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魔法 5 影院幽灵
事实上,四个孩子都很高兴回到家来,所以那天剩下的时间他们都在家附近玩。
早上那两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充满了太多冒险,一时间,他们觉得暂时不需要其他刺激了。
于是他们把符咒放在地板下面的秘密地点,然后就把白天的时间花在平常玩的普通游戏上,甚至是那些只有玛莎喜欢的幼稚游戏,比如“星期六”和“老巫婆”。
晚饭时,妈妈问他们一整天都做了什么,他们就说:“噢,没什么。”然后很起劲地讨论她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晚饭后,他们没有进行什么秘密聚会,相反,四个孩子说服妈妈一起玩飞行棋。
跟其他妈妈一样,她很快就厌倦了飞行棋,于是提出要给他们读《重返亚瑟王朝》作为睡前故事,但凯瑟琳马上说她更想听那种简单、好听的小故事,像《五个小辣椒》或者《它们如何生长》之类的。
这一点都不像孩子们平常的样子。
等他们全都入睡以后,妈妈就偷偷潜入他们的房间,挨个儿地摸摸他们的额头和耳朵,但没有人发烧。
其实,问题就在于,凯瑟琳跟兰斯洛特爵士决斗的那次冒险给了他们一个道德上的教训。
如果你也曾受到道德上的教训,你就会明白那种感觉不太好受。你虽然会对自己的进步感到高兴,也会让自己记住这些教训,下次可以做得更好,但你不愿总联想到它。
第二天早上,马克问大家接下来要用符咒做什么。这个问题如今听起来有点没意思,因为不管怎么许愿,好像都无法脱离孩子们身处的这个炎热的环境。
“当然啦,从今往后都只能在现代、在我们自己的国度里使用了,”马克说,“不过还是有办法!我们下次到总统和国会那里去怎么样?就像我们对亚瑟王做的那样,引发国家紧急事件!”
“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样不行!”简说,“我们都要小心行事才对。昨晚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接下来我打算许很严肃的愿望,让这世界上不再有战争,还有,我要无所不知!”
凯瑟琳怀疑地摇着头。
“那也太严肃了,”她说,“好像在干涉上帝的工作似的,也许比改变历史还要糟糕。”
“有没有既严肃又好玩的事情呢?”玛莎好奇地问。
看样子好像没有。
除了这个问题,孩子们心里还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每许一个愿望,符咒的力量就会变弱,也许哪天某个无聊的愿望就成为最后一个了。四个孩子决定明天再来继续讨论这件事。
也许明天,简就有灵感了,因为下次就轮到她。
而今天,他们决定用一种很老套的方式度过,就像回到符咒出现之前的日子,这反而让他们很兴奋。他们把零钱凑在一起,打算坐公车到市中心去消磨时间,吃个午饭,看场电影。
让比克小姐同意他们出门也很简单,只要打个电话跟妈妈甜言蜜语一番就可以了。
比克小姐一如往常地进行着各种扫兴的告诫,但孩子们都装聋作哑,不予理会,全都聚集在凯瑟琳和玛莎的房间里。
“我们要把它带上还是留在这里呢?”凯瑟琳拿不定主意。
不用多说,大家也知道这个“它”指的是什么。
“如果我们把它留在这里,比克小姐会把它找出来的,”马克说,“不管它被藏得多隐蔽。”
“想象一下她许了个愿望,然后实现一半!”玛莎叫了起来,“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还是带上为妙,”简说,“有些秘密最好永远是秘密。”
于是,简把符咒拿出来包在一张旧圣诞纸里面,放进手提包里。几个孩子围成一圈握着手,互相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许任何愿望。接着大家就来到街角等车。以前他们经常在这里搞恶作剧消磨夏天的时光,比如在车道上放几块西瓜皮,然后等车轮轧过去。
坐车是比较平淡无奇的过程。经常出现的小麻烦无非就是其他乘客想把车窗关上,而四个孩子想开着。
来到市中心,孩子们先逛了一下各个商店的橱窗,然后走进那个很好玩的地方——“五加十”6。他们买了一些咸味太妃糖,一边吃一边听一个年轻女人用钢琴弹奏《我希望能像凯特姐姐一样旋转》,接着又买了些烤玉米吃。
然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孩子们经常来这里最好的冷饮小卖部买午餐。这天,简要了一个夹巧克力冰淇淋和蓝莓酱的香蕉圣代。凯瑟琳要了一个月光圣代,夹着厚厚的菠萝甜浆和三种冰冻果子酱。玛莎总是吃同样的东西,她自创了一种苏打水,里面有棉花糖和香草冰淇淋,其他人看见这东西都想吐。
