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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泉镇

  坎登一追踪到布莱达的气味,乔瑟夫几乎立刻跟丢了茱儿和山猫,她们的速度对他来说太快了,虽然他试着赶上,还是不可能追到,所以他沿着原路返回果园,至少在那里他不用独自担心。

  他离开树林,加入沉默、聚集的人群,在群众间穿梭,找到比利,还有站在他旁边的米隆一家人和马修。

  「有人来了!」

  「是雅欣诺吗?」比利问,伸长脖子。

  「好快,」凯特静静地说,「太快了。」

  她说的没错。从树林里现身的不是雅欣诺,而是米拉贝拉。

  「米拉,」比利说,「她还好吗?凯萨琳死了吗?」

  乔瑟夫望进米拉贝拉的双眼,然后浑身发冷。

  「我很抱歉,」米拉贝拉说,「凯萨琳女王射中了雅欣诺的背。」

  聚集的众人几乎没反应。毒物使并未热烈欢庆,元素使也没有大松一口气,他们会等到没有外人时才祷告和举杯庆祝。至于自然使,他们原本就坚毅如钢铁,自从雅欣诺出生之后就开始准备面对这个消息了。

  「不,不!」比利用手肘推开一条路靠近米拉贝拉,布莉.魏斯伍和其中一名祭司扶着她。她遗憾地看着比利,甚至无法直视乔瑟夫的眼睛。

  「米拉,妳说谎!」比利大喊,「我不相信,我看到她之前绝不相信!」

  马修去抓比利的手臂,但他扭开。乔瑟夫抓住他的肩膀,比利也回抓他的肩膀,用力摇他,两人都差点跌倒。

  「他们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们什么事也不做?」他转身面对米隆家,对着他们阴沉静默的脸叫嚣,「你们是怎么了?进森林去找她啊!」

  「放轻松,比利。」乔瑟夫在他耳边说,「也许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茱儿和坎登追踪到她的味道了。」

  乔瑟夫的心脏随着他说的话怦怦狂跳,如果茱儿和坎登被杀了,他会发疯。

  「我去找。」比利说,挣脱开来。

  「比利。」米拉贝拉举起手,「你找不到她的。她走了。」

  「她才没走!」

  「不。我的意思是她……」她的视线飘向乔瑟夫,「茱儿试着救她。之后她……她把雅欣诺带走了。」

  乔瑟夫的眼睛盈满泪水,玛歌儿抓住她的肚子,跪倒在地。

  我很抱歉。米拉贝拉用唇语说。

  「我知道,」乔瑟夫低语,「我知道。」

  众人听见马蹄和树叶窸窣的声音,纷纷挺起身,艾伦家和总是对他们忠心耿耿的黑议会站到前方。截至目前,他们很明智地保持在人群边缘。但他们的女王就要回来了,而凯旋归来的女王必须接受表扬,不管获胜的地点在哪里。

  玛格莉特.柏林率先冲出树林,她慢下马匹,直接骑到娜塔莉亚.艾伦旁边,近到娜塔莉亚得偏过头,避开马儿疲惫的鼻息。

  「事成了。」

  「他们还是有可能搞错,」比利说,乔瑟夫一只手臂拦在他养兄弟胸前。娜塔莉亚一一询问每个骑士,包括那个金发追求者。然后凯萨琳女王出现了,坐在那个艾伦家男孩身后,两人共骑一匹马。

  「她抢了我的马,」凯萨琳暴跳如雷,「她偷了半月!」

  「谁?」凯特.米隆质问,「雅欣诺?」

  凯萨琳看起来十分愤怒,但她看见提问的人是谁时,表情冷静下来,垂下视线表示尊敬。

  「米隆夫人,我的姊姊雅欣诺女王,她死了。我用十字弓和毒箭射中了她。我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妳的孙女茱莉安。她偷了我的马,带着尸体逃走了。」

