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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特的秘密恋情

兰斯洛特完成圣杯历险,回到宫廷后又开始频频造访桂妮薇儿王后,将自己在寻找圣杯时许下的诺言抛之脑后。他们频频幽会,引起宫廷里许多人的非议,尤其是高文的兄弟艾格雷文爵士,他本来就是个好搬弄是非的人,这一次就更爱说三道四了。
当时很多名媛淑女都想请兰斯洛特为她们维护正义,而兰斯洛特为了摆脱人们对他和王后的种种非议,也乐于每天为此忙碌。但王后却因此对兰斯洛特大为不满。有一天,她将兰斯洛特爵士叫到房间,说:“兰斯洛特爵士,我每天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正在消退,你总是离开宫廷,为那些名媛淑女排解纠纷。你原先并不是这样子的。”
兰斯洛特爵士说:“王后啊,宫廷里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我们,而且艾格雷文和莫德莱德还虎视眈眈地想捉住我们的把柄呢。你我如果大胆妄为,只会招致耻辱与诽谤。我是绝不愿意看到您声名扫地的,这就是我比以前更频繁与别的女子打交道的原因。我要让人觉得,为所有女子奔走效劳,是我一贯的作风。”
王后站在那里,任凭兰斯洛特爵士倾诉他的苦衷。待到他把话说完时,她号啕大哭着说:“兰斯洛特,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虚伪又胆怯的骑士。你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浪子,朝三暮四地爱着许多女子,我再也不会爱你了,我现在就要你滚出宫廷,永远不要回来!”
兰斯洛特无限悲伤地离开了王宫,他叫来鲍斯爵士、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告诉他们王后已将他驱逐出王宫,他打算回到自己的王国去。鲍斯爵士说:“爵士,依我看您完全没有必要离开这里。女人仓促作出的决定,过一会就会后悔莫及的。您还是先到温莎附近的修道院避一避,有了好消息我就派人转告您。”
兰斯洛特爵士说:“好吧,我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我的好兄弟呀,我求你一定想办法使我重新获得桂妮薇儿王后的爱。”
鲍斯说:“爵士,您就是不关照我,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兰斯洛特爵士伤心地离开了亚瑟王的宫廷,除了鲍斯爵士,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兰斯洛特一走,王后表面上故作镇静,但私底下早已忧心如焚。
后来,王后在伦敦设宴招待圆桌骑士。她这样做其实是故作姿态,想让全体骑士相信,她对大家一视同仁,并没有特别喜欢兰斯洛特爵士。参加这次聚宴的骑士有高文爵士、莫德莱德爵士、鲍斯爵士等二十四位骑士,宴席张罗得十分隆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高文爵士每次用餐都习惯吃各种各样的水果,尤其是苹果和梨。因此,不管是谁设宴招待高文,主人总要专门准备一些上等的水果。为了讨高文的喜欢,王后这一次也不例外。
皮纳尔爵士因自己的表兄弟拉姆莱克死于高文兄弟之手,对高文始终怀恨在心,他偷偷在苹果里放了毒药,想以此谋害高文。不巧的是,玛达尔的表兄弟帕特里斯爵士随手拿起并吃了一个有毒的苹果,肚子立刻暴胀起来,不一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命呜呼了。
所有骑士见此都愤怒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考虑到这宴席是桂妮薇儿王后设下的,大家都怀疑起她来。高文说:“王后,我担心这盘毒苹果将使您蒙受耻辱了。”王后呆呆地站在那里,羞愧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门楼的玛达尔爵士说:“我们这一族失去了一位高贵的骑士,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一定要洗雪今日的耻辱。”玛达尔爵士就他表兄弟帕特里斯的死向王后提出控诉。王后惊惶失措,放声大哭,直到昏倒在地。听见吵闹声和哭叫声,亚瑟王走了过来。
玛达尔爵士义正辞严地向亚瑟王控诉王后犯下谋杀罪。亚瑟王听后说:“诸位骑士,发生这样的事我很痛心。我相信此事不是王后所为,但我不便为维护她的清白而战,我必须做一个公正的判官。我相信一定会有某位优秀的骑士为了王后甘冒生命的危险,而不至于让她蒙受冤屈,死于火刑。”
“仁慈的国王啊,请您原谅我的鲁莽吧,但参加此次聚宴的骑士没有一个不觉得王后的嫌疑最大。”玛达尔爵士随后问大家,“诸位骑士,你们说是不是?”众骑士都说王后不可宽恕,他们怀疑起王后设宴的动机,毒药即使不是她亲自放的,也一定是她的用人放的。
王后说:“哎呀,我这次设宴完全出于一片好意,绝对没有害人之心!万能的上帝啊,请主持公道吧。”
玛达尔爵士说:“陛下,您是一位维护正义的君主,就请您定一个决战日期吧。”
国王说:“好吧,就定在今天算起第十五天吧。到时候就请你披挂整齐,骑马前往威斯敏斯特附近的广场。那天如果有骑士为王后与你交战,你就尽力而为吧。如果没有骑士应战,王后就难逃火刑了。”玛达尔爵士说:“我同意。”众骑士终于各自散去。
当国王和王后单独在一起时,国王问王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后哭诉道:“上帝在上,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国王又问:“兰斯洛特爵士哪里去了?如果他在这里,他会毫不犹豫出来为你应战的。”
王后哭诉说:“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但他的兄弟和亲属都说他已经离开王宫了。”
亚瑟王说:“好吧,我建议你去找鲍斯爵士。为了兰斯洛特,他会答应为你出战的。”
王后立刻派人把鲍斯爵士请到了她的住处。鲍斯说:“王后,恐怕我并不方便参与此事。宴会时我也在场,我担心别的骑士会对我也起疑心。王后啊,先前每当你处于危险之中,兰斯洛特爵士总是不顾一切前来营救你。如今,你却将他赶出了这个王国,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求我为你出战呢?”
