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问 孤身一人的HUIWEN大人

“那么班会就上到这里,没有社团活动的人回家的时候要小心点。”

刺激的转学首日以来已经一个星期了。以班主任老师的话为信号,今天全天的课程结束了。

当初担心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学校生活,一旦过去了的话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已经习惯了新的校园,与之前学校的进度不同的科目也衔接上了。

“拉链村再见”、“先走了啦西村”、“拉链村明天见”(注:西村的花名读音是Fasu-mura,而拉链的读音是Fasunaa,是调侃上一章西村出的丑的叫法。)

而且, 和对陌生人很冷淡的东京学校不同,过去我生长的真昼之崎里的各位从那之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接纳了我。就算是发生了那种事之后,还是让我感受到温暖。

至今为止才经历过的孤独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外人看来还存在一些如同班同学对我的称呼有一半以下都以拉链村固定下来之类的琐碎问题,但倒不如说是我这边都快要高兴得把名字改成拉链村。

经过这样那样的波折之后,当初以为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我的日常,意外地顺利进行着。

教室里充满了放学后快活的喧闹声,我也稍稍挺了一下身子,解放一下双肩上积聚的疲劳。

好了,回家吧,今天四点半还有想看的电视节目呢。

我踏着轻快的脚步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

“西村君—”

遇上这声音和身影,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轻逸飘柔的长发,听起来风铃般舒服的声音,加上优等生般的端庄举止和温柔的微笑,实质是怎样姑且放一边,单看外表的她是位被错认作天使都不奇怪的女生。

我在这所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同时也是唯一的不安分的因素的这个人,带着满脸高兴的笑容站在那里。

“西村君,要回家了吗?有什么安排吗?”

“……呃、嗯。嘛,说有的话的确是有吧。”

“是指收看古埃及遗迹的特别节目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

“所以说啦没有什么爱好的西村君会在意时间想要回家的理由什么的,充其量看电视节目了吧。傍晚前这个时间段在播的节目不是面向主妇的综合节目就是面向儿童的教育节目对吧?其中说到性格沉闷的西村君大概会喜欢的节目的话,就只能想到像‘漫步遗迹’这种完全是狂热向的标题的节目了。”

“名推理!!”

“说起来今天是亚比杜斯特别节目的重播吧?这是要特地赶回家看的东西吗?”(注:来点小科普。Abydos(亚比杜斯)是古埃及名城,位于尼罗河西岸al-Balyana附近,是埃及最初两个王朝的王室陵墓地。冥神奥赛利斯(Osiris)被分尸后,头颅就埋在Abydos,后来又在此地复活。 直到今日,埃及人仍视Abydos为圣地,每年1月Abydos都会举办关于奥赛利斯谋杀案的戏剧表演,吸引许多埃及人前往朝圣。——来自豆瓣的介绍)

“真、真多事啊,喜欢的东西多少次都想再看嘛。哼,那种浪漫泽渡同学肯定不明白的吧。所以呢就让我回家吧。”

“这个节目的话算上其它集数我一共录下了一年的份量,需要的话我明天也可以拿给你哦。”

“…………”

为什么会录下来的……

虽然由狂热的遗迹漫步者(那个节目的支持者的通称)的我来说有点奇怪,这节目实在没多少收视率,是个会被腰斩的传闻总是不绝于耳的超地方性节目喔…………?

“所以说西村君,不用那么匆忙,一起来玩玩吧。”

“……哈,也不是不行了……不过泽渡同学,一直都在玩这个你还真是不会厌呢。”

“不会厌的哦,因为最喜欢了。”

泽渡一直维持着着愉快的笑容。虽然说我知道那并不是在说我,但是在那么一瞬间胸中感到什么炽热的东西的我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纪,所以这也是类似生理反应的东西了,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东西了。从转校第一天的那件事里,我已经学习到一件事,把泽渡同学的这种发言太当真的话是会吃苦头的。

关于这个一如既往摸不清在想什么叫做泽渡同学的这个女孩,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只有一样。

那就是————

“刚才在课上我制作了一个暗号,不来解解看吗?”

泽渡同学说完便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张纸片。

在那里写着这样的内容:

ある晴れた日の

ことでした。私

は楽しみにして

いたアイスを食

べるため冷蔵库

を开けました。

でもそこにはも

う、アイスの姿

を见つけること

はできませんで

した。そう、谁

かがすでに食べ

てしまったので

す。谁がいった

いこんな事を。

私は强い怒りを

覚えました。谁

がこのような心

ないことを。絶

対に犯人を探し

、もうひとつ买

えと弁偿を求め

るべきと思いま

した。容疑者は

ほぼ绞られてい

ます。俺も食い

たいと駄々をこ

ねていた弟が、

おそらく犯人。

食べ物の恨みは

怖いということ

を思い知らせて

やりたいと思い

、私は弟の部屋

を开けました——

暗号文翻译——

这是发生在某个晴天里的事情。我想吃期待已久的冰棍而打开了冰箱,但里面已经找不到冰棍的踪影了。没错,某个人已经把它吃掉了。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我非常生气,是谁做出如此无情的事情。我决定绝对要找出犯人,然后索取再买一根的赔偿。嫌疑人已经基本锁定了,一直撒着娇说我也想吃的弟弟恐怕就是犯人。我想要让他知道食物的怨恨有多恐怖,于是打开了弟弟的房间——

回到正文——

“…………这是什么?”

“这是基于事实而设计的暗号。”

我的桌子上排着五张暗号,比起暗号看上去更像是日记。

“这是昨天的事情,我洗完澡之后想要吃冰棍,但冰棍竟然从冰箱里消失了。所谓被上帝背叛正正是指这种事情,我当时是非常的沮丧。”

“……哈,只是冰棍这种东西而已还真夸张。”

“冰棍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了?吃完晚饭之后正好过了两个小时的时候正处于肚子的绝佳状况,而泡完澡起来正是身体最渴求冰点心的时候。为了在这种最佳的时候吃上最美味的冰棍,我可是费尽心思准备了一番,昨天在从早上开始就期待着了。明明是这样的,啊啊明明是这样的!”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嗯,然后呢?”

“……嗯,泡澡的时候我的脑袋中塞满了冰棍的事。连穿衣服的时间都觉得浪费,我就围着一条浴巾去开冰箱,在那之后,由于过于愤怒而把浴巾扔到地上,全速冲上二楼弟弟的房间。然后乘着一股激动的情绪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在这个瞬间,你知道那孩子看到我之后首先第一句说的话是什么吗?”

“穿上衣服。”

“正解。”

看来弟弟同学和姐姐不同有着正常的感性。

泽渡同学怏怏不乐地继续说道,

“这个先放一边,我问了弟弟冰棍的事情,他就回答说那种事我才不知道。虽然我认为他肯定是说谎了,但他早上比我还早出门,家人的证言表示他直到刚刚才从社团活动回来,怎么看都似乎是清白的。”

“……哈”

“这样的话,剩下的嫌疑人就基本上限定下来了。因为相信犯人肯定是家中的一员——那么,请猜猜看,这起案件的犯人是谁呢?”

正想着突然间都在说些什么啊的时候,泽渡同学笑盈盈地说出下面的话,

“答案就在这份问题文章中,那么,西村君能解读出来吗?”

“哎呀,就算你这样说……而且说回来,这东西真的是暗号吗?”

“是的,推理要素一概不存在。嘛,刚才的话要说是提示的话也许也能当做提示。”

……嗯。

嘛,那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算得上安排的安排,这次就陪泽渡同学玩一下吧。

不需要推理的要素的话,也就是说这是纯粹是用暗号分胜负。和问题文章持续对峙了一阵子之后,我就发现了好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个……首先,文章故意设计成恰好放进7×7的方阵中的形式这一点肯定是有其意义。”

“差不多,这种程度是解决这类问题的第一步呢。后面呢?”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每份文章的第一个字都是以‘あ

いうえお’(注)开头这一点也让人在意,在这里面看起来似乎有解读的提示。”(注:这五个假名分别读作A、I、U、E、O,在五十音图里是用来标记每个假名所在的“段”,同一段的假名可以理解成有同样的韵母。所以这五个字母在暗号里一般都会带有某种指示性的作用。)

“呵呵。”

泽渡同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看起来很开心地轻轻笑着。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我姑且还是以自己的直觉为基准继续我的思考吧。

五份文章对比着看一下,继续寻找有没有其它什么可疑点。故意以等间隔排列的文章,然后是以‘あいうえお’开始的文字。あいうえお——也就是说,是它的顺序?(YJ补充:对于不会日语的同学再提示一点,あ、い、う、え、お这个顺序是一种默认的共识)

然后再比较下去,就注意到这份暗号还有一个个共通点。

注意到之后剩下的就是单纯的工作了。文字能一个字一个字地依次出现就好了。

“……把这个这样弄一下……”

“紧张紧张”

“……这里,这个和这边的重叠一下……”

“期待期待”

“……然后,最后就是这样弄一下的话……”

“激动激动”

泽渡同学双眼闪闪发光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看着别人解暗号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么开心这件事暂且放一边,我总算顺利完成解读工作了。

“……那个,泽渡同学。”

“啊,已经解出来了吗?”

