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six 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三项真实 PART12 逻辑化的感性/感性化的逻辑(承先)

台版 转自 雪名残(makeinu.weclub.info)

西满里衣 03:54

「什么好久不见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对着手机低声说道,一旁的站务员一脸怀疑。

『哎呀,是这样子吗?』

「是啊。」

『你不记得叔叔我,这可真教人感到寂寞呢。从小公主你摇摇晃晃学走路起,我每年都——』

「你别闹了,先把笹浦放开。」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我将手机不挂断地放进口袋里。好了,从这里开始要一决胜负!

笹浦耕 03:54

她一边讲电话,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另一支手机放在脚边。

那是修长的双腿、穿着长靴的双腿、灵活自如的双腿、不需要轮椅的双腿。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记忆里的单字群,撞击我的全身上下。

(背叛。)

(叛徒。)

(法布瑞那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手机桌面的照片是「粉红先生的手机」。)

(西和法布瑞有所关联。)

我却数了三秒往左转过头去。我并不是有意这么做,那完全不是个可以冷静下来的状况,是身体顺着本能自己做的。

我回过头。

西在那里。

坐在轮椅上。

虽然很少人知道,不过东京车站丸之内的南口,已经整顿好专门给坐轮椅的人使用的通道和等候室等等,听说是利用改建以前的古地下道盖成的。直走的话可以到月台,硬拜托他们的话,还可以有更方便的使用法。

当然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知道有像这样的绝招。

只是像个傻瓜似的,盯着眼前这第二个女生看。

——到这边来!

西保持沉默地用力招手。

我一瞬间联想到坏掉的猴子玩具。铿锵地敲着钹,露出凶狠的眼神跟牙齿,那吵死人的猴子。只不过她独缺最重要的钹。

「你不记得我,这可真是太寂寞了……!」

法布瑞依然面对大手町出口方向,悠然地继续对话。

下一秒,穿长靴的她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放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在八角形大厅当中,在被打磨得闪闪发亮的地板上往右边滑动,往我们的右边去。

法布瑞的视线追逐着它。

只是这样而已,但却很足够了。对她而言——穿着长靴的她;空手道四段的她;擅长从正拳至前踢这一套得意连击的她;我的女朋友——忍她一旦出手的话……

「……快点!」

忍一边大叫,一边用长靴赏了法布瑞一个中段踢。

法布瑞正要往口袋移动的左手,因剧痛而停止了。

唉,忍的中段踢真的很痛,要是踹中肝脏的话,足足有一分钟无法动弹。

西几乎在同时架起一把像手枪的玩意儿,扣下了扳机。什么什么?今天是怎么了?「全日本购买手枪协会」跳楼大拍卖吗?

「——————————!」

听见法布瑞再次发出的惨叫,我犹豫了一万分之一秒,到底该全速向西奔跑,还是该碍手碍脚地去救我最爱的年纪稍长的女朋友?

对我来说,那可是相当长的时间。

「笹浦!」

西的大叫和忍的第二发下段踢命中几乎是同一时间。

法布瑞的惨叫响透了整个天花板。

天啊。

忍真是太狠了。

瞄准撑拐杖的对手膝盖,多么冷酷的格斗家啊,呃,不过对方自己也有错,对我而言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喂、喂、喂、喂,小姐!」

从候客室出来、跟在西旁边的年轻站务员,用了应该比平常高两个音阶的声音大叫。

「你们到底在——」

一记回旋踢。

她利用离心力往后脑杓来个后回旋踢。这根本就是转身回旋踢嘛,忍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大绝招的。

受到惊吓的站务员的惨叫,比吃了转身回施踢的法布瑞呻吟还要来得大声。

「先生小姐,请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这才不是打架呢!」忍吼了回去,一面快速进攻躺在地上的法布瑞的左手臂。

「拜托,警察还没到吗!?要叫的话就快点叫!」

「咦!?」

「快点!」

「那是其次!你们不要再打架了!小姐!」

「跟你说不是了!」

站务员插进法布瑞和忍之间,立刻形成了宛如智慧环的状态。

「快点!笹浦——!」

西朝着出口大叫,然后忍也是。

「快点逃啊,耕!!」

「忍——」

「快点!」

#插图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站务员倒在地上,忍一边回旋一边站起身来。

然后那个时候我察觉到,躺在地上的法布瑞右手,只差一点就要抓到掉在地上的手枪。

「17(一七)」 03:54

首先是我的亲生父亲玷污了我。

那是从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开始的。那个时候一个月还只有一次,只有在父亲喝醉酒的夜晚而已—上了中学后,次数增加了,平均一周大约两次。大约——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没有正确地记住,因为我家非常的大,院子也很宽敞,所以才没被周围的人发现。我的家人和住在我家的仆人们,应该早就注意到我憋住的哀号才对。