王后在鲍斯面前跪下,请求他的怜悯,说:“仁慈的骑士呀,我已经做错了事,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思改正。但这一次如得不到你的援助,我将必然受辱而死了。”
鲍斯赶紧扶起王后,说:“夫人啊,你这是在折损我呀。”
亚瑟王走进房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说:“仁慈的骑士,谦逊的骑士,你就怜悯怜悯王后吧,我相信她的确是被人冤枉的。看在兰斯洛特爵士的分上,你就答应为她出战吧。”
鲍斯爵士说:“好吧,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在国王的面上,为了兰斯洛特爵士,我答应为王后出战。但如果那天有更优秀的骑士前来替我,那就让他出战。”
离开王宫后,鲍斯爵士骑马来到兰斯洛特爵士所在的修道院,并将宫廷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兰斯洛特爵士说:“感谢基督,这事来得太好了!我请你做好应战的准备,并在比武当天拖延到我出场为止。玛达尔是一位急性子的骑士,他等得越久,便越好斗。”鲍斯说:“爵士,让我与他周旋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转眼到了约定决战的日期,国王、王后和众多骑士都来到威斯敏斯特附近的广场。进入现场后,王后被侍卫官看管起来,她的身边竖着一根铁柱子,用于火刑的木柴都已齐备。
门楼的玛达尔进入决战现场,到国王面前发誓说:桂妮薇儿王后对他的表兄弟帕特里斯爵士犯下了谋杀罪,他以性命担保此事真实,倘若有人提出异议,他愿与之一对一决斗。
鲍斯爵士随即走上前说:“为了证明王后是冤枉的,强加给她的谋杀罪名不成立,我愿与你决斗!”
玛达尔爵士说:“那就请你准备应战吧,看看到底谁是对的。”
“玛达尔爵士,我知道你是一位优秀的骑士,但我并不怕你。上帝一定能保佑我,战胜你的恶意挑衅。”鲍斯爵士说,“我将为王后决战到底,除非有比我更优秀的骑士出来代替我。”
玛达尔说:“你说完了没有?请马上与我决一死战吧。”
两人转身回到各自帐篷,挑选战马准备出战。玛达尔爵士肩背盾牌手持长矛,骑马绕场一圈,对王后大声说:“如果你的骑士有胆量,就让他赶紧上来。”鲍斯听了恼羞成怒,即刻拍马来到广场另一端。
就在这时,树林里冲出一位骑士,只见他骑着骏马,全副武装,肩背一面绘有奇怪纹章的盾牌。他很快来到鲍斯爵士面前,说:“亲爱的骑士,请你退下吧,这场决战应该属于我。”除了鲍斯爵士,众骑士都不知道这位愿意出战的骑士是谁。
鲍斯退下比武场后,两位骑士各自退到广场的一侧,手握长矛,策马猛冲在一起。玛达尔爵士的长矛一经交手便折断了,另一位骑士则将长矛紧紧握在手里,直逼得玛达尔步步后退,最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但玛达尔迅速跳下马背,举起盾牌,抽出宝剑,要求对方下马步战。那位骑士随即敏捷地从马背上跳下,举盾持剑,与玛达尔激战在一起。
两人斗杀了将近一个小时,玛达尔终于被对方打得跪倒在地。那骑士跨步上前,想顺势将他按倒在地。但玛达尔爵士却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刺了骑士的大腿一剑,鲜血即刻喷涌而出。骑士硬撑着站直身子,狠狠砍向玛达尔的头盔,直到玛达尔趴倒在地上。那骑士紧跟着迈步上前,拉下他的头盔,准备砍下他的脑袋。玛达尔爵士大声求饶,表示臣服。那骑士说:“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不可再找王后麻烦,不可在帕特里斯的墓前写下‘桂妮薇儿王后谋杀了他’这类的话。”
玛达尔说:“这一切我都照办,我再不会找王后的麻烦了。”
在现场负责秩序的骑士过来扶起玛达尔,将他架回帐篷。获胜的骑士直接走到亚瑟王所在的台阶前。亚瑟王屈膝向骑士致谢,并要他摘下头盔,歇下来喝酒。人们这才认出他就是湖上的兰斯洛特爵士。
国王拉着王后的手对他说:“爵士,你今天为我和王后奋勇作战,我们太感谢你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陛下,为您和王后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我还记得在您敕封我为骑士的那天,我由于慌张丢了宝剑,是王后捡到了它,并将它裹在裙子里,在我需要时还给了我。如果没有她,我一定在众骑士面前丢脸了。我就是在那一天立誓永远做她忠心耿耿的骑士。”
国王感激地说:“这次你及时赶回来营救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好意。”