马克对菜单上两样东西垂涎已久了。一种叫芹菜苏打,另一种叫麦芽精,他一直很想尝一尝。他每次到这里来都对自己说,下次一定点,但下次过来他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这天也一样,他心里一直想着这两样东西,非常非常地想,结果却要了一个双层热软糖。
吃完午饭,他们就开始挑电影。
孩子们先把几个电影院都逛了一遍,把贴在外面的海报看完以后,就开始了一番争吵。马克想看西部牛仔片和惊悚片,但玛莎不买账,她拒绝走进贴着战斗海报的电影院。
简和凯瑟琳喜欢看悲剧,这种电影里的女主角通常都有一双大眼睛,留着长头发。她们想看《桑德拉的芭芭拉·拉玛》。马克最后也同意了,因为电影海报里有一个留胡子的男人,那意味着他是个坏蛋,而电影里肯定会有人来收拾他。玛莎也同意了,因为其他电影院的海报要么是战斗片,要么就是查理·卓别林。
这四个孩子都很讨厌查理·卓别林,因为大人只会带他们去看他的片子。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演到一半了,他们都搞不清楚电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其他观众也一样。
“哎,乔治,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呀!”坐在孩子们后面的女士一直对她丈夫这么说。
四个孩子也是一点儿也没看懂。片中的芭芭拉·拉玛有浓密的长发和大大的眼睛,男主角想吻她时却被推开,然后芭芭拉朝着观众紧皱眉头,露出悲伤的表情。看到这里,简和凯瑟琳兴奋不已,她们觉得长大以后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马克可不管这些言情废话,他看着坏蛋越来越坏,英雄越来越英勇,耐心等着他们大干一场。
玛莎则很讨厌这部电影。
她总是这样,每次兴致勃勃地来看电影,坐下之后却觉得电影很讨厌。这会儿她总让别人给她念台词,给她讲解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的电影还都是无声的)。而其他人都不怎么理她,她就开始咿咿唔唔地发牢骚了。
“安静点。”简说。
“我想回家。”玛莎说。
“不准!”简说。
“闭嘴!”电影院里其他观众说。
“可我想回去,无论如何都想回去。”玛莎说。
简只好把她塞进椅子下面。通常这就是他们一起看电影的结局。
“放我出来!”玛莎从下面顶了上来。
但简用力地按住座位,把玛莎给压了下去。
椅子底下很暗,什么东西也没的看,只有灰尘和其他人吐的口香糖。玛莎想哭,但又想起以前这么做之后被简揍了一顿,于是她觉得自己还是睡觉好了。
这时,银幕上的英雄终于和坏蛋搏斗了,简、马克和凯瑟琳都很兴奋地看着,完全忘记了玛莎的存在。简连手提包也没顾,任它从膝盖滑落,掉在地上。
可怜的玛莎捡到手提包很开心,就把它放在脑袋下面当枕头,虽然这个枕头又硬又不平整。
我想,无须我提醒,你们都知道手提包里有什么东西吧?
简突然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摸了摸膝盖,发现手提包不见了。她又弯下身在地板上摸了摸,这时她听到玛莎在说话。
“嗯,我真希望我不在这里!”玛莎困倦地说。
“该死的!”简的第一个念头是:又一个愿望被浪费了!我想,她现在应该只剩下一半吧。
一想到这里,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都不敢往下看:会是一截断掉的头和肩膀,还是只有一双恐怖的脚在走来走去?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弯下身去看。
符咒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操作。玛莎确实只剩下一半,但她还是完整的!她的轮廓很清楚,但容貌和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变得模糊、透明,就好像是她的灵魂正在那里看着简。
玛莎看到简脸上惊恐的表情,于是低头看看自己。接着玛莎——或者说一半的玛莎——头脑一片空白。随着一声低低的哀鸣,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沿着那排椅子一直爬到走道上。
看着看着电影,突然冒出一个哭泣的幽灵,还从大家身边爬过,这可不常有啊。
玛莎爬着经过的大部分女士直接就昏倒了。
之前那个看不懂电影的女士现在抓着她老公大声尖叫。
“噢!”简一边生气地喊着,一边抓起她的手提包,“我真希望从来没遇到那个符咒!”
