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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幽灵之门

  我哆嗦着将防寒手套往手腕上拉。第一天我们几乎爬了一整天山,最后在挡风的石堆边扎营。停下脚时,我感恩不已地卸下背包,伸伸腰。

  我在附近拾薪生火,等吃完黄金果招待的热饭后,我衣衫完整地钻进特大号的睡袋里。

  季山把头塞进袋口,也跟着我爬进来。刚开始感觉怪怪的,但过了一小时后,我真庆幸有他温暖的绒毛,让我不再发颤。我累坏了,虽然狂风呼号,但还是睡着了。

  翌日一早,我让黄金果弄了温热的枫糖浆麦片粥加红糖,和热腾腾的热巧克力当早餐。季山想维持虎形保暖,所以我问他要吃一大盘山产,还是一大碗我刚才吃的麦片粥和牛奶。他先吃了肉,后来也吃了麦片粥和牛奶,几下子就舔得光光了。我把东西卷妥收进袋里,然后出发上路。

  接下来四天,我们有了固定作息。季山带路,我负责用黄金果备饭及生火,夜里则一起在呼啸的狂风中,以一人一虎的方式窝在大睡袋里。登山非常艰辛,若不是季山跟卡当先生严加训练,只怕我还爬不来。

  登山时虽不至于难到要动用攀登工具,但也不像在公园里散步。我们攀得越高,呼吸便越困难,因为氧气变薄了,我们得不时停下来喝东西休息。

  第五天我们攀到了雪线。即使在夏日,艾佛勒斯山还是有雪,因此从大老远便能轻易地看见季山。一头在白雪上游移的黑兽,实在太醒目了,幸好他大概是山上最大型的动物之一,若是个头小一点,搞不好会有其他动物追猎。

  不知这里有没有北极熊?不对,北极熊住在北极,嗯,说不定这边有其他的熊或山狮。大脚兽?雪人?《红鼻驯鹿鲁道夫》里的雪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班宝。我笑咪咪地想象小木偶季山攻击班宝的模样,忍不住哼起电影里的曲子。

  我循着季山的足印走,也开始留意其他的兽迹,每次在雪上看到小动物的足印,便试着去辨识。有些显然是鸟的足印,其他的可能是兔子或小型啮齿动物。我没看到任何大的足迹,又渐渐玩腻了,便放松心情跟着季山,随意地胡思乱想。

  树林渐稀,岩石渐密,雪积甚深,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了。我开始紧张了,没料到寻找幽灵之门如此地旷日费时。

  第七天,我们遇到大熊。

  以前季山也曾暂时离开半小时,去找柴火和扎营的地点,我则循着他的行迹攀行。季山很快便会嗅着折回来找我,从不离开我超过半小时以上。

  我慢慢踩着他的虎印往前走时,听到身后传来低吼,我想是季山折回来了,想引我注意,便转过身。我步子一僵,惊骇地倒抽口气。一头大棕熊正大步向我冲来作势攻击,圆呼呼的熊耳后贴着头,张嘴露着一口利齿,迅速地朝我逼近。熊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我放声尖叫。

  大熊在五英尺外停住,蹬起后腿,再次对我咆哮,利爪在空中乱舞。大熊粗乱的绒毛被雪打湿了,牠用长鼻后的小黑眼评估我的反击能力,同时颤着下颚,拉起嘴边的皮毛,露出利牙,欲将我碎尸万段。

  我当即倒卧,想起登山者荒野求生的故事。听说被熊攻击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躺到地上,把自己蜷成胎儿状装死。

  我曲成人球,用手护住头部。大熊四脚着地的上下跳了一会儿,用脚爪重重压着雪,想逗我挪动,以便攻击。大熊攻向我的背包,扯下外层袋子,我听见布块的撕裂声。

  我闻到近在咫尺的熊毛上泛着腥臭的湿草及湖水味,牠暖热的呼气中飘着淡淡的鱼腥。我呜呜哀鸣,稍稍滚动。大熊咬住背包,前爪压住我大腿后侧,将我制住,力气大到我觉得腿骨快断了。