王后一直看着兰斯洛特爵士,这时已轻声啼哭起来。一想起兰斯洛特对她的情义,而她却那么残酷无情,王后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时,已经成为帕里斯爵士妻子的湖上仙女妮妙来到亚瑟王面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指出皮纳尔就是投毒者,以及他这样做的原因。真相大白以后,王后彻底洗脱了罪名,而皮纳尔骑士早已趁人不察逃离了罗格里斯王国。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圣母升天节。节日前十五天,国王便发布告谕,准备在卡美洛城堡举行比武大会,亚瑟王宣称将与苏格兰组成一方阵营,接受天下骑士的挑战。告谕一发出,便有许多骑士赶来比武,其中包括北威尔士王、百骑王、诺森伯兰王等等。
亚瑟王希望王后能与他一同前往卡美洛城堡,但王后却说自己病了,不便骑马。国王说:“那太令人遗憾了,自从七年前加拉哈德离开宫廷时后,就再没有举行过此等盛大的比武大会了。”
王后说:“这一次我真的去不了,请您务必谅解。”
兰斯洛特爵士也说自己与玛达尔作战时受的伤尚未痊愈,无法参加这次的比武大会。国王只好独自带了一队骑士朝卡美洛进发。
国王一走,王后便把兰斯洛特叫到身边,说:“兰斯洛特啊,你留在这里真是太不应该了。你我的仇敌一准会说:看吧,兰斯洛特没有跟国王同行,王后也留下不走,他俩在一起又有好事了。”
“夫人,我钦佩您的深谋远虑。明天我就出发去卡美洛城堡,比武时我打算参加另一个阵营,与亚瑟王手下的骑士交交手。”
王后说:“你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但以我之见,你最好不要与你的同伴对抗,因为他们当中有许多是你的亲属。”
兰斯洛特爵士说:“夫人,这您不必担心,一切听凭上帝的安排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兰斯洛特爵士做了弥撒,便告别王后上路。他很快赶到了艾斯特罗特城堡。傍晚时,他投宿到老男爵伯纳德爵士家里。亚瑟王在城堡的一个花园里散步时,正好看见兰斯洛特向住处走去。亚瑟王对身边的骑士说:“太好了!有位骑士将在这次比武大会上大显身手,他一定能让人大吃一惊。”
众骑士问:“此人是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亚瑟王说完就笑着径自回行宫休息了。
兰斯洛特爵士回到住处后,对伯纳德爵士说:“好爵士,我想向您借一面没有人认得出的盾,因为太多人认识我的那面盾了。”
主人说:“骑士先生,我的大儿子泰勒爵士,敕封为骑士那天受了伤,如今马也不能骑了。他的盾正好借给你用。我的小儿子拉维恩爵士,还可以陪同你一起去参加比武大会。我相信你一定是位高尚的骑士,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兰斯洛特爵士说:“请您原谅,现在我还不能告诉您。如果上帝赐福于我,让我在比武中取胜了,我再回来告诉您吧。但请拉维恩爵士务必与我一起前去参加比武,还有他兄弟的盾,也请务必借我一用。”
伯纳德爵士说:“这没问题。”
伯纳德爵士膝下还有一个女儿布朗克的爱莲娜,但人们都管她叫“艾斯特罗特的美人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兰斯洛特爵士,心中燃烧起爱情之火,不停恳求他在比武场上佩带一件象征她爱情的信物。兰斯洛特想到这次上阵比武确实需要伪装一下,于是他说:“小姐,我答应佩戴你的信物,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说:“爵士,是一块镶有许多珍珠的红色袖巾。”兰斯洛特收下袖巾后,将自己的盾交给少女保管,说他比武结束后会回来取。
第二天一早,亚瑟王和他的全体骑士离开住地前往比武场。兰斯洛特爵士和拉维恩爵士也跟着出发了,他俩佩带的都是白色盾牌,兰斯洛特爵士还特意戴上了那块红袖巾。两人骑马赶到卡美洛城堡时,许多国王、公爵、伯爵、男爵和骑士早已聚集在那里。通过拉维恩的安排,兰斯洛特爵士悄悄住进一位乡绅的家里,他们在那里养精蓄锐,直到圣母升天节比武大会开始。
比武开场的号角吹响后,亚瑟王在观礼台上就座,准备观看骑士的表演。国王特意没有让高文爵士入场比武。他知道,只要有兰斯洛特爵士参加,高文爵士就不可能获得优胜。
爱尔兰安奎什王和苏格兰王此时已加入亚瑟王的阵营。另一阵营中则有北威尔士王、百骑王、诺森伯兰王和加拉豪德爵士。对阵双方这时已经退到一边,每位骑士都摆好了架势,准备在比武场上一展身手。
兰斯洛特爵士将那块红色袖巾紧紧系在头盔上,然后隐蔽在树林里,静观双方激战。亚瑟王一方出战了十五位圆桌骑士,很快便将诺森伯兰王和北威尔士王的人马打得节节败退。一直躲在树丛中的兰斯洛特爵士见此情景,对拉维恩爵士说:“你看那班优秀的骑士,他们聚在一起奋勇作战,就像一群被猎狗激怒的野猪。”拉维恩说:“说得是。”