这立刻就应验了,在她的脑海里,符咒的事情只是听说过,并不是真的。所以她自然也没想到要用符咒把玛莎变回来,相反,她在走道上追着玛莎,马克和凯瑟琳则跟在她后面。
一个引座员听到骚动,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跟孩子们撞了个满怀。他看到手提包,听到女士的尖叫,就以为简偷了东西。孩子们只好停了下来,还好没人受伤,引座员只是稍微擦破了皮。
与此同时,“幽灵玛莎”已经在前面跑出了走道。在黑暗的影厅里,除了周围那几个人之外,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可在明亮的等候厅则是另一回事了。检票员尖叫着把手里的票都给扔了,经理也从办公室里跑出来,一看到玛莎立刻脸色煞白。
“噢,还想怎样?”他扯着头发喊道,“生意本来就糟糕得很,现在电影院还闹鬼了!”他把钱箱砸向玛莎,“走开,讨厌的东西!”他叫道,“你干吗不回你原来的地方待着?”
倒霉的玛莎呻吟着,穿过等候厅来到大街上。
她那幽灵般的身影一出现在人行道上,周围立刻乱成一团。
“这肯定是广告噱头!”一个壮壮的女人说,“他们以后休想卖这种照片!”
“这是一个预兆!”一个瘦瘦的女人说,“世界末日要来了,可我却还穿着这件旧衣服!”
“叫它走开!”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叹息道,“我会把偷来的钱都还回去的!”
“这是一种侮辱!”一个老人喃喃自语,“我一定要向议会投诉!”
“那是一个小女孩,不过她只有一半在那儿。”一个小孩子说。当然啦,没人理她的话!
一些怕鬼的人开始逃跑,远离这个恐怖的景象。
玛莎也往反方向跑,远离这些人。
其他人看见他们在跑,不问缘由也跟着跑。一时间,恐慌在人群里四处蔓延。人们总是不经思考就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男人问另一个跑在他旁边的人,“你好像见鬼了一样。”
“我就是看到鬼了!”那个人叫起来,“你看!”他指着正在逃跑的玛莎。
“别傻了,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第一个男人刚好是个博学的教授,他看了一眼模糊的玛莎,“是沼气,”他说,“真有意思。”
“火星人?你是说火星人吗?”刚好路过的第三个男人说,“火星人入侵地球了!”还没等别人回答,他就喊开了,还到处乱跑,其他人一听到他的话,也都开始跑。
这时,简、马克和凯瑟琳好不容易摆脱了引座员,从电影院出来,看到街上到处闹哄哄的。有人打电话给消防队要求派救火车,有人打电话叫警察派防暴队,于是救火车的鸣笛声和警察的口哨声把现场搞得一片混乱。
一群人从电影院前面跑过去。
“火星人着陆了!”他们一边喊一边指着身后的方向,“我们看到了一个,全身透明,好恐怖呀!”
简、马克和凯瑟琳顺着他们指的方向张望,远远地看到玛莎那模糊的身影,她正独自跑着。他们赶紧跟了过去。
这会儿没人有空理会玛莎了,大家都忙着担心来自火星的假想人。
但是玛莎一跑起来就发现自己停不了,而且越跑越害怕。人有时候确实会这样。
她拐了个弯,那些尖叫和警笛的噪声旋即消失在背后。她发现自己进入了一条从没来过的安静的街,两旁有各种小店。整条街空无一人,她选择了中间的一家店走进去。
几秒钟之后,简、马克和凯瑟琳也从这个转角进来,扫视着那些小店,没有一点玛莎的踪迹。
“用符咒!”马克喊道,“许愿啊!”
