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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索尔、瑞斯、欧科纳、埃尔登、埃里克围着火堆坐在地上,五人皆沉默不语,索尔对这么冷的夏夜感到不可思议。这个峡谷有其他地方没有的冷冽,神秘而刺骨的寒风在四周盘旋,直捣他的背脊,混杂着永远徘徊不去的雾气,让他冷到骨子里去。他把身子往前倾,在火堆前暖手,双手却依旧冰冷。

索尔口里嚼着其他人递过来的一条肉干,又硬又咸,但起码能供给他些许养份。埃里克伸出手将一个东西塞进索尔的手里,是一个柔软的酒袋,里边有液体在晃动。索尔将酒袋举至唇边,重量超乎他的想像,他往喉咙里尽情一倒,终于在这个寒冷的夜里第一次感到了温暖。

每个人都安静地盯着柴火。索尔的神经依然紧绷着,因为他们仍身在大峡谷外侧、敌人的势力范围里,他觉得还是随时保持警觉比较好,因此,他难以理解埃里克的镇静,他悠闲地仿佛坐在自己家后院一般。不过,最起码他们已经离开了野人森林,重新与埃里克会合,坐在令人安心的柴火旁。埃里克望着林线,留意每一个小声响,态度自信又放松。索尔知道,万一出现任何危险,埃里克一定会保护大家。

索尔安心地坐在柴火旁,身边的人看起来也十分安心,当然,除了埃尔登之外。从森林回来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因为他出的糗让他再也嚣张不起来,而且,遗失短剑也让他懊恼不已。队上的指挥官不可能原谅这样的失误,想必回到部队后,埃尔登就会遭开除。索尔好奇他会采取什么行动,他觉得他不可能这么轻易认输,他一定会想些阴谋诡计让自己脱困。无论他的计划是什么,都让索尔感到头疼。

索尔循着埃里克的视线,望向南方的地平线,见到一处无限延伸的微弱火光,点亮着黑夜。索尔心中疑惑着。

“那是什么?”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埃里克:“那道你一直盯着看的光芒?”

埃里克仍旧保持沉默。许久,耳边只闻风声潇潇。他动也不动,最后终于开口:“戈罗人。”

索尔与其他人交换了眼神,大家皆露出惊恐的表情,索尔的胃又抽了起来。戈罗人,居然离他们这么近!他们与他之间此刻只隔了一座森林与一片大平原,中间没有大峡谷保障他们的安全。他从小就听过不少有关这群粗暴野蛮人的故事,知道他们一心一意想攻打指环王国。现在,他们之间毫无阻隔,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戈罗人,但必定是一支正在等待时机的庞大军队。

“你不害怕吗?”索尔问埃里克。

埃里克摇摇头。

“戈罗人是集体行动的,他们的军队每晚都驻扎在那儿,已经很多年了,他们只有在能够调动整支军队的时候,才会集体进攻大峡谷。但是他们不敢,因为宝剑的力量像一个强有力的保护罩,他们知道他们无法击破。”

“那他们为什么要在那儿扎营?”索尔问。

“那是他们用来吓阻敌人的方式,也是他们做准备的方式。在历史上,在我们祖先的年代,他们曾经多次试图进攻峡谷。不过,在我这个年代还没有发生过。”

索尔抬起头,看到漆黑的天空中闪烁着黄、蓝、橘色的星星。峡谷这头简直就是场恶梦,而且早在他学步之前就已经是如此。这个意念令他感到恐惧,于是他极力将它抛诸脑后,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护卫军,必须像个真正的护卫军才行。

“别担心,”埃里克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只要我们有使命之剑,他们就不敢有所行动。”

“你拿过它吗?”索尔突然好奇地问埃里克:“使命之剑?”

“当然没有,”埃里克义正严词地说道:“除了国王的后人,没有人可以碰它。”

索尔注视着他,显得有些困惑。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时,瑞斯清了清嗓子。

“能够由我来解释吗?”

埃里克点点头。

“关于这把宝剑有一个传说。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举起过这把宝剑,传说中,唯有‘那个人’才有办法挥得动它。不过,由于只有国王或王位继承人才有资格试剑,因此,它就这么一直被搁置着。”

“那现任国王呢?你父王呢?”索尔问:“他不能试吗?”