“嗯,解是解出来了……”

……嘛,也就是说,这份暗号是这么一回事。

“每份文章的第一个字是‘あいうえお’,所以按照这个顺序——总之就是,首先用以‘あ’开头的文章与以‘い’开头的文章比较一下,就会发现7×7的文字方阵中只有一个字在坐标上是完全重合的。在这两篇文章中就是第七行第二个字的‘も’呢。同理,按顺序找出重合的文字,最后的以‘お’开始的文章就再一次和最开始以‘あ’开始的文章重合就好了。因为这样做下来就可以得到‘も’、‘う’、‘食’、‘べ’、‘た’这样五个文字,所以不过是‘我’、也就是泽渡同学忘记了自己已经吃掉了冰棍而已这么一件事,解读结束。……对吧?”(注:五个字连起来的意思是“已经吃掉了”,形象的解读过程用下图说明。)

[解读用图]

“是的,答对了。”

对着啪啪地拍起手来笑逐颜开泽渡同学,我充满脱力感地叹出一口气。

“这算是什么啊……”

“不,但这是真的。冷静下来重新想想之后,才想起来晚饭之前忍不住便吃掉了,是件丢人的事情。”

“也给被怀疑了的家人添很多麻烦了呢。”

“我也有好好道歉的喔,然后就被异口同声地说‘行了行了快穿上衣服。’”

估计也是这样啦……

“不过,这种程度的暗号马上就会被解读出来了呢。要同时兼顾趣味性和解读感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呢,不过接下来我会努力设计出更让人快乐的暗号的。”

泽渡充满气势地用力握了握拳。到底是什么东西驱动着她做到这种程度呢?

在我看来泽渡同学就是个怪人,但这样的她也看上去确实是学业成绩优秀、生活态度端正、实际上还担任着我们班的班长之类的职务的样子。

论及容貌的话更不必多言,单是为了看到泽渡同学的样子,其它班的男生、有时甚至是前辈或者后辈来窥探我们的教室这种事,这一星期就已经见到过很多次。虽然有像如花似玉、步步莲花这种让想要吐槽“那种人才不存在”的词语,但用在泽渡同学身上的话甚至会觉得并不为过,所以这点也让人感到害怕。

不仅如此,泽渡同学待人也和蔼,深受同学和老师的依赖。也没有因为自己出色的能力而自高自大,如同学校的偶像般的存在,同时在同性中也很受欢迎。真所谓才色兼备,无论哪点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女生——虽然这一个星期下来对她有这样直率的感想,不过对我来说,泽渡遥这个人始终是怎么也摸不透。

总而言之,我完全不清楚她在想着什么。

以转校首日的事件为开端,从那时以来泽渡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奇妙地对我很能感兴趣,一次又一次地设计出暗号然后让我来解读。说到这个首先就不明白其理由了,而且像是“为什么像拉链村这种人会和泽渡同学”这类针对我的怨念到目前为止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哎呀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与我相称的学校生活这个问题上,泽渡同学的存在明显是有余过头这点是毋容置疑的事实。在这个意味上也是一个不安的因素。

……嘛,我觉得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

“话说回来西村君,你知道‘HUIWEN大人的诅咒’吗?”

泽渡同学在我思考着那样的事情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

“……‘HUIWEN大人的诅咒’?”

“是的。这是最近在我们班里流传开来的传闻,没有听说过吗?”

泽渡同学带着可爱的笑容说出让人有点不安的内容。正想要反射性地说这是啥米啊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些内容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的。

“啊、嗯,似乎有听说过。是指差不多在最近一个星期,每天早上我们班里的黑板上都会留下奇怪的恶作剧涂鸦那件事吗?”

“是的。想着是怎样的恶作剧呢然后就去做了很多调查,但现在还是完全碰不到真相的边。西村君知道点什么吗?”

“没有啦,我也就是偶然听到的程度,所以详细内容也不清楚啦。不过坐旁边的笹原君倒是知道得挺详细的样子。”

无意中听说的传闻,真是让人不舒服的话题呢,这个话题就是在记忆的角落里残留着这么点信息的程度,而我本身也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原来如此,笹原君是吗。这还真是听到个好消息,记得他对这种传闻是很了解呢,看来有向他问一下的价值。”

泽渡同学双眼发光这样说道。

……哎呀,嗯。不过话说,为什么要拉着我校服的衣角呢?

“那么西村君,我们出发吧。”

泽渡同学不等我这边的回应,强行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我的身体一瞬间浮了起来,这纤细的手臂到底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等等、泽渡同学,你想到哪去?”

“去笹原君那里咯。”

泽渡同学一边扯着我,一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教室。自然地教室里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来,“……切,又是拉链村吗。”“调情都不看看场合。”“所以才说东京的家伙啊。”哎呀这完全就是被拖去体育馆的角落里欺负的人的情景哦?没有人救救我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传闻并不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一出到走廊,泽渡同学就松开了拉着我的校服的手,露出了大胆的笑容说道,

“里面有暗号的气味。”

“喂哎——————!!一年级的叫出声来啊————————!!”

“传球练习完了之后是十组冲刺跑!!别磨磨蹭蹭了那边!!”

“昼高嗷噢——————!战斗!战斗!战斗!嗷噢————!!”

“丫们真的有干劲吗!!想回家的给我快回去!!这里才不需要半吊子!”

“你这家伙别随随便便就吐!要吐就到饮水的地方去吐!!”

“是!!非常抱歉——————!!”

“连带责任——!所有人俯卧撑腹肌背肌训练各一百次!开始!!”

“是!!一——————!二————————!”

“声音————太小了——————!!丫们给我翻倍做啊————!!”

“非常抱歉——————!!三————————!!四————————!!”

被几乎能灼伤皮肤的热气笼罩着的放学后的操场。在操场上展开着的壮观场景前,我只能一直伫立在原地。

棒球部、足球部和田径部,另外还有橄榄球部和垒球部,由于本来就说不上宽阔的操场上聚集着这么多社团在这里练习,所以这里的人口密度变得非常夸张。

怎么说呢,有种真的在战场上的感觉,和被流弹伤了也别来抱怨的气氛。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

“……泽渡同学觉得这是开心的样子吗?”

“不是很好吗运动社团,有种直球的青春的感觉。”

“我是理解不了了……”

青着脸远望着操场的我的旁边,泽渡同学看起来很高兴地笑着说了那样的话。一如既往地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好,我们走吧。”

“……你是认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的喔?”

泽渡同学带着认真的表情轻轻侧了侧头。

“……哎呀,就算不是现在去问也问题不大吧?等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啦,或

者明天再问啦之类。”

“因为想到就马上行动是我的座右铭,现在做得到的事情却没有做而最后后悔了,这种情形不是很讨厌吗?说不定明天地球就会被地核的火炎包围了喔?”

“别说这种世界末日的话题了啦。”

可是说明到此为止,泽渡同学马上就走向操场,我也慌忙追了上去。结果我今天又是像这种感觉地卷入到她的奇妙行动中去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目标的橄榄球部刚好在休息中,于是就不用演变成把自己直接扔进刚才看到的战火当中去。

不过就算说是休息中,在社团活动时间里有部外人士进来的话当然会用惊异的眼光看过去。我提心吊胆地向强♂壮的男生花园走去。

“打扰一下—,请问笹原君在吗?”

完全不当这种走错地方的气氛一回事,泽渡同学和蔼地向着橄榄球部的各位打了起招呼。

“““““…………唔!?””””

在这一瞬间,橄榄球部里扬起一阵骚动。

“喂喂那个不就是二年级的泽渡吗?”“真的假的竟然到这种地方来”“糟了、超可爱”“话说怎么会找笹原的?”“笹原你这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情啊喂”“又是轻佻男吗”“拆了你哦笹原”“见鬼去吧笹原”“我这就去棒球部借根金属棒。”

“在在在—笹原的话就在这里!泽渡同学有什么事吗?”

笹原君从身缠黑色怨念的橄榄球部成员们经过,踩着轻巧的脚步出现在我们面前。昼高橄榄球部里脚程首屈一指的侧翼球员果然不是盖的。

把市中心的时尚街道里出没的轻佻男子除掉耳环并且想象他变成小伙子的话,这个就是笹原君给人的印象。外表像涉谷,内心是花园(注),这句话是他经常放在嘴边的座右铭。在女生面前虽然是个轻佻男儿,不过别看这样,在社团活动里也是个燃烧青春的体育系男生。(注:这个花园是一个地名,位于京都右京区的双岗东侧山脚一带。涉谷一般给人的感觉是时尚流行年轻的感觉,而花园并不清楚,但从其内有妙心寺、仁和寺、龙安寺等寺院看来,应该是指一种清心寡欲或者朴实的感觉吧。)

“练习中来打扰非常抱歉,请问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啊,那种事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嗯嗯几分钟好几十分钟好几个小时也好我都愿意奉陪!倒不如说有空的话社团结束之后去喝个茶如何?话说西村也在一起啊有什么事吗你?”