“噢,那个古老的故事!”简说,“谁信呀?”
马克和凯瑟琳张着嘴惊讶地盯着她。
“你说什么?”马克说。
简没有回答。她快速地转动脑筋,选了这排小店的最后一间走过去,马克和凯瑟琳也一边跟过去,一边想着简到底怎么了。然后他们都在店门口惊恐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家珠宝店,柜台里价值连城的钻石和戒指闪烁着光芒。店里有一男一女,那个男人把帽子压得很低,盖住了眼睛,女的则穿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裙子和一件红衬衫。
“快点,”那个男的说,“趁其他人都去看热闹,正是把这里洗劫一空的好机会!”
这对男女开始往口袋里塞各种珠宝,凯瑟琳却在这时候打了个喷嚏。他们转过头来,看到三个孩子正站在门口。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向简。
“乖乖,”他说,“把手提包交出来。”
简把手提包拽得紧紧的。她隐约记得有一个特殊的原因使得这个手提包绝对不能丢,可她想不起来是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马克知道。他把手放在简的手提包上,许愿让他们三个去玛莎所在的地方两次。
一瞬间,只剩下戴帽子的男人和穿红衬衫的女人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三个孩子刚才在的地方。
“天哪!”戴帽子的男人说,“他们飞走了!”
玛莎跑进中间那间店里,一开始她没看到任何人,只看到书。
四面墙的架子上,角落的桌子上,到处都是书,店的正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上面的书也堆得老高。一开始店里好像就只有这些东西了。然而有一张脸透过桌子的书堆偷偷看着玛莎,过了一会儿,就从后面走出一位矮小的绅士。那个绅士留着小小的尖胡子,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
他看着玛莎。
玛莎也看着他,等着他像其他人那样尖叫、晕倒,或逃跑。
但这位小绅士没有这么做。他笑了,礼貌地弯下身。
“下午好,”他说,“我猜,是一位幽灵访客吧?真是我的荣幸。你是从某本书里跑出来的吗?我想,你可能是小内尔,或者阿米,虽然这身衣着不太像。”
“不,我叫玛莎,”玛莎说,“而且我不是从书里跑出来的,我是被魔法符咒变成这样的。”
玛莎虽然知道大人根本不会相信那些故事书里所描绘的魔法,但她还是向这位小绅士从头到尾地讲了关于符咒的一切。这位小绅士好像对孩子妈妈的那部分故事特别感兴趣。
“这该不会刚好发生在班克洛大街吧?”他打断她说,“在三天前的晚上?”
“对呀!你怎么知道?”玛莎惊讶地说。
“没什么,”那位小绅士说,“继续说吧,多告诉我一些。”
于是玛莎就跟他讲刚才在电影院简怎样把她塞在座位底下,然后她许了个愿望,结果引发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所以我就到这儿来啦,”她讲完了,“只不过只有半个我。”
“我懂了。”小绅士说。
“这种感觉挺有趣的,现在我不再感到害怕了,”玛莎说,“只是我不想再这样了,妈妈在等我们吃晚饭呢,如果我就这样回家的话,她会不高兴的。她不像你这么理解魔法,那只会困扰她。”
“对,我知道。”小绅士心不在焉地说。
“噢,你认识我妈妈吗?”玛莎说。
“嗯,也不算是。”小绅士说。
“那你怎么知道她会那样呢?你也会魔法吗?你是不是巫师,或者其他类似的人?当我看到你那胡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你能不能用法术把我变回去呀?”
“恐怕不行噢。”小绅士说。
“如果马克他们在这里就好了,”玛莎继续说,“他们就可以用符咒把我变回去了。你会不会那种把人召唤过来的咒语?”
小绅士摇摇头:“没有这种咒语,而且我必须很抱歉地说,我并不是巫师。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魔法事件,虽然我经常希望能遇到。不过,或许我们可以用普通的方法找到他们。当你从电影院跑出来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跟你出来了吗?”
玛莎吓了一跳,“我怎么知道!”她说,“我一直都不敢回头看!”
“他们应该会跟过来的,”小绅士说,“也许现在已经在外面找你呢!”