兰斯洛特爵士说:“如果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你将很快看到,现在追赶我方的那些骑士过一会就得迅速撤退了。”拉维恩说:“爵士,千万别放过他们,我会尽力而为的。”兰斯洛特爵士和拉维恩爵士策马冲入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兰斯洛特仅凭自己手中的一支长矛便挑落了布朗德里斯爵士、道丁纳斯爵士、凯爵士等数人。拉维恩也打败了膳食主管鲁肯和贝德佛尔爵士。兰斯洛特拔出宝剑后忽左忽右地砍杀着,硬将桑佛尔爵士、艾宾诺格罗斯爵士和加勒伦爵士掀翻下马。那些圆桌骑士挣扎着重新回到马背上,一个个都向后退去。
高文爵士惊呼说:“那位武艺如此了得的骑士究竟是谁?”
亚瑟王笑着说:“我知道他是谁,但此刻我还不想说。”
“陛下,从骑马的姿势和刺杀招式上看,我觉得他是兰斯洛特爵士;但好像又不可能,因为他从不在比武场上佩带女子信物。”
亚瑟王说:“随它吧,在他离开以前,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与亚瑟王对抗的阵营受到极大的鼓舞,那些先前已节节败退的骑士这时又重新聚集在一起。鲍斯爵士、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也将他们这一族的九位骑士叫到了一块,他们个个都对刚上场的两位骑士恨得咬牙切齿,一心想打败他们。
这九位骑士一拥而上,将许多骑士打落马下。兰斯洛特爵士见此情景便持长矛冲了过去。鲍斯爵士、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即刻合在一处,举起长矛一齐刺向他。由于来势凶猛,兰斯洛特的马竟被他们刺倒在地。鲍斯爵士的长矛刺中了兰斯洛特的腰部,矛杆折断了,矛头留在了他的腰内。
拉维恩见同伴倒在地上,便拍马冲向苏格兰王,将他打倒在地,抢过他的马,将兰斯洛特扶上马背。兰斯洛特回到马背上后举起手中的长矛接连将鲍斯爵士、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拉维恩则打败了威尔士的布雷摩爵士。兰斯洛特接着又拔出宝剑,尽管此时他觉得伤口疼痛难忍,但仍然对准勃里奥伯勒斯爵士的头盔重重一击,将他打落马下,昏死过去。随后他又如法炮制,打败了阿里丢克爵士和加拉豪德爵士。
这时,鲍斯爵士已重新回到马背上,他和艾克特爵士、朗纳尔爵士一起举剑砍向兰斯洛特的头盔。在他们的重击之下,兰斯洛特感到身上的伤口疼痛得更加厉害,但他仍竭尽全力坚持着。他使尽浑身气力反击鲍斯爵士,迫使他低下了脑袋。他随后便拔去他的头盔,放倒了他的身子。他还依次制服了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他再次冲杀到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将自己的武功表现得淋漓尽致,观者无不啧啧称奇。在他奋勇作战时,拉维恩爵士始终跟随在他身边。当天,兰斯洛特爵士一连打败了三十多位圆桌骑士,拉维恩也展现了出色的武艺,被他打败的圆桌骑士有十人之多。
国王让人吹响了休战的号角,传令官宣布比武的优胜归于那位持白盾系红袖巾的骑士。北威尔士王、诺森伯兰王等人对兰斯洛特爵士说:“亲爱的骑士,上帝赐福你,请你快去接受你赢得的荣誉和奖品吧。”
“诸位,为了今天的胜利,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此刻并不在乎什么荣誉,你们即使是让我做世界的君主,我也宁可赶紧去休息。”兰斯洛特爵士说完,便痛苦地呻吟着,拍马飞驰而去,消失在树林里。
当兰斯洛特跑出一里之遥时,他确信再不会有人看见他,便对拉维恩爵士说:“我的好骑士,请帮忙将矛柄从我腰上拔出来,矛头已深深插进我的身体,真疼死我了。”
拉维恩爵士说:“我十分愿意为你效劳,但我担心,一旦将矛头拔出,你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兰斯洛特爵士忍痛说:“我要你拔,你就拔吧。”
拉维恩把矛柄拔出时,兰斯洛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鲜血立刻从创口持续喷出。兰斯洛特再也站不住,只好蹲下身子,脸色早已苍白得像死了一般。
兰斯洛特在地上躺了近半小时,终于睁开双眼,说:“拉维恩,请你快把我扶上马背吧。离这里两里地住着一位善良的修道士,布列塔尼的鲍德温爵士。他还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请你把我带到那里去。”
拉维恩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兰斯洛特弄上马背。兰斯洛特身上仍在流血,殷红的血滴不停落在地上。两人快马加鞭,终于来到那所悬崖边的修道院。拉维恩上前用矛柄打门,大声喊叫说:“看在基督的分上,请快来开门!”