“……那个,算是跟班吧?”

“嗬。说起来西村你没有加入社团对吧,机会难得不如干脆来体验入部一下吧?哎呀现在前辈们正好在找抢截练习的对手。”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可恶……回头看看很恐怖耶……”

笹原君独自承受着对爱饥渴的青春的野兽们的视线。果然运动社团是个很能可怕的地方,但即便如此,从只有对着泽渡同学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收起笑容这点想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灵魂。轻佻男也是如此便好。

“真的对不起,问一点事情之后就会回去的了。”

“诶—。不过算了,那么想问的是什么呢?”

“是关于最近每天早上都在持续着的那个传闻、在教室里写上恶作剧涂鸦的那件事,请问你知道些什么吗?”

“……啊啊,那个吗。嘛知道是知道啦,为了问这种事特地跑来这里?甚至在社团活动的时间里特地来到操场?”

“是的。西村君说,笹原君的话相信能告诉我这个传闻的事的。”

笹原君露出诧异的表情。哎呀这个嘛也是当然的了,笹原君在我和泽渡同学之间来回看了几眼之后,一边说着“……嗯—,嘛,也罢”,一边眯起了的眼睛重新张开。

“告诉你也没什么所谓,不过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好呢?”

“可以从头说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OK。我啊,因为一直都有做早训,基本上七点半就会到学校来了。然后,刚好一个星期前吧,我早上第一个到教室里,一看就发现写着些什么让人不舒服的涂鸦了。在那之后到今天为止一个星期,每天都会留下相同的涂鸦。”

“原来如此,这个传闻是真实的事件呢。”

“就是这样喔,因为星期六也有练习,所以顺便到教室看看啦,结果那个时候也是好好地留下了涂鸦呢。”

因为是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开成的传闻,所以如果有犯人的话,大概就是在深夜或者大清早作案的吧。这种事持续了一个星期,而且连星期六都坚持着这点说起来有点奇怪。

“然后呢,因为实在太诡异了,不知不觉中就拍了下来。这个就是那内容。”

说完,笹原君便拿出了手机让我们看幅什么图片,我和泽渡同学两个人便伸头过去看。

大概是在教室中间附近的位置拍的吧,黑板被拍成特写镜头。就在黑板的正中间,有几个字端正地写在上面。

『あなた……见(み)たなあ?』(你……看到了吗?)

→(注:上一章就提到,日文的暗号经常以假名或音节为单位,所以也可算是提示,这里把汉字的假名也标上)

“……什么啊这是?”

这就是最直接的印象。

这到底是什么啊。

“你也这么想吧。然后,接着是这个。”

笹原君一边说道,一边打开另一张图片让我们看。

画面果然也是

『あなた……见(み)たなあ?』

这句谜一般的文字。但是,我这就搞不懂笹原君给我们看这张图片的意图是什么了。

因为,这两张图完全是一样的。

同样的图片让我们看两遍,印象也不会有改变。难道是打开错了文件还是什么其它的吗?

“笹原君,这个和刚才那个”

“一样的对吧?但是,刚才那张是星期二拍的,这张是星期三拍的,日期是不同的哦。”

“……诶?”

由人写出来的文字虽然可以写出相似的笔迹,但要写得完全一样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看看自己写在笔记本上的字也是,不同的字之间有时大一点有时又会小一点,或者有时还会有写歪了的吧。

但是。

“我最开始也以为会不会只是错觉啦,不过这个真的是完全一样的喔。”

但是我们看到的这两张图片里的文字,丝毫没有那种差异。

无论是文字的位置、大小还是形态,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顺便说一下其它几天的照片也有的哦,要看吗?”

以防万一还是让他给我们看了一下,就算拍摄的角度有所不同,但那个看起来果然还是一样的东西。

简直就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拼成的犯罪预告,那句话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无机质和无感情的了。

几张图片对比着看过来,我无法认为那是人类写出来的文字。

……那么,这个到底是?

“而且这个涂鸦,并不只是我们班有在传哦。”

“也就是说……”

“二年级所有班里,据说每天早上都发生同样的事情。”

……好恐怖。

…………好恐怖!

就算说是某个人的恶作剧这也做过头了吧。说什么全部,二年级一共有十二个班的喔?这种事在一个星期里、每天早上都在做?

“都已经成为了学校里的传说了,这个难道不是‘HUIWEN大人的诅咒’吗之类的。”

“HUIWEN大人?”

“就是我们学校以前流传下来的怪谈了。那个难道变成现实了吗什么的,大家都这样讨论哦。嘛,这个我就知道得没那么详细了……那么,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呢,其它还有想要问的吗?”

这样说着笹原君便露出了轻佻男式的微笑,不过我可没有看漏他的笑容里渗着大量汗水。然后他后面传来的则是“喂笹原快点回来啊”“休息早就结束了别开玩笑了你这轻佻男”“喂一年级们,我们的部规,从头按顺序背背看看。”“是!操场神圣不容侵犯!”“男人的战场上不需要女人!”“故严禁与异性的交流”“背叛者!”“揍一顿!”“帅气的”“踹飞他!!”“笹原前辈呢”“杀无赦!!”“很好背得不错。你们按现在这样排好队,现在开始分发武器。”哎呀这个中间开始就已经和部规没有关系吧。

“不用了,已经足够了。告诉我们这么多,非常感谢。”

“行了行了,不用在意。不过想要道谢的话下次和我去约会也”

“休息中打扰你非常抱歉,那么我先告辞了。”

以 完美的轻轻一笑回应之后,泽渡同学很快就离开那里了,笹原君呆然地目送着那个背影。在他的背后橄榄球部的各位一边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一边不耐烦地等着他回过头去。战火已经无法避免了。

“那、那么我也回去了。练习那边加油吧。”

“……我说,西村你,在和泽渡同学交往吗?”

正要急忙离开那

个地方的时候,笹原君带着无比幽怨的眼神问道。

“……不是啦,只是普通的朋友喔?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啊,西村你可能不知道,至今为止谁都没有看到过泽渡同学与特定的男生关系要好的喔?在她那回避能力和防御性能前到底哭了多少男生啊……明明是这样的,但就在最近,才刚转过来的西村看起来关系不是搞得很好吗。喂西村,为了将来用来参考告诉我吧,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

“魔法什么的……”

笹原君以认真的眼神询问道。当然他不知道我和泽渡同学转学第一天的那件事,如果把那个泽渡同学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摆到他眼前的话,他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不过,他这话也有些意外的地方。本来还以为不止是对着我,而是肯定对着谁都是那种感觉的。

对着怎么也答不上来的我,笹原君一边露出放弃般的笑容一边说“……算了,也没什么所谓啦”的话。

“今天会找我说话这件事我就先当它是件好事吧。我说啊西村,下次约泽渡同学出来去哪里玩吧,西村在的话我也肯定能混进去的吧。约好了哦。相信着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来临的话,我觉得我一定能够坚强地活下去的。”

这样说完笹原君转过了身。

在那边等待着他的是肉体派武装集团。

从笹原君的话里我听得出的就只有死亡flag而已。

在操场打探完消息后,我和泽还暂且先回到教学楼。我的身后则是不断地响起笹原君的惨叫。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唔—……就算想再打听点什么,学校里面人已经少了很多呢。”

日已西斜,刚才花了不少时间。老实说,今天就算继续呆在学校也打探不了什么情报了吧。

“那么,明天早上早点到学校来,亲眼看看涂鸦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样?”

泽渡同学提案道。原来如此,的确也只能这样做了。

虽然是演变成被一点点卷进去的事态,不过实际上,我也已经对这个传闻产生了不止一点点的兴趣了。我点了点头,对泽渡同学的意见表示同意。

“可以喔,那么今天就这样解散吧。”

“就这么定吧。”

既然没有再留在学校里的理由,我们很自然地就朝着玄关走去。

然后,在那路上——

“呜哇——!”

“唔……!?”

在转角的地方和别人迎面撞上了。

我和刚好从另一边出现的人物面对面狠狠地撞个正着。

“痛、好痛……!”

“……呜……呜……”

对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多亏了身高差才没有演变成脸对脸的对撞,不过看着她屁股摔坐到地上含泪摸着额头,果然还是很痛的样子。大概是她的书包和几本书在四周散落着。

她留着一头整齐地修剪到耳边的短发,身上是袖子太长了点的制服上面再套了一件袖子还是长了点的对襟毛衣。只有刘海留得比较长,把眼睛都挡住了一半这点让人印象深刻。

从刘海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有只一对文学少女般、散发着神秘的魅力的褐色瞳孔。从那小小的身躯露出的意外地老成的表情,与外表的孩子气对比起来,让人感到强烈的反差。

胸前的缎带是黄色的。我们学校的女生可以通过缎带的颜色来分辨她是哪个年级的,二年级是绿色,三年级是蓝色,所以这个孩子就是一年级学生了。

“……对、对不起,你还好吗?”

