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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试炼

  我们小小翼翼地走下石阶,全依赖手上那支小小的手电筒照路。等我们到了梯底,芳宁洛的眼睛开始放光,在地道中打出诡异的绿光。

  我要阿岚止步,并大声把杜尔迦的预言再读一遍。

  ∮

  寻找她的庙堂,祈求保护

  取得杜尔迦的祝福。

  西行寻找奇稀金达

  猿猴之国

  以战锤攻击哈努曼之领域;

  搜寻茂盛的枝子。

  上有可怕的针刺;

  下有耀目的危难,

  诱捕扼杀你的所爱──

  地底尚有陷阱

  骇人的鬼魅沿途阻拦

  守护者伺机挡住去路

  小心啊,一旦他们开始追逐

  或天震地摇。

  然而这一切都可以克服

  蛇群若寻获禁果,

  印度将不再饥饿……

  苍生得免于死。

  ❦

  纸张末尾是卡当先生工整的短信,我也大声读了出来:

  □

  卡西小姐:

  等你们进入奇稀金达后,将面对好几项试炼,所以请小心。我把杜尔迦的警告也写进来了,她说妳得尽量靠近阿岚,若为某种原因而分开,就会有极大的危险。杜尔迦还说,别相信自己的眼睛,妳的心与灵魂将告诉妳如何分辨虚实。她的最后一项警告是,取得金果后,请将它藏妥。

  祝妳鸿运齐天!

  阿尼克‧卡当

  ❦

  我喃喃地说:「我根本不知会有哪些危险,但愿这里的针刺指的是某种植物。」

  我边走边叨念哪些动物可能会有刺。

  「咱们想想看,有箭龙,不对,是剑龙,嗯,还是刺龙?唉呀,管他的,反正就是那种长刺的恐龙啦。然后还有龙、刺猬,别忘了还有角蟋。如果我非挑一种有刺的动物不可,角蟋会是首选。噢!可是万一是那种嘴巴超大的巨型角蟋呢?它们可以把我们整个吞下去欸,也许我们应该把战锤从背包里拿出来?」

  我停下来取出锤子,其实不拿锤子,路已经够难走了,但握着战锤让我心安。

  不久,地道变成了石路,我们走得越远,地道便越明亮。芳宁洛的眼睛一黯,光芒尽去,又变成了莹亮的翡翠。我觉得情况很诡异,虽然过去几周怪事已经够多了,但此刻情形却更加诡谲。

  我说不出光线从何而来,似乎是从前面筛进来的,我们等于朝着地道尽头的光在行走。我觉得好像陷在半黑不黑的噩梦里,被盘桓不去的恶魔渗入潜意识里,遭强大的力量追赶、阻拦,然后伤害我心爱的人。

  滚滚的雾气似乎跟随着我们,每走一步,雾气便往前弥漫,遮去我们的视线,我们一停,雾又凝聚起来,像星轨上的星云般在四周旋绕。灰凉的雾气触探着我们的皮肤,彷佛在寻找我们的罩门。

  走道似乎也变得不太一样了,我的脚不再踏着石头,而是浅浅地陷入润湿的土地里,我可以听到鞋子刷刷地踩在短草上。石壁开始出现青苔,然后是绿草,不久便覆满了像蕨类的小植物。不知它们在这种阴湿的环境中如何生存。

  石壁往两旁退开了,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天花板拓成了灰色的天空,看不出深度,也看不到尽头,令我想到自然生态馆,但这并不是人造的。我们好像踏进了另一个星球。

  路径往下斜,我得专心看着踩在地上的步伐。我们进入一片长满奇花异草的森林,那些植物摇来摆去有如风吹,但我连一丝微风都感觉不到。林树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枝叶浓密得让人看不清,最后连什么都看不见了。

  阿岚守在前方,用身体辟路,长长的树枝像哭泣的柳条般拖在地上,行经时,软如羽毛的蔓须搔得我皮肤好痒,我抬手去抓脖子,发现竟是湿的。

  我一定是在流汗,怪了,我并不觉得热呀,也许是树枝上滴下来的水吧。有东西沾在我手上,在蛇的绿光照耀下,看似棕色汁液。那是什么?树汁吗?不对,是血!