  「倘若真是这样,」凯特说,声音紧绷,「那么她是因为太过哀伤才有此行径,很快就会恢复理智。」

  「我相信妳说的对,凯特,」娜塔莉亚说,「但她必须归还女王的尸体。雅欣诺女王有她应得的葬礼。」

  凯萨琳遮住脸庞、似乎是要藏起一抹冷笑,乔瑟夫瞇起眼睛。她放下手时,表情肃穆。

  「但事情不只如此,」她说,「米隆家的女孩攻击我时,用的不是守护兽,而是战斗天赋。」

  一片死寂。然后是不敢置信的吶喊,凯萨琳的声音盖过鼎沸人声。

  「狼泉镇的人,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我亲眼看见,茱莉安.米隆受了异赋诅咒。」

  东北边森林

  靠近寇德河岸边时,茱儿慢下马,夜晚空气冰凉,河水在月光下显得黑暗湍急。雅欣诺横趴在马鞍前端。她死了吗?茱儿拒绝相信,但害怕到不敢查看,她呼唤坎登,稳住马儿,让山猫跳上马背一起渡河。

  「我承认毒物使有个长处,」茱儿说,「他们饲养的马匹品质很好。这家伙的速度是狼泉镇任何鞍马的一倍半,而且更强壮。」马儿扛着坎登走过至少三分之一的路程,茱儿甚至没用自然使的天赋逼迫牠。

  「雅欣诺?妳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有任何回复。马儿跃上对面河岸、马鞍上的雅欣诺跟着晃动,甚至连半声哀嚎也没有,茱儿咬紧牙关,她会继续向前。只要雅欣诺的身体还有温度,茱儿就会继续往前跑。

  「拜托,雅欣诺,别死。」

  马儿移动时,从雅欣诺背上突出的箭也紧贴着茱儿的腿移动,必须想办法拔除,它只要动一次,就造成更多伤害。她轻柔地抬起雅欣诺的肩膀想查看。

  「别碰。」雅欣诺喘道,茱儿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别碰箭,妳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毒。」

  茱儿低头,疯狂亲遍雅欣诺的头,她还活着,甚至还有力气暴躁。

  「我会先包住手。」茱儿微笑说,脸庞爬满放松的泪水,「得把它拔出来才行。」

  「不行,」雅欣诺苦笑,在月光中露出雪白皓齿,「不要动它。」

  茱儿的手臂滑过雅欣诺的脖子,她不是医术士,而登基年开始后,不会有人愿意医治受伤的女王。她只想得到一个地方、一个人。但路途似乎非常遥远。

  「茱儿,没关系啦。」雅欣诺气若游丝。

  她低头看雅欣诺死白的脸,她很虚弱,但出血减缓了。

  坎登跳下马背,她们加快速度,继续朝北方前进。

  狼泉镇神殿

  「米拉,喝点温苹果酒。」伊莉莎白将一个杯子放进米拉贝拉手中,但她几乎一眼也没看,「就算是仲夏节,到了晚上,海边变得好凉啊。」

  「这是外面的木桶拿的吗?她不能喝这东西,妳这个小白痴!」一名罗兰斯城的祭司说,粗鲁地抢过杯子,苹果酒都从边缘洒了出来,「那没经过检验。」

  「别叫她小白痴。」布莉愤怒地说,「如果女王不能喝这杯苹果酒,那就去热一些她能喝的过来。」

  祭司露出怒容,但依言离开,她转身之后,布莉作势要踢她的背。然后她面向伊莉莎白。

  「她们这样对待妳,妳应该离开神殿才是。」

  「我只是见习祭司,布莉。我们本该被呼来唤去的。」

  「妳是女王最好的朋友之一。」

  「女神不会有差别待遇,祂的祭司也不会。」

  布莉把一绺散落的头发从脸上吹开,低声嘀咕抱怨,米拉贝拉觉得她听见了「胡说八道」这个词。

  伊莉莎白和布莉自从女王狩猎后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她们扶持着米拉贝拉,其他人则像忧心忡忡的鸟儿般在旁边团团转,互相冲撞,糊里糊涂又无关紧要。露卡和黑议会的成员在米隆家,讨论该如何惩罚茱儿。她攻击了一名女王,又带着另一名女王的尸体跑走,但她最严重的犯行无非是身为异赋诅咒之人。

