大家都上哪去了?」乔瑟夫问。

  坎登哀叫,前后摇着尖端黝黑的尾巴,有事情不对劲。

  「去看看码头和海边?」茱儿提议,她想不到其他地方。

  「茱莉安!乔瑟夫!」

  路克狂奔过来,汉克在他脚跟边拍翅、咕咕叫,「你们去哪了?」

  「我们睡着了。」茱儿诚实回答,太心烦意乱,根本不觉得害羞,「发生什么事?人都去哪了?」

  「他们在果园。」路克口沫横飞,「在森林边缘等候。毒物使女王,凯萨琳,她挑衅她们去狩猎!」

  「狩猎?」乔瑟夫重复,皱起眉头,「路克,雅欣诺呢?」

  「我不知道!她是第一个进入森林的,和布莱达一起。另外两个女王都在追她,特别是那个毒物使,她一直盯着雅欣诺女王看!」

  「哪里?」茱儿追问,路克开始支支吾吾,她伸手摇他,「哪里?」

  「树林南边,靠近小溪的地方,但是她哪里都有可能去。茱儿,你们跑到哪去了?为什么你们不在?」

  茱儿没回答,她朝森林跑去,不靠近果园,否则人群会看见她。她爬上丘陵,离开道路沿着小溪走。坎登在前方冲刺,粉红色鼻子抽搐着嗅闻空气。雅欣诺在惊慌和匆忙之中可能逃到任何地方。但她不会丢下布莱达,熊的气味让坎登更好追踪。

  「茱儿,等等。」乔瑟夫叫唤,他紧紧跟着茱儿,但她热血沸腾的时候,连乔瑟夫宽阔的步伐也追不上她短促的脚步。

  「等什么?」她挫折地怒声说,停顿了一步,转过身,「我知道我们不能插手。但我不能丢下她独自一个人被追猎,乔瑟夫,难道你能袖手旁观?」

  「不能。」他抓住她的手臂,两人开始奔跑,「我们得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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