  我拔了一根羽状的叶子细看,竟发现叶子底下有细刺,我举起指头想触碰,针刺便对着我的指头膨胀。我来回移动手指,它们便像磁铁般跟着我的指头移动。

  「阿岚,停啊!树枝在刮我们,枝子下面有刺,会跟着我们移动,它们就是危险的针刺!」

  阿岚一停,柔软的树枝便从顶上垂降,缠在他的脖子和尾巴上。阿岚跳开,奋力将枝子从树上扯下来。

  「我们得快逃,否则会被它们抓到!」我大喊。

  阿岚加倍速度穿过树林,我跟在后头狂奔,森林似乎浩瀚无尽,毫无变稀的迹象。又奔逃了十五分钟后,我放慢速度,累到极致,再也跑不动了。

  我咻咻地喘气说:「阿岚,我拖累你了,别理我,你自己快跑出森林吧,你办得到的。」他停下来,转身火速奔回我的身边。树条开始弯垂而降,把蜷曲的蔓须缠到他身上。

  阿岚吼着滚到地上,用爪子挥开枝条,暂时吓阻它们。我感觉有根藤蔓在我臂上觊觎,知道它是冲着我来的。我泪水盈眶地跪下来摸着阿岚的脸。

  我求他:「阿岚,走吧,求求你离开我。」

  阿岚变身抚着我的手说:「我们得待在一起,记得吗?我不会丢下妳的,卡西,我永远也不会离开妳。」他惨然一笑。

  我重重吞咽,点点头,阿岚将我手上的卷须扯开,又拍掉另一根缠向我脖子的蔓须。

  「走吧。」

  他抓过我手上的战锥,开始朝枝条挥击,但它们却无视于武器的威力,继续将尖细的绿指缠向战锤。接着阿岚移往树干,狠狠挥击。

  树立即一缩,枝条向内收束,包覆在树干上护着。阿岚踏到我前方,要我先在受伤的树旁等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抡起战锤。

  他痛扁那些树干,所经之处,莫不留下树肉横飞的大口子。我跟在他身后一小段距离,看他慢慢杀出森林。那些枝条似乎知道他的企图,越发凶恶地攻击他,但阿岚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看到他每片裸露的肌肤上出现一道道割痕,我难过极了。没多久,阿岚的背部已伤痕累累,破烂的衬衫上满是鲜血,看起来就像被人拿九尾鞭狠狠鞭过。

  我们终于来到针刺林的边缘,在空地上停了下来。阿岚将我拉到蔓条触不到的地方,然后自己才瘫倒地上。他弯着身,浑身是汗,气喘不已且筋疲力尽。我从背包里拿出水给他,阿岚一口气便灌掉一整瓶。

  我检查他淌血的手臂,他布满血汗的身体滑溜溜的,我拿出另一瓶水和一件旧T恤,开始帮他清理伤口上的污泥。我用湿凉的毛巾扬在他的脸及背上,阿岚开始放松下来,我一边清理,他的呼吸也渐次变缓。阿岚的伤口很快便开始愈合了,等我不再那么担心后,才发现了一件事。

  「阿岚!你变成人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分钟了,你还好吗──除了那些刮伤外?」

  他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很好啊,不觉得有必要变回去。」

  「也许我们只需要做这么多就好了,也许我们已经破解魔咒了!」

  他想了一分钟,「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还得继续往前。」

  「你何不试试看?看能不能变成老虎。」

  他变成老虎后又变回来,破掉的血衣立即换成干净的白衬衫。

  「也许只是此地的魔力让我能一直当人吧。」

  看我一脸如丧考妣,阿岚哈哈笑着吻住我的手指。

  「别担心,凯儿,再过不久,我就能成为完整的人了,不过现在我会善用这份礼物。」

  他对我眨眨眼,露齿一笑,然后将我拉近检查我的伤势,查看我的手、腿和脖子。他抽走我腋下的湿衣服,轻轻帮我清理伤口,我知道他的伤势比我严重许多,便试着劝阻他,但阿岚不听。

  最后他宣布说:「应该没事了,妳脖子上有一道刮伤,不过我想很快会愈合。」他用毛巾帮我清洗背部,敷压了一会儿,然后拉着我的T恤领口问:「还有……嗯,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要我帮妳检查?」