修道士开门出来,看见兰斯洛特趴在马鞍上,面色苍白、血流不止。修道士随即惊呼起来:“哎呀呀,你不就是世上武艺最高强的骑士兰斯洛特吗?”
兰斯洛特说:“既然你认出了我,就请你看在上帝的分上帮帮我吧,是死是活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让我即刻摆脱痛苦。”
修道士说:“你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修道士叫来两位仆人将兰斯洛特抬到房内,扶他上床。修道士很快给他止住了血,并让他喝了一杯上等的葡萄酒。兰斯洛特顿时精神振作,神志清醒了许多。
比武结束后,双方的骑士聚集在一起,盛大的宴席早已摆下。亚瑟王故意问北威尔士王:“那位系红袖巾的骑士在哪里?请将他带到我这里来,我要给他分封土地,颁发奖品。”
北威尔士王说:“那位骑士好像受了致命伤,我们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亚瑟王说:“哎呀,这是我七年来听到最不幸的事了,如果能保证这位骑士安然无恙,我即使丢掉所有国土也心甘情愿。但愿上帝能为我带来有关他的好消息。”众人都表达了同样的愿望。
两天后,亚瑟王和随从返回伦敦。高文爵士到了艾斯特罗特城堡后,恰好投宿在伯纳德爵士家里。老男爵伯纳德和他的女儿爱莲娜向他表示欢迎,并询问他这次的比武大会上谁表现得最出色。
高文爵士说:“上帝在上,这次比武来了两位持白色盾牌的骑士,其中一位头盔上还系了一块红袖巾,他无疑是比武场上武艺最高强的一位骑士了。”
爱莲娜听后开心地说:“上帝保佑,那位骑士就是我在这个世上爱过的第一人,肯定也是最后一位。”
高文爵士问:“小姐,你说那骑士是你的情人?”
“正是。”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爱莲娜说:“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但我可以向你、向上帝保证我深深地爱着他。”
“你当初是怎样认识他的呢?”
爱莲娜随后便向高文爵士完整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高文说:“好小姐,请你让我看看那面盾好吗?”
爱莲娜很快拿来那面盾。高文爵士掀下套子,一眼认出那是兰斯洛特爵士的盾牌,他惊呼起来:“基督啊,见到这面盾让我更伤心了。”
爱莲娜问:“这是为什么?”
高文爵士说:“我自有理由。这面盾的主人真是你的情人?”
“正是,他是我的爱人,但愿上帝也能让我成为他的爱人。”
高文爵士说:“小姐呀,你所爱的人正是世上最受人尊敬的兰斯洛特爵士。你真幸运,他此前从未在比武场上佩带任何女子的信物。他如此看重你,这真值得你感激,但我同时也担心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爱莲娜急切问道:“他怎么啦?他被人杀了吗?”
“这倒没有,但他伤得很重,很可能已经活不久了。”
爱莲娜哭着说:“哎呀,这怎么会呢?是谁伤害了他?”
高文爵士说:“一个最爱他的人将他刺伤了。如果那位骑士知道被自己刺伤的是兰斯洛特爵士,那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更伤心。”
爱莲娜对伯纳德爵士说:“亲爱的父亲,请你允许我骑马出去找他,不然我会发疯的。”
伯纳德爵士挥挥手说:“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去吧,那位高尚的骑士受了伤,我真感到遗憾。”
第二天一早,高文爵士向亚瑟王报告了此事。亚瑟王说:“我早就知道那位骑士是兰斯洛特了,这也是我不让你下场比武的原因。但我感到奇怪,他为什么要佩带一个少女的信物。”
高文爵士说:“我可以作证,艾斯特罗特的美人儿爱莲娜深爱着他。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上来,但我知道,她如今正在外寻找他。”
鲍斯爵士得知此事后,悲伤至极,他的亲友们也十分难过。当桂妮薇儿王后得知兰斯洛特佩带了艾斯特罗特美人儿的袖巾后,她因恼怒而几乎发狂。她派人找来鲍斯爵士,对他说:“鲍斯爵士啊,兰斯洛特爵士暗地里背叛了我,他真是个虚伪阴险的骑士。”
鲍斯爵士说:“夫人,请不要这么说,我不愿有人这样说他。”
王后反驳说:“鲍斯爵士啊,他在卡美洛比武场上公然佩带了一块红袖巾,我怎么不可以叫他虚伪阴险的骑士呢?”
