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雪名残@轻之国度
笹浦耕 12:51-12:54
啊,又到我了。
因为所以,「赶到中野站让事情快点落幕」的梦想消失了。那件事是从在所打来的电话得知的。
顺带一提,在所那家伙结果和「阿正」一起在西荻洼的月台把风,一边等待着西那家伙(也就是「满里衣」)。
「『满里衣』,嗯,是在中野的家伙吗?」
『对对对』在所发出异常开朗的声音。『下一班电车往这边来,可是,』
「这么说,你们两个都是在西荻把风是吧?那么不如干脆——」
『刚才看了「陶子」小姐传来的手机照片,我实在太惊讶了!这个叫满里衣的女孩,竟然……』
「?」
『超可爱的啦!』
「嘿。」不,我原本想说的事情是,如果德永那大白痴在高圆寺和荻洼之间的某一站下车的话要怎么办,反正你们有两个人就派一个人出动啊。所以才说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真不管用。「那真是太好了耶。」
『对吧,对吧?啊,「阿正」说要跟你讲话。』
「嘿嘿——啊,你好,初次相识,我叫笹浦。」
『我叫左右田,你可以叫我阿正。』
所以,这个时候我没有想太多,总之先把我刚才的推测,比方说十七他不能使用电子邮件的事,还有地图不值得采信,妨碍部落格不就好了之类的,把这些事告诉了「阿正」。
在那之后,我也按照了妹妹的建议,开始展开诱导忍的作战。
伊隅贤治 12:51-12:54
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没错。
我收到「陶子」的来信,是在往西荻洼的路上,快到阿佐佐谷之前。内容是「满里衣」在中野埋伏德永,估计德永搭乘的电车预定抵达时间是十二点五十分,可以火速前往支援的人请快点去,等等。
这可说是最佳的时机了。我和三桥将比「满里衣」快一步到达中野,所以还有时间考虑作战计划。
结伴自杀行动时间已经延后到九点,这在先前就已经被告知。半天看似短其实长。在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没有人知道。在此我把当初的计划改了一部分。为了掌握住德永的行踪,当然一路跟踪他到晚上也是可以,不过「搜索队」那些人还在四处搜索的话,还不如跟他在一起行动比较安全而且确实(假装成偶然相遇也行,那家伙如果硬要逃走的话,我跟他说明实际状况也是一个有效的选项……你的自杀计划已经传开来了,搜寻你的人到处都是,但是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并不打算阻止你自杀,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该怎么从那些家伙那儿逃开,就跟他说这些)。
最大的焦点,就是该如何把眼前的「满里衣」给排除掉。问题在这儿。
不过这个时候,我心中已经有了张最强的百搭牌,就是三桥这张牌。利用这家伙绊住「满里衣」就对了。
我(从阿佐佐谷折返时)指示了三桥,内容如下:
……坐轮椅的女子高中生,她打算在中野站抓住德永。她就是「17」的可能性并不低。不可以被外表所蒙蔽。而且连她是不是真正的肢障者,现在我们也无法一一确认。所以你去把那家伙留在月台上。尽量不要使用暴力,不过如果有什么万一,就假装不小心去弄坏她的轮椅也可以。我趁这个空档去找德永。如果我们走散了,你待会儿就打我的手机跟我连络。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对「搜索队」卸下心防,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谁才是杀人魔「17」。
在车站月台上,三桥出色的表现超乎我所期待。对于那些红外套们(应该又是新宿那些人的伙伴吧),我几乎想颁给他们临时加入演出奖。
确实,在这里就把三桥用掉是很浪费没错。或许原本还期待他可以做出更有帮助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是个大胆的行动者:是一瞬间的判断者,不能心疼丢出了王牌。在我眼前有了猎物,那么,就应该把所有的猎犬放出去,将猎物捕到手中才对(再加上,也不是已经完全没有再次利用三桥的方法。我并没有怠慢为此的准备)。
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
德永准 12:51-12:58
「……为什么?」
我的蠢问题几乎要被车内的广播给盖住。
「为什么,因为德永你快被车门给夹到啦,还是你想让车门夹一下?」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完全陷入混乱。高圆寺车站在不知不觉中闪过。
「干嘛呀,你脸色好差。你的表情跟死人差不多。」
「咦……」
「开玩笑的啦,跟你开个玩笑。」
「啊?啊啊,嗯。」
心脏好痛。他说我的脸跟死人差不多?我不能在意。伊隅说话本来就这个样子。从以前开始,不管讲什么,他都要扯到尸体或拷问那类的话题去。他自己还有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注mi到,但是可能只有我太敏感了吧。因为最近我满脑子都是关于死亡的事。
脸色。难道决定要自杀的人,很快就会在脸上出现死相吗?连伊隅都看得出来?
「啊,我该下车了……我要去漫画出租店……」
「咦?」伊隅的眼睛在镜片里微笑着。「刚刚好,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什么?」
「反正我也没事做,我很久没看漫画,刚好也有想看的漫画,而且肚子也饿了。」
「肚子……」
这是绞痛。
我无法呼吸。空气,只有我周围的空气逐渐消失。灯光转暗,胸口沉重,窗户的玻璃渐渐融化。喧嚣声消失了。呼吸,呼吸,无法呼吸,广播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混入了伊隅的声音。
「——阿佐佐谷阿佐佐谷……你怎么了德永,还好吗?脸色真的——下车的旅客请别忘了手边的行李——德永站好——车门就要关了——……」
然后,我无法呼吸。
枯野透 12:35-13:00
为什么变得跟格斗游戏没什么两样了?
我应该是配角的啊。只是为了帮助别人,在除夕做一些小小的善事。但是现在我却举起拳头,化身为保护千金小姐还睡眠不足的骑士。在眼前,不管怎么看对方,都是个等级比我强上几百倍也颇有HP值的重机男。
或许这个……我现在深陷的一大苦境,其实只是单纯的一个小插曲,或许在某处还有真正的主角呢?
「为了慎重其事,我再说一次——」
「吵死了!」我大叫,虽然没什么魄力。
「——告诉你,那个女的是扒手,这个钱包就是证据,我们要把她交给警方。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们不想跟你起争执。」
「所以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我尽全力摆出和快打旋风Ⅱ里飞龙一样的姿势。不要说外套军团,就连晓那家伙都一定可以看出我是个大外行。
恶魔,要怎样就怎样吧。
重机男又走近了一步。他动了,不,是像滑过般的感觉。两手缓慢的向左右垂下,没有丝毫错位,他左右两边的平衡好到简直叫人害怕。我的拳头抖个不停。所谓武术达人,原来连大外行也能一眼看得出来……就是如此美妙啊……这时候我第一次有所觉悟。
可是在我身后,有一位纤纤弱女子,跪坐在地上流着眼泪。
#插图
「我只再说一——」
「你是要说几次呀!你要打还是不打!我可是在赶时间,快放马过来吧!」
「哼。」重机男仰望阴郁的天空。「说的也是。」
……我停止呼吸。
说不定,亚希穗真的偷了钱包。千金小姐因为在学校里累积了压力,于是靠做这种事来抒发压力的可能性也不小。再加上,她从刚才就没有否认过一句,所以我有可能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为了保护小偷,浪费掉宝贵的数分钟,把阻止一个高中生自杀的机会给白白浪费掉。
不,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吧。我到现在为止,原本打算帮助别人却犯下了无可救药的错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因为你是旧城镇的人,所以才这么有人情味吗?……老是这样讽刺我的是谁,对了,是马桥。我突然想起班长马桥茗子。你老是做那样的事,枯野,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感到十分后悔的。
但是我并没有后悔。
至少我现在没有。
因为,有一个女孩子正流着眼泪是事实。
重机男在我眼前三步的距离。
「我又看错了。」
「咦?」
「没事,是我自己的事。」
他的脸消失了,白色的光划过视界。我专心地不停使出必杀素人拳。我才这么想的时,世界就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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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回过神来,我周围已经是坟墓了。
藤堂真澄 12:35-13:00
下午零点三十五分。新宿御苑前发生预期外的格斗。我用手腕箝制住他使出裸绞。对手的年轻人,实在太多漏洞。不
过他也太有觉悟了,我一不小心就认真了起来。只能反省自己修行还不够。
三十九分,诚惶诚恐地在心中对自己于天皇恩赐的公园门前打架一事在心中深感歉意,并一边将他搬移到附近的某所寺庙里。照顾这名年轻人时他也没有反应,似乎陷入熟睡。另一方面,女扒手则快速地试图说明情况。她说话时含混着鼻水,实在听不懂她在讲些什么。
四十一分,很无奈的打开昏睡年轻人的手机,看到最后的来电显示是决斗前一刻。
四十二分,打给最后的来电显示,接电话的是一个叫在所惟信的人物。终于了解实际情况。真伤脑筋。今天早上的少年,错不了,他就是德永准。总之我提出要帮他忙。
再怎么样,我都该把他强留下来的。虽说如此,那时我也不明白事情的情况。脑里祖父大人登场曰:「眼前的人是不是想自杀,如果无法由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察觉到的话,还能成什么事?凭你那样该如何在危急存亡之秋以下同文。」
我猛烈的反省,将三班到五班之中可以行动的人紧急分配到大久保、东中野、中野各个车站,把不是当班的人也紧急召唤过来。
下午一点,熟睡的年轻人醒来。
渡部亚希穗 12:35-13:00
对对对对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拜托请千万不要把我交给警察我现在离家出走中如果警察叫我爸妈来他们反正也不会来因为他们已经放弃我了所以这次我再犯真的感到很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这次我再犯学年主任石黑那家伙一定会讲一堆没有下次了如果你不好好做的话就不要来学校了反正像你这样只会变成不三不四的大人这种的话因为集团的学姊和伙伴们才不会说这种过分的话所以我总是和她们一起敲我不是故意要做坏事的我没有敲真的把罪嫌推到透同学身上这种事嗯或许我多少有想过但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枯野透 13:00-13:08
今天我也真是的,困了几百次的一天呀。
——不对不对不对,我是昏厥过去了!
终于恢复记忆了。最后好像是柔道里的绞技吧,就是那个让我变得很轻松舒服的。
把头抬起来看了看周围。棉被、和室、走廊。对面则是和下雨的天空一样灰的一大片墓碑,一直往我这儿瞪视。
「……这是哪?」
「熟人的寺庙。」重机男(大概是父传子什么拳术的达人)回答我。
「寺庙?什——」
在我把话接下去之前,在房间角落里的亚希穗同学飞奔过来,我差一点又要昏过去了。
「透同学透同学透同学学学学!」
亚希穗同学的眼泪和鼻水和理由全混杂在一起,呈洪水状态,说实在,她在说什么大部分我都没听懂。她对着我和重机男只是不停地说:「对对对不起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请原谅我请原……」
就像这样,然后他说:「我没有关系。如果你有心想道歉的话,就对陛下道歉吧。」
「谅我——哈?陛下?」
「咦?」
我嘴里不知不觉冒出奇怪的声音。为什么在这里突然会变这样呢?这个人,他怎么看都应该是庞克摇滚那种类型的才对啊,还是最近流行这种的呢?