  我拍开他的手,「没有,谢啦,其他那些地方我自己会检查。」

  他笑得好乐,然后起身扶我站起来,背起我的背包,将锤子扛在肩上,伸手拉着我同行。

  我们又经过了一些针树,但由于它们生长得没那么密集,而且混在一些正常无害的林树之间,所以危害不到我们。阿岚紧扣住我的手指。

  「妳知道吗,能这样单纯地跟妳走在一起,不用担心还剩多少时间,真的很棒。」

  「嗯,是啊。」我害羞地同意道。

  虽然危机四伏,但阿岚似乎很开心,知道自己每天仅有一点时间能变成人,而必须努力善用每一分钟,一定很不好受。他觉得这可怕的地方有如福地,最后连我都感染了他的好心情。

  我知道前方可能还有更恐怖的挑战,但有阿岚在身边,我才不在乎呢,我只是放纵地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我们又找到一条泥土路,开始沿路而行。小路通往山丘和一条穿越山丘的大隧道。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便慢慢走进通道里,一边战战兢兢地观察四周。石墙上排着点燃的火炬,主通道上还岔出了许多其他通道,我看到有个东西从支道上窜过,吓得跳起来。

  「阿岚!那边有东西。」

  「我也看到了。」

  感觉像是走在巨型蜂巢里的通道,眼角不断瞄见晃影。我紧贴着阿岚,他用手揽住我的肩膀。

  我听到女人轻声的啜泣,「阿岚?阿岚?阿岚?阿岚?」那声音在通道间回荡。

  「我在这里,凯儿!凯儿!凯儿!」

  阿岚担心地看着我,抓紧我的肩膀;那是我们的声音。阿岚松开我,将战锤举到前方备战,他如临大敌地领头在前,机警地看着其他各个通道。

  我听到尖叫、奔跑声、老虎的怒吼与嘶喊。我停住脚,站在其中一个通道前。

  「卡西!帮我!」阿岚出现在支道上,他正与群猴大战,猴群对他又抓又咬,阿岚化成老虎,一口咬住猴儿并撕裂牠,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我害怕地退开一步,身体整个僵住,想起杜尔迦的警告,两人得待在一起。我转头看到后面出现两条之前并不存在的通道,两名阿岚拿着战锤各自走在不同的通道上。哪一条才是主通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阿岚?

  我听到身后传来奔跑声,便匆匆选了右边的阿岚追了上去,但我追得越近,他便离得越远。我知道自己选错通道了,便出声喊:「阿岚!」

  他没转向我,我停下来看着其他两条通道,寻找阿岚的踪影。我看到季山和阿岚化为老虎的形象在其中一条通道上互打,而卡当先生和另一个曾在我噩梦中出现的人影则在另一条通道里比剑。

  我奔走于信道间,有些信道映出我过去的景象:奶奶招手要我帮她种花、高中老师对我提问,甚至还出现爸妈在通道上喊我。我倒抽口气,忍不住泛泪。

  我放声尖叫,「不,不,不!怎么可以这样!阿岚你在哪?」

  「卡西?卡西!妳在哪?」

  「阿岚,我在这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我查看另一条通道,看到阿岚向──我?──跑了过去。但那并不是我,我才是正牌货。阿岚走近那个与我神似的东西,抚摸着她的脸。

  「卡西,妳还好吗?」

  我听到假卡西回应道:「嗯,我没事。」然后她转头直视我,任阿岚亲吻她的脸颊。她发出尖锐嘶哑的声音,面容蜕变成死人,还露出邪恶的笑容,看到那万蛆钻动的微笑死尸,我浑身发抖,反胃至极。

  我走到通道入口,大喊着要阿岚住手,他却听不见。有某种屏障挡住了我,让我无法进去。死尸对我窃笑并挥着一只手,她的影像渐渐模糊,难以辨识。

  我挫败地用力击着屏障,却毫无用处。一会儿之后,屏障消失了,我看到一条点了火炬的又黑又长的通道,跟之前走过的几十条通道很相似。

  罢了。我继续往前走,途中看到蜷缩在地上、孤单而自责不已的阿岚。他正在为失去的哀泣,诉说着自己犯下的过错和一切罪行。他恳求原谅,却得不到赦免。他说的那些事,净是些令人发指的滔天恶行。我知道阿岚绝不会干那种事,连想都无法想象。他瘦骨嶙峋,憔悴不堪,看了真令人心酸。

  我愤怒极了。太过分了!看到心爱的人遭贬抑至此,令我怒火中烧。有人或有个东西在迷惑我们,我一点也不喜欢。更糟的是,我知道阿岚正在某个通道里遭逢同样的待遇,谁知道他们会把我演成什么鬼!