中学二年级的夏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是个年纪比我大,喜欢骑重型机车的高中生。被自己父亲做了这么可怕的事,还能够真心喜欢人,对我而言是十分新鲜的惊奇。因为在那之前,不管是何等美丽的风景、美味的料理、美好的小说,一丝一毫也无法打动我的心。顺带一提,我的初潮是在那个暑假来的,在那之前我是个「很晚熟的女孩」,这恐怕是我身体某个重要的平衡被打乱的缘故。

我非常非常喜欢那个人,他刚开始当然不会知道我被父亲玷污的事。在暑假期间,我越来越喜欢那个人,非常非常地喜欢他,然后那个人也知道我喜欢他。

夏日祭典的夜晚,我跟那个人告白了,但就只差了一个呼吸,那个人他抢先跟我告白,那真是非常开心的事;只差了一个呼吸。但是,就只因为那样,我心中的各种污秽就像被冲走般,所以我鼓起了勇气说出了我的秘密。那个人只有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他立刻告诉我「没关系」,他说错完全不在我,我一点都不肮脏,然后还紧紧地抱住了我。那个时候他的体温对我而言,是第二次爱的告白。

谣言传开来是紧接在那之后。

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在那之前,镇上应该没有人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到了现在突然每个人都知道?我还想该不会是我夜晚的叫声变大了,却一点都没有怀疑喜欢上我的那个人。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而已,但是当时的我连想都没想过要去怀疑他。而且,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事实的确不是这样。

扩散谣言的,是我的父亲。

从第二学期开始,我的桌子上多了同班同学的匿名涂鸦,老师们也开始躲我。在那个镇上,我的父亲算是颇具份量的人,而且还有许多更有份量的朋友。自从我变成全校学生霸凌的对象起,我的记忆就变得有点不太确实。总之我什么都没办法做,而且对每一件事都感到是自己的错。

再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知道谣言的出处,那是我的父亲在玷污我的同时,特意告诉我的。

我的父亲到底是存了什么居心,把对自己不名誉的谣言渲染开来呢?当时的我无法理解。我能掌握到的是,他似乎是想恶整我最喜欢的人。我的父亲话语的各个部分让我嗅出这种味道,但是很奇怪,传开来的谣言和事实相去不远。我的父亲侵犯了我,我是可怜的牺牲者,为什么父亲完全不去捏造能多少减轻自己罪行的故事呢?因为那个谣言的关系,连我的父亲都遭到一小部分「有良知的大人们」的白眼,也受到大部分的人们唾弃。

我觉得我的父亲大概什么也没多想,在玷污我的时候,跟传开谣言的时候都是。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一点都没有烦恼吧。说不定,他还对做了坏事的自己感到有些骄傲呢。自己竟然是可以做出这么可怕的事的人;是个罪孽深重、不知廉耻,但是还能不受处罚的了不起的人;是个能超越善恶,非常伟大的人。就像这样。与其说他个性像小孩,不如说他是个超级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婴儿还比较容易了解。

寒假结束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和喜欢我的那个人虽然亲吻了无数次,但是真正结合却仅只一次。因为对我来说,那种行为只是恐怖和痛苦的代名词。顺带一提,我的父亲对夺走我的吻完全不感兴趣,我很惊讶,并且陷入不安。但是我十分相信,或者说是我祈求着,祈求小孩的父亲是愿意喜欢我的那个人。

三学期才开始不久,

那个人就因为骑重型机车撞伤人而被逮捕,被带到某个遥远的地方。原本应该只是个很小的交通事故,不知不觉却被搞成了大事件。之后,我才知道那是父亲搞的鬼;这也是他直接告诉我的。还有,镇上的警察署长和我父亲从以前就是最要好的朋友。

我在那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才对呢?为了不要失去那个人,我是不是该大声哭喊,该冲到遥远城镇的警察局,或是该亲手刺杀他等等。但我只是个胆小的孩子罢了,当然没办法杀了父亲,甚至想不到应该跟谁商量才好。

他们说服我拿掉小孩,反正也没办法养,生下来只是徒增不幸而已。他们说,你是个还有未来的人,摆了许多周到的理由在我眼前。他们处理之流畅,一定是因为在这之前也已经做过好几百次,连我一个中学生都能立刻明白。

当中最拼命说服我的人,就是我的母亲。现在回想起来,我想母亲对肚子里小孩的父亲究竟是谁……并且该如何巩固自己身为妻子的地位……完全了然于心。

怀孕和堕胎的谣言立刻传开来,我成了一个被霸凌得更加激烈,但是却难以被察觉的目标。

不可以给人添麻烦,这是我们在这个镇上所接受的教育。或许不单单只在我们镇上,而是整个日本都是这样也说不定。

如果反过来思考,所能得到最极端的想法就是:只要那个人给自己添麻烦,我们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攻击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霸凌这个现象的真实一定是这样。

我们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

给我们添麻烦的人,必须接受处罚。

大家常说,霸凌无法消失。在电视上等地方,只要一提到霸凌的问题,简直就像串通好似的,主持人或播报员会问小孩子:

——你觉得霸凌会消失吗?