虽然我也觉得很痛,不过不可以这样跟低年级的学生说话的。想着总之先扶她起来吧,我马上就伸出了手。

“………………”

但是那个孩子像是看不到我似的,自个儿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散落在四周的自己的书。

彻底被无视了。

“……那、那个……呃……?”

“……………………”

女孩慢慢一册一册地把书捡起来,逐一确认是否沾上了灰尘,然后在胸前轻轻地抱了一下,这个样子让人感觉到她非常珍惜书本,给人以好印象,但是该不会真的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吧?

如果不是,那么说不定实际上她有高度近视,今天偶然忘记戴眼镜了而已。这样的话也没办法,下了这样的结论之后,我正想着至少也要帮忙收拾一下散落的书本而向身边的书本伸出手的时候——

“不要碰。”

冷淡而尖锐地话语刺到我的侧脸上,我不由得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去,然后就发现那个少女正面无表情而且带着露骨的敌意瞪着我。

原来如此,似乎一直都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的。似乎注意到了并且无视了我。而且说了“不要碰”。

……嗬,还真敢说呢一年级的,既然是在和前辈说话的时候竟然用那种态度。就算对方是个比自己小的女生,我也是有可以原谅的事情和不可原谅的事情的。

竟敢激怒我西村拓实,是要我让你尝尝一直刻入骨髓的后悔滋味吗。

“让开,挡路了。”

“是、好的。”

对着快步走过来的一年级生,我马上就答应让开了路。

前辈的威严无处可寻。(YJ:蕾咪大小姐表示慰问)

我本来就对别人的恶意很敏感,“不要碰”这句话勾起了我拥有着碰过的东西全都会被腐蚀的异能的少年时代回忆。那是刚转学到东京时的事情吧,记得当时我应该是被班里的人叫做西村病毒……

“……………………”

在悲哀的记忆花朵开放着的我的旁边,一年级的少女一成不变地沉默地捡着书本。已经怎么都好了所以把那拿捡完之后请快点走吧,我所祈求的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你不要紧吗?”

旁边传来了泽渡同学的声音,只要这一刻我打从心底对她的存在感到感激涕零。“嗯,不要紧,谢谢你的关心。”循着这声音的方向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谁都不那里了。看来泽渡同学的话并不是向我而是向一年级的少女说的。我自己回去也不差吧。

“书也有掉在这边的喔。”

嘛那副样子的我就先放一边,都不知道刚才一直在看的时候什么情景吗,泽渡同学和我一样捡起了掉落的书交给一年级生。

“……都说了不要碰。”

一年级生一脸烦躁地瞪着泽渡同班同学这,不过泽渡同学的笑容并没有从脸上消失。

“是乱步的短篇集吧、这本。”

“………………”

泽渡同学冷不防说出这样的话,一年级生什么都没说,继续从正对面盯着泽渡同学的笑容。

“我也喜欢这部作品,是部有名的作品呢。”

“…………只看过乱步的吗?”

“有名的大体上都看过哦,福尔摩斯这种自不用说,玻的《黄金虫》这种也很喜欢,乱步的话是《两个铜板》吧。暗号解读的基本上所有都喜欢。”(注:乱步指江户川乱步,日本推理本格派创始人。福尔摩斯这个已经家喻户晓了。玻,指爱伦·玻,被认为是侦探小说的鼻祖,一般认为由他所著的《莫格街谋杀案》是推理小说的开山之作。)

我的眼中看到了,面对着一边这样说道一边露出亲切的笑容的泽渡同学,一年级的少女的瞳孔里敌意一点点地减少着。

这么说起来后就发现,她那些散落在周围的书本全部都是推理小说。从最近的现代推理小说到久负盛名的著名作家的作品,古今东西跨度广阔的作品都汇集在一起。

“你很喜欢推理小说呢。”

“…………这种怎么都好吧,又没什么大不了。”

一年级生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的同时,还是顺从地收下了泽渡同学手中递过来的书。虽然傲慢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但与刚才对我的反应却大相径庭,不知道她的心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么就这样”

来来回回总算收拾好所有散落的书本的一年级少女仅仅向泽渡同学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离开这里了。

“真是灾难呢,西村君。”

“……哎呀、不过,吓了一跳呢,不过泽渡同学的外交能力也让人惊讶。”

“呵呵,学级委员这职位不是只用来摆摆看的喔。好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吧,明天也要一早过来。”

“嗯,也是呢。————嗯?

这次真的要回家了,刚这么想着没走两步,我就注意到自己脚下落着一样没看到过的东西。

那是一本相当古旧的书,当然那不是我的东西。看了看标题上面着是《莫格街谋杀案》,就算是没有看过这作品的我也知道这是玻的代表作。

“……这个是刚才那孩子的书吧?”

“看起来是这样呢,当初有问她名字就好了呢。”

我捡起来确认了一下内容,发现每一页都渗着旧书特有的茶色色感,让人感觉到这本书已经有相当年头了。封底用快没墨的油性笔写着“nonosa

kiakari”(注),大概是她的名字吧。(注:原文是全以假名写下的名字,翻译过来是野野崎灯里)

“……是野野崎同学吗?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带上这本书找她还吧。”

“呵呵,真温柔呢,西村君。”

“……不是啦,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再见到面,那孩子很可怕。”

“是吗?不觉得是个娇小可爱的孩子吗?”

“嘛,看上去的话的确是这样了。”

“也包括内在的哦。你看,不太亲近人的猫不是也很可爱吗?”

原来如此,也有这种观念呢。感觉看上去泽渡同学有点大人的感觉。

“嘻嘻,看着像那样拼命地抗拒别人的孩子,不禁有点想捉弄一下她呢。真期待再次见面的时候。”

……哎呀,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呢。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

在这个平时的话应该还是在悠闲地吃着早饭的时间,我恐怕是史无前例地早地出发去学校。

不过说实在,五点半起床果然还是很吃力,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好起床的妹妹一边说“哥哥也开始参加社团活动了吗?”一边把本来就圆骨碌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很可惜你的大哥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后天都会是回家部的王牌成员喔有什么不满吗。

“早上好,西村君。呵呵,看起来很困呢。”

“……早啊。这么说来泽渡同学倒是和平时一样呢。”

“啊哈,毕竟和平时的起床时间没多大分别嘛。”

泽渡同学今天也是笑容满面,总觉得一直在笑呢这个人。

“我每天早上都有慢跑的习惯喔。不过差不多是兴趣之类的东西啦。”

“噢……挺厉害的嘛。”

“早晨的空气非常舒服的哦,西村君下次也一起来跑吧?”

“不必了……”

“……真是的”

泽渡同学稍稍嘟起了嘴。这种事我觉得比起跟我这种室内派的人还是跟笹原君这类型的说去更好,那个人会喜极而泣的喔。

早晨的学校里当然基本上没有人的气息,在走廊里每走一步脚步声就几乎是吵闹地回响起来。明明是每天都在上的学校,现在却会觉得是和平时的学校完全不同的地方,还真是不可思议。

在想着这事情的当儿我们便到了教室。

————然后,

“啊、咦?多田老师?”

“……这、这不是西村吗?怎么了,今天来得真早啊。”

本应无人的教室里竟然有个意外人物先在那里了——是由于一星期前的精神创伤都还没消退,尽可能都不想碰到的人物,肌肉英语老师、多田老师。

在预料之外的人物面前我的睡意一下子全醒过来了。并非我们班的班主任的多田老师,为什么会这么早的出现在我们班的教室呢?

“早、早上好。呃、这样、我偶尔也会想要让时间从容点地回学校的。”

“噢,那还真是感动啊。早起鸟儿有虫吃,这句格言根本就是世界的真理啊,以西村来说这不是很好的习惯吗?”

多田老师那严肃的表情稍稍缓和了点并露出了微笑。如果跟他说了真正的理由的话肯定又会被教训学生的本分云云了,这种情况就先那样子说吧。

“是、是的,感谢夸奖。那个、那么多田老师这么一大早就在做些什么呢?”