“夫人,佩带袖巾一事也使我感到疑惑,但我相信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我们认出他。”
王后说:“我还听高文爵士说起,他和艾斯特罗特的美人儿之间的爱情感人肺腑呢。”
“夫人,高文爵士怎么说我管不了,但我敢肯定,兰斯洛特爵士对爱情是一如既往的。我打算马上出去找他,愿上帝会给我带来有关他的好消息。”鲍斯说完便辞别了王后。
爱莲娜来到卡美洛城堡后,正好碰见出来驯马的拉维恩爵士,她急切地询问起兰斯洛特爵士的情况。
当爱莲娜在修道院看到兰斯洛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时,尖声呼叫起来:“兰斯洛特爵士呀,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说完她就昏死了过去。
兰斯洛特让拉维恩爵士将她扶到身边,待她苏醒后,他说:“好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爱莲娜于是将高文爵士如何认出那面盾的事告诉了他。兰斯洛特爵士知道后说:“哎呀,我的名字一旦传开去,一定会惹出是非来的。”
爱莲娜此后一直待在兰斯洛特爵士身边,日夜守护着他。兰斯洛特爵士相信鲍斯爵士知晓自己的身份后,一定会回卡美洛找他。兰斯洛特还让拉维恩在卡美洛城堡留意鲍斯爵士的行踪,并告诉他,鲍斯额头上有个伤疤,凭此标记就不难认出他。
果然,鲍斯爵士一进入卡美洛城堡,就被拉维恩发现,并带到了修道院。当鲍斯爵士看见兰斯洛特爵士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他自己的脸色也陡然变了。出于悲痛与同情,他竟一时说不出话,低声抽泣了很久,才开口说:“兰斯洛特爵士呀,愿上帝保佑你尽快康复吧。我真是个可怜的骑士,竟然刺伤了自己的领袖。我那么无耻地与你斗力拼命,而你本来可以杀了我,却饶我不死。兰斯洛特爵士啊,我向您赔罪,请求你的宽恕。”
兰斯洛特爵士说:“我的好表弟,你来了真让我高兴。我们都是为了追求世俗中的虚名,而我由于傲慢自大,一心只想打败你们,如今这傲慢差点送了我的命,这都是我自己的错。这件事就谈到这吧,一切听凭上帝的安排好了。”
鲍斯爵士靠在兰斯洛特的床沿,告诉他王后因他在比武场上佩带了红袖巾已怒火冲天。兰斯洛特爵士说:“王后为此发火,真让我难过。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
鲍斯说:“我能体谅你的苦衷,但这对王后来说都是借口。在你身边忙来忙去的女子,就是深爱着你的艾斯特罗特的美人儿吗?”
兰斯洛特爵士说:“正是她。我无论如何也赶不走她。”
鲍斯爵士说:“怎么可以随便赶走一位如此漂亮端庄、富有教养的女子呢?只要上帝允许,您完全可以去爱她。从她对你的那份殷勤上可以看出,她是全心全意爱你的。”
兰斯洛特爵士说:“我也正为此感到内疚。”
静养了三四天后,鲍斯爵士听说亚瑟王和北威尔士王准备趁万圣节在卡美洛附近举行一次比武大会。兰斯洛特爵士说:“这是真的吗?那就请你在这里跟我再住几天,直到我身体完全康复吧。”他们在修道院一连住了将近一个月。
有一天,兰斯洛特爵士、鲍斯爵士和拉维恩爵士三人经过商议,打发修道士到林子里采草药,再让爱莲娜小姐将草药集中起来,为他准备一次药水浴。同时,兰斯洛特将自己披挂整齐,想练练枪法,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上了马背后,他使劲踢了踢马刺,那马奋蹄飞奔起来。兰斯洛特坐在马上,双腿夹得又紧又稳,手上的长矛也紧紧挟在腰窝。由于他绷紧了身子,同时又用力过猛,腰部的伤口竟一下子迸裂了,鲜血即刻汩汩地流下来。兰斯洛特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竟从马背一侧摔了下来,像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爱莲娜听见声响,赶紧跑了过去。当她发现全副武装的兰斯洛特倒在地上时,便发疯似的啼哭起来,不停地吻他,拼命摇晃他的身子,想使他苏醒过来。她不断谴责她的兄弟和鲍斯爵士,责备他们不该让他从病床上下来。
