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漏洞
传说建议，如果灵的行为开始变得诡异，则必须遗弃该座城市。有趣的是，斯加阿纳经常被视为一个独立个体，不像其他魄散——例如摩拉克或阿舍特蔓——仅被视为特殊的力量。
——荷丝的《秘辛考》，第九十页 雪诺瓦的赛司和另外二十名扈从一同离开破空师的堡垒。太阳此刻正落向西方被云层遮蔽的地平线，为纯湖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彩。奇怪的是，平静的湖面上竖起了几十根长木竿。
这些木竿的高度各不相同，矮的只有五呎，最高的可以达到三十呎。看起来它们都插在湖底的岩石缝隙中。每一根竿子的顶部似乎都有一堆古怪的节瘤。
“这是作战能力的测试。”沃伦大师说。这个亚西须人穿着玛拉贝息安执法者的衣装，看上去有些奇怪。他袒露胸膛，肩上披着带花纹的短斗篷。亚西须人的衣服通常都过于正式，长袍和帽子也很累赘。“如果寂灭时代开始了，我们就必须接受战斗训练。”
没有了宁的指引和昭示，他们在提起寂灭时代时都用上了“如果”和“可能”这样的修辞。
“每一根竿子上都有一些袋子，装了不同颜色的粉末，”沃伦继续说。“你们只能以投掷那些袋子的方式战斗，不能使用其他武器，也不能离开竿子标示出的战斗区。
“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会用喊声表示战斗结束。我们将清点每一名扈从身上被袋子击中以后留下的色块数量。每一种不同的颜色都会让你们丢四份，相同的颜色多一个色块就会多丢一分。丢分最少的人获胜。开始。”
赛司汲取飓光，施展捆术和其他人一起升上半空。他并不在意是否能够赢得这种乱七八糟的能力测试。真正吸引他的是这种捆术的舞蹈，而且还不需要造成任何死亡和破坏。这就像他年少的时候和荣刃一起训练的那段时光。
他向上直飞了大约三十呎，然后利用半捆术悬浮在空中。没错，每一根竿子顶端都有一堆用细绳系紧的小袋。他利用捆术经过其中一根，拿了一个小袋——一股粉色的粉末从中冒出来。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今天所有扈从都被要求穿白衬衫和白色长裤了。
“很好。”赛司说。其他扈从此时也各自散开，抓取了粉末小袋。
怎么回事？剑问。赛司将剑牢牢拴在背上，剑柄所处的角度让他无法把剑抽出来，我不明白。邪恶在哪里？
“今天没有邪恶，剑兄。只有挑战。”
他向另外一名扈从扔出袋子，正中那个人的肩膀。那名扈从的衬衫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粉色。赛司记得导师说只有身上的颜色算数，所以抓袋子时染在手指上的颜色没关系，如果击中别人的脸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其他人迅速加入到这场赛事之中，小袋很快就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每一根竿子上只有一种颜色，这是为了鼓励参赛者四处移动，用尽可能多的颜色击中其他人。乔莱特选择在一根竿子上方盘旋，他想要控制住这根竿子，阻止其他人用这种颜色的袋子击中他。但固定在一个位置上，反而让他成为了众人攻击的目标。他身上的制服很快就被许多色块覆盖了。
赛司向下俯冲，随即以精湛的捆术将自己拉起，掠过纯湖湖面，同时抓住一根竿子，把竿子拉弯，使得从上方飞过的卡丽没能抓到竿头的袋子。
我的位置太低了，赛司看到一只袋子向自己飞来的时候心想，太容易成为目标。
他前后扭转，依靠捆术和风展现了一系列复杂的回旋动作。小袋纷纷击中了他身边的水面。
他向上窜升。捆术和燕子的飞行并不一样——它更像是把自己捆在丝弦上，像傀儡一样被扯动。这种技巧很容易失去控制。这些新扈从笨拙的动作就清楚地表明了它的难度。
随着赛司的迅速升高，泽兹跟到了他身后——他的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个小袋。赛司又给自己加了第二重向上的捆术，然后是第三重。他的飓光比以前持久得多——他只能认为灿军运用这种能量比使用荣刃的人更有效。