我们似乎表现得非常错愕。他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不,没事。是我自己的事。」
那时我突然回想起所有的事。对了,我不该在这里做这些的!车站,我必须去新宿车站!
「不。」
重机男……的名字叫藤堂,我稍后得知了……他制止了我。
「已经太迟了。应该说,只差一步。」
听他告诉我在中野站发生的一切,我突然很想蹲下来。
「……所以,你们没抓到德永吗?」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等一下再说。」
「那个」我小心选择用语不要去激怒对方。「你们没有去追他吗?追到那个,下一站去——」
「从中野再过去,就不是我们的地盘。」
就像咬牙切齿一样,我是真的第一次看到有人做出这种表情。
「为什么?」
「因为有许多理由。」
「难道这也是『等一下再说』?」
「…………」
哇,我被瞪了。
像现在这样叫没大没小吗?一不小心,我又回到平常像对妈妈那样时的态度。我大概还是睡眠不足吧。
「——总之」藤堂先生瞄了缩在角落的她,然后说:「我明白你们的情况了。包括中野的那件事,我也有所责任。所以,」
「所以?」
「我等下再来处理那个女的。首先先解决德永的事。」
「那要怎么做呢?」
「加派人手。」
他手掌一翻过来,在后面准备的团员其中一人便快速放上手机。我忍不住想像在黑道电影中出现的大哥,还有帮他的雪茄点火的部下。
「喂……我是藤堂。好久不见了。是的,对,我很好。您真是看不出来是八十多岁人了。是的。今天仁科警部在吗?……这样啊。那么麻烦请转生活安全课的马桥警部补。」
私市陶子 12:45-13:00
我有一点点生气。
就是阿正同学改变主意把我移到边陲去的理由,想想看其实很简单。当我到达客厅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而已。
施悦拉·麦克留
给奇洛·探戈
请你担任总部的连络转播角色和解读硬碟的任务
阿正同学追赶着信同学,从正门出去了。我花了几分钟才察觉到这件事。
说实话,我还以为在别的地方有一位叫『丹后先生』(※日文探戈和丹后发音相同。)的人在,所以在一楼找了一会儿,但是这件事并不重要就省略不谈吧。基于某种理由,总之我的名字被指定为奇洛·探戈。
老师,我竟然头晕目眩,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笹浦耕 12:58-13:08
忍从厨房出来时大约在一点前。她一边哼着类似爵士乐的曲子,一边背对着我准备晚餐。
她还真的是,就这样一直背对着客厅&餐厅。
「那个,忍。」
「我已经说过不行了,我下定决心了。在德永的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和小耕见面的。」
她这么说,是的。
所以在她来回穿梭于冰箱和流理台跟餐具柜之间时,也一直学螃蟹横走,用手摸索着。
「这样很危险,忍。」
「我知道呀。」
「那边,砧板的边边,菜刀就一直放在那儿。」
「……我知道的。」
几乎快要摸到刀刃,忍的手指头缩了回去。
真不知该说她是顽固还是非常有原则。
「我来帮你忙吧?」
「不必。」
「哼,那你来帮我嘛,这边。」
「什么?」
「我这边,帮我搜索德永。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而且也只有忍才可以帮我。」
「…………」有点长的沉默。我有股不好的预感。「……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这是当然。」
糟了,伤脑筋。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我重新看了一遍手上的纸条。原来如此,只要说到『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为止就够了。
可恶,得赶快想出个什么理由来。糟了,这下糟了!
「忍,你有机车对吧。骑车的话又快,在紧急情况时要抓住德永也比较轻松。」
「今天很塞,所以差不了多少,而且又是除夕。」
「是这样吗?」
「是啊。还有,在新年参拜飘车,反而危险呢。」
「是这样吗?」
「是啊,而且」蕃茄大军快速地堆积在砧板上。「今天我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所以无法外出呢。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
……不,你妹妹她才是『诱导忍作战』的参谋。
我沉默了。
因为忍说的那句话让我感到有点在意。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
我回想起杏奈得了重感冒时的事。那是在小学二年级寒假,我们刚搬到涩谷不久时发生的事。刚好爸爸去香港出差,妈妈又出门去文化中心,所以我一个人照顾她。整个半天一直陪着她,喂她吃药、帮她擦汗、清理她的呕吐物。说真的,那时候很痛苦。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而已啊。才刚搬过去也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医生。
忍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就像我当时一样吧。
不过她妹妹是装病。
我还搭上装病的顺风车。
(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
没有别人,只有自己。那种心情,以及那时候的心情。
我想离开这里,想把忍从这里带出去,一起去找德永那个大白痴。
然后在我们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后,照着我当初的计划开始快乐的约会。顺从我的希望,应该说我的欲望去做。
(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
我并没有说谎。这种情况下,说起来我只算事后从犯,主谋是她妹妹。虽然我努力这样说服自己,但还是做不到。
智障啊我,怎么可以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而且还是推到女生身上,这样也太难看了吧,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这也是鬼话,我在说谎,我才是主谋,所以才拚命找藉口。我应该老实的先这个歉,详细情况下次再告诉她,总之我得先道歉。好,我要道歉。
结果忍她先说了:
「对不起。」
「咦?」
「我很任性吧。」她的背有点驼,颈部上挂着围裙的结,微微摇晃了一下。「我对小耕说了很多没道理的话,从你打电话时就一直这样。也不肯见你的面,还要你来阻止自杀事件——对不起,我变得好奇怪。今天有点睡眠不足,因为打工还有家里的事,最近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刚才一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你朋友要自杀,就突然感到有点生气……我一定是拿小耕你出气了,对不起。」
「——那种事不用在意,我没事。」
「但是对不起。」
「嗯,哎呀,嗯。」
哇,好糟糕的回答。我搞什么呀,说什么嗯哎呀的,以为自己是浅草寺的仁王神像吗?那应该是金刚阿以及金刚吽吧。哎,谁管那种事啦,在这种情况下,有谁会讲得出很酷的台词咧!
呜喔喔我一点都想不出来!
可恶,在这种时候到底该说什么好?如果是大人的话,和忍相同年纪的大学生的话,会说些什么呢?快点,快点讲些什么吧我,不要着急冷静一点,讲些像电影里一些好场景会讲的东西,现在,现在,现在!
「那么,做为你道歉的证据,忍你转过来面对我,这样我会感到十分快乐。」
「那、可、不、行。」
……被打败了。
啊,但是女人穿围裙的背影还真不赖呢。嘿嘿嘿.
伊隅贤治 13:15
今天好像不是什么幸运的日子。
在车厢里看到呕吐的人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自己去照顾还算是第一次。这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我想看的是『死亡』,对于呕吐物和分泌物还有内脏类,以及其他人体种种内部构造并不感兴趣(当然,也可能会有能从那里发现生命和死亡的本质,这样的意见吧。但是,我并不属于那种古怪派的,在此请让我郑重声明)。抱着突然身体不适的德永下了电车,跟站务员随便解释了一下,我在阿佐佐谷南口的拱廊入口处,发现了漫画出租店。店内可以使用网路,隔音设备完善,也有两人用的包厢。如果是这里的话应该没问题。
德永的脸仍然铁青。他到底怎么了,突然变成这样。我都还没有告诉他任何一个真实情形,他光看到我就昏倒了,想想他还真是没礼貌的家伙。不对,等等,有可能是他太过紧张。对的,一定是这样没错。和看惯的人见面,紧绷许久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这还满有可能的。
看看手表,过了一点了,还有八个小时。就这样躲在这间店里似乎也不错。
德永准 13:17
在我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不同的生物在蠢动着。
那到底是什么,就像是晕车和流行性感冒一起攻击过来一样。看着伊隅的脸……不过不是那家伙的错。然后,我终于有了意识。
是联想。伊隅、同学、学校、日常生活。我已经决定好不再回去的地方、舍弃的时间。
恐惧。
对了,那是恐惧。
还得继续活下去的那种恐惧。无法改变的事将不会结束,恐惧也无法结束。
以及对于「明天」的恐惧。
私市陶子 13:08-13:25
虽然这么说,但是责任还是责任。
就算是非我所期望的工作分配,如果我不好好完成的话,将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所以,我在偏屋担任接电话的任务。不过,原本会打来的就只有笹浦同学而已。
过了一阵子,主屋的佣人用对讲机跟我连络,告诉我正门前有一个人,他已经加入了「搜索队」,他说希望能进到屋子里来,该怎么办呢?虽然我心里想,这说不定是笹浦同学,但是也太快了吧,而且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我明白了,那么请他进来吧。」
佣人的口气像在跟什么可疑人物对话似的,说了「那么之后就拜托你了,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喔。」
我用对讲机告诉他路,然后前往玄关。过了不久,有一个男人从树荫下现出身影。
是个体格魁梧的人。
三桥翔太 12:50-13:25
伊隅从中野的月台消失了,搞什么啊,那家伙真是蠢蛋,然后我和红外套的那些人们相撞,顺手扁了两个人,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不过情况变得很不妙,站务员跑过来,所以我从车站跑出来拦了计程车,我直接跳过剪票口。
计程车钱是从伊隅那儿借来的。
司机问我「请问到哪?」之类的话,然后我想起来了,对了,去西lí wā。结果在车站没找到德水那家伙,真没办法,那该怎么办,总之按照刚才的「jì huà」去西lí wā,去把「sōu suǒ duì」的那些家伙们的心一个一个折碎。
如果他们敢反抗的话,就连他们的手臂都顺便折断。
我对这种事还满在行的,不管对方说什么,狠狠抓住他们的手,顺势转一下,「啪」地折断,比较弱的人在中突就会断掉,若是强一点的家伙,就在关节处使劲一下便很好折断。
所以关节很重要。
所以我要先去「sōu suǒ duì」,嗯…伊隅那家伙说了什么,我想了很多,对了,我想起来了,所以我说「请到西lí wā」,然后去那个叫「在所」的家。
然后司机那家伙这么说:「啊啊,在所同学啊,就是大豪宅的那个吧,好,好。」
似乎还满有名的。
然后去青梅街道在车站前面转了个弯,接着开往大路,出现了大房子,在入口处说「我要进去」后,有女人的声音含糊地说着话,再过一下出现别的女人的声音,然后说那可以进来了,又说后面的「后门」比较近,所以叫我从那边过去,到了玄关,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着我,是刚才那个声音的女人,第二位那个。
「初次见面,我叫私市陶子」她说。
是个看起来手臂很好折断,肚子又很大的女人。
笹浦耕 13:10-13:26
顺便说一下,我的午餐是鳄鱼子风味的海鲜义大利面&蔬菜沙拉&玉米浓汤。她妹妹吃的是病人餐。
「开动。」
「那个,忍。」
「干什么。」
忍的背影回答了我。是的。坐在圆桌上的我们三个人,还有她妹妹虽然换了衣服,只有忍反转椅子背对我们坐着。
「姊姊,难得有客人来——」
「你闭嘴!这是我自己做决断的问题。好,开动!」
「……」
她妹妹很抱歉的对我低下头。