修道士鲍德温爵士听到爱莲娜的哭喊声也走了过去。当他发现兰斯洛特爵士时,嘴上虽然没有责怪他们,但脸上显得很生气。他对他们说:“把他抬回去吧。”
兰斯洛特被抬进修道院后,伤口仍血流不止,四肢也不听使唤了。鲍德温爵士在他的鼻子上塞了点东西,又往他嘴里灌了一些药水。兰斯洛特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鲍德温爵士问他为什么如此不顾自己的死活。兰斯洛特爵士说:“我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够强壮了,我想骑马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赶上万圣节的比武大会。”
“兰斯洛特爵士啊,你这一生总是这样心高气傲,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话留在这里。”鲍德温爵士回头对鲍斯说,“上帝保佑,这次比武大会结束后,你再回来吧,那时兰斯洛特爵士一定跟你一样健壮了。在此之前,他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鲍斯爵士收拾了行装,准备辞别兰斯洛特爵士。兰斯洛特对他说:“我的好表弟,请代我问候所有人。希望你在比武场上能够尽显身手,我在这里等待你获胜归来。”
鲍斯爵士启程回到了亚瑟王的宫廷,告诉大家,兰斯洛特爵士正在修道院养伤。亚瑟王说:“我很遗憾他不能来参加比武。但既然他性命无忧,我们就十分感激上帝的恩典了。”
鲍斯爵士然后又将兰斯洛特爵士为了试马如何出现生命危险的情况告诉了王后。他说:“夫人啊,他完全是为了您才急着想参加这次的比武大会啊。”
王后说:“呸,这胆小的骑士!他这种人真不该活下去了。”
“他这一次一定能活下来,夫人,您总是那么不满意我的主人兰斯洛特爵士,但最终您将发现,他永远是一位真正的骑士。”鲍斯爵士说完这话,便离开了王后。
所有在宫廷的圆桌骑士都积极准备参加万圣节举行的比武大会,许多王国的骑士也纷纷赶来参加。万圣节转眼就到了,威尔士的鲍斯爵士与高文爵士同时出场,据统计,他们各自打败了二十位骑士,一起获得当场的优胜奖。还有高雷斯和帕勒弥德斯爵士,他们都表现得极其神勇,一共打败了五十位骑士。但他们取胜后马上离开了比武场,因此失去了应得的奖赏。
比武一结束,鲍斯爵士便匆匆赶回修道院去见兰斯洛特爵士。双方见面后都喜不自胜。鲍斯爵士告诉兰斯洛特爵士有关比武的情况,兰斯洛特爵士说:“我真感到奇怪,高雷斯爵士表现了如此非凡的武功后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鲍斯爵士说:“我也感到大惑不解。除了您、特里斯丹爵士和拉姆莱克爵士,还从没有人能像高雷斯爵士那样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打败那么多骑士。”
兰斯洛特爵士说:“他一定是一位高尚的骑士,不仅勇力过人,而且很有耐力。如果他使尽全力,我觉得任何骑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交谈过后,他们便整理行装,离开了修道院。他们将布朗克的爱莲娜小姐护送回艾斯特罗特城堡,伯纳德和他的大儿子泰勒爵士热情招待了他们。
次日,当兰斯洛特爵士准备继续上路时,爱莲娜对兰斯洛特说:“我的兰斯洛特爵士啊,我知道你要走了。请你怜悯我,别让我因爱你而死吧。”
兰斯洛特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爱莲娜说:“我要你做我的丈夫。”
“亲爱的小姐,谢谢你的爱意。但我早已立誓不做有家室的人。”
“那你愿意做我的情人吗?”