  米拉贝拉闭起双眼,可怜的茱儿、可怜的乔瑟夫,他们不应该受到任何惩罚才对。茱儿做了米拉贝拉不敢做的事,米拉贝拉用一阵狂风也能轻松吹翻凯萨琳,也可以用一道闪电击倒凯萨琳和她的马。

  神殿的门打开,大祭司走进来,莎拉上前问候,握住她的手。

  「露卡,」她说,「他们找到雅欣诺女王的尸体了吗?」

  「没有,而且也不太可能找到。」露卡回答,「米隆家的女孩很熟悉这片森林,现在又入夜了,想在明天早晨前找到她的踪迹,机会不大。到时候,她已经领先我们太多了。」

  「她会受到什么惩罚?」米拉贝拉问,房间安静下来,她的语气摆明不觉得茱儿应该受罚。

  「米拉,她不会因为带走尸体受罚。」露卡温柔地说,「死了一个女王,黑议会很满意了。他们不想杀了狼泉镇备受爱护的女孩,以免激怒镇民。」她扬起眉毛,歪着头,「老实说我刮目相看,惊讶但刮目相看。但是,异赋诅咒仍然是个问题,等茱莉安.米隆回来,她必须前往王都接受审讯。」

  「备受爱护的女孩。」一名罗兰斯城的祭司不屑地说,「狼泉镇现在知道她受了异赋诅咒,一定会揪着她耳朵把她交出来。说不定还会自行处死她。」同意的低语声在房间里扩散。罗兰斯城和狼泉镇的祭司互相怒目瞪视,看对方敢不敢出言驳斥。

  「露卡,妳知道这是幌子。」米拉贝拉说,「他们不会审讯她,只会直接关起来,等受冕女王的人选确定,就尽快处死她。」

  「可能,」露卡,「谁知道呢,力量这么强大的人身负诅咒实在危险。如果她发疯……不过那是他们的决定。」她平静地看着米拉贝拉,「除非妳是女王,这件事就会交由妳的议会决定。」

  米拉贝拉可以拯救茱儿。当然了,为了雅欣诺,她非救茱儿不可。

  门又打开了,若儿踱步进来。

  「有几个艾伦家的人回到森林里,带了一个大笼子和一辆马车。」她说,「还有绳索和灯笼。」

  「为什么?」米拉贝拉问。

  「我猜是想弄一张胜利地毯吧,他们在找雅欣诺那只熊的尸体。」

  「好恐怖,」伊莉莎白瑟缩,「用这种方式亵渎守护兽,而且是女王的守护兽!」

  「凯萨琳很邪恶。」米拉贝拉轻声说,「雅欣诺,对不起,很久以前我就该对付她了。」

  望海山脉

  马儿终于开始移动脚蹄了,茱儿拍拍牠汗涔涔的脖子。

  「乖,勇敢的孩子。」她说,策马狂奔,到达山脚处乱石嶙峋的小径时才慢下速度。

  她怀中的雅欣诺开始咳嗽,全身痉挛,僵硬的像根木柴,整个人快要翻落马鞍。

  「雅欣诺,别动!」

  茱儿停下马,跳下来,她的脚好痛,几乎没办法行动。她低声咒骂毒物使,不过疼痛也有可能是一连坐在马鞍上好几个小时造成的。

  「坎登,来帮我。」

  她轻轻把雅欣诺拖下马,坎登溜到她身体底下,帮忙减缓落地的力道。牠呼噜叫着,忧心地舔着女王湿黏的脸颊。

  雅欣诺背上突出的十字弓箭矢碰到地面折弯了,她大叫出声,茱儿迅速地把她翻成侧躺。

  星月惨淡的光芒中,雅欣诺看起来已经死了。

  「我听见附近有小溪。」茱儿强颜欢笑地说,「虽然我现在很虚弱,无法说服鱼直接往我脸上跳,更没办法拜托鱼让我们吃。」

  「不要鱼,」雅欣诺呢喃,「要喝水。」

  茱儿领着马朝溪流的声音走去,她和坎登和马儿一起低头喝水。茱儿在马鞍袋里找到一个银色扁瓶,把凯萨琳装在里头的毒药往湍急水流中倒得一乾二净,她重复清洗了三次后才装满冰凉清澈的溪水。