他继续像箭一样射向高空，风灵追随着他，在他的身周盘旋。泽兹还在紧追不舍，但是当他将手中的小袋掷向赛司的时候，风已经变得太强了。袋子立刻向下掉，击中了泽兹自己的肩膀。
赛司转而向下俯冲，泽兹继续追赶他，直到赛司从竿头拿下一个绿粉小袋，回手甩过肩头，再次击中泽兹。那个年轻人骂了一声，转而去寻找更容易的猎物了。
但这场战斗仍是一场令人吃惊的挑战。赛司很少会在空中战斗。这场竞赛很像是他和那名逐风师在空中的搏命拼杀。他在木竿之间穿梭，躲避袋子，甚至凌空抓住了一个砸向自己的小袋——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游戏。
从阴影中传来的喊叫声略有些模煳，更没什么压迫感。他从容挥洒出一个个小袋，在映出夕阳余晖的湖面上舞蹈，露出了微笑。
就在这时，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负罪感。他将眼泪、鲜血和恐惧留在身后，有如亲手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个属于他的印记。他曾经摧毁过许多君主、家庭，从不过问他们是无辜还是有罪。他不能享受这样的快乐。他只是一件用于惩罚的工具。他得不到救赎，他不敢相信能有这样的幸运。
如果他不得不活下去，那么他的生活就应该不值得任何人羡慕。
你思考时好像法榭，剑在他的脑海中说，你认识法榭吗？他现在正教人们使剑。这很有趣，因为瓦拉崔乐第总是说，法榭根本就使不好剑。
赛司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战斗上。这不是娱乐，是操练。很不幸的，他暂时的分心让他第一次被击中了。一个装了深蓝色粉末的小袋在他的白衬衫上留下了一个刺眼的圆斑。
赛司低吼一声，双手各拿一个小袋向上飞起，随后精准地抛出它们，分别击中了一个人的后背和另一个人的腿。不远处，另外四名比他年长的扈从排出阵形，追逐落单的扈从，每一次都向目标掷出八个小袋，常常会有六、七个击中目标，而他们却很少被击中。
赛司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立刻将赛司当作目标——也许是因为赛司的制服几乎还是干净的。赛司立刻用捆术将自己向上提升，同时消去自身的横向捆术，希望上升到这群人的上方。但那四个人对于捆术也有娴熟的掌握，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甩掉。
如果赛司继续直线上升，他们只会继续追赶他，直到他的飓光耗尽。而他的飓光余量已经不多了——每一名扈从得到的飓光只够完成这次竞赛。如果他过于频繁地对自己施行双重甚至三重捆术，就会提早耗尽自己的飓光。
太阳正一吋吋地滑出他们的视野。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赛司只需要坚持到最后。
他向侧旁俯冲，速度极快，路线又很不规律。那四名追逐者中只有一个人抱着侥幸扔出了袋子，其他人都明白要等待更好的机会。赛司迳直向一根木竿冲过去，但那根竿子上已经没有袋子。看起来，法里已经将那种颜色的口袋都拿走了。
于是赛司只是抓住了这根竿子。
他将长竿向旁边推过去，将它掰弯，直至折断，在他的手里留下了一根大约十呎长的木棍。他用一个向上的部分捆术将长竿变得更轻，然后把它夹在手臂下面。
他迅速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那四个同僚还在追赶他。先前已经扔出袋子的那个人又抓住了两个小袋，正以双倍捆术追赶上他的队友。
寸步不退，剑提出建议，你能打败他们。
这一次，赛司同意剑的看法。他一直向下飞去，直到贴近水面。水上被他掠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涟漪。年轻的扈从都从他身边躲开，再向他抛掷小袋，但全被他以高速躲过了。
赛司故意施展捆术，让自己转了一个平滑的、可以预期的弯。这正是四人队正在等待的机会。他们立刻将小袋掷向他。但他不是被吓坏的孩子，不会因为对手的数量远超过己方便手足无措。他是白衣刺客。而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赛司扭身，开始用手中的棍子将袋子挡开。他甚至将最后一个小袋打回了那支队伍领队人的脸上。他的名字叫特伊。