——你觉得有办法让霸凌消失吗?

多么不可思议的问题啊,我只要一听到这个就会忍不住歪头。

为什么……?因为,请想想看。

光是谈论理想就会被人说是「那家伙很烦人」,或是「自以为是」,这就是我们居住的世界。谈论理想本身已经变成对周围的人添麻烦的行为了。

但是遇到这种问法还能堂而皇之地说:「霸凌当然会消失。」这种人到底有多少呢?

更何况……

——你觉得被霸凌的人是否也有责任呢?

问到像这种问题时,我几乎要笑出来了。

不打自招就是这样。既然如此,那些上电视的人,是不是也要对纵火案、交通事故或杀人案的牺牲者问相同的问题呢?——您认为被杀的人是否也有责任?被纵火的一方是否也有该反省的地方?

啊……说不定这个现象已经发生在电视或报纸上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是的,或许是整个社会出了问题。

他们为什么不这么说呢?

——你觉得霸凌减少一点「比较好」吗?或是再多增加一点「比较好」?

他们为何不这样问呢?

反正既然都要诱导回答,为什么不至少把我们引导至「正面」的方向?

不管是谁,都不认为理想的世界会立刻出现,但是应该都希望难过和痛苦能够稍微减轻一点比较好。

你觉得霸凌能够消失吗?——那很难吧!

让霸凌能够接近零是不是比较好呢?——那是当然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健全而舒服的回答吗?为什么大人不诱导我们往这种问答而去呢?为什么他们不提出至少再更正向一点的问题呢?

他们心里究竟想要孩子们怎么回答呢?

他们自己那么歧视他人、骗取金钱、互相砍杀,又为什么只对孩子们要求美好的言行呢?

他们以为我们没在看大人的行为吗?

大人们,那些大人们!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其实什么都没在想呢?

就像我父亲那样……?

我一点都不了解。

虽然这么说,提起我身边的大人,也只有我的父亲和热心说服我堕胎的母亲而已,很难说是理想的样本。

总而言之,我去堕了胎。

当我清楚了解现在还有其他收养方案时,也已经是我顺利做完手术后的事了。

我并不是要责备女性堕胎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有因为各种情况而选择堕胎的女人,我完全不打算责备她们。应该说,我想各位看到这里应该能明白,我基本上是赞成女性拥有选择权的。

我所责备的是我自己。

我对我没有好好考虑而感到后悔,还后悔自己没有办法用我的头脑跟心,以及其他任何方式来下决定。

我什么都交给别人处理,谣言也好,霸凌也罢,甚至是喜欢我的人不在的时候,我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算我什么也不能做,但至少应该可以白费力气地挣扎一下才对。我没有立足在任何地方,只是随波逐流。

当我察觉时,已经什么也不剩地失去所有。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绝望。

听完我所说的话的人,一百个人当中有一百个人一定都这么想——那种像小说一样的故事,实际上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就算是现在的漫画,也不会有那么老套的情节,一定是这家伙把实际上发生的事情灌水,故意弄得很戏剧化,自己很享受当悲剧女主角,如此妄下结论。实际上也不能说没有这种人,而且也有很多揶揄这样的人的话语。

所以我在那个BBS上,并没写上我要自杀的理由。

应该说,是我害怕得不敢写。

未免也太脱离现实了、太老套了、太像电视连续剧了——所以这家伙一定是在说谎。

要是我一定也会这么认为吧。

如果这不是发上在我身上的事情的话。

高中我改上东京的学校,当然附带跟监。

平常的生活和周围的人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禁止我带手机。趁着跟监的漏洞,偶尔上网咖使用电脑已经是极限了。当我第一次看到关于那个「完美的地点」和「最佳的方法」的谣言,以及关于那艘黑船的都市传说时,也是我在网咖里到处逛各种网站的时候。当我知道谣雷时,逦没有决定好要结伴自杀。我之所以想到要这么做,是因为听到那个人的事,但是要讲那件事会把时间拉长,所以就在此省略了。

总之上了高中后,我又调查了许多事情,我想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有多么脱离现实。

我在那时非常地惊讶。

虽然有点无趣,但我想举出几个数字。——这个国家在一年内受到虐待的儿童,也就是关于未满十八岁的孩童的谘询件数,从几年前的一万件左右一直增加到三万件以上。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不久应该会超过四万件吧。但是我认为这是因为去年,也就是二〇〇四年,法律将目标范围改成「被认为遭受虐待的儿童」也包含进去的关系。