  我若是在硬地上,也许腿早断了,幸好那力道只是将我往雪里推得更深而已。我不清楚大熊是在捍卫自己的领土,或想把我当午餐吃,反正小命不保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季山的虎啸。大熊抬起头吼回去,护住掌里的食物。牠转头面对黑虎,劲道重达六百磅的利爪顺着我的大腿后侧一耙,扫过另一只脚的小腿肚,登时将我撕得皮开肉绽,痛到猛抽气。幸好大熊无意将我撕烂,只算是小摸一下而已,意思是──嘿,我待会儿再回来,甜心。老子得先解决掉踢馆的家伙,然后再回来吃妳,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双腿灼痛,泪水直淌,却死命吞声隐忍。季山在大熊四周绕了一会儿,然后往前一扑,咬住大熊前腿,大熊则攻击黑虎的背部。我趁着两兽相斗,瞄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我无法整个转头去查看伤口,但雪堆已被涌出的鲜血,染成了骇人的殷红。

  大熊蹬立放声狂吼,然后四脚着地向前奔近两步,再站起来。季山在大熊攻击距离外绕着半圈,大熊用前爪对季山挥击了两三次,似乎想将他吓退。

  季山逼向前,大熊便扑上去了,季山人立相迎,一虎一熊撞在一起,大熊抱住季山身体,撕抓他的背部,让我对「熊抱」一词有了新解。两兽凶恶地相互撕咬,大熊死命咬住季山的耳朵,几乎将耳朵扯下来。季山扭着头想避开,结果双双失衡倒地,一大团棕球迭着黑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我终于恢复清醒,想到自己本身就有武器。我怎会那么笨啊,之前的训练不是白费了吗?季山此时正绕着恶熊打转,想转移牠的注意,并耗尽牠体力。我趁着两者之间拉开距离,抬手发出一小道雷光,正中大熊的鼻子。力道虽不足以伤害大熊,却已能将牠从食物旁赶开了。大熊吃痛哀叫,吓得大步窜逃。

  季山立即化成人形,过来评估我的腿伤。他卸下我的背包,快手快脚地穿上冬衣,然后弯身检查我的腿。雪上的血已经结冻了,季山将T恤撕成两半,缠紧我的大腿和小腿肚。

  「如果会痛,请原谅我。我得把妳抱开,血的气味可能会把熊引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我,动作虽然轻柔,我的腿还是痛到不行。我出声大叫,忍不住扭着身体。我咬紧牙关,把脸埋在他胸口,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

  我不确定自己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反正都无所谓。醒时,我趴躺在温暖的火堆边,季山正仔细地检查我的伤势。他又撕了另一件衬衫,用黄金果调制的怪味热飮,小心地帮我清理双腿。

  我抽口气说:「好刺!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消炎止痛,帮助凝血的草药。」

  「好臭哦,里面有什么?」

  「肉桂、紫锥花、大蒜、白毛茛、西洋蓍草和其他一些我不知英文怎么说的东西。」

  「好痛!」

  「我可以想象,妳得缝几针。」

  我痛得猛抽气,只好开始问他一些问题,让自己分神。季山清洗我的小腿时,我抽着气问:「你怎么……你怎么会做这种药?」

  「我参加过很多战役,懂得一些疗法,疼痛很快就会减轻的,凯儿。」

  「你以前治疗过伤口吗?」我抽口气说。

  「是的。」

  我呜咽道:「你可以……跟我说一说吗?这样才能让我把心思放在别的事上。」

  「好吧。」他把布浸到药里,开始清理我的小腿。「卡当带着我跟他的精锐步兵拦截一批盗匪。」

  「是像罗宾汉那样的盗匪吗?」

  「谁是罗宾汉?」

  「一个劫贫济富的家伙。」

  「不,他们是凶手,专事抢夺车队、强奸妇女,而且一个活口不留。他们在某个贸易频繁地区,十分恶名昭彰,但快速累积的财富又吸引更多人加入,人数已多到令人忧心了。我正在受战术训练,跟卡当学习拟定战略及打游击战的方法。」