“……哎,这段时间一直在出现恶趣味的恶作剧,听说在学生之间都已经有奇怪的传闻在流传,作为学校一方我们也必须采取一些对策。不过都是些很无聊的话啦,不是你们要挂心的事情。今天也要好好学习喔。”

说完多男老师放下了手中拿着的黑板擦,转过巨大的身躯呯呯地走出了教室。

“好像迟了一步呢。”

与老师擦身而过进来教室的泽渡同学看起来很可惜地低声呢喃道。

今天果然也是留下了“HUIWEN大人的诅咒”,虽然认为肯定是这样比较好,但最要紧的文章本身却已经被多田才是擦掉了。

“……照这种情形,其它教室大概也已经都被擦掉了吧。”

“是呢。唔嗯,明天再早点来吧。”

明天还要来吗……

内心感到有点厌倦,正在这时候,教室的移门又再一次响起被拉开的声音。

这种时间到底会是谁啊,这样想着往入口那边看过去之后——

“…………咦?你是昨天的……”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个让人记忆犹新的一年级女生。

本来在想竟然会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会连续两天碰上面这种稀罕的偶然,但认真想想之后就发现这里是我们的教室二年一往,身为低年级生的她原本应该和这种地方无缘。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

一年级生沉默地瞪向我这边,明明仍然是没有表情,却只有眼神说是充满敌对的情感呢,还是说让人感觉到轰隆轰隆的压力感。我做了什么吗?我不由得用手捂着胸口。

我想起昨天的那件事,于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就是那本《莫格街谋杀案》。

看到那本小说的瞬间——她一声不吭地走到我的眼前,几乎是抢着从我手人拿回了那本书。

正想着要不要发点像难得帮你捡了起来你这态度算什么啊之类的牢骚的那个瞬间,比之前更尖锐得像刀刃的视线贯穿了我的侧脸。

“…………昨天我找了很久,为什么擅自拿走了?”

“不、不是啦,说什么拿走了的……我觉得这是你掉了的东西,于是捡了起来打算还给你的……”

“别做自以为是的事。”

知道这边的不满吗,铿锵的谴责语言简直都要把这句说出来了。我已经完全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的那种状态了。

“…………喂。”

“啊、是,请问什么事?”

“擅自看了吧。”

“……呃、什么?”

“我在说你擅自看了吧,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几次。”

“啊、嗯,对不起。”

“才不是对不起,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读了,给我适可而止。”

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同时怒气的电压也在不断升高。糟糕糟糕糟糕了,超生气了……但、但是……为什么会知道这种的呢?……

“指纹。”

“诶……?”

“每一页都沾满了指纹,不是我的。你读了这本书吧,别在蒙混了。”

…………真的假的……(YJ:我也想知道,求专业人士科普一下有没有哪种旧书的纸质是会轻易留下明显的指纹的= =)

“…………非、非常抱歉。本来对这会是怎样一个故事产生了一点兴趣,便翻了一下开头几页……结果不知不觉就全看完了……”

“……………………”

“……没、没想到你这么珍惜这本书,真是非常抱歉。……有、有需要的话会买一本新的还你的。”

“感想呢?”

“…………诶?”

“所以说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几次了。我在问你感想是什么。”

少女完全没有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以平淡的口吻询问道。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何在,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要好好地讨好一下她吧。

“非、非常有趣。”

“别小瞧我。”

脖子被人抓住了!

被个头矮自己一个头以上的后辈女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脖子的这么一种状况!

想死得不得了!!

泽渡同学!别顾着看快救我啊!!

“噗……嘻嘻……”

为什么是在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也好佛也好根本就不存在,反正人类在关键时候靠得住的就只有自己了。

我一边基本上是自暴自弃,一边绞尽空白一片的脑袋的脑汁,现场组织出了一篇感想文。

“……呃、那个,这篇标题为《莫格街谋杀案》的作品,其诡计本身放到今天来看的话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够过瘾,但它的过程却非常有趣,也可以说是关于犯人的身份这点给出的提示很有趣。国籍不同的几个证人都分别听到了犯人的声音,法国人认为那是西班牙人的声音、意大利人认为是法国人的声音、第二个法国人则认为是意大利人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证词都无法组织在一起这点作为推理的核心这个构思我觉得非常有趣。自己不会说的语言、也就是自己理解不了的语言这点是大家都有的共通点,结果犯人实际上不是人类而是猩猩,老实说这让人发笑,但同时又让人觉得确实如此………………差、差不多是这样,不知意下如何呢……?”

“……………………………………”

她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到底在想什么呢,真是个在与泽渡同学不同的意义上看不透的女生。

“要、要不也说说其它短篇的感想比较好呢。接着被收录的《被窃之信》——”

“……

够了,我知道了。”

“……诶?”

“我知道你有认真看了,所以够了。”

一年级生默默地从我的脖子上松开了手。虽然话还是很少,不过她的视线与之前相比变得柔和了几分……虽然不太明白,不过应该是原谅我了吧?

“……还有,敬语就免了,感觉很不舒服。”(YJ:中文里体现不出来,直到这里为止本节男主对着野野崎都是在说敬语的哦。)

“啊、嗯,明白了。……呃……那个,总之可以先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是西村拓实。”

“……野野崎岬。”

平淡地那样回答的这个女生似乎是就是野野崎同学。——咦?岬?

我马上就注意到这个违和感的原因了……哎呀,不过呢,既然是那么古旧的书,说不定是家人那里传下来的,似乎也不是需要过于在意的事情。

比起这个,倒是作为一年级生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点更让人在意。而且是这么个大清早,很明显有些什么理由。

“那个,为什么野野崎同学会在这种地方呢?这里可是二年级的教室。”

“…………”

仿佛在表达着这种事我知道似的,野野崎同学一直保持着沉默,说不定是什么不太想告诉别人的理由。想到我们也没有跟多田老师说真话,感觉她会在这里的理由很自然就限定到一个可能上了。

“难道说,野野崎同学也是来调查‘HUIWEN大人的诅咒’的吗?”

“…………是这样啦。”

野野崎同学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不仅在二年级而是在整个学校里流传,笹原君的话看来是真的。

“是、是这样啊。其实我们也是在调查同一件事情,不过基本上是出于兴趣第一的理由,野野崎同学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找出犯人。”

“…………犯人?”

表情一如既往地无法读懂,但那平淡却有有力的口气让人感觉到其中有着某种意志。

“……该不会是以为这个真的是幽灵在作祟吧?”

“也、也没说是这样啦。不过,说到那个涂鸦很难想象是人写出来的的话”

“稍微注意点分寸的话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吧,至少我认为与幽灵是实际存在这种说法相比要来得现实得多了。”

“……嘛,的确可能是这样……”

其实我也不是真心相信有幽灵这种东西,但是正如她所说,我也确实有想得不够深入的地方。心底里某处肯定有着认为“这说不定是幽灵作祟”的部分存在。

野野崎同学向着这样的我斩钉截铁地断言道:

“我对超自然现象连一丁点都不相信,这种传闻在学校里面街谈巷议这件本身让人很不爽,所以没办法。”

……哦、噢,很不爽是吗。

不过,我觉得我也有点理解这种心情。不承认事件是超自然现象,这种观点在推理小说迷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这不是故事中而是现实中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野野崎同学如此肯定地断言,说不定她知道一些我还不了解的事情。我准备问一问她。

“嗯,野野崎同学,‘HUIWEN大人的诅咒’是我们学校从以前就流传下来的怪谈对吧?”

“是这样没错。”

“抱歉,我是刚转到这间学校的,所以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了解,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

面无表情地陷入一阵沉默之后,野野崎同学轻轻点了下头。

“……你知道这间学校以前是所小学吗?”

“不,第一次听说。是这样的吗?”

“是的,几十年前被废校之后,改建成了高中。”

是这样的啊,明明我以前也是住在这附近,却一点都不知道有这种事……嘛不过,这么久远的事情的话也是正常。

“在废校之后到改建工程开始之前这期间,无人的教学楼就成了孩子们合适的玩乐场所,而这就成了事故发生的原因。”

“…………事故?”

“那是改建工程开始前一天的事情,那一天似乎也是有好几个少子在玩捉迷藏,但无论怎么找还是有一个女孩找不到。找着找着天就已经要黑了,其他孩子便都放弃寻找先回家了。大家都觉得都已经这么晚了,那个孩子肯定是累了已经先回去了吧。”

“……也就是并不是这样?”

“那个女孩本来就是个身体孱弱,学校那边也经常请假的孩子。但在自己母校完全废校前无论如何都想要创造和朋友一起的回忆的那个孩子,那一天一直勉强硬撑着。结果,那个女孩在不起眼的仓库里倒下了。”

野野崎同学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

“改建工程开始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工作人员发现那个女孩,是在教学楼完全被推倒之后的事情了。”

“………………”

“到这里为止的都是事实,后面的基本上是另外加上去的传说了。每天夜里教室的黑板上会出现谜一般的奇怪文字,过去因意外事故去世的女孩的亡灵……无聊的传说,为实际发生过的事故添上可笑的枝叶,擅自把它当成怪谈,明明幽灵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

说完,野野崎同学忽地低下了眼睛。这一刻,我觉得我第一次能理解在她长长的刘海背后隐藏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野野崎同学彻底生气了。

对于这个把这件让人悲伤的事件带着半好玩的心情当成怪谈、做着单纯的恶作剧而让学校骚动起来的犯人表达出明确的愤怒。对这件事声称让人不爽的她的发言里,隐藏着这么一种心情。我对于出于兴趣而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自己感到羞耻起来。

不过另一方则,

“——我认为HUIWEN大人是存在的哦?”