那不会被当成有效的弹痕，但粉末遮住了特伊的眼睛，迫使他眨眼并放慢了速度。四人队已经用光了他们的大部分小袋。于是赛司用捆术直接向他们冲过去。
任何人都不应该让赛司靠近自己。
赛司丢下木棍，抓住一名扈从的衬衫，将她当作盾牌挡住四人队以外的一个人乘机扔过来的红粉小袋，又抓住她转过身，把她踢向她的一名同伴。他们撞在一起，扬起一股红色粉末。赛司又抓住四人队中的另一人，用捆术让这个人飞开。
但是这个人的身体在抵抗捆术。带有飓光的人往往更加难以施行捆术——直到此时赛司才明白这一点。不过他能够用捆术让自己后退，同时也拉起了这个人。当他放手的时候，那名扈从很难调整自己的身体适应已改变的惯性，结果在半空中晃动一阵，连续被其他人的六个小袋击中。
赛司飞开了。他的飓光已经减少到了危险的程度。如果再过几分钟……
在他下面，珂伊正在召唤其他人，同时伸手指向赛司。现在赛司明显是这场竞赛的胜利者。此时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只剩下一个合理的战术了。
“打他！”特伊呐喊。
噢，太棒了！剑说。
赛司用捆术让自己向下——这绝对是明智之举。许多扈从都向上飞，结果只是从他的身边掠过。他们以为他还要留在高空。不，面对压倒性数量的敌人，他最佳的战术就是制造混乱。赛司落到他们中间。暴风骤雨般的小袋瞄准他抛掷过来。赛司竭尽全力避开攻击，不断改变方向。但飞来的袋子实在是太多了。而瞄得不够准的小袋反而最危险。当他躲避有准头的攻击时，往往会遭遇方向错乱的袋子。
一只小袋击中了他的后背，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袋子击中了他的肋侧。粉末四散飞扬。其他扈从们也在相互抛掷小袋，这正是赛司希望的：就算他被击中几下，其他人也会被击中更多。
赛司向上飞起，又向下俯冲。其他扈从有如麻雀躲避雄鹰一样躲避他。他又贴着水面飞行，吓跑了夕阳余晖中的游鱼，然后再次向上高高射起……
他的飓光耗尽了。
他身上的光芒骤然消失，爆发的能量也随之熄灭。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寒意已经侵入他全身。赛司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袋击中。他穿越色彩纷乱的粉末云团，仍然无法与身体完全同步的灵魂，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接着他勐然撞进了纯湖中。
幸运的是，他的位置不是很高，这次撞击并没有让他有很强烈的痛楚。落到浅浅的湖水中片刻后，他站起身，其他人又向他抛过来一轮袋子。这支团队没有任何仁慈可言。
最后一线夕阳消失了。沃伦大师高喊一声，结束了测试。其他人纷纷飞走，他们的飓光在黄昏中显得格外耀眼。
赛司站在齐腰深的水里。
噢，剑说，我有点为你感到难过。
“谢谢，剑兄。我……”
那两个形状像空气中的小裂口、在附近飘飞的是什么灵？它们让天空裂开，就像皮肤上的伤口，露出一片充满繁星的黑色。当它们移动时，现实的一切都会在它们身边扭曲。
赛司低下头。他已经不再认为灵是特别的宗教圣迹了，但他还是会对它们充满敬意。也许他在这场竞赛中输了，但他似乎给上族灵留下了特殊的印象。
他真的输了吗？竞赛规则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若有所思地潜入水中，在浅湖里游向岸边，再爬出纯湖，带着不断向下流淌的湖水朝其他人走过去。大师们已经准备了钱球灯，还有食物和饮料。一名塔西克扈从正在记录每个人的分数，两名大师负责确定扈从们身上的“有效”弹痕。
赛司突然对他们的游戏一阵气恼。宁承诺过给他净化雪诺瓦的机会，为什么又要让他在这种游戏上浪费时间？他现在就应该得到晋升，不必再参加这种游戏了。
他向大师们走去。“我为赢得这场竞赛而感到难过，就像我赢得那场监狱竞赛时一样。”
“你？”特伊难以置信地说。特伊的身上有五个色斑，很不错的成绩。“你至少被击中了二十几下。”
“我相信，”赛司回答。“规则内容是制服上色斑最少的人为胜利者，”他摊开双手，显示出自己白色的衣服——湖水已经将他洗干净了。