  「你当时多大?」

  「十六岁。」

  「唉唷!」

  「对不起。」

  「没关系,」我呻吟道:「请继续说。」

  「我们将一大批匪徒困在山洞里,想设法将他们赶山来,结果却受到攻击。原来匪徒挖了秘密出口,摸回自己的巢穴,反将我们围住。他们偷偷摸摸地攻占了我们的岗哨。我军英勇抗敌,虽击败了匪徒,但几位最骁勇的战士也因此殉职,还有许多人受到重创。我的手脱臼了,卡当帮我接了回去,两人携手救助战友。

  「我就是在那时学会验伤分类的。我们几个还能动的,跟着医生帮忙照顾伤兵,医师教了我一些草药的治疗功能。家母也算是位中医,她有间花房,里头种满各种植物,有些可用做药物。那次战役后,每次我去参战,就会随身携带药袋,伺机救人。」

  「我现在觉得好些了,肿胀稍减,那你呢?你的伤口会痛吗?」

  「我已经痊愈了。」

  「真不公平。」我嫉妒地说。

  他轻声答道:「可以的话,我宁可跟妳交换,凯儿。」说完继续小心地帮我清洗、拿细布包扎大腿和小腿,然后用卡当先生放在急救箱里的绷带帮我固定。季山给了我两片阿司匹林,然后扶住我的头,喂我喝水。

  「血已经止了,只是有个伤口很深,满让我担心的。我们今晚休息,明天再打道回府。我得背妳走,凯儿,我想妳没办法走路了,因为伤口可能会裂掉,又开始渗血。」

  「可是季山──」

  「妳先别担心,休息一会儿,明早看妳觉得如何再说。」

  我伸手搭住他的手,「季山?」

  他转头用一对金眼盯着我,评估我是否还在痛,「怎么了?」

  「谢谢你照顾我。」

  他握紧我的手说:「我只希望我能再照顾得更好些,睡吧。」

  我时睡时醒。季山在火里添柴时我醒了,不知他去哪里弄来的干柴,但我没力气多问。他将浸泡伤口用的药锅放在火边温着,我趴在温暖的睡袋里,迷迷糊糊地望着舔在锅底的火焰。空中尽是草药味,我半睡半醒。

  我想我一定是睡着了,因为我梦见了阿岚。他被绑在柱子上,两手捆在头顶。我贴着墙,站在另一根柱子后,罗克什看不到我。他用另一种语言说话,鞭子握在手里挥击着。阿岚张眼看到我,虽然四肢和肌肉都没牵动,眼神却十分激动,他两眼发亮,四周浮现细细的皱纹。我对他微笑,走近一步,阿岚轻轻摇头,我听见挥鞭声,登时僵住。

  阿岚痛得抽气,我从藏身处尖叫着冲出来攻击罗克什,他吓了一跳,我抓住鞭子,却夺不下来。罗克什太壮了,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奋力挣扎,罗克什认出我,登时大喜过望。

  乌眼贼亮的罗克什抓住我双手,扭到我头顶上,然后用鞭子抽了我腿后三下,我痛得哇哇大叫,此时身后传来怒吼,引开了罗克什的注意。我抓住他的衬衫,用指尖去抓他咽喉及胸口。他用力摇着我。

  「卡西!卡西!醒醒!」

  我被惊醒了,「季山?」

  「妳又做梦了。」

  跟我一起挤在睡袋里的季山,轻柔地将我的手指从他衣衫上拔开。

  我看到他的胸口咽喉出现好几道恐怖的血痕,我抚着其中一道说:「噢,季山,真对不起,很痛吗?」

  「没事,我们讲话当时,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又梦见罗克什了,我……我不要回去,季山,我想继续走,继续寻找幽灵之门。阿岚在受苦,我知道的。」

