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团聚
妈剪了个像男孩的短发，但什么都掩藏不了她的灿烂微笑。「我非常、非常抱歉，杰克。」她轻柔地说，「但刚才我找到你的地方……那里有监视器。」
「没—」我正想说「关系」时，她的双臂拥住我。
我没想监视器的事，我根本没想到任何有关那岛屿的事，或我的生理时钟，或我的朋友消失无踪的事实。在那一刻，七年的隔阂消逝，我又是个小小孩。我闻到在炉子上沸腾冒泡的起司通心面，一阵冷风从厨房门口灌进来。我记得她双臂的弯度，甜美的气味，甚至她那几乎听不见的低声啜泣。
「我这下让你透不过气来了，」她说，「我想这样做想了好多年。」
透不过气没关系。我使尽吃奶力气拥紧她，我想说好多好多话，我脑海里涌出好多思绪—愤怒的、快乐的、沮丧的和困惑的—思绪泉涌，都想要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妳怎么……妳为什么不……老爸和我……这些年以来—」
「嘘。」妈说着，将手指按在我唇上。「别这么大声，杰克。我想告诉你好多好多事，你可以生气，但你得知道，我从来没有抛弃你和你爸的意思。」
「我知道。」我说，「一号告诉我们，中枢对妳下格杀令。」
「是的。」她说，眼泪在眼角打转。「我根本不可能反抗他，杰克。如果我不执行我的南极计画，我现在早就翘辫子了，那样我就完全没有机会找到治愈你的方式，无法救你。我想告诉你和你爸，但一切发生得太快。」
「但为什么?」我说，「为什么有人想杀妳?」
「因为我天真到无可药救的地步，」妈回答，「我只想找到治愈方式，我以为马萨和卡莱也都想这样，但就像他们的王子祖先，他们无法达成共识。他们各自秘密进行研究，而世界各地的小孩纷纷死去，你会死，所以我决定强迫他们合作。因此，当我开始解开G7W基因时，我宣布会将我的发现也提供给马萨，如此一来，我们找到治愈方式的机会会翻倍。我请中枢和阿莉雅联络，他反而命令他的手下杀我，夺走我的研究心血。我没有选择余地，只得投效马萨。他们接纳我，没问任何问题。他们接受我的发现，看重我的研究，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创造了一个新身分，这样他们就无法透过我去找你。」
我点点头。「所以那是真的啰，卡莱是坏人。」
「不，不，没这么简单。」妈摇着头，抹抹脸颊。「你必须了解，杰克，贝格德教授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他是我的导师，也是位仁慈的好人，尽管他不常表现出这一面。我现在可以了解，中枢只是不想让研究落入坏人手中。他认为亚特兰提斯若升起只会带来巨大灾难，所以卡莱是好人，杰克。」
「但他们的头头很残忍无情……」我说。
她开始哭泣，我也忍不住。我们拥抱彼此，前后摇晃。「我希望我们俩都能回家，」我说，「我希望我们能回归正常。」
妈点点头，轻柔地抽回手臂，直视我的眼睛。「我们会熬过来的，杰克。我们会找到魔球，拯救你的性命，我发誓。」
「妈，一号威胁我们，」我说，「她认为我们偷走马萨的魔球碎片，但那是其他人做的—」
我打住话，没提到反抗军，但妈的手指轻按我的嘴唇，彷佛要我安静。「当然不是你们，没有人偷走魔球。自从我们回到岛屿后，碎片就一直在那个地方，那是个很靠近阿莉雅的安全收藏地点。」
「等等。什么?」我惊呼，「所以她对我们撒谎吗?为什么?」
「她也骗你说有木环怪物和不存在的电网，她是出自相同理由才那么做。」
妈抬高的眉毛告诉了我所有内情。
当然啦，我怎么会那么笨呢?
「她在操纵我们，」我说，「她知道我们会以为是反抗军偷了碎片，我们会去找他们。她想利用我们将他们从藏身地点逼出来，利用我们做她办不到的事。」
妈点点头。「那就是马萨的手法。」
「好，我们得告诉凯斯和亚莉，」我边说边回头。「我最后看到他们时，他们正朝海边走。」
妈全身一僵，伸出手抓住我臂膀。
「不要动。」她低语。
我们正前方传来不断拍击的声音。妈在灌木丛后蹲下，将我拉向她。「时空裂缝打开后，」她低声说，「丛林里跑出各种怪物。」
「如果那是只神兽……」我说。
妈吞咽口水。「我们就逃跑。」
我们全身紧绷，准备行动。我听到另一个沙沙声响，这次在我们后面。我立刻转身，刚好及时看见凯斯和亚莉冲出树林。
我将手指按在唇上，他们马上安静下来。妈专心听着我们前方的声音，瞄准一把小枪。树木间窜出一个庞大的身影，没有毛发，皮肤黝黑，穿着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服，他的绿眸直视着我们。
妈扣下扳机。
「不!」亚莉尖叫，「妳不知道他是谁吗?」
攻击的巨人一只手按在脖子上，双膝落地。从他咆哮的声音和脸颊上的伤疤判断，我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