在想着那些事情的我的旁边,一直非常不可思议地老实站在一旁的泽渡同学唐突地开了口。

“……难道是说在偏袒犯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这起事件难道不是真的由HUIWEN大人引起的吗?”

“……这算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野野崎同学的尖锐视线转向了泽渡同学。泽渡同学,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呢?

“这次的事件如果只是单纯的恶作剧的话,的确可能存在犯人。但先不管是真有其事还是怪谈,这个可是流传了几十年的传说哦?而且,在为什么HUIWEN大人要留下这种留言这一点仍然未被解释清楚。如果这个理由在以前的奇怪留言中也存在的话,这不就是HUIWEN大人确实存在的理由了吗?”

听完这段话,我陷入一阵沉思。……虽然是出人意料的发言,但在‘谜之留言’里就没有什么意味吗这一点上我也有同感。

可是野野崎对泽渡同学如此的发言只付诸一笑。

“别让人发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理由又是什么?”

“这点的话暂时还不清楚呢,毕竟我也没看过那奇怪留言是什么样子的。”

“明明没有看过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幽灵什么的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是谁都知道的一般常识。”

“这个是粗暴的理论喔。你知道‘恶魔的证明’(注)吗?证明其存在很简单,但证明其不存在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喔。”(注:恶魔的证明,拉丁文是probato diablolica(英文devil's proof),常被使用在修辞术和诡辩术里。由于具体说明这个可能会牵涉到复杂的纯学术性讨论,所以各位有兴趣的可以通过以上三种名称进行相关的资料搜索。在本文里只要理解是泽渡同学以无法证伪来证明幽灵“可能”存在的一种诡辩手法即可。)

“那种根本就是诡辩,连讨论的价值都没有。说到底你那种说法也无法证明其存在,结果还不是一样。”

“等、等一下,你们两位……?”

总觉得现场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与明显被激怒了的野野崎相对,泽渡同学还是依然一脸高兴地笑着,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似乎让野野崎同学越发焦躁。

为什么泽渡同学要突然说出这种话呢?

“就、就止打住吧泽渡同学,太孩子气了。”

“西村君是到底哪一边的同伴呢?”

“欸……?”

“……的确呢,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怎么看?”

“欸、欸欸欸欸?”

突然被当成靶子的我左右频繁移动着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泽渡同学和野野崎同学就形成了从两腋逼紧我的形势,也就是说我无处可逃。

“………………(野野崎同学冰冷的视线)”

“………………(泽渡同学满脸的笑容)”

好可怕!这两个人好可怕!

这无谓的爱情喜剧是怎么一回事啊!

“……呃,唔…………”

好想尽量和平收场,但是如果说出像‘可能存在,也可有不存在’这种不决断的

意见的话,那两个人真的会不会接受吗?

一边汗如瀑布般从额头上流下来,一边拼命思考如何做才能摆脱现状的结果就是,我不自觉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这样的话,不就只能实际确认一下了吗?”

既然无法从口头上证明其是否存在,就只能实际到现场看个究竟了,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吧。

……对于也没经过仔细考虑不过是一时兴起说出口的话,我马上就觉得后悔了。

“原来如此,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呢。”

理解力好得毫无必要的泽渡同学马上就接过我的话茬。哎呀抱歉刚才的还是不算,正要这么改口的时候,野野崎同学早一步“这是什么意思?”地这样问道。

“亲身去确认一下幽灵是否存在的意思哦。——有胆量潜入夜晚的学校吗?”

面对可以理解成挑衅的泽渡同学的发言,不用说野野崎同学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对着这两个人,身为罪魁祸首的我怎么可能说得出“那么后面拜托你们俩了”这种话呢。

……就这样,我不得不要和泽渡同学她们一起在深夜潜入学校。

当天的夜晚十点,我尽可能地注意着不要发出脚步声,一边偷偷地溜出了家。

虽然我不觉得被家里的人发现我溜出家里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被问到等会准备去哪里的时候会很麻烦,所以还是以防万一。

…………不过,夜晚的道路还真是让人不安呢。

和无论到夜里几点都会有什么地方在点着灯的东京不同,真昼之崎的夜晚同是非常安静。虽然走到车站附近的话应该还是挺繁华的,但夜晚过了十点之后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在这种时间还开着的店充其量就只有便利店而已。

在这种夜路上走啊走,总算看到了真尽量之崎高中的校门。门口旁边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那是穿着校服的野野崎同学。

“……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小时前。”

始终是这种时间,说不定不会来的吧,会这样想的我似乎太天真了……如果我对她说难为你这都没被抓去教育呢之类的东西的话会更加激怒她的样子,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寻找起另一个还没出现的人的踪影。

“泽渡同学还没来吗?”

“不会是觉得害怕于是逃跑了吧。”

野野崎同学以不会是听错的险峻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完全被讨厌了呢泽渡同学。

不过真奇怪呢,指定夜晚十点半的不是其他人而正正是泽渡同学本人,而泽渡同学却还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思考着这种事情的时候,等候着的人总算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哎……?”

我对着突然从校园那边出现的泽渡同学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为、为什么会从那边来的?”

“我先行确认了沿经的路线,毕竟准备的事情做多少都不过分呢。”

“你说沿经路线……莫非你已经一个人进去过教学楼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只是觉得泽渡同学真是厉害啦。”

“哦呵呵,不要这么夸奖我啦。”

泽渡同学有点害臊似的笑了起来。这是那个天才和什么只差一线的鲜活例子。

“另外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今天值班的是多田老师喔。”

“……真的假的?”

“被发现的话就死定了呢。”

“………………”

……我早已是被盯上的身份了。那个肌肉老师的话发自真心地犯及冠以教育之名的罪行也并非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完全无法把泽渡同学的话当成玩笑,身体超出恐惧而激起一阵战栗。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还好,但如果连后辈的野野崎也卷进来这种事的话果然是有所抵触。想回头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虽然泽渡同学应该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不过估计也不会对着说想要回去的人说太过分的话吧。

“想回头的话就趁现在喔,野野崎同学?”

读取到那样想的我的思想吗,泽渡同学面带微笑地这样说道。但是,这种说话方式不是只会起反效果吗……

“……这是这边的台词。你那边才是,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本来我就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出所料,野野崎同学以淡然的口吻回应。

……来到这种地步就没办法了,我也只能做好觉悟了。

“那么,我们赶快吧,请快点过来这边。”

“……就算你这样说,我们要怎么做?校门可是关着的哦。”

“现在就打开啦。”

噢,这样啊,从里面就可以打开了。……咦?但是,这样的话泽渡同学是怎么进去的呢?这校门可是高两米以上的。

“只是普通地爬过校门而已。”

一问之下,泽渡同学如此爽快地回答道。真的很厉害啊这个人。

“那么我们走吧,职工用的玄关已经打开了,我们从那边进去吧。”

在相当可靠的泽渡同学的带领下,我们幽灵搜索队开始工作。前方可以说是相当于老虎的巢穴,于是私下的交谈也自然地变得小声起来。

(……虽然早就料到,但还真是漆黑片呢。)

(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呢。不过,不觉得深夜的学校探险很刺激吗?)

(轻率,又不是来玩的给我认真点干。)

我们三人蹑手蹑脚,压低呼吸声,身子聚在一起往前走着,一边祈祷着不要被值班的多田老师发现,一边紧张地一步一步往二年级的教室接近。

(——咦、呜哇!?)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漆黑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暗了。急忙采取了受身之后,就发现自己摔倒了。

我的手附近有个像是扶手的东西,于是我反射性地抓住它站了起来。

(西村君意外地大胆呢。)

(……哈?)

(西村君抓住的是我的裙子喇。)

(……………………………………唔!?)

理解到自己的右手引起了恶梦般的事态之后,我马上把视线追往野野崎同学。哎呀,虽然没看人,不过不是哦,不是这样的哦野野崎同学!?

(而且内裤也被连着扯掉了。)

(咿——————————————!?)

我立刻离开了原地,但是泽渡同学像是要再追加一击似的,

(等一下,不要跑这么远嘛,这样不就不知道谁在什么地方吗?要开一下电筒吗?)

(什么一副想让人看的样子啊你!?)

(…………………………………………)

让野野崎同学扫兴了……。

不用看都知道她在用冰冷彻骨的视线看着我们这边。

(不过呢,做着这种事情的期间我们也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呢,从离楼梯的距离来看,这里应该是二年十二班。)

泽渡同学的一句话让混乱的场景稍稍取回平静。总觉得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明明什么目的都还没有完成。

(顺便一提西村同学。)

(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穿上内裤。)

(快穿!)

让露体狂闭上嘴之后,我们走进无人的教室。

虽然只要在手边摸索一下的话就能找到电灯的开头,但这样做的话无论是里面还是外头都会发现我们,所以这个还是忍受一下吧。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裙子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穿上啊!?)

已经受够了这个人!!