瑞斯低下头。

“他试过一次,就在他继位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们,他无法把剑举起来。于是那把剑就一直在那儿待着,像是对他一种无形的讉责。他对它怀有恨意,因为它像个活生生的东西压在他肩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朝一日,当‘那个人’出现时,”瑞斯补充:“他会消灭掉指环王国周围所有的敌人,领导我们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同世界,从此天下太平,不会再有任何战争。”

“童话故事,无稽之谈!”埃尔登插嘴:“不可能有人拿得动那把剑,它太重了,不可能的。而且,根本没有所谓的‘那个人’,完全是一派胡言,那个传说不过是想吓唬普通人,让大家继续对‘那个人’有所期待,藉以强化麦克吉尔的国界,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有用的传闻。”

“闭上你的嘴,臭小子!”埃里克怒斥:“不准再对国王出言不逊!”

埃尔登惭愧地低下头。

索尔思索着每一件事,试着将它们全部记在脑子里,顷刻间要吸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从小到大,他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使命之剑。他听许多人说过它完美的造型,有人谣传它是以一种没有人认识的金属铸造而成的,是一件神奇的武器。索尔想,倘若这个国家没有这把剑保护,会发生什么事?野人帝国是否会击溃御林军?索尔注视着地平线那头的火光,是那么永无止境地延伸着。

“你去过那边吗?”索尔问埃里克:“很远的那一边,比森林还远,野人帝国里面?”

大家都转头看着埃里克,索尔焦急地等待答案。埃里克陷入深深的沉默,盯着远方的火光良久,久到索尔觉得他或许不会回答了。索尔希望没有让埃里克觉得自己爱探人隐私,他其实非常感激埃里克,觉得亏欠他很多,实在不希望让他感到不悦,而且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心想知道答案。

就在索尔觉得应该收回问题时,埃里克开口了。

“是。”他非常严肃地回答。

这个字在空气中停留了很久很久,发出的重力让索尔明白了一切。

“那边是什么样子?”欧科纳问。

索尔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是唯一一个问问题的人。

“那个地方被一个残暴的帝国控制着,”埃里克说:“但是它非常地辽阔而且多变。哪里住着野蛮人、奴隶、和怪到你无法想像的怪物,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高山、丘陵,还有湿地、沼泽、和大海。哪里还住着德洛伊人和龙。”

索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龙?”他惊讶地问:“我以为它们是捏造出来的动物!”

埃里克非常严肃地看着他。

“我向你保证,它们真的存在,但是你绝对不会想去它们住的地方,哪里连戈罗人都不敢去。”

索尔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想都不敢想到那么远的地界去探险,他很好奇埃里克是怎么活着回来的,他一定要另外找个机会好好问他。

索尔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好比那个邪恶帝国的本质为何、由谁统治、他们为何要攻击别人、埃里克是何时跑到那里的、又是何时回来的。盯着火光的索尔觉得越来越冷,周围越来越暗,虽然各式各样的问题还在他脑中打转,他的眼皮却越来越重,也许这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候。

于是,他决定跟着睡意走。眼皮沉重的他把头放在地上,在他完全闭上眼睛之前,他又望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一眼,心想他何时能回家,抑或,永远也回不了家。

 

*

 

索尔睁开眼睛,有些困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是如何来到这儿的。他往下看,发现腰部以下盖了一层厚厚的雾,雾气厚到他无法看见自己的脚。他转身看见黎明已在峡谷上升起,而峡谷的另一边是他的家乡。原来,他还在峡谷的这一边,错的这一边。他的心不禁快速地跳了起来。

索尔眺望吊桥,但非常奇怪,桥上居然空无一人,士兵皆不知所踪。事实上,整个地区只剩一片荒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仔细注视着吊桥,发现桥上的木板像骨牌一样,正一块接着一块掉落,不到一会儿功夫,整座桥居然垮了,掉入底下的万丈深渊。峡谷深不可测,他完全听不见木板撞击地面的声音。

索尔紧张地转身寻找同伴们,却遍寻不着,他不知如何是好。这下他被困住了,独自一人被困在这里,峡谷的另一边,回不了家。他不明白为何大家都不见了。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声音,他转头往森林里看,发现森林里有动静,他即刻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脚陷在泥土里走着。一走近,看见一张网子挂在一根低矮的树枝上,里面网住的竟然是埃尔登,他正不停地旋转着,树枝也跟着他咿呀作响。