  「来。」茱儿跪下,把雅欣诺的头扶到大腿上,扁瓶凑到她唇边。雅欣诺只喝得下一小口,然后又开始咳嗽,等她咳完,下巴都是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

  「茱儿,妳不该这么做。妳会惹上麻烦的。」

  「我们何时在乎过麻烦了?」茱儿怜惜地看着雅欣诺疤痕累累的脸,用拇指描着伤疤的轮廓。

  「她拿走了……我的面具。」

  「我会抢回来的。」茱儿保证,「我会抢回来,顺便把她的头一起拎回来给妳。」

  「不行。」雅欣诺又开始咳嗽,更多血喷溅在下巴上,「不是妳的责任。让……米拉贝拉……」

  「妳原本不用试着逃跑的,」茱儿说,「妳原本不用一个人。对不起!妳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

  「妳都在。」

  「除了今天。我和乔瑟夫在一起,我们睡着了!我应该陪在妳身边,结果我和他在一起!还睡着了!」

  雅欣诺咧嘴笑。

  「终于。」

  茱儿擦擦她的脸,「他没比妳重要!他一点也不忠心。不可靠。不值得这样的代价!」

  「嗯,谁值得呢?」雅欣诺慧黠地说,「但他比妳想象中好。茱儿,他和米拉贝拉之间发生的事,是我的错。」

  「妳在说什么啊?」

  「我下了一道符咒,它出错了。很久以前的事,早在我了解下等魔法的能耐之前。但我从来都无意要伤害妳。」她又咳嗽,手指像爪子一样勾起,她安静下来后,额头覆盖着一层汗水。

  「我没办法呼吸,」她说,「茱儿,我没办法呼吸。」

  「雅欣诺?」茱儿俯身轻轻摇她,「雅欣诺,不行!」

  她惊慌失措,望向树林里想找人帮忙,可以呼喊求救的任何人,坎登踏步过来,蹭蹭雅欣诺的脸,女王的头松松地垂到一边。

  「走了,坎登,我们走!」

  茱儿抬起雅欣诺的身体,叫唤马儿跪下,她们好累,但雅欣诺快死了,所以她们必须继续向前骑。

  歪尾猫客栈

  毒物使一直忍到抵达海格之后才开始庆祝,在关妮薇和路西安表亲这两名议会成员的指示下,他们包下了路过的第一间客栈:歪尾猫。这间客栈虽然名字诡异,却干干净净,也打理得很好,厨房里备有够精致的锅碗瓢盆和刀具,足够准备一场临时吞黑宴。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凯萨琳女王的队伍举杯祝贺她,一次又一次听她说狩猎的故事。

  他们甚至把熊拖了进来,绑在一辆马车后方,熊吃了毒,失去意识。

  「他会有什么下场?」尼可拉斯问,看着熊,「自然使死了之后,他们的守护兽怎么办?」

  凯萨琳往后靠向椅背,歪头端详着大棕熊。尽管牠被固定在马车上,舌头软垂在牙齿中间,仍旧庞大又吓人。看见大熊现在只能任她宰割,光亮的棕色毛皮满是割伤,沾了她的毒药的刀刃和箭矢捅得牠鲜血直流,实在让人心满意足。

  「我想牠应该会回到树林里。」

  「但我在狼泉镇时得知,守护兽可以活得比一般动物久。」尼可拉斯继续说,「牠还是会同样长寿吗?或者,失去了和自然使的连结,他会和寻常的熊一样老化、死亡?」

  坐在凯萨琳身旁的彼得喝完他的五月酒,杯子往桌上一砸,「这些问题最好还是去问自然使吧,」他说,「也许你想回去问他们。然后他们就会顺道把你带去罗兰斯城。你应该很快就得去见米拉贝拉女王了,对吧?」

  尼可拉斯微笑着耸耸肩。

  「快了,」他说,「除非我的女王先杀了她。」他低头吻吻凯萨琳戴着手套的指尖,从桌边起身,他靠近大熊,凯萨琳看着尼可拉斯把酒倒在熊头上。

  「妳不可能真心喜欢他。」彼得怒道。

  「为什么不可能?他有很多值得欣赏的优点。例如,我从没看过他正眼瞧过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而且我也没在他头发里找到色欲熏心的祭司别上去的雏菊。」