想想也是,我想到应该再打一次电话给「陶子」小姐已经是我吃饱后的事了。我一边欣赏着仍然背对我(这屁股还真可爱)在洗碗的忍,然后坐在沙发上抓起电话。
我咚地按下重拨键。
……没人接。
「咦?」
再重拨一次,还是没反应。
我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三桥翔太 13:26
我是个坏蛋。
但是要我折断肚子里有小孩的女人的手,我还没那么坏。
当然,那种事怎么做得出来。
因为陶子站在玄关处,突然我的「jì huà」就结束了。
而且,陶子根本不可能是「一七」。
因为肚子里有小孩的女人,那种女人不叫女人,虽然是女人没错,但已经不只是那样了,那种女人是「妈妈」啊,我的意思是那不是我的而是婴儿的妈妈。
变成「妈妈」的女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而且,所以,对那种女人不格外珍惜是不行的。
绝对绝对就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真的绝对要珍惜。
因为我妈妈这样讲过,还有姊姊也这样讲过,不管是谁都是妈妈生的,这是绝对错不了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保证错不了的事,只有三个,然后这件事是第一个,每个人都是妈妈生的,没有人不是妈妈生的。
所以说,出生的时候是两个人。
死掉的时候是一个人。
也有一次就死掉好多人的时候,不过我说的意思不是那样,因为就算一次死很多人的时候,大家都是各自一个人,每个人是独自分开的,知道自己要死掉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吧,很痛啦,很苦啦等等,虽然用嘴巴讲也就是那样而已,不知道真的是怎样,而且死后会变得如何也只有自己才
知道。
医生或老师还有演电视的那些家伙们,还有那种说些很自以为是的话的那些家伙,他们全都不懂。
所以他们那些家伙全部都是假的。
说到哪里去了,啊对了,只有三件事是真的。
大家出生时都是两个人,这个是第一个,死掉的时候是一个人,这是第二个,所以加加减减计算一下,二减一,大家一定还是正一。
只有妈妈是正一。
不管谁的人生都是。
正一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托妈妈的福才正一。
所以要好好珍惜妈妈。
说起来,大部分的人活着的时候都干坏事,增加负数,所以死的时候是负数的家伙可能还满多的,但是好好过日子的家伙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正一,所以可以拚下去。
因为可以从正一开始,那还满轻松就可以获胜的。比方说打麻将从加一千分开始玩看看吧,一般都可以赢的,所以从正一开始的话,到死的时候应该一定可以到正二吧。
这些事,有一半是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我脑海里的某处,不过有一半是从妈妈那里听来的。
因为如此,所以当上妈妈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她们才行,,所以我也很珍惜姊姊,姊姊和绪方交往有了小孩时,我那混帐老爸发了好大脾气痛揍姊姊,所以我也揍了回去,混帐老爸,他还满害怕的,因为我那时才国小四年级而已。
姊姊那时候念高二。
姊姊过了一会儿等到晚上时,跑来跟我说,谢谢你翔太。那时候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但是姊姊的事情之后变得很惨,所以我尽量不去想那件事,绪方他人不见了,老爸他喝更多酒揍人,我没有好好保护姊姊到最后,姊姊的小孩也没有顺利出生,所以我也不太去想那件事。
反正总之,所以我决定了。
那就是,我一定要救到德水,告诉他不要去死,折碎他想死的心,为此我什么都愿意做,不管是谁我都折断他。
但是,陶子是妈妈,所以是例外。
我要保护陶子,把没保护到姊姊的部分都用来保护她,我会听她的话,一定不会做危险的事,然后也不让德水去死。
我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
就像安迪的踵落(※格斗技的一种招式,用后脚跟由上往下劈,是安迪·胡格的绝招。)一样,我用力的决定了。
咦,但是第三个是什么,我从妈妈那儿听来的但是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保证错不了的第三件事,咦咦。
确实,还有一个什么的。
笹浦耕 13:26-13:28
所以我的坏预感出错了。对不起,那些为我担心的人。
『对不起,刚才没办法接电话。我去玄关迎接三桥先生了。』
过了一会儿我再打电话时,陶子小姐立刻接了。
「嗯,那么三桥先生现在在那边是吧?那伊隅呢?」
『伊隅同学在到达中野车站前消失了,现在下落不明。』
「……」
搞什么啊,那家伙。
我正试着伍脑中把「搜索队」队员的现在位置画出地图。
住所和「阿正」和西那家伙在西荻洼,「陶子」小姐和「三桥」在在所家。是爱还是艾的那女生现在在饭田桥,但是她正在忙着工作的事。刚才联络不上的「透」和「亚希穗」在新宿停留,然后有个叫藤堂的家伙提出说要帮忙。但是伊隅下落不明。
嗯。加我进去一共十一个人。和德永直接有所认识的,在这里面有三个。这该算多还算少?
还有温井川那家伙,她怎么了?收到第一封遗书邮件后却什么都没做的,也只有她了。
『啊,然后,』
「是的,是的。」
『还有一位说希望能加入「搜索队」,对方在早先已经从「阿正」同学那儿收到邮件,在两点前应该可以和信同学他们会合。』
「咦,是什么人呢?」
『是一位叫折口同学的人,嗯,好像以前是德永同学的邻居吧。』
折口步乃果 13:20
——埼玉县所泽市,被称为妖魔地。
不,并没有人这么说。对不起,镜花老师(※日本小说家泉镜花(1873-1939)),我只是想这么说一次看看而已,就这样。《草迷宫》真是太棒了,我尊敬您。
更正。
埼玉县所泽市是个普通的城市,但是距离位于港区三田我所就读的女子学校(私立大学的附属女子高中,不过叫女子学校感觉比较浪漫吧)相当遥远。我一这么说,妈妈就会骂我:「你只要每天乖乖早起搭西武池袋线的通勤快速线的话,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并不远吧」,但是真的很远啊,我也没办法嘛。
我觉得很远。
一个半小时实在太远了,尤其是下雨天时,更感觉如此——还没下雨。克尔曼老师对不起,我又犯了。不过云出现了,天气看起来也不太好是真的哟。
天空阴霾,颜色非常怪异。
我有了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时候我的直觉通常都会中。今年薙刀部的暑假集训也完全让我猜中了。担任顾问的小沼老师,不听我的忠告在国道上慢跑,结果疗养了两个月才好。而且体育节的艺术体操大失败时也是一样,上学期期末考猜考题时猜中也是。原本那时就没有好好念书,所以差点就要满江红。
#插图
再次更正。
令天我不是搭西武池袋线,而是乘新宿线绕国分寺。到荻洼搭这条线比较快,况且今天是紧急状况。这或许是第一次在一星期坐了两次西武新宿线吧,而且两次都是紧急事件。这是什么暗示吗?……虽说如此,前天坐到有明纯粹是我睡过头才会那样,也因此害我还要请安昙吃圣代。哎呀。
不过跟云的颜色也有关系。
(德永……准。)
我记得他。小学四年级时分开后就没再见过面的他,非常的温柔,长得又帅,他以前誓言要当上医生救很多很多人。搬家之后,我一直留在妖魔地——所泽(就说不是了啊)生活着,但是却从来不曾忘记过他。
准。
我的初恋情人。
等等我,我会为你努力的。你想死的愿望,我会用这双手帮你完成的。
枯野透 13:30
「没事的。」
我对着正座在和室角落的亚希穗说话。我知道自己的喉咙不舒服,鼻息也塞住。藤堂先生强制性地让我睡着真是太正确了。顺带一提,他丢下一句「我有事」,在五分钟前刚出门。常然是在他分配了一大堆监视我们的义警团在走廊之后才走。
亚希穗同学点了点头做为给我的回应。摇了两次头,然后直直地点了一次。
她对什么事感到懊恼我很清楚,就是钱包的事。说我没受到打击那是骗人的,一定是的。我等于是被同伴背叛,不管是谁都会这样觉得吧,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被自己要救助的人从背后给捅了一刀。
不管是谁。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不管是谁在那个情况下,都会做出和亚希穗一样的事吗?
一时兴起偷了钱包、陷入混乱,可怕的兄弟们突然逼近,不管是谁一定都会优先考虑到自己的安危不是吗?
我并不是在说这是件好事或坏事,或是谈道德观的问题。偷东西是不对的事,这是确定不变的。但是基于反射性、本能性的、不考虑前后,在那个时候打算去湮灭不是很正常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假设一方面是「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那么对另一方面不用同一个基准来看就太不公平了。如果感到被背叛是「理所当然」的话,也必须想到背叛「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至少要斟酌一下其中的可能性,不然无法取得平衡。如果不愿意那样去想的话,就不应该使用「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的这个基准。
我不相信「不管是谁」这句话。
「反正」或「一定是那样的」这种话我也不相信。
「当然」这句话我也不信。
不管是谁只要用加法都很轻松——不管是谁都能用自己的双脚走得很直——努力竞争是理所当然的——世界上分为赢家和输家是理所当然的——反正那家伙做什么都很没用。
我不相信那种事。
看着我弟弟晓,看着我爸爸和妈妈,看着许多人,我无法相信那样的话。
所以我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呼吸,然后慢慢思考。
这是我叔叔教我的方法。
——人,就算着急也办不成好事。人生确实很短暂,但是急着让它结束又显得太长了。
这是叔叔的口头禅之一。
叔叔是所谓的「亲戚里面的怪人」。不管哪一个家族,我认为至少都会有这么一个人。法会或过年时,亲戚们齐众一堂一定会有「那家伙真是拿他没办法」或「要到什么时候他小会结婚」等等,这种话题人物。
但是,对我而言,他是个无论什么事都能商量、十分有趣的人,找对他只有这样的印象。虽然像个大人却又不是装大人。也有像小孩似的地方让人开心,但绝
对小是孩子气。
比如在月光皎洁的夜里,他会让我和弟弟坐在二楼晒衣台上,或者在冬天走在泥泞的路上,就像朗读着一本看不见的书一样,反覆地把冗长的台词,每次调整着一点点细节说给我们听。
——着急和努力,看似相似但其实非常不同。世界上有许多例外。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的事,也有可能过了一个晚上后就完全颠倒过来。如果你以为什么事都能在当时立即说明得了,那就大错特错了,透。
从前,我不太明白叔叔话里的意思,总觉得那是外表得体的大人巧妙的藉口。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大人用一样的讲法当藉口。但是,最近我开始渐渐理解了一些其中的意思,也能理解叔叔的种种『口头禅』的意思。还有,分别出说相同的话当藉口的人,和不是这样的人的判断方法。
我一定是只相信这一件事。
那和以前的刑事连续剧和侦探小说的台词十分相似,非常老套,大概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说不定是适合配角的酷酷男演员专用的一句话,但是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句话。
——总之先冷静下来,好好听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管是谁,一定都会这样的。」这句话里头的涵意,应该是这样的……「不管是谁,都有他的苦衷」。
所以我要去聆听。
所以慢慢地去聆听每个人的话。
确实大家都很忙。不管是电车或是电视或是学校,都被时钟的电子显示给追赶着前进。或许我们不应该急着下结论。这个世界上的真理可能其实就是「赶快!」这一句话。
但是。
即便如此,我仍然是个不管何时都认为要从深呼吸开始的人。
「没事的亚希穗同学。我真的——」
这时候,亚希穗同学的手机响了。
渡部亚希穗 13:30
我真的是个差劲的女人。
真的好差劲。不是平常那种轻浮的口吻所说的「差劲」,而是真的真的好差劲。是感觉很糟的差劲、差劲、差劲。
我竟然想嫁祸给透同学。
打算丢下透同学,一个人逃走。
这个救了我的人……虽然在御苑前他没搞好被人一拳打倒,不过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直是帮助我的人。这么好的一个人,我竟然要弃他而去。
刚才我才决定好要当个好孩子而已!