(…………等等)

野野崎的轻弱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对啊对啊,野野崎也说点什么嘛!

(……电筒,我想照一下黑板。)

出乎意料地,她说出的是这样的话。

……黑板?

(怎么了,野野崎同学?)

(………………)

眼睛也差不多适应黑暗的环境了,我也逐渐能够分辨出周围景色的轮廓了。其中的野野崎同学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头紧紧盯着黑板。

(那么我照了哦。)

泽渡同学接通了电筒的电源。

一束光撕开了黑暗,照亮了整块黑板。

『台风(たいふう)吹(ふ)いた』(台风吹过)

“……………………唔!?”

我几乎下意识地大叫起来。

黑板的中心位置上写着小而无机质的文字,和笹原君让我们看的照片中的字很相似。

是HUIWEN大人,不会错了。

(……等、等一下哦,为什么会这样?泽渡同学,你说过刚才确认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的对吧?)

(……这真是让人吃惊呢。)

刚才还那样胡闹的泽渡同学现在也用奇

妙的口吻低声说道。

真奇怪,我们从潜入校园到来到教室为止所需的时间,应该充其量也就是十分钟左右,至少我们自身就可以作为这段期间没有人从正门出入过的证人。

(……到其他教室看看吧!)

我和其他两个人走向旁边的二年十一班。

但是,这里果然也是空无一人,取而代之在黑板上的是——

『远(とお)のく音(おと)、奥(おく)の音(おと)』(疏远之音,深处之音)

……这个果然叫人毛骨悚然。

之后也把其它教室去了一遍,不过结果都一样,每间教室都没有人,取而代之的就是每块黑板都留下一句谜一般的奇怪句子。

交谈在不知不觉中就停止了。最后来到的二年一班的教室里,我们在留下的“你……看到了吗”这句阴森的句子前无意识地愣在那里了。

仅仅十分钟,这么点时间里就写好这么多句子,就算是我们也难以置信。

物理上也处于可能与不可能的边缘。就算假设能够做得到,为些必须准确无误地知道我们从入侵校园到到达教室为止所需的时间,而这点首先就不可能了。

…………该不会真的是幽灵在作祟吧?

“是回文呢。”

“……?的确我是认为这肯定是‘HUIWEN大人的诅咒’喇。”

“不,所以说是回访啦。我们所看到的这些留言,每一条无论是从头读起还是从后读起都是同样的名子,没有注意到吗?”

“…………真的啊。”

被泽渡同学这么一说我也总算注意到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回文呢。

“在黑板上写出来看看吧。西村君,还记得的吧?”

“嗯,还记得……嗯,稍微等一等。”

泽渡同学照着黑板,我同时并排写下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怪文。

从头按顺序是一班、二班——十二班。

『あなた……见(み)たなあ?』(你……看到了吗?)

『軽(かる)く作(つく)るか』(要轻松地制造吗?)

『会计课(かいけいか)』(会计课)

『白熊(しろくま)白(しろ)くて黒岛(くろしま)黒(くろし』(白熊白,黑岛黑)

『対岸(たいがん)に黒(くろ)く六人(ろくにん)がいた』(对岸有六个黑人)

『「切(き)るな」に「切(き)れ」、気(き)になる木(き)』(“不准剪”和“给我剪”,让人在意的树木)

『军旗(ぐんき)立(た)てたキング』(大王扬起军旗)

『选(えら)ぶ油絵(あぶらえ)』(选择油画)

『新干线(しんかんせん)降(お)り温泉(おんせん)监视(かんし)』(下了新干线监视温泉)

『下鸭市(しもがもし)』(下鸭市)

『远(とお)のく音(おと)、奥(おく)の音(おと)』(疏远之音,深处之音)

『台风(たいふう)吹(ふ)いた』(台风吹过)

(##YJ:有个别句子可能有多种理解方法,但这些句子都是为了凑成回文形式而写的,所以意思是次要的,译文也只是辅助阅读,不至于让不会日语的同学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日语而感到无所适从。)

把这十二个单独拎出来也理解不了其意思的句子并排放在一起,仅仅是这样做就已经教人觉得阴森可怕。

但正如泽渡同学所说,这些句子都有着回文这个共通点。

“看起来不像是有些什么含义在里面吗?”

“……也就是说,泽渡同学想说这个就是暗号?”

“就是这么一回事。关于十二这个数字,还有回文这个共通点,我认为这绝对在传达着什么意思的。西村君不这样认为吗?”

“虽然是觉得有点什么啦……不过这个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是接下来要思考的东西喔。”

搜索幽灵这个当初的目的不知道抛什么地方去,泽渡同学一站到像是暗号的东西前,双眼就闪闪发光,完全没把现在这里是深夜的学校这件事放在心上。

“……”

另一方面,从刚才开始野野崎同学就陷入了沉默。我朝着一动不动只是一直抬头望着黑板的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野野崎同学,你还好吗?”

野野崎同学只把头转向我这边。她那藏在长长的刘海下的双瞳,让这时的我感觉到似乎有游走着一丝不安。

“…………幽灵什么的、不可能存在。”

野野崎同学用至今未有过的低沉音调低声喃喃道。

虽然从幽灵否定派的她看来这的确是让人震惊的事实,但就算这样她样子还是有点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野野崎同学,你对幽灵的存在否定到那种地步,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在这种情况下开口的,意外地是泽渡同学。

……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觉得有点奇怪呢,如果只是单纯讨厌这类怪谈的话,正常来说倒应该是对这种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才对。但野野崎同学却意外地对HUIWEN大人的内容非常熟悉,而且本来不是还打算独力找出犯人吗。这几点都让人无法释怀。”

泽渡平淡地说道。……不过,被她这么一说发现也确实如此。

如果讨厌的话就贯彻不干涉的原则就好了,而且,为什么她对HUIWEN大人不存在的证明积极到这种程度呢?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因为让人在意啦。如果知道些什么的话,方便告诉我们吗?”

说完泽渡同学轻轻一笑。

野野崎同学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期间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思想交流,不过最后野野崎同学露出一副一下子泄了气的样子。

“……以前在这所学校里去世的女孩子的名字,叫做野野崎灯里。”

“…………野野崎?那就是……”

“爸爸的妹妹,相当于是我的姑姑。”

这个名字有印象听说过,倒不如说,有印象看到过才对。

在再次回到寂静的教室里,她讷讷地接着说下去。

“她人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所以经常连学校都去不了。不过相对地,她很喜欢看书,其中特别喜欢看推理小说。爸爸是这么告诉我的。”

“推理小说……对啊,那本玻的短篇集就是……”

“……即便如此,其实她还是很想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上上学,和朋友一起玩的。在自己本来应该要上的小学被拆掉的前一天,灯里姑姑她从跑出了家里,鼓足勇气向在那里的同学打招呼,说想要一起玩。”

野野崎倏然低下眼睛。

简直就像是在说着自己的事情似的。

“不过就是那样一个故事而已,却在学校里被当成怪谈,说成是什么亡灵什么诅咒的,我绝不能容忍。”

刚才一直缄默不言的泽渡同学,注视着野野崎同学张开了口。

“如果这个暗号是无情的犯人的所为,那么我们就必须从这份恶意中保护你的姑姑;如果真的是你的姑姑留下的信息的话,我们就必须收下这份信息。我是这么认为的呢。”

“…………”

野野崎同学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泽渡同学似乎不打算再说更多,而是开始在黑板前开始左思右想自言自语起来。她的注意力大概已经转向了眼前的暗号那边了吧,这点果然很有泽渡同学的风格。

谁都没有说一唏话,不过,这与之前的沉默不同,并非是让人郁闷的安静。

“……HUIWEN大人不是什么亡灵,这留言才是什么诅咒。”

这个时候,沉默被野野崎同学的话打破了。

“只是在捉迷藏而已。HUIWEN大人——灯里姑姑她只是希望有人能找到她而已。我想她几十年来一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而觉得寂寞了,只是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到现在还在这里而已。”

大概并非期待着哪个人的回应而说出这样的话的吧,但是应该也不是自言自语。

野野崎同学的说话很快飘落到我胸中深处——然后,一道闪光如同电流般在头脑中闪过。

十二句回文。

包含在暗号中的真实。

希望有人发现而写的留言。

孤身一人的HUIWEN大人。

我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脑海中几条缠绕在一起的疑问的丝线被逐一解开了的感觉。

虽然并非有完全确实的证据,但是有一试的价值。

“……泽渡同学,可以帮我照一下黑板吗?”

“好的,我明白了。”

泽渡同学按我所说的,用电筒照亮整块黑板。没有问我理由这点,也许是她已经想象得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吧。

纵向排列的十二句回文的旁边,我再一次写下这十二句回文,不过这次是以平假名的形式写出来。这一次,标点符号全部都拿走了。这样肯

定更好懂一点。

『あなたみたなあ』

『かるくつくるか』

『かいけいか』

『しろくましろくてくろしまくろし』

『たいがんにくろくろくにんがいた』

『きるなにきれきになるき』

『ぐんきたてたきんぐ』

『えらぶあぶらえ』

『しんかんせんおりおんせんかんし』

『しもがもし』

『とおのくおとおくのおと』

『たいふうふいた』

“……你在干什么?”