“你的父亲和兄弟对我有仁有义,我怎么可以以怨报恩呢?这样的事基督也不允许的。”
爱莲娜伤心地说:“哎呀,那我只好因爱你而死了。”
“你不应轻生,亲爱的小姐,为了你的美意,我要给你一个善报,如果你将来与人结为夫妻,我会每年馈赠你和你的继承人一千英镑。与此同时,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做一天你的骑士。”
爱莲娜说:“我只要你娶我,或者至少做我的情人,别的我一概不需要。”
兰斯洛特爵士说:“亲爱的小姐,请你原谅我,这两件事哪一件我都无法答应你啊。”听了这话,小姐长叹一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兰斯洛特爵士问拉维恩爵士今后有什么打算。拉维恩爵士说:“我只想追随您,除非您赶我走,或者命令我离开您。”伯纳德爵士这时走过来,对兰斯洛特爵士说:“看样子我的女儿就要为你而死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我真心感到抱歉,但我对此无能为力。我一直遵守着骑士的准则,无论在行动上还是在思想上,都将她作为一个纯洁的处女来对待。我从来没有引诱过她,或对她作过爱情的承诺。”
拉维恩爵士也说:“父亲,我敢担保兰斯洛特爵士没有说半句假话。我的妹妹至今仍是一个纯洁的处女。只是她跟我一样,自从第一天看见兰斯洛特爵士起,就再也不想离开他了。”
兰斯洛特终于告别了主人,和拉维恩、鲍斯爵士一起骑马来到卡美洛城堡。亚瑟王见兰斯洛特爵士平安回到宫中,心里十分高兴。高文爵士和全体圆桌骑士也无不喜形于色,怏怏不乐的只有艾格雷文和莫德莱德两位骑士,以及桂妮薇儿王后,她对兰斯洛特仍火气冲天,始终回避他,不愿与他说话。兰斯洛特爵士费尽心机想求得原谅,都未能如愿。
艾斯特罗特的美人儿爱莲娜伤心得日夜不吃不睡,只知道口口声声地叨念着兰斯洛特爵士。十天后,她的身体变得极度虚弱,危在旦夕。爱莲娜自知来日无多,便做了最终的告解,接受了临终仪式。这时候她心里仍然只有兰斯洛特爵士。神父劝她抛开这些念头,她却说:“我怎么能抛开这些念头呢?我只是个凡间女子,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免不了有这些念头。亲爱的耶稣啊,我从来不敢违抗您的旨意,只是一心一意地爱上了兰斯洛特爵士。仁慈的主啊,我无力再承受这来势汹汹的爱情了,请您让我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吧。”
爱莲娜叫来她的父亲伯纳德爵士和兄弟泰勒爵士,并恳请泰勒按她的口述写了一封信。她对父亲说:“当我的尸体尚存余温时,请您将这封信放在我的右手上握紧,直到我的尸体冷却为止。然后您再将我运到泰晤士河边的一条包裹着黑绸的船上,留一个您信得过的人驾驶它。父亲呀,我所求您的就是这些了。”
伯纳德爵士满口答应下来,待到一切准备就绪,爱莲娜便弃世离去了。她的父亲和兄弟悲痛得肝肠寸断,按她的遗愿打点一切。爱莲娜的尸体被抬到船上后,船夫便缓缓划向威斯敏斯特教堂。
有一天,亚瑟王和桂妮薇儿王后正好站在临江的窗边说话,他们无意间朝泰晤士河眺望时,发现了河上有一条蒙着黑纱的船,奇怪不已,命令凯爵士带上布朗德里斯和艾格雷文爵士,去打探情况。
三位骑士在泰晤士河边拦下那条船,在船舱里发现一张华丽的床上躺着一具美女的尸体,而一个穷苦的船夫坐在船上一言不发。三位骑士回禀了亚瑟王后,国王让人将船拖到岸边,偕同王后走了进去。王后发现了女尸右手捏着一封信,便赶紧告诉了国王。国王取下那封信说:“我相信这封信一定能告诉我们她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亚瑟王回到宫中,将信撕开,交给一位书记官,让他读给大家听:
高贵的骑士兰斯洛特,我是因爱你而死的,死亡将你我永远分开了。我曾经是你的情人,人们都称我为“艾斯特罗特的美人儿”。我有理由向人间所有的女子申诉我的悲哀,但我仍要恳求你为我的灵魂祈祷,并请你将我安葬,弥撒仪式所需的开销也请你负担,这已是我最后的恳求了。兰斯洛特爵士啊,你是这世上举世无双的骑士,请为我的灵魂祈祷吧。
书记官念完信时,国王、王后和众骑士都为这凄切的怨诉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国王派人请来兰斯洛特爵士,让人将这封信念给他听。
兰斯洛特一字一句认真听完了这封信,说:“亚瑟王啊,我为这位少女的死亡深感悲哀,但上帝明鉴,她的死不是我有意造成的。我非常感激她对我的悉心照顾,但她却单方面不顾一切执意爱上了我。”
王后说:“如果你对她表现得宽容和仁慈一点,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夫人,她什么条件也不肯接受,一定要做我的妻子或者情人,这两点我都无法答应她。不过,为了报答她的善意和爱,我许诺每年馈赠给她和她的继承人一千英镑,并希望她找到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骑士结为夫妻。夫人啊,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爱应该发自内心,而不是勉强凑合。”
国王说:“这话说得好!许多骑士的爱情都是自由的,并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一旦受人约束,他就失去了自我。不过为了你的荣誉,你应该尽心尽力办好她的后事。”
“陛下,这我一定尽力而为。”兰斯洛特保证道。
第二天,爱莲娜被隆重地下葬,弥撒仪式所需的一切开销都由兰斯洛特承担。丧事办完后,那船夫便驾船返回了艾斯特罗特。
经此,王后派人叫来兰斯洛特爵士,请求他原谅自己因误解对他发那么大的火。兰斯洛特爵士说:“你这样生我的气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我永远都会宽容您,夫人,无论多大的痛苦,我都能为你承受。”
这一年的冬天就这样过去了,王公贵族们经常在一起狩猎、驯鹰,或举行各种各样的比武活动。拉维恩爵士每次比武都表现出色,在圆桌骑士中的名望也日趋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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