真是糟、糟、糟透了!
像这种应该叫什么?背叛者犹大。对,就是这个。
我是个背叛者。
是个很过分的人。
我真的真的是个太糟糕的家伙了。我一定比杀人犯还要坏。像我这种人应该去死的。是的,不应该是德永那家伙,而应该是我和十七一起结伴自杀才对。对呀!如果这样的话就一举两得,问题立刻便解决了呀!去死吧,去死吧,快点去死吧,渡部亚希穗十七岁(和死亡年龄相同)!
但是,我才这么想时。
「——没事的,亚希穗同学。」
透同学的话。
简直就像是一道强光照射进来一样。
和第一通电话时相同的话。
我的心变得轻飘飘。好厉害,透同学真的好厉害。这个人是魔法师。刚刚才把手掌心里的手机变不见,他的一句话又消除了我心中的伤痛。实在太厉害太厉害了。他是魔法师,是我最喜欢的魔法师。
决定了,这次我真的决定了。应该说,我在心里发shì(笔划数太多,我不知道汉字怎么写),我要变成最适合透同学的女孩子。我一定要成功。因为这样我喜欢透同学,非常喜欢他。我受不了了,我要现在全部都跟他坦白。
「那、那个!透——」
「亚希穗同学。」
「咦?」
「你的手机响罗。」
……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真是的!!
看了萤幕,是邮件。是学姊寄来的。真稀奇呢,竟然直接寄给我。
主旨:已经一点半了耶?
「啊。」
糟了。
「呃。」
我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开始就匆匆忙忙的,害我完全忘记了。三天前我又离家出走,跑到小森家去借住,结果早上起来时,小森前男友和小森又复合了,所以我说一点要去学姐家,然后离开小森的公寓,我想反正还有时间,加上我又没有钱,所以敲一笔再说,然后在我眼前有个穿白色羽毛外套的家伙。
对了,今天我跟学姊有个十分重要的约定!!
西满里衣 13:08-13:30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刚才我想的就只有这件事。
我在中野跳上两班车过后的下行电车。都怪和那个红外套军团起争执。十五分钟后,我在西荻洼和阿正&信会合。他们两个人都断言自己好好的监视了下行电车,但是不管哪一辆,都没见德永那家伙上车,也没下车。
也就是说?
高圆寺、阿佐佐谷、荻洼,在这三个车站里的其中一站,那家伙他下车了!
「我们应该找找看的!趁现在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如果他在地下铁换了车的话呢?」
阿正的一句话让我沉默了。荻洼是东京地下铁丸之内线的终点站,从那见接续着所有前往都内的地下铁。
「而且,我们在找他的事,说不定他已经得知了呢。」
「…………」
是我不好。那个时候我忍不住叫了德永的名字,如果被他听见的话呢?如果被他发现有人正追赶着自己的话呢?
我怎么会犯下这么粗心的错误!
「还有,这是我自己的推测。」阿正说。「比起追赶他,说不定妨碍他会更好。因为十七那家伙不能使用电子邮件。」
「咦?你怎么知道的?」
「也就是说——」
他非常理论性的解释,十分流畅的向我说明。部落格的留言分析,还有亚希穗发现手机的时机,综合其他所有人的证词。排除可能性,抽取出过程,就像在跑美妙的程式一般。
但结论是,还不知道德永结伴自杀的预定地。那张地图不值得采信,而十七现在的处境无法使用电子邮件。结伴自杀杀人的可能性,无法完全排除。
……嘿。
这个叫阿正的人,头脑还真灵光。光从陶子小姐寄给我的信来看,我还以为他是个人渣败类呢。我稍微反省了自己一下。如果不是自己亲自确认的话,是无法分辨事实的。
而且,对那些光靠人的外表或第一印象去判断人的家伙,一直感到很火大的,正是我自己。
「我明白了,让我们优先考量妨碍工作吧。首先应该怎么做呢?」
「去网咖吧。考虑今后移动上的方便,还是别离开JR太远比较好。嗯,荻洼车站前有一家很大的网咖,就去那儿吧,反正离总部距离也相差不远,说不定还能找到德永的踪影。」阿正用下巴指示旁边的伙伴。「费用都由这家伙负担,可以吧,信?」
「咦?啊,当然可以。」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往店里移动。不愧是东京,设备很好。多人数使用的宽广包厢、大萤幕。浏览器……只有IE,但也不是不能用。
好,再次展开攻击!
左右田正义 13:09-13:31
什么啊,满里衣是肢体障碍者。这样移动的时候太麻烦了。我可没听说这样的事,所以我才说陶子办事不利。那就不要到处走动寻找了,不要了,在荻洼的网咖就可以了,西荻的店的话菜很难吃。
但是不可以歧视别人喔,问我为什么,这种事哪有什么理由啊,这是当然的嘛。自由竞争虽然是必然的前提,但是不好好保护身障者的话可是不行的。文明就是这样才能成立的。强者要保护弱者;能独当一面的人要庇护无法独立的人。对,就是这样,这就是所谓『公众』的精神。任谁都是这么想的吧。
而且,我们又都是日本人。等等,真的是日本人吗,这个女人?
在所惟信 13:09-13:50
然后,这时我……
(哇——满里衣真是超可爱的!
戴眼镜很好看,腿也很细。面对电脑萤幕那认真的表情,眼尾有神的往上提。小爱也不错,但是这实在太哇喔了。
拍照作纪念吧。我还有小爱的手机相片,今天真是大丰收耶。
喔喔,她看我这里了!我头发有没有怪怪的啊。因为我头发容易乱翘要多注意。人啊,正常来说还是外表比较重要!
哇哈她笑了,超可爱的。不快点问她的出生年月日和血型的话怎么行!)
……就像这样的感觉。哎呀,我是说真的。然后,
「那个,信同学。」
「是是是是是!」
「您是不是差不多该前往车站去迎接折口同学了呢?」
折口步乃果 13:53-13:59
荻洼车站的北口,进驻车站大楼里的店家颜色也很美丽,在眼前巴士顺势地转了一圈。记号是我SEED的包包。信同学,也就是在所同学(我记得虽
然不同班,但我们应该是同一所小学吧……他好像不记得我了。)可是,他立刻就找到我。而他的颜色是粉白色。
我们快速赶往大家等待着的网咖。竟然是团体用的包厢。「搜索队」的主要成员,美好的颜色像是圣诞节的灯饰一样。在那里我重新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叫步乃果!」
我发挥了社团练出来的清楚发音,跟正确的行礼。因为是初次见面嘛,总要留下点好印象,好印象。
「我姓西,初次见面。」
她是个坐轮椅的美少女。和我握手的手十分温暖,而且有力。说不定出人意表的是个玩运动的人。不过她指甲干净得发亮,全身被鲜艳的绿色包裹住。我突然领悟,西同学正在谈恋爱呢。
「你好,我是阿正。」
第三个人是领导人角色的阿正(我还想是谁呢,不就是左右田吗……他也和我是同一个小学……那时大家把正义缩短,叫他『正』对吧?)。他是在所的好朋友,这么说来,他们两个感觉是满相配的组合—肉肉的阿正和瘦长的在所。听他们三个人所说的话,好像只有西同学并不是住在这附近。
「请问你住的地方很远吗?」
「住茨城喔,靠近栃木县边界那边。」她回答。「我坐TX飞奔过来。」
「踢耶克斯?」
「筑波快速线。」
「快速线!呜哇!」
哇,大家都笑了。
但是太好了。大家看起来人都很温柔,颜色也很美,这样我就安心了。所以,我写信给妈妈。
13:58:50
主旨:我平安到达了
请不要担心♥我会在樱庭战开始之前
赶回去的\(^o^)/
这样就没问题了。
是的,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大家看起来人都很温柔,全都是好人。而且我的动机一点都没被识破。
我虽然在找准,但是并没有阻止他的打算。
如果准真的想自杀的话,那么就应该让他自杀的,不是吗?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比死更痛苦的事。
想当医生帮助许多人,说这种话的准会想死——我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非常痛苦的事吧。
我这么告诉自己。是的,不需要担心。我一点都没有被他们怀疑。现在没有任何问题,颜色也很美丽。
但是,只有一件事。
只有左右田的颜色有点危险……
笹浦耕 14:00
啊,又到我了。
这个折口并不是多奇怪的人,但还是小心一点好。说起来西的性格还比较异常,不过这也都是我个人的见解。
西满里衣 13:41-14:00
在步乃果抵达的前后,有几个进展。
首先是那家伙打电话给我。
「喂!我是西……嗯,也就是满里衣。」
『你好,我是笹浦。』
他们交棒给我信的手机。低沉而清澈的声音,但是口吻十分轻浮。
「然后,警方开始动作了吗?」
『虽然说是开始行动了,但是不能期待有什么效果。』
从透同学传来的报告,经由笹浦听到。藤堂这号人物,似乎在警界中有「可靠的熟人」而拜托他们协助搜索。
警方回答——「我们会尽力去做,但请不要期待什么」。
没办法,今天是除夕,对警察而言也是最忙碌的二十四小时。德永现在下落不明,结伴自杀的对象也不知是谁。要铺盖大搜查网并不是个轻松的任务,而且按照阿正的推理来看,那张地图的六个地方是德永的推测,并不是真正的自杀预定地。
再者,跟校方还有他的家长也很难连络。这是我们此刻的方针。尽可能用安稳妥当的方法解决事情,让德永能比较好回来。阿正和透同学,然后步乃果也强烈地赞成此方针。
这确实有一番道理。如果把事情闹大了,等到过完年在学校造成话题,他隔天从学校顶楼跳下来的话,那就亏大了。
不过也多亏他,警察「熟人」先生可以说几乎没有可以帮忙的事。顶多,跟他要好的刑警同事或后辈警宫说了:
——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就告诉我。
——在巡逻时,请多加注意。
就是拜托这些事而已。虽说是警察,重要的仍然是干劲和人际关系。有人在巡逻时马虎带过,也有人在执行勤务时缺乏融通性。像世界上这么理所当然的组织,我算是重新学习了一遍。
「虽然加派人手是好事。」
『啊,但是枯野他得了感冒,人已经倒下去了。然后亚希穗同学也要暂时离开一下,她说想到有事情要办。』
「咦咦?可是这样……人手不就减少了吗!?」
『你跟我抱怨也没用。』
「我是叫你去告诉其他人啦!」我的口气渐渐变得凶悍。「总之,不做点什么是不行的……对了,你那儿离涩谷很近吧,那你就坐地铁去找人呀。」
『喂,我说东京可是很大的。你是哪里人?』
「茨城。」
『难怪。』
「什么『难怪。』!你啊,少瞧不起茨城!」
我眼前冒出火花。你哪知道我妈可是多么辛苦地在那个城市里努力打拚呀?你哪能知道城市的每个人有多么的帮助我们呢?