虽然这么说,被公开的也只是儿童谘詾所里所有的案例而已,实际上并不为周遭所知……或是周围有人知道也一样置之不理……应该有许多没有显示在统计上的孩子们吧。就好比我的遭遇,而且我所发现的数字也是几年前的东西。

虐待包含了身体上的虐待、性虐待:心理上的虐待,还有疏于照顾或拒绝照顾……也就是所谓的疏忽照顾。

性虐待和其他的待虐一样,一年比一年增加,最近每年大约有八百到一千件的谘询。考虑到没有报告及通报的案件,实际上应该超过两干件,说不定还要来得更多,这实在太过可怕,让我不愿去想像。

最近未满十八岁的人口,大约有两千两百万人左右。

两千万除以两千,也就是说,我的存在是那一万分之一,百分之〇·〇一的比率。

或者该这么说才对——我这样的存在,是以一万人当中就有一个的比例在持续发生。

人工流产在一年内大约有三十万件,这似乎正在持续减少,不过仍然是经过正式报告的件数。另外十几岁的少女的堕胎件数大约是三万件,从人口比率来看,据说一千人里大约有九个人如此。还有,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增加,如果集合一百个女孩子,在我们其中有一个是这样也不必感到惊讶。虽然对于这样的事情本身应该已经感到惊讶才是。

每年有超过三万人自杀,在我小学的时候大约是两万人左右,但是似乎大约在这十年左右渐渐保持增加,丝毫没有减少的倾向。这个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个高中生所以无法了解,但是大人们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明白。因为自杀最多的就是这些大人们。

特别是五十岁左右的自杀人口增加了,光是最近这几年,每年都有七干人到八干人选择死亡。其他的大人,以每十岁来做一个区间的话,大约每个区间有三千到五千人左右自杀,十几岁的自杀人数,每年大约是五百人到六百人左右,孩童的自杀算是少数。我因为太过惊讶,差一点就要点错滑鼠了。

顺便说一下,我为了比较,也调查了交通意外死亡的件数,这十年来从一万人减到七千人上下,但据说这只是车祸之后24小时内死亡的人

数而已,经过几天或是几个星期之后死亡的并不算在内。发生车祸后一年内死亡的人,至今仍然是超过一万人。

把这些数字并排,并不是要将我的行为合理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很可悲的,就某种层面上来说,非常脱离现实的事情,实际上发生在许多人身上。

现实比起故事还要更脱离现实。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这些,大人这种不可思议的生物,仍然说故事给孩子们听。

最后正义必胜的故事。

公主被英雄拯救的故事。

有许多的不幸,借由大型的战争而得到疗愈的故事。

到底有多少孩子们,又有多少永远都像孩子的大人们因为这样的故事而得救。

但是我也这样子去思考。

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孩子们因为故事而受伤、被掠夺、被嘲笑、被欺负、被轻蔑、被击败呢。

购买故事书给他们的大人们……以及创造故事、贩卖故事的大人们……是否曾经真的好好计算过收支呢?

如果对流通在这个世界上的故事做总决算的话,真的会是黑字吗?

或者是……创造故事的乐趣占据了心灵,让他们连这样的事情都没去思考吗?

只要是人,不管是谁都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去思考、行动、保有意见。而我就算用统计的方式去思考,也只是累积了一些相当糟糕的经验。所以你不可能了解我,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我明白遭遇到比我更惨的事的人大有人在,应该也有人从中站起来。我并不是说那些人应该选择死,只是很偶然的,我感到绝望而已。

或许也有人说:努力活下去吧,痛苦不会永远持续。只要努力就能做到,有一天一定会好起来。

但我和那种论调的前提并不一样。

即使身体健康、能轻快跑步的人,如果叫他连续熬夜三天后再去跑全程马拉松,我相信他一定会说「拜托饶了我吧」。

不管是谁,都不能一直永保健康,拥有充足的睡眠。

我们有时候会感到非常累。

至少我很累了。

但是那些人还是会这样说:只要求救就好,有医生在,也有心理谘商师在,有很多大人想要救你们的,只要稍微将手伸出去就好,明天一定会有什么不同的。所以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

他们究竟是以什么为根据呢?

是以那些人的经验为根据。

自己那时候曾经那样努力、自己曾经重新站起来过、自己的命运在一夜间蜕变—自己认识再痛苦都成功复活的人、曾经读过继续活下去的人的故事、知道熬过来的自己的故事。

我祝福那些持续努力的人们,持续保持希望的人们。

那些人以自身经验当根据,所以我也只能认真地以我自身的经验来回应。

因为我和你们有不同的经验。

并从中得到了不一样的教训。

那你要死就去死啊。——像这样很快就举白旗投降的人,我反而还觉得那比较老实。虽然并不觉得他们优秀,但他们也是以他们的经验为根据,为了维持他们对事物的看法才投降的。

是的,对事物的看法。

这大概也是对人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了吧。

意见、信念、自己的尊严。可以把这称为故事,或是称作世界观。

没有比自己的世界观被人动摇还要更来得可怕的事了。比较早投降的人,我认为他们是很本能地知道这件事:如果继续跟想死的人说话,自己将会遇到危险的事。自己的「人应该尽全力而活」的信念也会遭到威胁,我想他们一定在心里某处注意到这件事。

