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歌充斥伊尚尼,她让自己汇入永恒的真理,对于将发掘另外一边的事物感到兴奋不已。
智臣在艾洛卡位于破碎平原的旧宫殿内漫步,找寻着观众。他将一枚硬币弹入空中,抓住硬币后,手往前一闪,摊开手掌,展示出硬币已经消失。不过当然了,硬币秘密地藏在他另一只手里,握在掌中不让人看见。
「说故事,」他对着走廊说。「基本上就是关于欺骗。」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把硬币塞进腰带,另一只手继续做出花稍的动作分散注意力,接着便能在身前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他还拉高袖子增添戏剧张力。
「挑战在于,」他说。「让所有人相信你已经活了一千辈子。让他们感受你不曾感受的痛苦,让他们看见你不曾看见的景象,让他们得知你编造出来的真相。」
硬币出现在他手中,虽然他只是又把它从腰带摸出来。他让硬币滚过指节,然后让它一分为二──因为它一直都是黏在一起的两枚硬币。他抛起两枚硬币,接住,又加入原本一直藏在他另一手掌心的两枚硬币,让硬币变成四枚。
「说故事时,」智臣说。「采取的是跟后巷斗殴相同的卑鄙花招。让某人朝错误的方向看,你乘机给他的脸一拳。让他们预期一次重击、做好心理准备,你才能乘机改变位置。永远都要攻击他们没有防备的地方。」
随着一个浮夸的动作,他双手伸向前,掌心再次空空如也。在他的大衣上,设计发出精力充沛的哼声。「我找到一个!」她说。「在你的皮带!」
「嘘。」智臣说。「让观众大吃一惊。」
「观众?」
智臣朝旁边点头,几个古怪的灵在空中跟随,几乎看不见,而且后面拖着红色的光。风灵──但是颜色不对。她正在扩展她的影响力,那个老家伙。他很好奇这将导向何处,也感到恐惧。不过这两种情绪并不互斥。
「我不认为它们在乎你的花招。」设计说。
「所有人都在乎我的花招。」
「但你可以用织光术把硬币变不见啊,」她说。「所以你在你皮带里藏几个硬币都不重要。而且如果你做出神奇的事,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用封波术做到的!」
智臣叹气,把四个硬币抛入空中,接住后展示出一枚硬币。
「而且他们这里甚至不用那些东西当钱,」设计补充。「所以你只会让他们分心。用钱球吧。」
「钱球会发光,」智臣说。「又很难藏在掌心。」
「借口。」
「我的人生只有借口。」他让硬币滚过指节。「不用织光术的幻觉更厉害,设计。」
「因为是假的?」
「因为观众知道是假的。」智臣说。「当他们观看、让自己大吃一惊,他们也加入了幻象。他们是在给你某个重要的东西。强大的东西。不可或缺的东西。他们的信念。
「当你和观众一起展开一段表演,心知肚明将会呈现出一个谎言,他们出于自愿的能量与你的能量协调共振,驱策你。然后当他们在表演结束后离开,大感惊奇但知道自己被骗了,并且是在他们的同意之下,这场演出将会留在他们脑中。因为那谎言以某种方式而为真实。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撕碎谎言,他们便能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们领悟其中必定有他们原本能逮住的漏洞。迹象、秘密。」
「所以……这比较好……」设计说。「因为这比利用真正魔法的幻象还糟?」
「正是如此。」
「太蠢了。」
智臣叹气。他将硬币丢向地面,发出一声金属的铿,在硬币弹起时一把接住。「妳可不可以去烦其他人一下?」
「好!」设计兴奋地说。她离开他的大衣,滑到地面,咻的一声溜走。他的腐化风灵观众跟着她离去。叛徒。
智臣转入一条侧道继续前进,不过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股让他的驻气发疯的震颤。
啊……他想着。他已有所预期。毕竟他就是为此离开塔城。憎恶在那里找不到他。
他走到艾洛卡以前的起居厅,让自己能被找到──看得见、容易到达。然后,当那个存在进入这个单调的石造房间,智臣鞠躬。
「欢迎,雷司!」智臣说。「真是一点也不久不见。」
我注意到合约上有你的痕迹,一个充满激情的声音在他脑中说。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家伙,」智臣说。「是我的措词露馅的吗?我锐利的谈判能力?还是我实际上在文字中加入我名字的关系?」
你在玩什么把戏?
「意义的把戏。」
……什么?
「意义,憎恶。我只拥有没意义这一种意义。嗯,还有几个一分钱,不过一分钱在这里也没意义──因此我们可以不予理会。线索矿藏丰饶,不过我给你的,你都不喜欢。因此,重要的意义反而是达利纳明智地传递给你的意义。」
我恨你。
「雷司,亲爱的,」智臣说。「你应该是个白痴才对。说太多像那样的聪明话,我就得重新评价了。我知道你调整了合约,藉此谋求优势。知道达利纳胜过你的感觉怎么样啊?」
我将复仇,憎恶说,就算必须用上永恒的时间也一样,赛凡琉斯。我将摧毁你。
「请慢用啰!」智臣大步走向门。「再告诉我忧郁沉思对你有什么帮助。我曾经花一百年的时间忧郁沉思,觉得我的肤色有所改善呢。」
真有趣,憎恶说,为什么我在我的计划中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挑选谁当你的斗士?