笹浦真是个叫人生气的家伙!
一回过神来,大家都吓住了。信的手半伸出来,一副不知该不该交换接电话、暂时停止的模式。糟了,我又来了吗?
『……喂。』
重新整理情绪继续交谈、继续听笹浦的报告、德永的钱包已经找回来了,很幸运的似乎是亚希穗捡到的,但是没有特别的新发现。
「我知道了,那么就这样吧。如果有新消息的话,请再跟我们连络。」
和笹浦那令人生气的电话结束了。
第二,是关于德永那家伙的部落格。
「也只能妨碍了吧。」
「那没关系,但为什么要随便让警察介入呢!」阿正对着信怒吼着。「到底在想什么啊透那家伙!」
「嗯,但是是藤堂那个人吧,我和他连络过了。」
「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
「为什么?」
「所以呀!气死人!」
他是脾气不好呢,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呢。我的意见是倾向于『他一定有其他想法』。信也这么说了,还有刚才他的推理也很棒。
「但是,那也没办法啊。」信安抚他。「结果我们搞丢了他,而且我们人手也不多,还是趁这个时候……」
「笨蛋,是原则问题!我们当初讲好的方针啊!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去阻止他自杀,那么过完年德永那家伙该用什么脸去学校上课咧!要帮助别人是需要想到许多后续情况才能做的!」
十分正确。但是正确的事偶尔也有危险的时候。
时间期限还有七个多小时。如果他们在这一刻把执行时间往前挪了的话呢?如果在留言板上十七有了新的留言,写上要现在立刻动手的话呢?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我的双手在键盘上。「在部落格上进行妨碍?还是不要妨碍?」
破解密码并不算那么夸张的妨碍,只是连续快速地留言,让它超过负荷而已。虽然只有这样,但要让他的留言板不能再用来连络也是足够的了。
但是,如果德永和十七之间还有别的连络方式的话,即使他们在上午十点时还没有,但在那之后有了的话,我们将丧失关于他们动向的这个唯一消息来源。
「嗯。」信交叉双臂。「那么,用多数表决怎么样?」
「那是什么呀!」阿正的愤怒爆发。
「那个…」刚才才到的步乃果举了手。「我认为,那个,」
「什么?」
「是的,嗯,萤幕。」
「萤幕?」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变化,所以,」
德永的部落格显示在右侧的大型萤幕上。当然萤幕画面没有变化,也没有十七的留言,她为什么要说这么理所当然的话呢。
「所以呢?」
「嗯,差不多该重新整理了吧。」
「——」
搞什么!我完全忘了。这个萤幕显示的是两分钟前的资料。我的中指以超高速敲击F5键。
最新画面。
有了新的留言!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Jun 2005/12/31 10:13
我明白了。那么就九点半左右做吧。
我会消磨时间到那时候。
nanashi 2005/12/31 14:00
想要自杀的街头艺人的部落格就是在这里吗?
欧苏利文·爱 13:00-14:00
呜哇啊,虽然没有迟到,但是我又闯祸了!
为什么我老是这样呢。救救我吧,浅草观世音菩萨!所以呢,因为整个故事是发生在网路电视播映时,我就重现气氛吧,三、二
、开麦拉。
真琴:好,(偶像连线.com)开始了,今天是到清晨的除夕特别节目!我已经没有体力了!主持人是大家所熟悉的我《死亡奥姆女王》真琴女士以及,
明里:我是助手,是《起司卖光了》的明里……好痛!为什么!?
真琴:(一边收起折扇)没关系,因为是除夕嘛。俗话不是说,越疼爱的孩子就该让他吃苦。
明里:可是这一点都不构成说明啊!
真琴:所以我们就开始罗,今天我们的来宾是——写真偶像界的新世代,让大哭的孩子也闭嘴的东京人混血儿,现在正要开始走红,人气直线上升中的!
爱:(压低嗓音)——三波春夫。(※日本所泻出身的大众歌谣歌手三波春夫。)
真琴:不是吧!(塑胶槌×1)
明里:拜托,那不是昭和时代的话题吗?
爱:啊哈哈哈。
真琴:这种漫不经心的可爱真让人无法原谅!(槌×3)
爱:好痛痛。
真琴:什么?
爱:哎呀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中略)
真琴:所以在此,我们要进行突如其来的计划,看小爱的手机单元!
(拉炮×2,号角×1)
爱: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真琴小姐。
真琴:你说我怎么能不醉呢?我得一直工作到除夕耶,我。好啦不管,让我看一下,揭发你的本性!
爱:(非带故意地)嘿~嘿~
真琴:嗨,全世界的各位,这就是欧苏利文·爱的手机!而且我要打开罗!
爱:很正常的打开就可以了!
真琴:而且还有邮件纪录!
明里:这样可以吗?经纪人。
经纪人:可以。
明里:(苦笑)好糟糕的公司呀。
爱:真琴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哎呀呀呀!
真琴:嘿嘿嘿嘿,你嘴巴虽然说不要,但是机器的身体可没这么说哟,看吧看吧看吧就像这样,双腿大开,啪地张开了。
明里:你是邪恶的员外吗?……咦,这是什么邮件!『自杀预告』?
(中略)
真琴:咦,他想自杀吗?这个人?
爱:好像是的。我现在正在工作中而无法帮忙,但是,在某处的大家,就是寄这个邮件给我的人们,他们正努力的在寻找着。
真琴:咦?那还真是辛苦。那不然干脆在这里向全国观众呼吁协寻,你觉得如何?
爱:呃,这样好吗?
真琴:当然好啊,这就是网路啊,二十一世纪了耶。赞助商也……你看,也说好了。
明里:你怎么能擅自决定呢,那边不就是个墙壁而已吗?
真琴:那是在萤幕外,所以你不要讲大家就不知道啦。
爱:那么……(清清喉咙)住在东京都内的各位!啊,那周边附近各县的各位观众也麻烦了!如果看到德永准的话,请务必阻止他!嗯,他穿着白色羽毛外套,体型略微偏瘦,身高比我高五公分,然后,
明里:(看着手头的资料)补充一下,小爱的身高是一百六十七公分。
爱:然后,他是个非常温柔的人!高中二年级,十七岁!
真琴:听到了吗,各位!现在正是让世界知道网路力量的好机会!救助人命,没有要事和不赶时间的人们,请务必帮忙!站起来吧,各位国民!吉翁万岁!(※动画机动战土钢弹中吉翁公国军人的口号。)
明里:请不要做奇怪的恶作剧。
爱:是的,是的是的!这真是攸关人命!求求你们!拜托大家帮忙!(行礼)
真琴:喔喔,这么火辣的乳沟。你是F罩杯吗?
……我明明是好好的在拜托大家!什么网路,真是太讨厌了」
伊隅贤治 14:03
把德永留在包厢,我在出入口前打开手机(我还没告诉他,我和「搜索队」的关系。但是,刚才那家伙就一直假装到处逛网路,一边确认自己的部落格,我用眼角余光确认到。而且被我注意到的这件事,德永那家伙还没注意到。就连组织「搜索队」这件事也没有发现——到目前为止)。小小的手机画面里,有一大堆留言。错不了。不知道是哪边的大白痴,在德永的部落格上留言,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Jun 2005/12/31 10:13
我明白了。那么就九点半左右做吧。
我会消磨时间到那时候。
nanashi 2005/12/31 14:00
想要自杀的街头艺人的部落格
就是在这里吗?
小白 2005/12/31 14:01
纪念留言。
匿名希望 2005/12/31 14:01
这是真的吗?假冒的?
妈妈 2005/12/31 14:02
这次惊动大家真是十分抱歉,
我是德永的母亲(ry
名称 2005/12/31 14:02
刚才在网路电视看到的。我茶都喷出来了。
名称 2005/12/31 14:02
我从偶像板来的,纪念留言。
数量庞大,而且越来越多。只要我一重新整理,就像中毒一样不停繁殖。稍微来参观一下。然后看到大概是第一百个留言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施悦拉·麦克 2005/12/31 14:03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快回来吧!
我们已经看过邮件,也找到地图了!
施悦拉·麦克?
这确实在英语国家中是语音码。为了让在充满杂音的通讯时不会听错,使用文字和单字相对应的方式。施悦拉·麦克是S,麦克是M。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英文字母两个文字,这是缩写吗?知道地图的事除了「搜索队」队员以外就别无他者了。笹浦……不,他的名字确实是耕。如果不是施悦拉,奇洛的话就太奇怪了。难到是「17」的暗号吗?不,这也不太可能。他不可能事先决定好暗号,更没有这样的动机。确实还有另一个人,好像在「搜索队」里还有人的缩写是S的。我看一下纸条。左右田正义,在所的朋友,是这家伙吗?
即便如此,说服手段也太无聊了。对一个想死的人,说什么「还来得及」,实在是太傲慢的说服了,这分明是在安全的高度上进行投降劝告。明明就不了解德永,又不像我,一路上很细心的观察那家伙,你要说你有多明白德永的痛苦?一直到这家伙摸索到出现自杀倾向,他内心的崩解状态,你敢说你有多了解?一股奇妙的感情在我心中形成漩涡,这和嫉妒十分相像。德永是我的猎物,是属于我的『死亡』。这并不是你们可以擅自做些廉价的解释就能解决的。
阻止左右田这家伙比较好。这家伙的一举一动,对我的精神卫生只有负面影响。但该怎么做呢?差不多该停止『下落不明』去跟「陶子」和笹浦连络看看。然后,是我和「搜索队」之间的关系。应该什么时候,跟德永说到什么程度才最好呢?该怎么做,他才会相信我是最站在他那一边的人呢?(要让他觉得我是可以在死前一刻都能一起行动的人)重要的是时机。行动者必定伴随烦恼的。要现在或是再等等呢?这是个问题。
德永准 14:03
什么呀,这个留言。『街头艺人』确实是指在路边做生意卖东西的人。那是我吗?为什么?是谁?
留言非常快速的增加。在我的脑中,也有什么在增加着。非常快速的回转着。我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我要自杀的事……和17同学一起自杀的事,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我——我只是单纯的想去死而已啊!