对于我的行为,野野崎同学发出了明显觉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这个阶段还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

“野野崎同学所说的话让我想到了,HUIWEN大人希望别人能找到一直是孤身一人的自己呢——我觉得回文里面也有哦,孤身一人的文字。”

“原来如此。”

“…………?”

泽渡同学果然很快就理解了,只剩下野野崎同学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对我说的话轻轻侧了侧头。

“例如,‘新闻纸(しんぶんし)’(报纸)这句回文,‘しんぶんし’这几个文字里,‘ぶ’是中心,两侧各有一个‘し’和‘ん’。”

我在黑板上写上“しんぶんし”几个字。

“在这种情况下,‘ぶ’就是孤身一人的了。”

我用黑板擦‘  ぶ  ’让这个唯一的文字凸显出来。

对,这就是在回文里的孤身一人的文字。

“在回文里也会有像‘キツツキ’(啄木鸟)这种没有中心文字的形式存在,但是,在这里罗列的十二句回文,无一例外地都是有孤身一人的文字的回文。”

说明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就是针对理论的证据。我单手拿起黑板擦,这次则是按顺序把前面所写的十二句回文逐一进行擦除。

『   み   』

『   つ   』

『  け  』

『       て       』

『       く       』

『     れ     』

『    て    』

『   あ   』

『       り       』

『  が  』

『     と     』

『   う   』

(注:连起来是“みつけたくれてありがとう”,意思是“谢谢你找到了我”)

刚一擦完,漆黑的教室被一道光包围。

“是谁!是谁在那里!”

耳熟的叫喊声,以及跑向这边的急促的脚步声。射进教室里的光来自远处的那边照过来的电筒的灯光——是多田老师!

“糟了,不逃的话!”

我这样叫出来的时候泽渡同学已经跑了出去,反应太快了吧喂!

“野野崎同学!会被发现的!快点!……啊真是的,喂,要跑了喔!”

我拉上呆然站在黑板前的野野崎同学的手,匆匆忙忙跑出教室。

“……那声音!你这家伙,是西村吗!”

“咿——————!?不、不是!搞错人了!”

“给我等着————西村——————————!”

“咿呀—————————————————!?”

我从那似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

“明天……我要用什么表情去上学才好呢……”

“请放心,我会为你包好奠仪的。”

“我才不要!!”

奇迹般地摆脱了多田老师之后,我们走在从夜里的学校回家的路上。

这种时间果然还是不能就地解散,我们现在正在送野野崎回家。

“…………”

野野崎同学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不过,我也认为这很正常。

“话说回来西村君。”

“……什么?”

“你打算拖着野野崎同学的手到什么时候呢?”

“诶……?”

被人这么一说才第一次察觉到。似乎从离开学校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这样拖着了。

“呜哇,抱、抱歉!”

“…………”

虽然我慌忙放开了手,但她的表情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没反应到这种程度让人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

不过与我所担心的相反,放开手之后野野崎同学意外地有好好跟上我们的步伐。

之后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家、已经、在那边了。”

“诶?啊、这、这样啊。那么,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送到玄关的话反而会给人添麻烦吧,本人都这么说了,似乎还是在这里就分手比较好。

“……”

但是野野崎同学一直盯着我们的脸,一点也没打算离开这里。

正惊讶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我还没有认同幽灵的存在。”

她向着泽渡同学这样说道。

泽渡同学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轻松地回应说“真是不坦率呢”,不过她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当初争论这个无果的问题时的那种凶险的气氛了。嘛实际上不快的一直就只有野野崎同学而已,泽渡同学则是由始至终都是这种感觉。

我们未通确认到幽灵的存在,但是,幽灵是存在的也好、不存在也好——这种事无论哪个都好不是吗?那个暗号足以让我们产生这种感觉。

“那么我先回了。…………晚安,前辈。”

说出让人吃惊的一句话之后,野野崎同学就小跑着离开了我们。确认她走进了就在附近的民居之后,我们再次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我们也回去吧。”

“也是呢,呵呵。”

满脸春风的泽渡同学这样回答道。虽然她的笑容和平时一样,不过总觉得这笑颜比平时的还增量了五成。被野野崎同学称呼前辈就有那么开心吗?泽渡同学意外地也有单纯可爱的一面呢。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她兀然说了这样的话:

“话说回来西村君,你已经察觉到这次的犯人实际上是我这件事了吗?”

………………………………

…………………………

………………哈?

“咦?你没有发现吗?”

“…………不不,给我等一等,我听得不太清楚。嗯?你说什么?”

“HUIWEN大人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哦,在教室里留下暗号的人是我。我还以为西村君已经注意到这点了。”

……在说什么啊这个人?

“请认真想一想,刚才的暗号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可以写下了的对吧?”

…………稍微整理一下吧。

我回想起刚才在将将十分钟的时间里在二年级所有教室里写上暗号的那件事,但是,这的确是以泽渡同学所说的“十分钟之前什么都没有写上”的证言为前提才成立的诡计。

而且十点半在学校集合的时候,泽渡同学是在校园一侧出现的。那个时候泽渡说过“确认了沿经路线”,换句话说,她有时间走遍所有教室。

………………欸?………………真的吗?

“……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请便。”

“一个星期里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每天晚上潜进学校是件很辛苦呢。”

“……那些句子,我听说的是每天都用难以想象是人写出来的相同笔迹写下的哦?”

“笔迹伪造是暗号制作的基本。”

“你说过不了解HUIWEN大人的事情哦?”

“我的演技很出色吧。”

“……非常感谢你的回答。”

“不客气。”

提问与回答结束。

我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不过不够于是再做一次,然后又再做了一次。

“……呃,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种情况?附和泽渡同学的自导自演的结果是我明天要被多田老师杀掉?”

“大概会演变成那样吧。”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抛开现在这里是深夜的住宅区这件事不顾,我用力叫喊到呼吸跟不上为止。

哈啊?哈啊!?这算啥?哈啊啊啊啊!?

“哎呀,我也没想到事情可以进行得这么顺利啦。一开始只是单纯试着对照着怪谈设计暗号,但是这会和野野崎同学的事扯上关系完全是偶然,真是吃了一惊。”

“吃惊的是我才对啊!!这算什么!!从没听说过哦!!”

“结果上来说不也是圆满收场吗?请跟野野崎同学保密呢。”

“那我呢!?背负被多田老师打死的命运的我呢!?”

“这又不是我的责任,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西村君不好呢。”

“突然变脸了吗!?”

虽然的确是我自己不好!

但是总觉得无法接受!!

“…………我说啊,泽渡同学,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问题呢?”

……哎呀,嗯,我明白了。退一百步来讲,把被多田老师揍飞说成是我自己的责任也好。虽然一点都不好,虽然我还想活下去。

但是比起这个,比起这些事情——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不会忘记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那一天泽渡同学对我所做的恶作剧,就算那时因为大家都出了洋相而原谅了她,但如果对那件事完全没有反省过的话,我也到底是不能沉默下去。根据回答我甚至有必要重新考虑以后的交往方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边轻轻嘟起了嘴,

“…………因为想和西村君一起玩啦。”

一边这样说道。

“……………………哈啊?”

“西村君,觉得不开心吗?”

“……那个,哎呀,我有点搞不懂你说的话啦。说想要和我一起玩……欸?什么意思?”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不明白。

这孩子在想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说什么想和我一起玩,为了这种事而花了一周时间一直做着这些准备吗……?”

“是的。……果然是觉得不开心吗?”

泽渡同学无精打采地露出沮丧的神态,似乎对这边的反应感到相当遗憾。

……我要怎么做才好……?

“哎呀,那个,泽渡同学,如果只是想玩的话,就不要做这种事情而是更普通地玩吧。我也是想要了解多一点泽渡同学的。”

“…………真的可以吗?”

泽渡同学那微微湿润的眼睛再一次逮住了我。被她从非常近的距离抬眼仰视着,不经意地心脏在仅仅一瞬间高声作响。

“什、什么好不好的,在邀请的也是我这边。”

“那么,西村君什么时候有空呢?”

“啊、嗯,基本上每日都有空喇……不过一整天都有空的话应该是下个星期天吧。”

“我明白了,那么下个星期天,十点钟在车站前集合没问题吗?”

“嗯、嗯,没有问题。”

……嗯?……咦?…………这个?

“非常感谢,那么我今天就先这样了。晚安,西村君。”

“诶、等一、泽渡同学——?”

话未说完,泽渡同学就轻轻点头行了个礼,还来不及叫住就已经立刻离开了。

我一边愕然地目送着不一阵子就变小了的她的背影,一边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反复咀嚼着关于刚才定下来的下周末的约定的那件事。

…………这个,难道不是约会的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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