所以他们才很快地中断讨论,因为太想确认自己的信念是否正确,所以他们阻止自杀志愿者。然后又发现自己说不过去,才急急忙忙撤退。

如果真的认为生命可贵——应该不只有自己或家人的生命,而是所有人的生命都是——我们所能做的,大概只有一件事而已,那就是一直陪着想死的人,陪着那个人一起经历难过、痛苦、绝望。

陪他一起死。

是的。

只能这么做。

陪着想死的人一起死……为了那个人。因此,只有陪他一起死的人才有资格说「不可以死」,可以发自内心地说「你要活下去」。

但是,那并不是人的肉身所能做到的事。就算是被称为圣人的人,他们有再多的身体都不够用。

神自己恐怕也没办法吧。对全知全能的神而书,死亡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被一个不管死几次都能复活的存在说:「我陪你一起死」,实在也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的故事都没有漏洞。

我大概是希望你能知道吧。不是要求你同意,只是单纯地希望你知道而已。

或许这和你的世界观格格不入……但是世界上所有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

在世界上有极少数无法想像并且脱离现实的事情,真实地发生了。

只有报纸和电视才能传达的故事,只能算是「现实」里的一小部分。

你那重要的世界观,说不定也没有那么正确和美丽。

当自己的世界观被粉碎后,剩下来的只有绝望。

……不管怎么说,能为一个真正绝望透顶的人所做的,只有一件事而已。

德永准 03:54

在我的周围,时间突然开始有了意义。

不只是徒然流逝的时间、不是游戏里的时间;而是真正的时间,我的时间。

我刚才所传送的,不只是为了确认时间的邮件而已。

是询问。

我所能发出去的唯一一个,并且是最重要的疑问。我一定要知道那件事,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知道那件事。

为什么你打算寻死呢?

为什么不能活着呢?

你的理由和我一样吗?

如果你能告诉我,那切实而有意义,并且很重要的理由的话,我——

(就陪你一起死。)

西满里衣 03:10-03:54

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

我们——也就是加上陶子同学、亚希穗、步乃果、温井川同学——忍小姐、垣子小姐、老板、四重奏。所有人加入拯救笹浦作战计划。不过步乃果只是在老板的车子里休息而已。

那个时候,在我快要到达地下铁的车站时,被忍小姐抓住了。不是我想找借口,但我还是告诉了她笹浦被抓住的事,以及他对我而言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很重要?」

忍小姐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我。

「是的。」

「重要,是有多重要?」

「问我多重要?」

「所以也就是说……你们该不会是在交往吧?」

「才不是!」这种误会到底是第几次啦?「我和他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已!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样啊。」忍小姐露出满脸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他的中段踢可赦免了。」

「什么?」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的事。总之先一起想想该怎么救你那重要的朋友笹浦同学吧。」

温井川同学电话一结束,我们五个人加上七个人非常匆忙地开始准备。

老板跟四重奏各自开他们的车载我们,忍小姐引开他的注意,我则使用轮椅专用道路从八重洲口坐轮椅过去,小心不被人发现地接近笹浦。温井川同学待在南口外面待机,负责看准时机报警。亚希穗因为拿着望远镜,所以担任监视南口和四重奏的车子之间还有负责联络。陶子同学待在车上保护步乃果。

接下来瞄准法布瑞的空隙,将笹浦从他身边拉开,叫警察来,然后——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qiāng!」

笹浦大叫。所有人都不了解他的意思。十?慈雨?(※日文中「枪」和「十」、「慈雨」都属同音字。)

枪!

仰躺倒下的法布瑞慢慢地动着右手臂,蠢动再蠢动。

枪口是黑色。

「快点逃!」是忍小姐的叫声。

「那位先生你在干什——」

第一声枪响。

站务员滑跤倒下,子弹弹到天花板的某处。

「——快跑!快跑!」

指令。是谁发出的?管他是谁都好。

欧苏利文·爱 03:49-03:54

「……祝大家新年快乐,来个街头访问;!」

我和「叭噗叭噗」的音效一起来到元旦街头。在寒冷的天候里,和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出外景,穿着泳装。

穿着泳装!

主持人:「哎呀;小爱,你身材真是很棒啊。」

我:「哎呦,也没那么好啦,请你再多看一下。」

呀呀呀呀呀呀好丢脸,好冷好丢脸,好冷好冷好冷喔喔喔喔!

