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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基的马靴重重踩在泥土上,他扫视着树丛周围。这里空无一物,没有次生人的动静和气味,甚至没有痕迹显示近年来有人到过这片寂静的林地。他们调查的其他几处地点也是这样。
“我们到底他妈来这里干什么的?”他悄声嘀咕。
他当然知道答案。前天晚上,托蒙特在22号公路的某条支路上撞见了一个次生人。那个杀手骑着摩托车冲进一片树林里,不过落下一大堆合同:关于卡德维尔边缘地带待售的大片土地清单。
布奇和维肖斯今天对卡德维尔以及周边城镇十二个月内售出的所有地产进行了一轮彻查,大约有五十多笔位于城乡交接地带的交易跳了出来。瑞基和维肖斯到目前为止已经检查了五处,双胞胎兄弟也在调查,他们负责另一部分地点。与此同时,布奇正窝在地窖里整理他们的实地调研结果,制作地图,寻找线索。大约需要数个晚上才能调查完所有地块。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保持夜晚的日常巡视,玛丽的家也需要有人监视。
瑞基在林间毫无头绪地打转,指望在某处阴影里撞见几个次生人。他开始讨厌起这些横生的树枝了,他们随风晃动的样子像是在嘲笑他的可耻逃避。
“那群混球都死哪里去了?”
“放松点,‘好莱坞’。”维肖斯捋了捋山羊胡,拉低红袜队的球帽,“老弟,今晚你吃火药了啊?”
何止是火药,他几乎躁动得要从这层皮里蹿出来了。他本指望今天离开玛丽身边能帮助克制自己。从傍晚开始,他就寄希望于找到一场战斗来发泄自己,或者是依靠疲倦和睡意将自己放倒。
好吧,就目前来看,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对玛丽的渴望已然摆脱了距离的阻挠,在令人绝望地继续增长。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次生人的身影。而且连续四十八个小时没合眼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暴力和冲动。
最糟的是,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迫切需要一场战斗来释放压抑的情绪,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真见鬼……
“瑞基,”维肖斯用带着手套的手在他眼前挥舞,“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有,我的兄弟?”
“不好意思,什么?”瑞基揉揉眼睛。他的脸、他的二头肌及至他的皮肤都痒得难以忍耐,仿佛穿着一套爬满蚂蚁的西服。
“你心不在焉得厉害。”
“没,我很清醒……”
“那你干吗这样挥动手臂?”
瑞基放下手臂,又开始按摩双腿。
“我们得带你去‘独眼’酒吧转一圈。”维肖斯柔声道,“你快失控了,你需要做爱。”
“去他妈的。”
“费瑞跟我说过了,他在大厅里碰到你的狼狈样。”
“你们这群家伙怎么跟群八卦的老女人一样,说真的。”
“如果你不碰你的女人,又找不到架打,那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不应该这个样子的,”他转动脑袋,试着放松肩膀和脖颈,“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刚变过身,它不应该再跑出来……”
“应不应该是一回事,出不出来是另外一回事。你看看哪种可能性更大些吧。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妙,我的兄弟。而且事实上你知道该怎么做来摆脱这个情况,不是吗?”
听到开门声。玛丽醒转过来,依旧觉得有些晕头转向。该死的,她夜里又发低烧了。
“瑞基?”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嗯,是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坠入地狱一样糟糕,玛丽心想。而且他没关上门,或许他不会停留太久。也许上次电话结束后,他还是对她有些恼火。她听见衣橱那边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响,然后是衣服摩擦的声音,他似乎脱掉了衬衫。瑞基走出来后,却径直往门口走去,风衣下摆不停晃动。
他竟然连告别都没有,就顾自离开,她感到惊讶万分。
他抓住门把手,动作停顿下来。大厅里的灯光投过来,落在他明黄色的头发和宽阔的肩膀上,在黑暗阴影中映出脸上的轮廓。
“你去哪儿?”玛丽坐起身问。
漫长的缄默过后,他不情愿地回道:“出去。”
他怎么看上去满脸愧疚?玛丽心生疑惑,她又不需要一个全职保姆。如果他有事情要去……
哦……没错了,是女人。他是出去找女人了。
她感到胸口变成一座冰寒、阴冷的地窖。上帝啊!想到他爱抚其他人的身体,就像之前他对她所做的那样,玛丽几欲作呕。
“玛丽……我很抱歉。”
她干咳几下:“不必了。我们两个之间又没有什么,我也不指望你会为了我而改变习惯。”
“这不是习惯。”
“哦,没错。真抱歉,是性瘾对吧?”
瑞基沉默良久:“玛丽,我……要是有其他方法的话……”
“你会怎么做?”话一出口,她随即摆了摆手,“不用回答我。”
“玛丽……”
“别这样,瑞基,这本就不关我的事,你走好了。”
“我的手机会一直开着,如果你……”
“嗯,我真的会打电话哦。”
瑞基注视着她,下一个瞬间,那道黑色身影穿过房门,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