  我难过地哭了起来,一来因为腿痛,二来因为旅途的压力,但主要还是因为知道阿岚受到折磨。季山挪过来抱住我。

  「嘘,卡西,不会有事的。」

  「你又知道了,说不定在我们找到那个愚蠢的幽灵之门前,罗克什就把阿岚杀掉了。」我放声痛哭,季山揉着我的背。

  「记得吗,杜尔迦说她会照顾阿岚,妳别忘了。」

  我哭说:「我知道,可是──」

  「妳的安全比找到幽灵之门更重要,这点阿岚一定也会同意。」

  我含泪笑说:「也许吧,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得折回去,凯儿,等妳伤好了,我们再回来试一遍,同意吗?」

  「好吧。」

  「很好。阿岚……阿岚很好运,能得到像妳这样的女孩的心,卡西。」

  我侧身看他,燃动的火焰在他烦乱的金眼中映舞。

  我触着他已愈合的颈子柔声说:「我的运气也很好,生命中能遇见你们几位这么棒的男生。」

  他将我的手举到唇边,吻住我的手指。「他不会希望妳为他受苦,妳知道吧。」

  「他也不会希望由你来安慰我。」

  季山听了咧嘴一笑,「没错,绝对不会。」

  「可是你的确安慰到我了,谢谢你在这儿陪我。」

  「反正我也不想去别的地方。睡一下吧,小猫咪。」

  他将我拉近贴在他胸口上。躺在季山的臂弯里好舒服啊,我因此有些罪恶感,但很快便平静地睡着了。

  ❦

  接下来两天的路程不得不缩短。我试着自己走,但实在太痛了,季山只好背我。我们慢慢往山下折回,不时停下来休息,并留下最后一个小时,让季山能扎营并照顾我。我的伤口大多已愈合,但最深的一道却开始溃烂化脓了。

  伤口四周的皮肤变得红肿发热,显然在恶化。我开始发烧,季山焦急起来,抱怨一天只能走六个小时路。他绞尽脑汁,用尽各种草药,可惜黄金果生不出抗生素。

  暴风雪来袭,我迷迷糊糊地知道季山背着我穿越冰雪。我因为四体不勤,特别怕冷,就这么昏昏醒醒地挨着冻,不知过了几天。我想过芳宁洛也许能像在奇稀金达一样治疗我,但她一直没动静。我知道蛇不喜寒天,或许她知道我虽然境况凄惨,但还不至于去见阎王。

  我们在暴风雪里迷了路,不知是折回去卡当先生那边,还是继续往幽灵之门前进。季山怕我睡着,边走边陪我说话。他说什么我大多不记得了,但他教我如何在荒野求生,还说我们务必保暖、吃东西并保持水分。这三点他都做得很好。当我们收工休息时,他会先用睡袋将我包好,然后爬进来躺到我身边,用虎身为我保暖,让黄金果将两人喂饱。

  我生病后胃口尽失,季山逼着我吃,但我身子很弱,因高烧而忽冷忽热。季山必须常常变回人形为我盖睡袋,因为我发烧时,老是把睡袋脱开。

  我变得非常虚弱,不是望着天空发呆,就是看着不停述说各种事物的季山。我记得他谈到布须曼人的米,因为非常恶心。季山说有一次他们深入敌区作战,只剩他一人幸存,必须设法求生。他说当时根本找不到食物,只好吃布须曼人的米,结果那根本不是米,而是白蚁的蛹。

  我轻吟回应,却困到无力说话。我好想问他,当时怎会知道有澳洲的布须曼人,可是我没法讲话。季山低头忧心地看着我,用兜帽盖住我的脸,以免飘雪落在脸上。

  季山靠过来低声说:「我保证一定救妳脱险,卡西,我不会让妳死掉的。」

  死掉?有谁说过要死吗?我根本不打算死,可是我没办法告诉季山,我的嘴像结冻了。我不能死,我得找到另外三项圣物,解救两只虎儿,我得从罗克什手里救出阿岚,我得把大学念完,我得……我睡着了。