主持人:「你那边该不会也很冷吧?」

我:「不会;我一点也不冷呦呦呦呦呦~~」

主持人:「少

骗人了呆瓜(笑)!看你抖得乱七八糟的!」

我:「啊,您看得出来吗?」

因为真的好冷好冷好冷嘛,哎呀,美园小姐到底乱答应别人到什么程度啦。唉,我知道工作就是这样,但是这种至少也选在没有风吹的地方吧。好冷好冷好冷,而且好丢脸,但这也是工作,这也是工作啊!可恶!在家里舒爽地钻进被炉的弟弟和妹妹们啊,姐姐可正在努力呢!

我:「那么接下来立刻进入访问!题目是……镪镪!『对现在的你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艺人B:「呃,在下最先想到的是热腾腾的茶泡饭和白萝卜……」

主持人:「你不要在那里插嘴啦,笨蛋!脑子有洞吗!好,小爱快点继续,继续——」

我:「是,我明白了。呃,哪一位好呢……欸,那边,就是你!好,请回答!请问大名?」

路人:「啊,我叫左右田正义,对。不过大家都叫我阿正。」

咦?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好冷,好冷,好冷,唉,随便啦,总之快点完成工作吧,工作!

我:「好的,阿正先生,请在这边的牌子,写下你现在最重要的东西。」

路人:「(抢走麦克风)听好,各位,请听我说!现在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一个叫做ALR的义警团,他们恐吓我的朋友!我也是被害人之一!他现在性命受到威胁!」

我:「咦?咦!?欸,等一下。」

路人:「正在看电视的各位!请大家一定要赶走ALR,帮助我的朋友德永准同学!他被那些家伙们追赶,被迫加入老鼠会,还被逼得要去自杀!大家,德永的自杀——」

我:「不是那样子啦,要讲诸如你今年的抱负!啊,对了,这是现场转播。」

路人:「——请你们一起协助阻止!拜托!」

哇哇哇,这是转播事故吗?

工作人员,这是转播事故吗?快关掉麦克风,关掉!

咦?还让他继续吗?哪边?不管是哪一边都好冷好冷好冷好丢脸啊啊啊~~咦,这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德永准,好冷好冷好冷呦。前辈是谁啊?那好丢脸啊,可恶,但这是生意、生意!我可是要靠这个养家活口的呀!

左右田正义 03:30-03:54

我没有错,也没有做半点坏事,但是ALR那些家伙们,那些家伙们!叫石蕗的家伙!对我说了那样的话,可恶!说什么ALR的事是秘密,所以告诉那个叫未由帆的女人很不妙。然后我明明跟他说不会,但是石薯那家伙还是说:你稍微离开一下我们网络似乎比较好,暂时性的而已。

暂时性。

但是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耶。

在这个网路时代里,两个半小时可是有一百年左右的价值呢。什么嘛,我明明一点都没做错,只是有点搞错而已啊,干嘛那样讲我。而且还是在大家面前,在所有伙伴的面前说。但是那些家伙已经不是我的伙伴了。什么伙伴嘛,把我排除在网络外。我被封杀、被排除。明明就没有恶意,只是搞错了而已啊,没有不良动机却被惩罚实在太奇怪了吧,喂。

可恶,四处都黑漆漆的,店家也都关门了。为什么这么冷啊,搞什么,该死的天气。事到如今我就报复给你看!就这么做。这种时候可不能保持沉默,要还以颜色才行。霸凌跟战争是一样的,报仇是理所当然的权利。当其他国家侵略过来时,不管是什么理由,打游击战都是国际问的常识,不对的是忍气吞声的家伙。

有不满的话申诉就对了,默默地被人欺负就跟承认霸凌是一样的。是啊,就是这样子,神崎老师也曾经这样说过,所以错不了。好。

因为老师告诉过我,日本不但一点都不坏,那些全都是罗斯福和犹太人的阴谋。在我被那些家伙欺负时,他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对,没错。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一点都没错了。好,就是这样,就这么决定了。我家以前曾经是有钱人,后来变穷了这也是阴谋。是泡沫经济不好,都是那个的缘故,害得老爸和老妈关系变差,原本居住的高级大厦也得放手不可,但是后来弄回来了,只是又花了很多钱。所以我觉得老爸已经不行了,不靠我去赚钱的话不行。

对,就是金钱,金钱;所谓的权力就是金钱。首先,钱能买到一切,也就是说,钱可以换取一切。所以当然,像爱与正义与和平等等,也都能用金钱买得到。买不到才奇怪,所以我要为全世界的所有人赚钱。为了非洲饥饿的儿童;在亚洲受洪水所苦的人们;在车诺比罹患癌症的老人;某处的原住民等等,总之所有这类处境的人。一次拯救所有的人。反正大人们什么也不做,他们非常的烂。像美国每年都花那么多军事费用,其实只要挪出那百分之一就可解决世界上的贫穷问题。在搞什么啊,我一点也搞不懂。