埃尔登的头顶上站了一只猎鹰,那是一只样子十分奇特的动物,身体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前额有一道黑色的条纹在双眼间由上向下穿过。它俯身啄出埃尔登的一只眼球,然后叼在喙上,接着转身看着索尔。

索尔想别过头去,却做不到。正当他觉得埃尔登可能已经死亡的时候,整个森林里突然躁动了起来,戈罗人的军队从四面八方窜出,他们庞大的躯体仅以少许腰布裹身,胸肌又大又壮,三个鼻子在脸上排成一个三角形,还有两支又长又弯的獠牙,嘶吼咆哮着向索尔冲过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但索尔却无处可逃。他伸手取剑,却发现剑早己不知去向。

索尔大声尖叫。

他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不住地喘着大气,慌张地向四周张望。他的周围一片寂静,那是真实的寂静,而非梦中的寂静。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已经出现,瑞斯、欧科纳、埃里克都趴在地上睡着,他们身旁还有昨晚烧剩的柴火余烬。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猎鹰在地上跳着。它转过身抬头看着索尔。它的体积庞大,身体是银色的,神态骄傲,前额还有一道由上而下的黑色条纹。它直勾勾地盯着索尔的眼睛尖叫了起来。叫声让索尔打了个冷颤,因为这正是他梦里的那只猎鹰!

他直觉这只鸟代表了一个信息,他的梦不只是个梦,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能感觉得到,他的背部发出一股微弱的震动,一直震往手臂。

他迅速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察看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他没有听见可疑的声音,也没有看见奇怪的东西,吊桥还在,士兵也还在桥上站着岗。

到底是什么事?他困惑着。

随即,他恍然大悟:埃尔登不见了。

索尔一开始以为,他大概是丢下他们过了桥,回到了大峡谷的另一边;又或者他对遗失短剑一事觉得无地自容,干脆一走了之。

但是,当索尔往森林的方向看去,发现青苔上有崭新的压痕,清晨的露水中有一串走往森林小径的脚印,毫无疑问是埃尔登的。埃尔登并没有离开,他独自走回了森林里,或许是去解手,又或许——索尔心头一惊,伸手拔出他的短剑。

他太莾撞了,怎么能一个人回去?这个举动反映出埃尔登内心的焦急。索尔立刻感应出他会遇上危险,而且命在旦夕。

与此同时,猎鹰又尖叫了一声,似乎在呼应索尔的想法。它脚一踢飞了起来,往索尔脸上扑过来,索尔急忙闪开,躲过了它的利爪,只见它一飞冲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索尔一跃而起,未经思索旋即循着脚印往树林拔足狂奔。

他狂奔深入野人之地,完全没有给自己停下来思考害怕这件事的时间。假如他有机会思考一下这个疯狂的举动,他可能会瞬间呆住,然后陷入惊恐。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出于自然反应,想急着去帮助埃尔登。他一个人跑了又跑,在黎明的曙光中跑进了森林。

“埃尔登!”他大叫着。

不知怎么地,他意识到埃尔登正濒临死亡,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许他压根儿不该管这档事,想想埃尔登当初是怎么对待他的,但他就是无法见死不救。若是他身陷危机,埃尔登肯定不闻不问,如今他却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解救一个对他漠不关心的人,事实上,还是一个巴不得他死掉的人。但他身不由己。他的理智催促着他行动,而且是为了一个他全然不知的理由,他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受。他知道自身正在发生变化,却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新的神秘力量操控着,让他觉得不安且失控。他疯了吗?是不是反应过度了?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在作梦?他是不是该回头?

可是他并没有。他让自己的双脚带着他奔跑,丝毫不给恐惧或疑惑任何涌现的机会。他不断地跑,直到他再也喘不过气来。

索尔转了个弯,眼前出现的景像令他嘎然止步。他站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着整理眼前一个毫无道理可言的画面,一个足以让意志坚强的战士都感到恐惧的画面。

埃尔登手持短剑杵着,抬着头看着一只索尔从未见过的野兽。它的样子可怕极了,像个庞然大物似的矗立在他们眼前,起码有九尺高、四个人那么宽。它举起了它粗壮的红色前臂,每只臂的前端都有三根状似指甲的长指头,一颗恶魔般的头颅上长了四只角、一个长下巴、 一个宽大的额头,还有黄色的大眼睛和弯得像象牙的獠牙。它挺起身体,发出可布的尖叫声。