沃伦和珂伊对视了一眼。珂伊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总该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沃伦说。“但你要记住，奈图罗之子赛司，尽管漏洞是可以利用的，但依赖漏洞非常危险。不过，你做得很好，无论是你的表现，还是在规则中发现了这个漏洞。”他向黑夜中瞥了一眼，眯起眼睛看向那两个上族灵——它们似乎也在沃伦的眼前显露出了自己。“有这种看法的并不只是我一个。”
“他使用了武器，”一名年长的扈从说。“他违反了规则！”
“我使用木棍挡开袋子，”赛司说。“但没有用它攻击任何人。”
“你攻击了我！”被赛司扔出去的那名女子说。
“身体碰触并没有被禁止，当我放开你的时候，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捆术，我也无能为力。”
大师们没有异议。珂伊反而俯身到沃伦耳边说：“他超越了这些技巧。我完全没想到……”
沃伦回头看向赛司。“根据你的表现，你应该很快就会拥有你的灵了。”
“不是很快，”赛司说。“而是现在。今晚我就会说出第三理念，选择追随律法。我……”
“不。”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一个人影站在环绕骑士团石砌庭院的矮墙上。破空师们惊讶地举起钱球灯，照亮了一个有着深色马卡巴奇人皮肤，右颊上有一道白色新月胎记的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身穿惹人注目的银色和黑色军装。
神之子宁、纳勒、纳库、纳兰——这个人有着一百个不同的名字，在全罗沙都受到尊崇。映照者、审判官、人类的肇造者、抵御寂灭的战士、升华入圣之人。
正义神将回来了。
“在你发誓之前，奈图罗之子赛司，”宁说。“还有一些事情你要明白。”他的目光越过破空师们。“有一些事情，你们全都要明白。扈从们、大师们，将我们的宝石库存集中起来，做好行军准备。我们将留下大部分扈从。他们泄漏飓光仍太过严重，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晚吗？正义化身。”珂伊问。
“今晚。该让你们知晓我所知道的两个最大的秘密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荷丝的《秘辛考》，第九十页
这些木竿的高度各不相同，矮的只有五呎，最高的可以达到三十呎。看起来它们都插在湖底的岩石缝隙中。每一根竿子的顶部似乎都有一堆古怪的节瘤。
“这是作战能力的测试。”沃伦大师说。这个亚西须人穿着玛拉贝息安执法者的衣装，看上去有些奇怪。他袒露胸膛，肩上披着带花纹的短斗篷。亚西须人的衣服通常都过于正式，长袍和帽子也很累赘。“如果寂灭时代开始了，我们就必须接受战斗训练。”
没有了宁的指引和昭示，他们在提起寂灭时代时都用上了“如果”和“可能”这样的修辞。
“每一根竿子上都有一些袋子，装了不同颜色的粉末，”沃伦继续说。“你们只能以投掷那些袋子的方式战斗，不能使用其他武器，也不能离开竿子标示出的战斗区。
“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会用喊声表示战斗结束。我们将清点每一名扈从身上被袋子击中以后留下的色块数量。每一种不同的颜色都会让你们丢四份，相同的颜色多一个色块就会多丢一分。丢分最少的人获胜。开始。”
赛司汲取飓光，施展捆术和其他人一起升上半空。他并不在意是否能够赢得这种乱七八糟的能力测试。真正吸引他的是这种捆术的舞蹈，而且还不需要造成任何死亡和破坏。这就像他年少的时候和荣刃一起训练的那段时光。
他向上直飞了大约三十呎，然后利用半捆术悬浮在空中。没错，每一根竿子顶端都有一堆用细绳系紧的小袋。他利用捆术经过其中一根，拿了一个小袋——一股粉色的粉末从中冒出来。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今天所有扈从都被要求穿白衬衫和白色长裤了。
“很好。”赛司说。其他扈从此时也各自散开，抓取了粉末小袋。
怎么回事？剑问。赛司将剑牢牢拴在背上，剑柄所处的角度让他无法把剑抽出来，我不明白。邪恶在哪里？