但我最搞不懂的是,像这样的情报明明已经被完整地报导出来,可以在网路上找到,大人们却不打算做任何事。每天就只是搭电车摇晃到公司喝了酒再回家,电视每逢节日才播放「敬老尊贤」或「这世界很不得了」等特别节目而已。你们那算什么啊?到底有没有干劲啊?可恶的电视。不,根本没有,绝对没有。电视一点都不可靠,完全不可靠。所以由我来代替大家成为媒体英雄,赚大钱,拯救大家。

拯救孩子们。

我想救他们。

我想做好事,我想拯救世界,我想被人夸奖,我只是想被大家承认你是个好人而已。

所以让我做吧!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个孩子跟这个孩子,还有当时救不了的女孩子,拜托救救他们吧。记得有一天,大家突然变得很贫穷。对,那个时候情况变得很惨。

世界上刮起了金融风暴什么的,各地的城市、商店或银行相继倒闭,发生了很严重的示威游行。当地人每一个都很辛苦,那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因为他们叫我不要出门,所以我一直看电视。不过我们上日侨学校的都平安无事,我们的双亲领的是日币薪水,在事情快发生前得到消息,把东西变卖光逃走了。谣言是这么传的,所以我们都很安全。

但是那个孩子,那些孩子们失去了一切,遇到很惨的事。所以我才说,救她吧!救救那个女孩子吧!拜托,为什么不救她呢?

我想救「她」呀!

然后我的父母笑着说:你要我们救一个那样的孩子干嘛呢?是要怎么救她?你打算带她回家吗?她又不是狗或猫。再加上只救一个人也没有意义呀。在像这样的渡假圣地只施惠给一个女孩子,这个国家糟糕的情况也不会改变的。这是没办法的事,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困难的事就交给大人政治家去解决就好,因为你还只是个孩子。把那放一边,为了回到日本时着想,你可要好好认真念书。如果你连汉字都不会念就太丢脸了。

可恶,可恶,可恶。

所以,只要我变成大人就好吗?变成大人、当上政治家、改变一切的话,就可以去救那个孩子吗?我知道了,可恶,那我就做给你们看!我读给你们看!为了重新改造你们腐败的内心,我要超级用功考进好学校、交好朋友,改造你们所有人。在那之前,我要用你们变卖家产逃走所赚的钱过生活,我要拼命看电视输入情报。可恶,可恶。

呼。

我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好了,已经没问题了。总之世界上有很多笨蛋,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ALR的家伙们或石蕗那混帐等等,那些家伙们都不知道我的伟大。那些家伙不行,看来不直接上电视是不行的。在这个国家电视就是权力。等我可以上电视,拥有影响力后,首先要改变这个国家,然后让这个世界更好。所以就是电视,电视。电视最强,再来就是网路、传播和电信融合。让ALR的家伙们大吃一惊,然后还有德永也是。我要靠电视解救那家伙。随便编一个故事,一个大家都喜欢听的故事,这种时候说谎也没问题。就是叫自抬身价这东西。所以首先是电视。金钱、电视的金钱、金钱加上电视。好,决定了。电视,电视,有了,就在那里!电视!

「哪一位好呢……欸,那边,就是你,好,请回答!请问大名?」

「各位!」

在拍电视耶!

「——听好,各位,请听我说!现在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一个叫做ALR的义警团,他们恐吓我的朋友!我也是被害人之一!他现在性命受到威胁!」

西满里衣 03:54

「快跑……!」

我、笹浦、忍小姐一起冲刺!

警察呢?没有来。温井川太晚报警了吗?我不知道。她是否没事呢?一定没事的,应该已经回到老板的车上。剩下来的问题呢?是我们。在轮椅专用道上往月台全力冲刺。后面有个拄根拐杖,手上拿着手枪的男人。年轻而纯粹渴望眼球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在所惟信 03:35-03:56

(哇,好冷好冷好冷好冷,肚子好饿,好困好困好困,好糟,这该不会是……)

(可能真的很糟糕。)

(这么说来,亚历斯泰麦克莱恩的小说里有

这样的场景,是女王陛下的尤里西斯号。)(※亚历斯泰麦克莱恩(Alistair Stuart MacLean,1922年4月21日~1987年2月2日)为苏格兰小说家兼冒险家,并以冒险小说获得成功,其著作《鹰堡行》最为人所知。)

(尤里……百合,说起百合就想起《玛莉亚的凝望》!啊~~小爱,但是我爱的是小爱,所以只要不忘记这个的话就没问题,小爱,小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百合日文发旨为Yuri。)

「刚才那边……」

啥?什么?

「动、动了,那边。」

咦?哪?哪边?哪边,哪边?