  我梦见自己用手指画着冰冷的窗子,我刚刚画好一颗心,在中间写上阿岚与卡西的字,而且还画了第二颗心,写着季山与……这时就被人摇醒了。

  「凯儿,凯儿!我还以为我们是往回走,可是我们好像找到幽灵之门了呀!」

  我从帽兜往外望,抬头看着紫灰色的天空,冰冷的雨雪痛击着我们,我得瞇起眼,才能看到季山指的是什么。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耸立着两根电话亭大小的木柱,柱子上缠着像长索的东西,如风筝尾般地在暴风中剧烈翻飞。一串五颜六色的旗子高低不一地绑在两边柱子上,有些绳索绑到了对面的柱子上,有的绑到地上的环扣,有的则在风中乱舞。

  我舔舔嘴唇,悄声说:「你确定吗?」

  幸好季山的虎耳极灵,他贴到我耳边,在狂风中吼道:「也有可能是纪念碑或游牧民族设立的纪念物,不过这柱子看起来不太一样,我想检查一下。」

  我虚弱地点点头,他把包在睡袋里的我放到其中一根柱子下。季山为了让我保暖,一直这样扛着我。我睡得很沉,季山叫醒我时,我也不确定过了多久。

  「就是这里了,卡西,我找到一个手印,现在我们是要穿过门,还是要折回去?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回去,稍后再回来。」

  我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摸着季山的脸颊,试图说话。狂风似乎把我的话从唇边撕吞掉了,幸好季山都听见了。我说:「不行……我们只怕没法……再找到它了……太难找了。宏海上师说……我们得证实自己的……信念,这是……一种试炼……我们……非试试……不可。」

  「可是凯儿──」

  「带我……去……手印那边。」

  他望着我,眼中天人交战。季山伸出手,用手套刷开我脸上的雪片。

  我抓住他的手,对风中喃喃说道:「要相信。」

  他重重叹口气,把手臂滑到我身下,将我抱到木柱边。「在这里,左边柱子的蓝布下。」

  我看到手印后试着脱下手套,季山用单手撑住我全身的重量,拿另一只手帮我脱下手套,放进自己口袋里。接着他拉起我的手,按到木柱上冰冷的刻印里。此时近看,我发现原来木柱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雕刻,只是有一部分被白雪遮去了。我若身体好些,应该会乐于一一细看,但此刻没有季山,我连站都站不直。

  我的手一直按着木柱,却了无动静。我想聚集腹中的雷火,让手发光,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季山……我……办……不到,我太……冷……冷了。」我好想哭。

  季山脱下自己的手套、夹克和夹克底下的衬衫,将我冰冻的手直接贴在他袒裸的胸膛,并用一只暖手盖住我的手背。他的胸口好烫。季山用他的热脸贴住我冰凉的面颊,并用手心搓揉我的手背好几分钟。他一边说话,我却听不懂他说什么。他挪动身体帮我挡风,我差点在他温暖的怀里睡着。最后季山终于稍稍抽开身说:「这样好多了,现在再试试看。」

  他帮我调整手的角度,我感到一丝星火般的暖意,便努力催生,那能量来得缓慢而温吞,但慢慢增聚到终于让手印放光了。木柱开始摇撼发光,我的眼睛跟着产生异样,视线蒙上一片绿光,彷佛戴上绿色太阳眼镜。手上的光变成了艳橘色,从柱子上窜过布条,射到另一根柱子上。

  大地震摇,我们被一团暖气围住。我身子一软,手脱开了,整个人跌在季山怀里,他再次将我抱起。一小团静电在两根柱子间凝聚且逐渐扩大,五颜六色在电团中奔窜,一开始模糊而难以辨识,但那些色块越扩越大,并开始聚焦,我听见轰的一声,整幅景象便成形了。

  我看到绿色的草原和暖黄的太阳,成群的牛羊在茂盛的夏林底下觅草。我可以从我们所站之处闻到花香,感觉脸上的暖阳,虽然冬天的雨雪依然落在我脸上。季山向前踏出一步,接又是一步。他抱着我踏入这片暖洋洋的天堂里。我颓软地把头靠到他臂上,聆听渐歇的风雪。寒气渐退渐远,然后啵的一声消失了。就在那时,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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