“今天没有邪恶，剑兄。只有挑战。”
他向另外一名扈从扔出袋子，正中那个人的肩膀。那名扈从的衬衫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粉色。赛司记得导师说只有身上的颜色算数，所以抓袋子时染在手指上的颜色没关系，如果击中别人的脸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其他人迅速加入到这场赛事之中，小袋很快就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每一根竿子上只有一种颜色，这是为了鼓励参赛者四处移动，用尽可能多的颜色击中其他人。乔莱特选择在一根竿子上方盘旋，他想要控制住这根竿子，阻止其他人用这种颜色的袋子击中他。但固定在一个位置上，反而让他成为了众人攻击的目标。他身上的制服很快就被许多色块覆盖了。
赛司向下俯冲，随即以精湛的捆术将自己拉起，掠过纯湖湖面，同时抓住一根竿子，把竿子拉弯，使得从上方飞过的卡丽没能抓到竿头的袋子。
我的位置太低了，赛司看到一只袋子向自己飞来的时候心想，太容易成为目标。
他前后扭转，依靠捆术和风展现了一系列复杂的回旋动作。小袋纷纷击中了他身边的水面。
他向上窜升。捆术和燕子的飞行并不一样——它更像是把自己捆在丝弦上，像傀儡一样被扯动。这种技巧很容易失去控制。这些新扈从笨拙的动作就清楚地表明了它的难度。
随着赛司的迅速升高，泽兹跟到了他身后——他的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个小袋。赛司又给自己加了第二重向上的捆术，然后是第三重。他的飓光比以前持久得多——他只能认为灿军运用这种能量比使用荣刃的人更有效。
他继续像箭一样射向高空，风灵追随着他，在他的身周盘旋。泽兹还在紧追不舍，但是当他将手中的小袋掷向赛司的时候，风已经变得太强了。袋子立刻向下掉，击中了泽兹自己的肩膀。
赛司转而向下俯冲，泽兹继续追赶他，直到赛司从竿头拿下一个绿粉小袋，回手甩过肩头，再次击中泽兹。那个年轻人骂了一声，转而去寻找更容易的猎物了。
但这场战斗仍是一场令人吃惊的挑战。赛司很少会在空中战斗。这场竞赛很像是他和那名逐风师在空中的搏命拼杀。他在木竿之间穿梭，躲避袋子，甚至凌空抓住了一个砸向自己的小袋——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游戏。
从阴影中传来的喊叫声略有些模煳，更没什么压迫感。他从容挥洒出一个个小袋，在映出夕阳余晖的湖面上舞蹈，露出了微笑。
就在这时，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负罪感。他将眼泪、鲜血和恐惧留在身后，有如亲手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个属于他的印记。他曾经摧毁过许多君主、家庭，从不过问他们是无辜还是有罪。他不能享受这样的快乐。他只是一件用于惩罚的工具。他得不到救赎，他不敢相信能有这样的幸运。
如果他不得不活下去，那么他的生活就应该不值得任何人羡慕。
你思考时好像法榭，剑在他的脑海中说，你认识法榭吗？他现在正教人们使剑。这很有趣，因为瓦拉崔乐第总是说，法榭根本就使不好剑。
赛司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战斗上。这不是娱乐，是操练。很不幸的，他暂时的分心让他第一次被击中了。一个装了深蓝色粉末的小袋在他的白衬衫上留下了一个刺眼的圆斑。
赛司低吼一声，双手各拿一个小袋向上飞起，随后精准地抛出它们，分别击中了一个人的后背和另一个人的腿。不远处，另外四名比他年长的扈从排出阵形，追逐落单的扈从，每一次都向目标掷出八个小袋，常常会有六、七个击中目标，而他们却很少被击中。
赛司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立刻将赛司当作目标——也许是因为赛司的制服几乎还是干净的。赛司立刻用捆术将自己向上提升，同时消去自身的横向捆术，希望上升到这群人的上方。但那四个人对于捆术也有娴熟的掌握，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甩掉。