「我、我不知道……我好累,又冷……欸,我可不可以睡觉?」

不行,不行的不行。

(听您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什么在动,拨云见日的那边。啊,雨停了,可以稍微看见夜空了,云散开了,啊~~)

(夜空竟然那样明亮。)

(我们的地面居然如此黑暗。)

(大家都住在这么黑暗的地方,人真是不可思议啊,宇宙真伟大!肚子好饿呀,但是我爱小爱,爱爱爱爱。)

(喔喔!这么说来,小爱的名字就是「爱」呀!这太厉害了,我这个发现太厉害了!小爱就是爱!喔喔!喔喔喔!这太厉害了,真太厉害了,厉害得离谱。)

「……喂?你要去哪啊,喂……」

没问题的,因为是宇宙级厉害,而且是小爱,那边才有什么在动对吧!我去看一下,美园小姐您就待在那里吧,看天空这么明亮。

「啥?等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

(因为我真的发现了很重要的事,太厉害了,我身体渐渐发热。好热,亚历斯泰麦克莱恩和希金斯也是这样子吗?那位大叔,是这样子对吧?人生到了深夜才开始吧,人生是—————好暗啊,但是夜空好明亮。)

(我为什么会走在这种地方呢?哇,现在又开始变冷了,太冷了啦,谁去关一下冷气啦,拜托。)

(我们家空调永远都开太强,老爸要再更努力减肥啦,还有不准再用竹刀什么的打妈妈了,你就是做这种事妈妈才会一直住院,反对暴力!哇,路好难走呀,地面湿湿的。)

(远方地面有什么在动,就在夜空明亮之处与黑暗丘陵的交界点,那是什么啊?很大一团。如果是老爸的竹刀就很痛了,我说你们对有钱人家庭憧憬过头了啦,真的,实情就是这样子,不管是哪个家庭……)

(不管是哪个家庭,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生,都不可能只有好事的。唉,真的。嗯,这个是杉树吧?因为蒲公英不会长出树干。嗯,好冷,冷死了!好冷!所以我才讨厌老爸啊!)

(嗯?)

(不,刚才那是骗人的,应该说,我真的那么反抗我老爸吗?其实也不是。唉,真的,因为家人很重要,要是我反抗……)

(……如果我那么做,事情会传到我曾祖父、亲戚那儿去,那妈妈就会被揍又要住院,所以我才不干那种事呢,真的,我只是想想而已,用想的好让心里过得去而已,反正心里怎么想也不会有人知道。)

(只有这里才安全,只有心里才是。)

(其他人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大家光靠外表判断,所以我很安全,妈妈也很安全,只要做好表面功夫的话,在我家不管犯什么样的罪都无所谓。)

(我们一家没被警察抓也是这个缘故,像是贪污或串通投标或内线交易等等,大家都知道,大家都在做,但因为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所以不知道大家内心怎么想,也抓不到,所以……)

(所以妈妈也别哭,只要住院的话就见不到面了吧,所以……)

(嗯……?)

(只要做好表面功夫就好,很表面的话啦、行为啦、服装或外表、礼仪等等、像那些既周全又安全。最危险的是谣言。好冷啊,冷笑话当然也很危险,但是有时候也要表现出「那家伙虽然有钱但是很笨呢」。)

(为了要被人家那样看待,所以讲些烂笑话比较安全。捧周围的家伙「好聪明啊」也很重要,阿正虽然其实没有那么聪明,但是那样夸奖他是很重要的,钱啊……)

(很重要,撒钱更重要。)

(不小心撒过头的话,会被人攻击「装什么有钱人」;但不撒的话又会被人说「明明是有钱人还这么小气」反而更危险,这当中的平衡是最重要的,也最难,真的很难。人生好难,没有一件事是轻松的。)

(没有真实的事。)

(什么也没有。)

(曾祖父也拜托了算命师,从中国内地请来奇怪的治疗师。大伯父曾经打算买女中学生来保持平衡,但那很危险,大部分的事都很……)

(危险,但是我找到了。)

(小爱。)

(我要保护她,不管做什么,就算要我在这里……)

(那个是……什么?)

(等一下!你!喂,惟信!)

咦?

(那个到底是什么?)

(哇,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啊,对了,我是来看有什么东西在动。可恶,振作一点!冷静,冷静!我不振作一点怎么行……!我!为了小爱!)

安静一点,美园小姐!

等一下。请等一下。

「什么!?蛇!?是蛇吗?已经够了,回来,你回来吧!」

不——

那是——

更大的——

「咦?」

很大的——

(是什么?)

(是什么?——动了——缓慢地走在全黑的斜坡,粗大的树干之间。受伤了吗?生病了?不对,但是好像怪怪的,不是正常的状态,那个到底是什么?)

(那是!)

「哎呦,真是的,到底在摸什么啊!我叫你快点回来啊!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是什么啊!?」

…………………是、熊。

「什么!?」

那是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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