  我来到另一条通道,看到趾高气扬的阿岚背对着我,我怯怯地喊道:「阿岚?真的是你吗?」

  他转过头,露出他的招牌笑容,然后伸手要我过去。

  「卡西!妳终于来了!怎么那么久?刚才跑哪儿去了?」

  我松口气,抱住他,两人紧紧相依。阿岚揉着我的背。

  我不解地问:「阿岚?背包跟战锤呢?」我往后退,抬头看着他俊美的脸。

  「我们不需要那些东西了,好了,妳乖乖陪我一分钟吧。」

  我快速退开几步。

  「你不是阿岚。」

  他哈哈大笑,「我当然是阿岚呀,卡西,我该怎么做才能向妳证明?」

  「不,不太对劲,你不是他!」

  我冲出通道,跑到肺都快爆了,可是哪里也没去成,只是漫无目标地跑过一条条的通道。我停下脚步重重喘气,思忖着该怎么做。战锤和背包在阿岚身上,他绝不会丢失它们,所以他一定还拿着战锤和背包待在某处,而我身上一无所有。不对,不尽然,我还是有东西!我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纸,把警语又读过一遍。

  ◆

  若为某种原因而分开,就会有极大的危险。杜尔迦还说,别相信自己的眼睛,妳的心与灵魂将告诉妳如何分辨虚实。

  ❦

  别信任我的眼睛?这点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我的心灵将协助我分辨虚实,好吧,那就跟着感觉走吧。可是要怎么做呢?

  我决定继续走,保持心灵开放。我在每条通道停看一分钟,然后闭上眼睛去感受。通常通道里的东西会更加卖力演出,出言哄骗,诱我进去跟他们在一起。我依此经过七条通道,其中没有任何一处的感觉是对的。

  我来到另一条通道停下检视,我看到死掉的自己躺在地上,阿岚跪在我旁边。他弯身检查我的尸体,我听见他喃喃地问:「卡西?是妳吗?卡西,求求妳跟我说话,我得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妳。」

  他抱起尸体,在怀中柔情地摇着。我查看他身旁是否带有战锤和背包,有的,不过我之前也被骗过。接着他说:「别离开我,凯儿。」

  我闭眼聆听他恳求我复活的话语,我的心脏开始剧烈狂跳,与先前看到景象时的反应不同。我踏前一步,又撞到屏障了。

  我轻声对他说:「阿岚?我在这儿呀,千万别放弃。」

  他抬起头,好像听见我说话了。

  「卡西吗?我可以听见妳,但我看不到妳,妳在哪?」他将假尸体放回地上,尸体便消失了。

  我告诉他说:「闭上你的眼睛,用心来寻找我。」他慢慢站起身,闭上了眼睛。

  我也将眼睛闭上,专心聆听他的心跳,而不是他的声音,想象自己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指下的强壮心跳。我的身体似乎随着自己的意志在动,我向前走了几步,内心专注的想着阿岚,想象他的笑声、笑容,以及在他身边的感觉,然后我的手便突然碰触到他的胸口,感受到他怦然的心跳了。他在那儿呀。我慢慢打开眼睛看着他。

  阿岚伸手抚着我的头发,接着又抽回手,「这回真的是妳吗,凯儿?」

  「我不是长了蛆的女尸,如果你指的是那个的话。」

  他笑了,「太好了,长蛆的尸体讲话可不会这么呛。」

  我顶他说:「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他想了一下,便低头吻我。他抱起我,紧紧搂在胸口,两人四唇相贴。他的吻先是柔软温暖,继而激渴霸道。他抚着我的手臂、肩膀,然后绕在我颈间。我搂着他的腰,沉溺在他多情的热吻中。等阿岚终于抽身时,我的心已跳到快炸了。

  等我恢复说话的力气后,才亏他说:「就算不是真的你,我也认了。」

  他放声大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暖。「凯儿,剩下的路,妳最好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对他眉开眼笑地说:「没问题。」我好高兴阿岚又回来了,根本不理会通道中传来的呼喊与恳求。

  我们循着地道尽头的光芒走过去,阿岚紧拉着我的手,直到出了洞口,远离地道,才在绕过树林后的曲流边停下来。

  这里感觉很像中午时分,因此我们决定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阿岚啃着活力餐条说:「我看最好避开树林,待在离河床近一点的地方,希望沿着河流再走远些,就可以抵达奇稀金达了。」