如果赛司继续直线上升，他们只会继续追赶他，直到他的飓光耗尽。而他的飓光余量已经不多了——每一名扈从得到的飓光只够完成这次竞赛。如果他过于频繁地对自己施行双重甚至三重捆术，就会提早耗尽自己的飓光。
太阳正一吋吋地滑出他们的视野。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赛司只需要坚持到最后。
他向侧旁俯冲，速度极快，路线又很不规律。那四名追逐者中只有一个人抱着侥幸扔出了袋子，其他人都明白要等待更好的机会。赛司迳直向一根木竿冲过去，但那根竿子上已经没有袋子。看起来，法里已经将那种颜色的口袋都拿走了。
于是赛司只是抓住了这根竿子。
他将长竿向旁边推过去，将它掰弯，直至折断，在他的手里留下了一根大约十呎长的木棍。他用一个向上的部分捆术将长竿变得更轻，然后把它夹在手臂下面。
他迅速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那四个同僚还在追赶他。先前已经扔出袋子的那个人又抓住了两个小袋，正以双倍捆术追赶上他的队友。
寸步不退，剑提出建议，你能打败他们。
这一次，赛司同意剑的看法。他一直向下飞去，直到贴近水面。水上被他掠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涟漪。年轻的扈从都从他身边躲开，再向他抛掷小袋，但全被他以高速躲过了。
赛司故意施展捆术，让自己转了一个平滑的、可以预期的弯。这正是四人队正在等待的机会。他们立刻将小袋掷向他。但他不是被吓坏的孩子，不会因为对手的数量远超过己方便手足无措。他是白衣刺客。而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赛司扭身，开始用手中的棍子将袋子挡开。他甚至将最后一个小袋打回了那支队伍领队人的脸上。他的名字叫特伊。
那不会被当成有效的弹痕，但粉末遮住了特伊的眼睛，迫使他眨眼并放慢了速度。四人队已经用光了他们的大部分小袋。于是赛司用捆术直接向他们冲过去。
任何人都不应该让赛司靠近自己。
赛司丢下木棍，抓住一名扈从的衬衫，将她当作盾牌挡住四人队以外的一个人乘机扔过来的红粉小袋，又抓住她转过身，把她踢向她的一名同伴。他们撞在一起，扬起一股红色粉末。赛司又抓住四人队中的另一人，用捆术让这个人飞开。
但是这个人的身体在抵抗捆术。带有飓光的人往往更加难以施行捆术——直到此时赛司才明白这一点。不过他能够用捆术让自己后退，同时也拉起了这个人。当他放手的时候，那名扈从很难调整自己的身体适应已改变的惯性，结果在半空中晃动一阵，连续被其他人的六个小袋击中。
赛司飞开了。他的飓光已经减少到了危险的程度。如果再过几分钟……
在他下面，珂伊正在召唤其他人，同时伸手指向赛司。现在赛司明显是这场竞赛的胜利者。此时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只剩下一个合理的战术了。
“打他！”特伊呐喊。
噢，太棒了！剑说。
赛司用捆术让自己向下——这绝对是明智之举。许多扈从都向上飞，结果只是从他的身边掠过。他们以为他还要留在高空。不，面对压倒性数量的敌人，他最佳的战术就是制造混乱。赛司落到他们中间。暴风骤雨般的小袋瞄准他抛掷过来。赛司竭尽全力避开攻击，不断改变方向。但飞来的袋子实在是太多了。而瞄得不够准的小袋反而最危险。当他躲避有准头的攻击时，往往会遭遇方向错乱的袋子。
一只小袋击中了他的后背，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袋子击中了他的肋侧。粉末四散飞扬。其他扈从们也在相互抛掷小袋，这正是赛司希望的：就算他被击中几下，其他人也会被击中更多。
赛司向上飞起，又向下俯冲。其他扈从有如麻雀躲避雄鹰一样躲避他。他又贴着水面飞行，吓跑了夕阳余晖中的游鱼，然后再次向上高高射起……
他的飓光耗尽了。
他身上的光芒骤然消失，爆发的能量也随之熄灭。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寒意已经侵入他全身。赛司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袋击中。他穿越色彩纷乱的粉末云团，仍然无法与身体完全同步的灵魂，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接着他勐然撞进了纯湖中。