那尖叫声将其身边一棵百年老树劈成了两半。

埃尔登吓得动弹不得,短剑从他手中掉落,他站着的地面一下子湿了一大片。

怪兽流着口水咆哮着,朝埃尔登往前迈了一步。

索尔同样感到恐惧,但不像埃尔登,他起码还能动。不知为何,恐惧让他感到激动,反而强化了他的感官能力,让他全身充满能量。这时,他出现了隧道视觉,可以毫无困难地将焦点定在怪兽身上,定在他准备攻击埃尔登的位置上,定在它身体的宽度、力气、与速度上,定在它每一个可能的动作上,他还能够定焦在自己的身体位置与武器上。

索尔冲了出去,冲到埃尔登与怪兽的中间。怪兽咆哮一声,嘴里吐出炽热的口气,直扑离它尚有一段距离的索尔。那吼声让索尔颈后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让他有往回跑的冲动,但是他脑子里出现了埃里克的声音,告诉他要勇敢,不要胆怯,要保持镇定。于是他强迫自己站稳脚跟。

索尔将剑高高举起,冲上前把剑插进怪兽的胸口,直捣其心脏。

怪兽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索尔继续将整剑往里推,推到只剩剑柄,怪兽的血涌出,流了索尔满手。

但让索尔吃惊的是怪兽并没有死,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击倒它。

怪兽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个转身,狠狠扫了索尔一脚,痛到索尔觉得肋骨好像断了似的。他从空地上飞过,砸在一棵树上,再摔落地面躺下,他只觉头痛欲裂。

索尔抬起头,一阵晕眩,茫茫然不知所措,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怪兽低下头将索尔的剑从它胸口拔出,那把短剑在它掌上小得像支牙签。怪兽将剑用力一丢,只见它飞过树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兽接着集中火力对准索尔,向他冲去。

埃尔登此时依旧惊慌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但当怪兽准备攻击索尔之际,埃尔登忽然冲了上来,跳到怪兽背上。这个举动拖慢了怪兽的速度,让索尔有机会坐起来。怪兽愤怒不已,伸出双臂抓住埃尔登将他丢出,他和索尔一样,飞过空地,砸在树上,然后掉落地面。

还流着血的怪兽气喘如牛,又回过头去寻找索尔。它咆哮着伸出它的獠牙,一步步接近索尔。

索尔无计可施,他的剑不在了,完全没有可以用来阻挡怪兽的东西。怪兽扑了过来,就在最后一秒,索尔一个侧翻,怪兽扑了个空,撞在刚刚索尔所在的树上,力道之大将整棵大树连根拔起。

怪兽不死心,举起脚想踩索尔的头。索尔又翻了个滚躲开了,怪兽在刚才索尔头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大脚印。

索尔趁机跳起,拿出弹弓射出一颗石头。

那颗石头不偏不倚打中怪兽的眉心,是索尔有史以来最强劲的一射,只见怪兽向后踉跄,索尔觉得它必死无疑。

但出乎意料地,怪兽竟然继续移动。

索尔使出全力想使用自己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他跳上前向怪兽发动攻击,朝着它猛撞,打算用超人神力将它撞倒。

但令索尔震惊的是,这次他的神力并没有出现,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孩,一个站在大怪兽身边的瘦弱男孩。

怪兽伸手扣住索尔的腰,将他举高至它的头顶上,被晃在半空中的索尔从来没有这么

无助过,接着就被抛了出去。他以火箭之速飞过空地,再次撞在树上。

索尔躺在地上,惊魂未甫,天旋地转,肋骨也断了。但是,怪兽还不放过他,又朝着他跑过来。他知道他这次完了。只见怪兽举起粗壮的红色后脚,准备往索尔头上踩,索尔已准备好一死。

然而,怪兽的脚举了一半之后居然在空中停住了,索尔眨了眨眼,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怪兽伸出手抓住自己的喉咙,索尔发现一支箭头从它的喉咙里刺出。又过了一会儿,它便跪地不起,死了。

埃里克跑过来,后面跟着瑞斯与欧科纳。索尔看见埃里克注视着他,问他要不要紧,他很想回答,却力不从心。没多久,他闭上眼睛,世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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