  我同意地点点头,不知下个弯口有什么在等我们。

  休息一下,恢复精神后,我们继续沿河而行。河水向我们的前方流动,阿岚说那表示我们正往下游走。溪岸上都是鹅卵石和平滑的河石。

  我拾起一块灰石,一边走着一边上下扔着,脑子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想到石头的重量和感觉变了,我张开手一望,石头变成一块平滑晶亮的翡翠了。我停了下来,看着脚下的石头,它们都还是灰扑扑地,可是一泡到水里,便成了亮闪闪的翡翠。

  「阿岚!你看那儿,看水里面。」我指着水底发亮的宝石,水面离岸越远,宝石就越大。「你看见那个了吗?那颗跟鸵鸟蛋一样大的红宝石!」

  我正想到水里捡一颗大钻石时,阿岚却拦腰从后面把我拖离好几呎。

  他指着河水,在我脸颊边低声说:「妳看那边,就在那边,用眼角余光去看,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看见呀。」

  「用余光去看。」

  就在钻石旁边,有个身影在水底晃了一下,看起来像头无毛的白猴子,它正伸着长臂往我抓来。

  「它想抓妳。」

  我立即将翡翠往溪中一掷,击中的地方水面一旋,还嘶嘶出声,然后复归平静。当我直视珠宝时,眼里只有宝石,但若用余光去看,便能看到溪中到处都是水猴,它们飘在水底下,用尾巴将身体固着在树根及水底的植物上,跟海马一样。

  阿岚喃喃说:「不知它们是不是河童。」

  「什么是河童?」

  「以前家母告诉我那是一种亚洲的妖怪,它们在水里诱惑人,等着抓孩童吸他们的血。」

  「吸血鬼海马猴吗?你是说真的吗?」

  他耸耸肩,「显然真有这玩意儿,我小时候听母后说的,中国的小孩从小就得学习对长辈行礼,大人说,小孩若不鞠躬行礼,就会被河童抓走。河童头顶有个装满水的凹盆,他们头上得装着水才能活命,若被河童追捕,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鞠躬。」

  「鞠躬哪能救得了自己?」

  「如果你对河童鞠躬,它也会回礼,这时水就会从头顶流掉,卸除他们的防御力。」

  「如果他们能从水里出来,为什么到目前还不攻击?」

  阿岚努力想了一会儿,「通常他们只攻击小孩,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家母告诉我说,她奶奶以前洗澡前,会先在水果或黄瓜上刻下小孩的名字丢到水里,河童吃了水果就满足了,不会再伤害来洗澡的小孩子。」

  「令堂也遵循那种传统吗?」

  「没有,因为我们是皇族,有自己的浴池。其次,母后并不相信这个故事,她跟我们分享是为了让我们明白,所有人与万物都应给予尊重的对待。」

  「有空的话,我想多听些关于令堂的事,她似乎是位非常有意思的女性。」

  他轻声答说:「她是的,我也很希望她能认识妳。」阿岚小心翼翼地瞄着水面,指着一只等待的水怪说:「就是那只想抓妳,虽然它们应该只会攻击儿童,但这些水怪的职责大概是要保护珠宝吧。如果妳带走一颗,它们说不定就会把妳拉下水。」

  「干嘛拉我下水?何不直接跳到我身上?」

  「河童通常会先把受害者淹死,然后才吸他们的血,为求自保,他们会尽可能地待在水里。」

  我往一旁退开,让阿岚挡在我和河流之间,「那我们应该再走进林子里,还是等在河床边?」

  他搔搔头发,扛起战锤,随时准备出击。「咱们走中间如何?目前看来,河童在水里待得还满开心的,不过我们还是尽量避开针刺林吧。」

  我们又走了两个小时,始终避开河童和刺树,不过那些刺蔓仍不死心地频频伸过来想缠住我们。小溪有道长弯,让我们不得不离树林更近了些,不过阿岚用战锤往旁边的树干锤了几下,其他伸来的枝条便不敢再冒进了。

  最后我们遇到一棵巨木,大树杵在我们的路径上,如蛇的长枝生着针刺,远远地向我们袭来。阿岚蹲身一弹,快速前冲,扑向树干,当即淹没在巨树的密叶中。

  我听到一声重击,大树摇摇颤颤地放开阿岚,阿岚浑身刮伤,却笑嘻嘻地向我走来。可是看到我张大嘴,往他的头顶看过去时,阿岚的表情立即恢复严肃。原先大树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如今巨树萎缩后,我才看到前方阴灰如鬼城的奇稀金达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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