私市陶子 13:50-14:04
三桥先生对我非常的好。
真正的绅士应该指的是像这样的人吧。当然,老师也是真正的绅士。因为在我告诉老师怀孕的事情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说:「我们结婚吧!」要是一般男性,可就不是这样了。大部分的人会说:「是不是搞错了。」或「拿掉吧。」或是「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小孩。」等等,说些非常过分的话。不,我并不是经验那么丰富,不过在小说中都是这样写的,因为是书上写的所以错不了。
三桥先生泡了茶给我喝,又拿了座垫给我,我觉得自己就像公主一样。
事情是发生在我调查德永同学收藏的书时,信同学所拿来的那个文库本。在其中一本叫《玛莉欧之墙》(※《玛莉欧之墙》原文Marion's Wall,是美国科幻、惊悚、推理小说家杰克·芬尼于1973年所写。是一部科幻、惊悚小说。台湾未出版。)的上集里,夹了一张纸条。
——这是跟奈津子姊姊借来的书,
请帮我还给她。
→连续到『第三阶段』
我立刻就懂了。用堀田同
学的话来说,就是『AH—HA!』这种感觉。补充一下,堀田同学是外国回来的,所以喜欢这样表现。
这张纸条是「迷宫图书馆」。
也就是说,把这样的留言夹在书里头,将图书馆转变成迷宫的游戏。
把这纸条当例子来说的话,『第三阶段』大概是别本书的名称,我必须在书架上找出『第三阶段』才行。然后把下一张纸条夹进去,再下指令找出这样的书……而这个指令沉睡了。
然后我们将一个接一个,一本接一本的,在图书馆当中徘徊走着。有时纸条会复数存在而歧路分成两头,有时如果不熟读该本书就无法解谜。其他也有关于学校的历史问题,或是使用页数出数学问题。也可以把好几年前夹进去的纸重新利用,增加自己在迷宫里的小路。
所以,下一本书在哪,或最终目标是哪一本书,这些都无法事先预知。要一本一本的,无法跳过任何阶梯,很细心的来回寻找才行。我所尊敬的一位修女,她曾经形容这个游戏「简直就和人生一样」。是的,非常简单就能开始,但也能随个人喜好变得越来越复杂,真的就像魔法一般的游戏。
我们学校从以前就开始玩这个游戏,然而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由谁开始的,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它的别名又叫「图书拉力赛」,这当然是由图书馆和长距离汽车竞赛合在一起取谐音而来的。
我调查了其他所有的书,找不到叫『第三阶段』这个标题的书,我告诉三桥先生这件事,他沉默地歪着头。
「嗯,所以说这张纸条的接续,应该在德永同学家里的某处才是。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提示……」
「在哪。」
「什么?」
「德永家里。」
「啊,那么打个电话给信同学问看看……」
「好,出发吧。」
「咦?可、可是,如果我们不待在这里的话,谁来顾电话?」
「不用管它。」
他不管我要不要,就将我轻轻抱起飞奔出玄关,正往后门跑出去不是吗?
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的。是的,确实一直守着电话,会有那么一点点无聊是事实。恐怕三桥先生他已经注意到我感到无聊的事。因为,我折了那么多的纸鹤。但是,如果能让我跟信同学连络再去德永同学家的话……我只有想到这么一件事。这是真的呀,老师。
「咦?咦?可是可是那个。」
「你会咬到舌头的。」
「是,是的!」
我闭上嘴巴,并且感到有一点点兴奋。我爽了朋友的约擅自到处乱跑,而且还在今天才刚认识的男人的怀中。这么让人兴奋的事,大概是我第一次和老师结合的那个晚上以来的事了。啊啊,那个烟火大会,假期里最后一个周末的夜晚。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老师他温柔的手指、温暖的心跳,还有他那又大又粗的……哎哟,我真是的,那是属于我和老师之间的秘密。总而言之,我就是那么兴奋,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夸奖的事。这并不是故事书中的冒险,而是真的攸关人命的事件,所以我不可以乐在其中。虽然我这么想,但是脸颊绽放出的笑意,我实在无法停止。
老师,难道我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女孩子吗?
话说回来。
我们愉快的大冒险,在非常短的距离里迎向意外的结尾。
一出后门,在前方有一辆不可思议的车子停在那儿。我会说它不可思议,是因为这和最近出的车款有些不同,带着非常华丽的深红色,并且是非常平滑的流线型。
车头灯的部分左右平坦,并且较宽。该说是保险杆还是挡泥板,被那银色的横线夹住,呈现中央椭圆形凹槽,让人联想到住在深海里的危险肉食性鱼类。尖端部分和驾驶座距离非常远,光这一段就占据了全长快一半。车身很低,车顶也低,车尾部分再次出现银色横线,以突兀的曲线收尾。那故意给人设计感的印象,包含它的机能,恐怕用一句话就能简单的表达出来,那就是——「赶快!」。
车子前方站着三个男人。一个身材肥胖红鼻子的人,和两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人站在左右两旁。高大,虽然这么说,也比不上三桥先生。他们穿的都是深绿色的外套。这是什么呢,像老旧战争电影里的航空队员一样。
正中间的人,年纪大约三十五岁以后,顶多是四十岁前半。身高很高,有点驼背,肩膀结实宽阔,穿着典雅的深灰色三件式西装,长得相当英俊。(当然比不上老师)。他耳朵贴着手机,正说着什么。
这位三件式西装先生,一看到我们冲出去,似乎吓了一跳挺了一下背肌。
「……抱歉。现在他们自己出来了。」那个人对着电话小声说。「嗯,两个人都出来了。哎呀,真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稍后我再跟您连络。是的,好的。那么就先这样了。」
「你是谁呀。」
三桥先生低吟。是的,真的,像野兽一般呻吟的声音。
于是,传来这样的回答。
「是的,还包含那些情况,让我们慢慢聊一下吧。所以想请二位上叔叔的车,可以吗?」
老师,我这个时候终于注意到了。
三件式西装先生的左手,握着有扳机和瞄准器的武器。
德永准 14:04-14:10
我在奔跑,在逃亡。
从哪里?又从什么逃走?我不知道。胃发疼,奔跑着。伊隅的声音传来。我觉得应该是伊隅。
我正在逃跑。从我的部落格,从漫画出租店,从许多人的声音里逃走。
电车来了。这么说,这里是车站吧。我跳进去。不知什么时候,我手中握着那张划算的车票。我正在逃走。铁路无限延伸。艺术让一切变得自由。
伊隅从后面的车厢逐步靠近我。视线、视线,乘客们的视线。停止,不准看我,不准找我。
有人的声音追赶过来。你怎么啦德永,突然跑出去。真是吓死人了。你这次打算去哪里?好冷,好冷。我逃跑着,奔跑着。领头车厢的前方是铁路。玻璃窗外流泄的风景里,有个深邃的森林,我觉得我正往里头去。
我撞到人了,她伸出手来。白色的手,细细的手腕。可爱的女孩,或是女人的笑容。红色外套,格子裙。为什么我看到两个人。相同的脸孔、相同的服装,完美的拷贝。看来我似乎真的决不行了。
「——嘿,你怎么了?还好吗?」
双重曝光的她,同时说话。用着听起来让耳朵舒服的声调。和东京的不同,和我的日常生活不一样。既不属于这个城市,也不属于任何地方。
我倒了下来。后面传来伊隅的声音。你怎么了德永,你把外套忘到哪去了?你不念书了吗?再努力一下就没问题的。除了伊隅以外还有许多声音。只要努力就可以的,准。在这里认输的话一切都白费了。白费白费白费白费。法老王小姐的眼泪。
我倒下去了。
在我了解红外套的她是双胞胎之前,我抛开意识,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白接着昏暗。
温井川圣美 14:02-14:14
十二楼的走廊南端,我一坐上休息空间的沙发后,贤美渐渐走向我。
「姊姊,嗯……这个,姊姊的手机。」
从她白嫩纤细的手中,我那粗糙的机器登场。我抬头看她,没看到妈妈的身影,护士们也不在。远离告知我们奶奶的病况时好时坏的电子声音,只有我和我那惹人怜爱的妹妹被分配到这狭小的空间。
此刻的感情该如何表达呢?
受不了了。因为现在我心中的齿轮,不只是对眼前的妹妹,而是连妈妈还有手机都绞在一起。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方便的单字。
妈妈随便误会我而没收掉的手机,应该是要由我自己拿回来。虽然不是白马骑士,但这东西应该由我自己握着剑,闯进住有邪恶恐龙的城堡找出来的宝藏.
袭击该城堡的下场,就是我和妈妈再次发生争执吧。说不定我还会挨她巴掌,但是那也是我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只有那样,才能找出所谓个性不合的球柱。性格这种东西,一定就像方向盘坏掉的高级汽车一样,只懂得高速前进,但是永远错失自己的车位。
而且我还坏得挺厉害的。因为经过太多次冲撞,保险杆已经完全变形。我也已经适应了变形的情况。
我和妈妈吵架,也是让我确认自己有多扭曲、多毁坏事实。这也是我身为我自己的事实。而且现实上,我的妈妈仍然还是我的妈妈。
但是,为什么你要代替我去执行呢,贤美?
为什么你要把我和妈妈的吵架,擅自防患未然呢?
我讨厌妈妈的情绪。
你并没有权利可以夺走它。一点都没有。
我的说词的确很荒唐。贤美她一定不想听姐姐和妈妈吵架吧,我也明白这一点。如果我能和妈妈一直开心微笑的烤烤起司蛋糕的话,她(还有我妈妈、对面三栋两旁的邻居家族,和其他附近的邻居以及路过的各位也)会非常开心吧。
但是,就无法变成那样。
我照样乱七八糟的,而那乱七
八糟的程度就是代表我自身,所以没办法。我并没有方便到可以自由自在的改变自己。如果能那样的话,不知该有多好。
「……为什么咧!」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中像复杂性骨折般的理论,却浓缩成这么愚蠢的一句话,导致我真正的用意一点都没传达出去。
「问我为什么……因为姊姊你。」
「为什么是你拿过来呢!」
「对、对不……我以为姊姊需要手机——」
「是需要呀!但没人叫你这么做吧!」
我眼前那个惹人怜爱的骨董洋娃娃滴下滚滚泪珠。要是医生或护士在此时经过的话,保证把我妹妹直接送进加护病房,而将我当成有毒物品对待。要是路过的刚好是警察的话,一定立刻将我关进拘留所。这不是个常见的错误处置。确实,是因为我对妹妹施加暴力。对她的灵魂,对她的善意。真是的,我这种人真是糟透了。人不如其名也该有个限度。
「好了,已经够了。」
「对、对不起,姊……」
「我说够了。」
甚至连辩解都不让她说完。我这个人的性格,已经扭曲成这样。为什么我会这么偏执呢?为什么不能坦率地说声『谢谢』呢?