“我去看看。”玛莎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马克刚从珠宝店出来,许愿让符咒把他们三个带到玛莎的身边去。他们立刻就到了。
“我做到了!”玛莎说,“我找到他们了!”
“不,才不是你干的,是马克向符咒许愿了。”凯瑟琳说。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直那样说,”简说,“根本就没有符咒这种东西呀。”
“噢?”小绅士说,“你的妹妹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哦。”
“你是谁呀?”简很没礼貌地问。
“安静,”马克说,“现在没时间斗嘴了,我们得处理好我们搞出来的这些事,把那场可怕的恐慌平息掉。真是太糟糕了——我们都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可看看现在!你们还认为那个符咒会带来好事吗!”
“没有符咒呀!”简说。
“别再说这种话了,”马克说,“听着!”
救火车的汽笛声、警察的哨子声和人群的叫喊声正从四周传过来。
“要不是你说起,”小绅士说,“之前我还以为只是一些小骚乱呢。”
“小骚乱?”马克说,“那差远了。跟今天的事比起来,约翰斯顿水灾简直就是历史上不足一提的小事!”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许那个愿望的,”玛莎说,“但我觉得每个人也都有错呀,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容易激动,到处乱跑?”
“人们最不值得称赞的一点,”小绅士说,“就是他们害怕任何未知的东西。”
“现在可能已经有上千人死于非命或者无家可归了,”马克闷闷地说,“盗贼正到处洗劫荒无人烟的城市!而且妈妈知道我们就在市中心!”他还想到一件事,就又加了一句,“她会很担心地出来找我们的!”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来提个建议,”小绅士说,“现在是许个真正的好愿望的时候了。”
“我真替你感到害臊,”简说,“居然这样诱导我们,还假装你很相信魔法!”
“噢,她到底怎么了?谁来让她停下来!”凯瑟琳说。
“让我来,”玛莎说,“是我把大家搞成这样的,就让我来救大家吧。”
她试着去马克那里拿手提包,但是当然啦,手提包穿过她那半透明的手,掉在了地板上。于是马克拿起手提包,让玛莎靠着它,紧紧地贴着,凯瑟琳后来说,就像贴在窗边的雾一样。玛莎许愿让简恢复两次,简很快就想起符咒的事情了。
下一个愿望是,妈妈在四分钟之后会发现他们都平安无事。
“这样我就有两分钟的时间,”玛莎说,“来让我自己恢复正常。”于是她第三次靠在手提包上,“我希望——”她正要开始说,却被打断了。
有人出现在店门口。正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和穿红衬衫的女人,他们的口袋都鼓鼓的,估计是装满了干坏事的战利品。那个男人环顾着满墙的书架子。
“这家店没什么好东西,梅尔,”他说,“除了书就没其他东西了。”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小绅士走上前问。
“如果你除了书以外就没其他东西了,怎么为我效劳呀?”那个男人说。然后他突然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四个孩子。“噢,原来不是凭空消失的奇迹呀!”他说,“小孩儿,你们肯定有某种能让人消失的玩意儿!是放在那个袋子里吗?”