「这重要吗?」智臣问。
迁就我一下。
智臣歪头。憎恶改变了语调,感觉颇古怪。问智臣会选谁?雷司根本不会想知道。
算了,憎恶迅速接着说,不重要。无论我挑选谁,他都将毁灭达利纳的斗士!然后我将利用他,以及我在这颗星球的手下,我终于可以为所欲为!
「没错,不过你要上哪找那么多有意愿的马儿呢……」智臣继续朝门走。憎恶的存在依然在他身后,而他吹起口哨。这完全如他想象。只除了最后那部分。他慢下脚步,在脑中细细思量那番话。
雷司是不是变得更加深思熟虑?智臣没必要担心,对吧?在这一切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憎恶都将被安全地禁锢起来。他没有出路……
除非……
智臣呼吸一滞,但他逼自己继续吹口哨、继续前进。
一股力从后方撞上他。一股金黄色的能量,无边而致命。智臣瞪大眼,倒抽一口气,察觉那股力有一种大错特错的感觉。
看来我犯了一个错,那股力量说,轻柔又深思熟虑。我对这些事还很生嫩,我不该急着想问出信息。一切关乎给你你所预期的。就算是数千岁的存在,也可能被拐骗。我现在透过个人经验了解了。
「你是谁?」智臣低声问。
憎恶,那股力说,我来看看……我无法伤害你。但在这里,你利用另外这个授予储存你的记忆,对吧?因为你存活的时间比凡体长,你必须将多出来的记忆存放在某个地方。我无法看透你的心,但我可以看见这些,对吧?
很久、很久一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智臣感觉到真正的恐怖。如果憎恶摧毁承载他记忆的驻气……
我不相信这会对你造成实际上的伤害……憎恶说,没错,看来我前任的协议容许我──
智臣在艾洛卡位于破碎平原的旧宫殿内停下脚步。他左右查看,歪过头。他是不是听见什么声音?
他摇头,继续前进,找寻着观众。他将一枚硬币弹入空中,抓住硬币后,手往前一闪,摊开手掌,展示出硬币已经消失。不过当然了,硬币秘密地藏在他另一只手里,握在掌中不让人看见。
「说故事,」他对着空走廊说。「基本上就是关于欺骗。」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把硬币塞进腰带,另一只手继续做出花稍的动作分散注意力。然后他听见铿的一声,有个东西从他腰带滑落。他停下来,发现他的一枚假硬币在地上,两枚黏在一起看似一枚的那一个。
但只有一枚?而且应该安全地塞在衬衫的秘密小口袋里才对啊。他捡起硬币,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看见这个失误。
「请假装妳没看见,设计。」他说。
然而她并不在他的大衣上。飓他的灵。她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溜走了吗?他一只手放到头上,有种诡异的迷失感。
有什么不对,但,是什么?
「挑战在于……」他收好假硬币。「让所有人相信你已经活了一千辈子……让他们感受痛苦、景象、真相……」
该死。不知怎么就是感觉不对。「说故事时,」智臣低声说。「也是采取跟后巷斗殴相同的卑鄙花招。永远都准备好攻击他们没有防备的地方。」
可是没有听众。刚刚不是有几个斯加阿纳的手下跟着他吗?他隐约记得……设计赶走它们了?
智臣凝神注视身旁,不过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股让他的驻气发疯的震颤。
啊……他想着。他已有所预期。毕竟他就是为此离开塔城。憎恶在那里找不到他。
他走过一小段距离来到艾洛卡以前的起居厅,让自己能被找到──看得见、容易到达。然后,当那个存在进入这个单调的石造房间,智臣鞠躬。
「欢迎,雷司!」智臣说。「真是一点也不久不见。」
我注意到合约上有你的痕迹,一个充满激情的声音在他脑中说。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家伙,」智臣说。「是我那绝妙的文笔露馅的吗?我锐利的谈判能力?还是我根本写出了我的名字好让你读到?」
你在玩什么把戏?
「意义的把戏。」
……什么?
「意义,憎恶。我只拥有没意义这一种意义。嗯,还有几个一分钱……」他低头看了看还握在他手中的硬币,歪过头。
我恨你。
「雷司,」智臣说。「你应该是个白痴才对。说太多像那样的聪明话,我就得重新评价……总之,我知道你调整了合约,藉此谋求优势。知道达利纳.科林,一个单纯的凡体比你厉害的感觉怎么样啊?」
我将复仇,憎恶说,就算必须用上永恒的时间也一样,赛凡琉斯。我将摧毁你。
「请慢用啰!」智臣大步走向门。「再告诉我你独处得开不开心吧。彼方神知道,没有其他人受得了与你相伴。」
不重要!憎恶咆哮,我的斗士将毁灭达利纳的斗士!然后我将利用他,以及我在这里的其他手下为所欲为!
「对,好,」智臣在门边说。「做完后,至少记得洗洗手。」他甩上门,接着旋过身继续走他的路。他试着找首曲子来吹口哨,但每一首歌听起来都不对。有东西在扰乱他的完美音准。
憎恶的存在依然在他身后。有什么……不对吗?
别自寻烦恼,他想着,能成的。
毕竟,这是智臣超过一千年来首度与憎恶面对面,而情况完全如他所想。
(飓光典籍四部曲:战争节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