我大步迈向电梯,走出病房,在微寒的冬季阴郁天空下,找到没人的长椅,打开手机。发现堆积如山的邮件,开始阅读。
比我抢先一步,全力赴往那个世界、企图逃亡的少年……德永准的故事。
私市陶子 14:22-14:28
一进去家庭餐厅,法布瑞先生很高兴似地做了深呼吸。
法布瑞先生,也就是刚才那三人组里穿三件式西装的那一位。这不是我随便想出来的绰号,而是他本人一边开车时,对着被囚禁住的我们说的。
——啊,对了。得先说一下我的名字,可以请你们称呼叔叔我为法布瑞吗?然后,坐在后面那台车子里的那两个人是叔叔的手下,贾斯伯和印第安乔。
他这么告诉我们。
法布瑞先生在宣告完之后,一副好像自己说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似的,将半张脸埋在方向盘里嗤嗤的笑了起来。
还有那个胖胖的红鼻子先生是贾斯伯—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是印第安乔。
那间店叫《浪漫亭》,用大正时代风格别出心裁的设计做出整体感。店内的标示也全都用以前的汉字从右写到左。虽然挂着武藏野绿町店的招牌,但很不巧的,我对东京的地理并不太清楚,所以不知道这是在哪。
窗边的六人座位,是法布瑞先生所指定的。帮我们带位的女服务生,当然穿的也是咖啡厅的女侍服。
我被指示坐在窗边,旁边坐的是法布瑞先生。也就是说,只要法布瑞先生不肯移动的话,那么不要说我想走出店外,甚至连洗手间都无法去。
「哎呀,我一直都想来这家店看看呢。这是关东当地的连锁店,所以在叔叔家附近一间都没有。」
点完了五人份的喝到饱后,法布瑞先生立刻开始说话。他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特别是这间店,我一直都想来。这附近很不错吧,在那里面就是成风馆高中。那边有大学部的校园和公园。叔叔我一直都想进成风馆大学。我的双胞胎弟弟考上了,但很不幸的——是的,你们知道吗?这附近的土地,以前全都是战斗机工厂呢,然后是美军宿舍,接下来又盖了职棒球场。从三鹰车站开始设置了铁路专用线运送客人。现在轨迹已经成了散步道……嗯,我原本要说什么的。啊,对了,首先是三桥,你把鞋子给脱了。」
刚才在车子里被夺走的我的行动电话和钱包,还有母子手册,还有三桥先生身上的零钱,全部都被摆在桌上。
「还有袜子也是。啊,塞进鞋子里就可以了。」
法布瑞先生左手藏着细细的刀子,刀尖微微露出来,滑过我的手背,再慢慢地掠过肩膀,骚动我的咽喉,停在我的脸颊和鼻子之间的凹处。所以三桥先生才默默的遵照法布瑞先生的命令。
他的手非常大,几乎看不见刀子。就算不这样,女服务生也因人手不足而忙碌地走动着,没有余裕可以察觉到我们的困境。
然后我的手肘微微地颤抖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老师,看来我似乎很害怕呢。像这样的压力,对婴儿绝对称不上是好事。危险的内分泌,在这个瞬间应该也由我的血管流进婴儿的身体里。该怎么说呢,我好像快要变成一个坏妈妈了。变成一个折磨自己的小孩、十分扭曲的妈妈。是的,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印第安乔沉默的蹲下身来拿走三桥先生的鞋子,用塑胶袋包起来放进包包里。
「小姐,你也是。」
我照他所说的,一样把鞋子和袜子脱下来。
「你们懂吗?只要这么做,你们要跑出店外就变得相当困难了。鞋子可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呢。不管有什么其他武器——就算有了手机、电脑、汽车之类的——若没有鞋子的话,要生活在现代社会里实在非常困难。
铺设柏油的地面,不适合赤脚走路。稍微走一下下,便会伤痕累累。到了夜晚更加寒冷。那么,其他的地面又如何呢?那也很不得了啊。湿漉漉的地面不好走,草地上滚着尖尖的石头。山路更是糟透了,伤口会立刻化脓,一不小心还可能感染破伤风毙命呢。
还有周遭人的目光。像是怎么有没穿鞋的人……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东京的正中央呢!……到底是怎样奇怪的人呢?是不是该叫警察来比较好?还是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比较好吧!别靠近我,别对我说话,眼神不要交会到!那家伙没穿鞋子耶,无法判断他们在干麻!——这类的。」
「…………」
「把这个东西抢走后,想要在社会上生活就变得不可能。很可怕吧,所谓现代文明这玩意儿。」
「…………」
「当然,为了让你们没办法买新鞋,不把钱包一起抢走就没效果了。」
「…………」
我和三桥先生都保持沉默。到底我们能说些什么呢?在我眼前就是法布瑞先生的刀子。而三桥先生绅士如他,为了不危害到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忍耐着。
「好安静啊,你们两个。三桥,说点话啊。毕竟这场子你才是主角。」
「………………」
他仍然什么也不说。于是法布瑞大叫:
「快点回话啊!」
看来他是个没耐性的人,右边的贾斯伯先生抓住了三桥先生的衣领,接着说:
「嗯哼。」
我以为法布瑞先生在清喉咙,拿起桌上放置的纸巾和胸前的钢笔写了什么,轻轻地推到贾斯伯那里。那手写的字迹跃入我的眼帘。不知为什么,在那上面写的话是关西腔。
放手混帐!
贾斯伯脸色发青地将手从三桥先生身上放开。似乎法布瑞先生不使用国语时,是个非常不好的徵兆。
即使如此,我仍然一边抑制身体的颤抖一边拚命思考。
这位法布瑞先生似乎有点不对劲。是的,当然错不了,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法布瑞先生不论是外表,还是他散发出的氛围,总有些许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呢。啊啊,我不知道。
「好了。」
法布瑞先生开心似的说。
「所以三桥,现在说说你所带走的那个东西。」
德永准 14:29
听见双胞胎女孩……还是女人……的声音。
伊隅也在附近,但是我无法找到他。
「啊啊,那样的话很冷吧。我把这个借给你。」
红色外套轻轻的包裹住我的身体。
「对了对了,要自我介绍一下。我们叫波美和凪。很有趣吧?哎,不过,最近我们已经有点要搞不清楚谁是哪一个了。」
被一件外套所包裹住的两张相同面孔一起说话。
「一开始说应该没关系那也很好玩,结果一直那样下去,到现在变得已经要搞不清楚了。嗯,没问题,已经快到了。你们叫什么?准,贤治。嗯,好名字。我们超喜欢《银河铁道之夜》(※日本作家宫泽贤治在1934年所出版的知名小说。故事描违贫穷的上人公乔万尼,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康佩内拉的故事。故事中的「银河铁道」,其实是引领死者灵魂回天国的列车。)的。啊,但是说起来,还是准比较有康佩内拉的感觉。」
黑色的云朵扩展开来,瞬间森林变得阴暗。是的,是森林,我在那座森林里。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下了电车。
胃痛和想吐的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头晕。云朵回旋着,森林也回旋着。
弯曲的道路,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森林。某处传来水声,乌鸦嘈杂的呜叫着,风中带来即将下雨的感觉,红外套滚滚回旋着。
山毛棒的树荫下,有个像融化的蜡笔般很不可思议的建筑物。在屋顶上,有一个生了锈的巨人黑影。
「啊,你不用在意。没事的,他不会攻击过来的。很安全,很安全。至少和我们在一起时是安全的。哈哈哈。」
是波美的声音,还是皿的声音。
阴暗的树林里,有个蓝色的三角型帐篷。
「你看,已经到了。现在介绍爷爷给你认识吧——「垂死」的爷爷,你在吗?有客人来了哟?——」
私市陶子 14:28-14:41
「有个人……在此就叫他粉红西装吧……那位粉红西装先生,今天天还没亮时,在吉祥寺车站南口的闹区里被刺伤腹部受了重伤,现在意识不清。」法布瑞先生开始诉说。
因为我们仍然沉默,「那么叔叔我说明一下吧。可以吗?不要后悔喔?」他说得很快,已经进入内容里了。
重伤这个字,让三桥先生的巨大身体,全身都跳动了一下。
「啊啊,你还记得呀。真值得感谢。这个工作似乎可以很快解决掉了。因为今天晚上在PRIDE有樱庭对美浓轮之战,就算不能在埼玉超级竞技场看,至少也想在电视前看。你们喜欢看综合格斗技吗?」
刀尖顶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不知道。」
「还满喜欢的。」
我们同时回答了。
「嗯,很好。回答就要像这样,简洁有力。那么陶子小姐,你本来就不知道综合格斗技啊。」
法布瑞先生也不收起刀尖,就漫长地讲解起格斗的世界史和战士的精神。所以我一直因喉头上刀子的冰冷而分心,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的内容。
「……所以,由历史的脉络上来看,樱庭选手是值得注意的,哎呀,我说到哪儿去了。啊啊对了对了,粉红先生。
在这个粉红先生陷入不省人事的状态前,有个重要的物品——对了,假设是行动电话好了——他带着行动电话。然后叔叔我们发现他被人刺伤肚子时,他的行动电话已经不见了。我们找了附近一带,但是都没发现。所以便把矛头转向刺伤粉红色而逃走的人……也就是三桥,你被我们盯上了。所以,我们刚才检查后发现你身上并没有,也就表示,你把东西给藏起来了。东西藏在哪,告诉我们好吗?」
对于法布瑞先生的话,三桥先生没有任何答覆,只是一直瞪着他而已。
「哎,我想也是这样。如果在这里你就乖乖招出来,那叔叔我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好,我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粉红先生会持有那个手机呢,那边的细节并没有关联,所以就省略掉吧。我最想让你们了解的是接下来的事。
首先,那个手机非常的重要。
会这么说,是因为那里头有着非常重要的情报。
再者,那个手机并没有设任何保护模式。所以,里头的重要情报任谁都能简单地得手。真的是只要打开手机按下按键,就是这么简单的程序。
捡到那个手机的人,不管他怎么说『没有,我一点都没有看里面的情报!』……实在很难老实的相信他的证词。所以,叔叔我必须一个不剩的确认碰过、使用过那个手机的人,如果遇到无法采信证词的情况,必须要彻底的处分掉。
不过。
那个手机很重要一事,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为像我刚才所说的,情报很简单地就能得手。如果刻意到处宣传实在太过危险。
这个『许多人』也包含了叔叔的同伴。也就是说,叔叔和贾斯伯和印第安乔所属的某个全国性团体……你们明白我在讲什么吧,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什么时候,法布瑞先生的刀尖已经移动到我的胸口。他的左手臂挂在我的盾上,很自然地垂下。但是,那千真万确是意图瞄准我的心脏。
「如果那支手机不能平安的回到叔叔我的手上,也就是手机落到警察或媒体那些公共机关的话,叔叔们将受到无法估计的打击。最糟的情况,叔叔的恩人也就是我顶头上司某某人……假设是冯·崔普(※冯·崔普是引用自卡通『崔普一家物语』而来。是改编自奥地刊作家玛莉亚·冯·崔普的作品『真善美』。海德薇希·冯·崔普是崔普家的大女儿。)组长好吗?……这个崔普组长不只是他优雅的生活,就连性命都会保不住。
还有崔普组长当然也有个年轻的太太,还有未成年的女儿。我实在无法让她们伤心。特别是那个女儿,实在是非常可爱的女孩——要看看照片吗?」
我和三桥先生摇了摇头,两位手下突然从座位跳起来。
「开玩笑的,开玩笑。」
法布瑞先生对着贾斯伯和印第安乔挥了挥右手。我认为这位仁兄个性相当的扭曲。不,我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当然不可能给你们看啦。如果给你们看的话,在此就得处理三桥先生和陶子小姐不可了。光是手机这件事,这个星期要处理的预定就累积了不少……哼?啊啊,也就是说,组长他可爱的女儿,在这里假设是海德薇希好了,这个海德薇希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某个全国性团体的重要干部。在现在可是个赚人热泪的故事呢,你们不这么觉得吗?——哎呀,你们不用勉强点头。
所以呢。
要是平常的话,我会用更粗暴的方法来对付你……嗯,你就是指三桥你啊i…虽然也能用说服你来取得情报,不过今天是除夕,而且组里的人也很忙,况且也不能告诉他们详情。是个麻烦的自我矛盾呀。所以能派来的人手,」
法布瑞先生按顺序指了他们自己三个人。
「……还有几名年轻的手下在其他地方等电话,差不多就这样了。这件事如果能安稳的解决掉的话,就介绍给你认识。如果好的话,再一起去看樱庭战吧。」
「不、不用了。」
不知不觉我开口了。到底是怎么了。
「啊,是吗?」
法布瑞先生有点沮丧地嘟起嘴巴。那个不对劲的感觉,又再次涌现。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地方怪怪的?