幸运的是，他的位置不是很高，这次撞击并没有让他有很强烈的痛楚。落到浅浅的湖水中片刻后，他站起身，其他人又向他抛过来一轮袋子。这支团队没有任何仁慈可言。
最后一线夕阳消失了。沃伦大师高喊一声，结束了测试。其他人纷纷飞走，他们的飓光在黄昏中显得格外耀眼。
赛司站在齐腰深的水里。
噢，剑说，我有点为你感到难过。
“谢谢，剑兄。我……”
那两个形状像空气中的小裂口、在附近飘飞的是什么灵？它们让天空裂开，就像皮肤上的伤口，露出一片充满繁星的黑色。当它们移动时，现实的一切都会在它们身边扭曲。
赛司低下头。他已经不再认为灵是特别的宗教圣迹了，但他还是会对它们充满敬意。也许他在这场竞赛中输了，但他似乎给上族灵留下了特殊的印象。
他真的输了吗？竞赛规则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若有所思地潜入水中，在浅湖里游向岸边，再爬出纯湖，带着不断向下流淌的湖水朝其他人走过去。大师们已经准备了钱球灯，还有食物和饮料。一名塔西克扈从正在记录每个人的分数，两名大师负责确定扈从们身上的“有效”弹痕。
赛司突然对他们的游戏一阵气恼。宁承诺过给他净化雪诺瓦的机会，为什么又要让他在这种游戏上浪费时间？他现在就应该得到晋升，不必再参加这种游戏了。
他向大师们走去。“我为赢得这场竞赛而感到难过，就像我赢得那场监狱竞赛时一样。”
“你？”特伊难以置信地说。特伊的身上有五个色斑，很不错的成绩。“你至少被击中了二十几下。”
“我相信，”赛司回答。“规则内容是制服上色斑最少的人为胜利者，”他摊开双手，显示出自己白色的衣服——湖水已经将他洗干净了。
沃伦和珂伊对视了一眼。珂伊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总该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沃伦说。“但你要记住，奈图罗之子赛司，尽管漏洞是可以利用的，但依赖漏洞非常危险。不过，你做得很好，无论是你的表现，还是在规则中发现了这个漏洞。”他向黑夜中瞥了一眼，眯起眼睛看向那两个上族灵——它们似乎也在沃伦的眼前显露出了自己。“有这种看法的并不只是我一个。”
“他使用了武器，”一名年长的扈从说。“他违反了规则！”
“我使用木棍挡开袋子，”赛司说。“但没有用它攻击任何人。”
“你攻击了我！”被赛司扔出去的那名女子说。
“身体碰触并没有被禁止，当我放开你的时候，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捆术，我也无能为力。”
大师们没有异议。珂伊反而俯身到沃伦耳边说：“他超越了这些技巧。我完全没想到……”
沃伦回头看向赛司。“根据你的表现，你应该很快就会拥有你的灵了。”
“不是很快，”赛司说。“而是现在。今晚我就会说出第三理念，选择追随律法。我……”
“不。”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一个人影站在环绕骑士团石砌庭院的矮墙上。破空师们惊讶地举起钱球灯，照亮了一个有着深色马卡巴奇人皮肤，右颊上有一道白色新月胎记的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身穿惹人注目的银色和黑色军装。
神之子宁、纳勒、纳库、纳兰——这个人有着一百个不同的名字，在全罗沙都受到尊崇。映照者、审判官、人类的肇造者、抵御寂灭的战士、升华入圣之人。
正义神将回来了。
“在你发誓之前，奈图罗之子赛司，”宁说。“还有一些事情你要明白。”他的目光越过破空师们。“有一些事情，你们全都要明白。扈从们、大师们，将我们的宝石库存集中起来，做好行军准备。我们将留下大部分扈从。他们泄漏飓光仍太过严重，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晚吗？正义化身。”珂伊问。
“今晚。该让你们知晓我所知道的两个最大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