“什么袋子?”马克说着,把手提包藏在身后。
这时,那个男人看到了玛莎。
“她怎么了?”他说,“她有一半消失了?”然后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好呀,”他说,“这种法术正是我需要的,把袋子交出来。”
“我不会交给你的。”马克勇敢地说。但他还来不及反应,那个男人已经过来把袋子抢走,跑开了。
按凯瑟琳的说法,那天下午马克又一次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许下愿望。他箭一般朝那个男人冲过去,他们俩一起跌倒在地,马克趁机碰了碰袋子,许愿让他能单手搞定这两个贼。
当然了,这个愿望实现了一半,他得用两只手才能制伏他们。
但三十秒以后,两分钟到了,孩子们的妈妈走进书店,迎面看到一幅令人吃惊的画面。
一男一女两个贼被捆在地板上,连嘴也被堵住了。马克正胜利地站在他们身上,两手抓满钻石和其他被偷来的东西。
简、凯瑟琳和玛莎都很钦佩地看着他,只是玛莎好像全身变透明了。
而最奇怪的是,旁边站着的那个蓄胡子的小绅士,正是在她拜访爱德温叔叔和格蕾丝姑姑那天晚上发生怪事以后带了她一程的人。
她刚刚经历了外面的大恐慌,一进店里又看到这么多意外凑在一起,实在太难接受了。她心情复杂,情绪激动,在门口几乎都站不稳了。只见她步伐蹒跚地走向前,跌坐在一把椅子里。就像这个倒霉的城市里的其他人一样,在玛莎许第一个愿望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又一个人晕过去了。
小绅士朝她弯下身,握了握她的手腕。
“她没事吧?”玛莎担心地说。
“我想,应该不要紧,我可以肯定。”小绅士说。
“太好了,那我们趁现在开始做吧。”玛莎说完,就靠在手提包上许愿说希望她能恢复正常两次。
“现在好多了。”过了一会儿,玛莎看见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又回来了。接着,她用自己实实在在的手紧紧拿住手提包,许愿让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和穿红衬衫的女人能改邪归正两次。
于是,马克和凯瑟琳就给两个贼松绑了。
“噢,我变得多坏呀,”戴帽子的男人说,“现在我真后悔。”
“我比你还坏,”穿红衬衫的女人说,“我比你还后悔!”
“你才没有,”戴帽子的男人说,“你没那么能干。”
玛莎懒得听这些,就许愿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两次,于是他们就走了,也许去加入救世军了吧。
下一个愿望是让那些被偷的珠宝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但接下来就比较难办了。
“我希望,”玛莎说,“那些因为我所许的愿望而受伤或受惊的人,被打坏的东西,出了差错的事情,都恢复原状两次。然后,我还希望,所有因为我许第一个愿望而发生的事情都从人们的脑海里抹掉,就像做了一个梦,两次。”
“除了我,拜托了。”小绅士说道,他正站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们的妈妈,“我不想忘记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除了,”玛莎正想说,又停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史密斯。”小绅士说。
“除了史密斯,”玛莎说,“当然,还有我们,”玛莎又加了一句。
他们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远处救火车的汽笛声、警察的哨子声和人群的嘈杂声突然都停止了,一切都变得很安静。然后,渐渐地,城市里那种正常的喧闹声传入耳朵里,他们高兴极了。那声音平时听着很烦,但现在听来却很美妙。
玛莎终于松了口气。
“我刚才很担心这个愿望还没许完,符咒就没能量了呢。”她说。
“这真是一个很大的愿望,”马克点点头,“肯定让它费了不少魔力,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愿望了。”
“我们下次再试试看吧。”凯瑟琳说。
这时,他们的妈妈动了动,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我在哪里?”她问道。就像书里描述的那样,晕过去的人醒来时总会说这句话。然后她看到四个孩子,立刻张开了双臂。
三个女孩投入她的怀抱里。马克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也跑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妈妈说,“我梦到城里发生了很可怕的大恐慌,我在人群里找你们,然后——”
“然后你就来到我的店里,找到了他们。”史密斯先生说。
妈妈看着他。
“真的是你?”她说。
“是的。”他说。
“但我以为——”妈妈想说什么。
“我可以发誓——”她又转而这么说。
她用手摸了摸额头,很苍白地对史密斯先生笑着说:“每次我们见面,我好像总是刚刚经历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站起来,又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
“这里真的没有什么盗贼,或是钻石项链,对吧?”她说。
“什么?”马克说。
“你肯定是做梦了。”玛莎说。
“我觉得我最好回家躺着休息一下,”妈妈说,“我总觉得很奇怪。”
“嗯哼,”史密斯先生紧张地清了清喉咙,“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哦。你们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吗?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看看电影,或者干点别的事。”
“我们真的不能去。”妈妈说,“不过我还是很乐意的。”她突然用一种令人诧异的语调加了这么一句。
“只要别看电影,拜托了。”玛莎说。
“那么,好吧,”妈妈相当羞涩地说,“也许吃完晚饭后可以一起去我们家。”她看着史密斯先生,笑了。“命运好像安排我们要多了解对方呢!”她说。
也许是这样。
因为他们确实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