  「认识妳之后,我就没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彼得静静地说,「妳把我毁了,她们不会要我。」他的视线回到尼可拉斯身上,他正在大笑,和没有天赋的议会成员雷娜塔.哈果洛弗干杯,「他不像我一样爱妳。他做不到。」

  「彼得,你怎么知道?」凯萨琳问,靠他好近,他一定可以感觉到她的鼻息就在他耳际,「他该怎么做才能证明他爱我?把我推进布烈奇深渊吗?」

  彼得浑身一僵,凯萨琳往后坐,开心地将一把毒莓果丢进嘴里。

  「妳吃太多了,妳今晚会不舒服的。」

  「可能会不舒服,」她说,又吃了一把,「但死不了。我从小就开始试毒,彼得,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得放轻松,好好享受。」

  他靠回椅子里,交叉双臂,成为整个房间里唯一心情低落的人。乡间乐手的音乐并不精致,客栈也朴实无华,半盏水晶吊灯都没有。但是毒物使深受在狼泉镇赢得的胜利鼓舞,似乎不介意。甚至连娜塔莉亚也跳起舞,背脊笔直,在她弟弟安东宁的臂弯里轻柔微笑。

  「音乐大声点!」关妮薇下令,「看看元素使的马车经过时会不会听见。」

  所有人都举杯欢呼,乐手弹奏得更加卖力。凯萨琳希望米拉贝拉能听见、亲眼见识这一切。但是,尽管罗兰斯城的马车有可能载着祭司经过,米拉贝拉本人也不会在车上。元素使女王和魏斯伍一家走海路离开狼泉镇,他们在海上能自由操控水流和风向,也当然不可能遇见任何毒物使。

  玛格莉特.柏林靠近桌子、鞠躬,然后倚着桌子,喝得醉醺醺,左眼开始在眼眶里散乱游移。

  「把熊带进来,真是神来一笔。」她说,「唯一能赢过此举的就是雅欣诺的尸体也一起躺在马车里。」

  凯萨琳瞇起眼。

  「玛格莉特,战败的女王应该厚葬,」她用不同的声音斥道,「她应得人民的爱戴和情感。」

  他们经过的每个城镇,居民都在窗边燃烧蜡烛悼念雅欣诺女王,这是应该的。

  玛格莉特挥挥手,对凯萨琳严肃的语调不以为意。

  「就让他们去哀悼,赶快有个了结。妳受冕之后,不会再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久而久之人们也将不复记忆,她的名字就像丢入时间洪流中的小石头。」

  「凯萨琳?」彼得问,「妳还好吗?」

  凯萨琳抓起装着毒酒的杯子,想砸玛格莉特.柏林的脸,跳到她身上,把毒酒灌进那名战斗使的喉咙里。

  可能哪天她真的会这么做。但不是现在。凯萨琳站起来,乐手停止演奏,跳舞跳到一半的毒物使也静止不动。

  「举杯,向我的姊姊雅欣诺女王致意。」

  众人微微惊愕,他们咯咯轻笑,以为这是笑话,但凯萨琳不是在开玩笑,最后,娜塔莉亚走去拿起酒杯,举到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大伙儿也纷纷跟进。

  「要恨她很容易。」凯萨琳说,想起姊姊,眼神迷失在人群中,「还有另一个女王挡着我的路,但雅欣诺女王是无辜的,她和我一样。在那只熊之前,」她对那只熊比划了一下,「五朔节之前,人们对她的看法和对我的看法相同。觉得我们很虚弱,注定要死,是命定女王传说的牺牲品。所以,别忘了我们真正恨之入骨的,是罗兰斯城和神殿的那名宝贝女王。」

  凯萨琳高举酒杯。

  「因此,我敬雅欣诺女王,我的姊姊。我以慈悲的方式杀了她。轮到米拉贝拉时,不会是这样,米拉贝拉女王必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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