「嗯,你是女孩子,没办法。而且肚子还很大,快生了吧?
才六个月?嘿,这样啊。希望你生个健康的孩子。而且现在是少子化的时代,必须多增加一些人口。不过叔叔真的很高兴呢。不是说小孩子什么怎么的,而是陶子小姐愿意好好地加入对话。和你相比……嗯,你好僵硬啊三桥。你要更放开一些。」
「…………」
「好了我知道了。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他用右手敲了敲膝盖。
「你们知道吗?这叫『洞窟游戏』。类似诊断个性的派对游戏,你们不要那么紧张。
叔叔会出三个二选一的问题。你们来回答,如果连续选到三个正确答案的话,就算你们获胜。要是错一题的话你们就输了,你们问我问题或重覆问问题的话游戏立刻结束,自动算你们输。就像『你刚说什么?』或『在哪里?』或『为什么呢?』这一类的。懂了吗?」
说到这里,三桥先生开口了。
「……如果赢了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哼?」
「如果我们赢了的话,可以得到什么?」
「啊,原来如此。嗯,是啊……那不如这样吧。你们其中一个人可以毫发无伤的走出去。这件事就平安落幕。」
法布瑞先生所暗示的事,我理解了。
「啊,那个……」
我的声音颤抖个不停。
「……难道说,您当初的计划中,我们两个并不能平安的回家吗?」
「嗯。是的。」
法布瑞先生的脸上浮现出非常优雅的微笑。
「所以叔叔我刚才问了啊,问你们『不会后悔吧?』。因为我在这里说出了手机的秘密,如果不取下一根手指头或一颗眼珠的话,就无法建立威信了。
简单来说,就是轻微的照顾一下。也就是呢……我们的组织是来真的,如果警察插手的话事情会变得更糟,这件事必须让你们还有你们身边的大人好好的了解。为此,让你们身体记住……稍微轻轻的照顾一下,是最有效果的。这么做的话,人们绝对不会忘记。这是由我长期的经验得知的。哎,这是真的。
放心,放心。如果只是照顾一只眼睛的话并不会死掉。叔叔我技术高超。既不痛,又可以很快处理好。也不会生其他奇怪的病。比起援助交际可要安全许多。」
啊啊。
领带夹。
老师,我终于明白那个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
法布瑞先生的穿着,不管是上衣、领带、背心、胸口的钢笔、全白的衬衫、袖扣、袜子、鞋子,全都十分端正得体。但是只有领带夹,从背心下方微微的露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只是一个发夹。
嗯,像是小学女生夹住浏海的那种,上面还有个黄色向日葵的发夹。
这位仁兄——法布瑞先生,并不是个注重打扮的人。
真的,他对自己的穿着丝毫不关心。
只是单纯的,不要让周围的人们有所挑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像不管多凶狠的犯罪者一进入牢里便安静的穿上囚衣一样,没有任何感情和爱意,只因为那是规矩,所以才把指定的衣服穿在身上。恐怕,这是遵照刚才话里的那个『组长』的命令吧。
这位仁兄应把领带夹遗失在某处。
他必须戴上领带夹。
他应该从某处借来,或去买来才行。
但是,他却不这么做。
随手抓了一个夹子——那虽然只是个可以称为「夹子」的物体——他一定是什么也不想的就抓起来,什么也不想的夹上去。
反正,有一半以上都藏在背心下。
而且关于这件事,这位仁兄他似乎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变色龙!)
对了,我刚才想到的话就只是这个。变色龙。自由自在的变幻颜色,混淆所有人的视线。让猎物毫无警觉地接近他们。
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冷酷的杀掉。
在有些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三桥先生的声音。他似乎在追问什么,但是我没有听清楚。
这次我全身发抖了。汗水从所有的地方渗出来。非常危险的化学物质,大量地流入婴儿里。
啊啊,老师。
我真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那么游戏开始罗。闭上眼睛。」
我闭上双眼。我无力抗拒。
三桥翔太 14:04-14:41
这个叫「fǎ bǜ ruì」的混帐家伙,太畜牲了。
但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用刀子狙击着陶子,太近了,如果我真的攻过去,只有我受伤的话也还好,可是却不是这样。
这混帐,一定会攻击陶子。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用那把刀子攻击陶子。
这家伙是来真的,我非常明白。
不行了。
一开始不是刀子而是手枪,托卡列夫手枪,还满危险的,所以我才坐上车,积架XJS,然后就去了某处的家庭餐厅,我心想不救陶子的话不行。
但是不行了,他叫我脱鞋子我也只好脱了。
这混帐,他懂我的心理。
因为陶子是人质,所以我决定不让她发生任何危险的事,所以我一直不动,要完全猜透他。
我眼睛的动向被他看透了。
可恶。
然后又说什么来玩游戏吧,反正这一定是骗人的,然后「fǎ bǜ ruì」那家伙又说他绝对不会骗人。
「你们放心吧。这个游戏叔叔不会耍诈的」他这么说。
是真的,这家伙没有说谎。
所以我闭上眼睛。
私市陶子 14:41-14:46
「请想像看看……你们两个现在在一个又阴暗又狭窄的直路上的洞穴中。空气又湿又冷,没有任何声音。灯光只有手上一个旧旧的灯泡。持续前进后洞穴分成两条路,分歧点上立着这么一个牌子。
——『不管在任何时代,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真正的真理存在着。
第一,比生命还重要的是……没有的话向右,有的话向左前进。』
那么,你们会选哪一条路呢?」
「右……右边。」
我回答了。没听见三桥先生的声音。
「没有回答表示你赞成她的意见罗?」
「嗯。」
「很好。答对了。」
冰冷的风让我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啊啊,真的好像在洞穴里一般。
「再继续前进,又有两条路。第二个分歧点上,立着这样的牌子。
——『绝对正确的真理,第二个。
为了保护生命,不管做什么事都……可以的话向右,不可以的话向左。』
你们选择哪一边前进呢?」
「…………」
我们两个都没有回答。
「这样你们商量一下也可以。这段时间就算是作战时间,你们互相问问题也OK。」
「——三桥先生选哪一边呢?」
我颤抖的话语,那小小的呻吟像回音一般传回来。
「我,我,认为是……右边……」
「那就右边吧。」
三桥先生立刻回答,让我黑暗的视野里闪出光芒。
老师,我对自己的答案没有信心。问题实在太过含糊了。但是如果问问题的话就算我们输。
「嗯。正确答案。」
法布瑞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又像在耳边轻轻呢哺一样。
「那么最后一个分歧点。牌子上的文字,是这样。
——『绝对正确的真理,第三个。
一加一的答案……二的话往右,三的话往左。』
那么,选哪个呢?」
「右边!」
三桥回答了。
不行,不行!我很想警告他。但是我的嘴巴因为恐惧而僵住,而法布瑞更快我一步宣布了。
「哎呀,可惜了!是你们输了!」
啊啊,还来得及。不行,三桥先生,这是陷阱!
可是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啊!」
三桥先生的怒骂声,让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张开。那儿已经不是什么阴冷而黑暗的洞穴。穿着可爱的女侍服的女服务生们,还有其他的客人们也全都张开嘴巴盯着我们看。
「嘿?你问问题了哟。所以你们输了——在洞穴里迷路死掉了。」
好长一段时间,三桥先生还一直会意不过来。他快要站起来的巨大身体,又被奸笑的印第安乔给抓住衣领压坐下去。
是的。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毫无胜算。最后一个问题不管我们往哪边前进都是输。原本这三个分歧点就只是问问题的那一方为了自己开心而衍生出来,只不过是个装饰品而已。就算那只有一个问题,或是十个或是一百个,也都没有关系。那只是为了欣赏我们认真思考时的模样而设下的陷阱罢了。
「因此所以呢?」
对前来查看的女服务生说「请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支开她们后,法布瑞先生这么说。
「就像这样,所谓的人生并不是一加一就会等于二的。不管选择哪一样都不会有好事的情况,多得不得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像这么宝贵的教训,只需要你们一颗眼珠子的代价就能学到了。不是应该感到万分开心,并好好活用在往后的人生规划上吗?好了,趁场子热起来的时候,三桥……叔叔我在找的那个手机,究竟在哪里?趁现在的话只要一颗眼珠子就能解决。她肚子里的小孩也还四肢健全。」
啊啊,老师。
我无法说谎。我正直的向您告白。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了三桥先生。
觉得他是不是袭击了粉红先生,抢走手机后逃逸,然后将手机拿去换了钱。
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怀疑像他这么一位绅士是小偷呢?我真是没有资格当一位母亲。我的宝宝,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糟糕的妈妈呢。三桥先生他照顺序盯着法布瑞先生和我看。啊啊,我的怀疑一定被他看穿了。还是……还是?他的眼睛,眼神中有着无法猜测的谜,那该不会是犯下罪行后深感后悔的人所有的东西吧。说不定,说不定三桥先生真的抢走了手机呢。不,怎么可能,他是个绅士呀。啊啊,但是我不知道。老师,老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再整理一次规则。知道粉红先生手机这事的人,将受到轻微的照顾。如果打开手机看过里面的话,那就受到真正的照顾。我从心底祈祷你还没打开过它……然后如果你向神发誓说:『对不起!我虽然偷了,但是没看过里面!』的话,我不会不相信你,这样做的话我这次就跳楼大拍卖,要我只放陶子小姐平安回去也可以……所以呢,三桥,要不要告诉我你把东西藏在哪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那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作响。
笹浦耕 14:46-14:47
我那时候真是个笨蛋。
所以也就是说,我在那个最糟糕的时间点,超级白痴地打了「陶子」小姐的手机。
因为没办法。我哪知道她们那边会变成那样。
「喂,『陶子』小……」
『是的,喂。』
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啊,对不起,我打错了。」我立刻挂掉再重打一次。「喂,『陶子』小姐。」
『哎,「陶子」小姐很不巧的正在忙呢,她现在无法接听电话。』
「…………」
我稍微想了一下。至少我立刻知道那不是伊隅的声音。
「……嗯,你是不是三桥先生?」
『不是的。』
「那么是在所吗?阿正?干嘛,怎么了?」
『也不对。』
「…………」
『你再多发挥一下想像力吧。人生当中可是会发生想像不到的突发事件的。』
「什么?你是哪一位?」
『你啊,在问别人的姓名前,首先要报上自己的名字来。这是社会基本常识耶。你爸爸和妈妈都没教过你吗?』
我虽然很不爽但是忍下来了。
「——我叫做笹浦。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呢。不过你的姓氏还相当特别呢,笹浦。是笹叶的笹加上坛之浦的浦吗?』
「………………」
我这时候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