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丹尼尔·J·达比,输了。
身为一个纯粹的赌徒,尽管一时曾成功赢取约翰·皮耶尔·波鲁那雷夫与乔瑟夫·乔斯达的灵魂,但该说是功亏一溃吗?他最后还是输给了空条承太郎。
单纯从报告判断,他之所以会输,知道我的替身能力——『世界』的秘密,似乎是主要的原因。
我手上能操纵灵魂的稀少替身使者之一,又因乔斯达家的人而丧失了。
虚无感充斥着我的心。
此外我也很失望——就像这样,一旦我想做什么事,乔斯达家的人就会跑出来妨碍我,我甚至出现了如此被害妄想的情绪。
不过,同时——乔斯达家的人会这么做,不论其意图如何,设法妨碍我的这种行为本身,就足以证明我所走的道路并没有偏差。
就好比乔纳森·乔斯达利图阻止我——会让我觉得他背后应该就是我所向往的『天堂』。
操纵灵魂的替身使者。
最有力的候补人选普奇既然已返回美国,虽说还不至于导致计划本身出现严重的延迟,但失去一个保险的人选也是肯定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再失去达比弟。
为了小心起见,要不要让他现在也离境?
不,还是算了。
那位自尊心甚强的年轻人,不论我怎么说服,他一定都不肯离开这间屋子吧——就算我老实把真相——『去天堂的方法』告诉他,他也会回答,既然如此,我要留在这里,待在你身边』吧。他的口气与表情我几乎都能想像出来。
说得好听一点,跟身段柔软的兄长相比,弟弟的个性较为顽固——除非对他刺入『肉芽』,否则他绝不可能乖乖听我的话。
当然,像他这种有用的替身使者,以及更为要紧的替身能力,我根本不会考虑使用『肉芽』。
看来只好让他放手去做了。
贯彻一开始的放任主义吧。
还是来祈祷荷尔·荷斯与波因哥能收拾乔斯达家一行人……自认为超越人类的存在,这种心态似乎很别扭,不过如今的我也只能这样了。
我能做的事真的很少。从百年前起就是如此。
62
由于已经失去从容,我只好放弃规规矩矩的写法。那并不是指要单写我想写的东西,而是要以必须写的东西为优先。
我如今倘若真要写,不得不写的部分就是关于『弓与箭』了。那是能从人类体内,人类的精神中引出才能的魔法道具,这么说应该不为过吧——
这个词汇原本是出自与恩亚婆婆的对话,所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虽说是叫做『弓与箭』,但其中的『弓』几乎等于无用。
重要的只有『箭』那部分。
或者该说是『箭镞』。
如果是普奇在读这本笔记,因为他已经『亲身体验过』,详细的说明就可以省略,不过正在读的人也可能不是他,因此我还是要姑且说明一下『箭镞』的性质。普奇也可以趁机复习一下。
没时间了,内容就简洁一点吧。
被『箭』贯穿的人——或是视情况不同,也就是只要当事人『才能』够强的话,就算只被轻微擦伤也算——便能从其精神中引出『替身』。
不过如果是没有『才能』的人被『箭』贯穿,就算没刺中要害也会丧命。
据恩亚婆婆表示:
『愈是凶恶的犯罪者,活下来的可能性愈高。』
她是这么说的。
这种原理就跟制作尸生人一样——恶意愈强,也就是意志愈强,便代表着当事者的精神力愈强。
这种强烈的精神力会引发出『替身』——简单说原理应该就是如此吧。
如今我已经同时拥有两种被『箭』创造出的替身——『世界』与『隐者之紫』。
最早取得『箭』的人其实是恩亚婆婆——她以独自的管道,在某天,将『箭』带到我这里来。
她已经实验过了。
人体实验已进行完毕。
许多人被她用『箭』射穿——有些人变成替身使者,当然也有些是单纯的牺牲者,或是不合她意的替身使者被她处理掉等,总之她确认过这项道具的性质。
她尽管已经一把年纪,还是用自己年迈的身体当试验台,获得了『正义』这个替身。
『迪奥大人。』
她对我说。
『你觉得如何——虽说是有生命危险没错,但我认为迪奥大人「一定能成功」』。
我没有迟疑的理由。
与其这么说——百年前的我并不知道,像这种类似『超能力』的东西明明已经被确认过了,我却还没拥有这种力量,甚至根本没机会尝试。
假使我没有变成吸血鬼,大概也会去练习波纹气功之类的——齐贝林『继承』给乔纳森的波纹,如果可以,我很想『夺取』过来。
就是因为如此,后来我才将目标从『波纹』改成『幽波纹』。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将其掌握在手。
当时的判断,过了几年以后的今天回头去看,其实非常危险……达比兄弟大概都不会赌风险这么大的东西吧,幸好以结果而论,我确实是赌赢了。
恩亚婆婆说得没错。
一定能成功,或者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我早就想拥有『替身』。有了替身以后——
我就取得去天堂的车票了。
……不,该怎么说。
我真的赢了那次的赌博吗?
通过『弓与箭』的考验,我确实活了下来——也获得自己必要的东西。
然而,又如何?
我已经具备不死之身了,还甘冒『死』的风险取得『替身』——但由于我得到『替身』的影响,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却能完全不冒任何风险便取得相同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吗?
除了发高烧,濒临死亡危机的空条荷蓟以外——身为圣女的她不算。
不论是乔瑟夫·乔斯达或空条承太郎,到头来都是『继承者』——就连替身都是从乔瑟夫的肉体『继承』来的。
假使我当时回绝恩亚婆婆的诱惑,拒绝拥有『替身』——那么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当然也包括空条荷莉,就绝对不会发现我还活着这件事了。
至少我还沉在海底的那段期间,他们不会察觉我的存在——然而,假使我没有取得替身,那我也无法发现去天堂的道路了。
少了能停止时间的替身『世界』,我也无法摸索『去天堂的方法』到现在这个地步。
优缺点表里一体……
很难有个定论。
去天堂跟去地狱或许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也说不定。我想去的虽然是天堂,但老实说搞不好我正迈向地狱。
就算如此——我也不在乎了。
因为我已经知道,地狱比我成长的那个贫民窟要好多了。
63
恩亚婆婆买『箭镞』的交易对象,似乎还是位少年。少年应该是在埃及挖掘出那『箭镞』——这件『作品』的作者该不会跟石鬼面是同一个人吧,我这么猜测,但墨西哥跟埃及距离很远,感觉又不太可能。
其实,我对那名少年很好奇。
与其说好奇——不如说非常感兴趣。
要是有机会真想调查一下。
只可惜恩亚婆婆已经死了,现在要倒回去追卖家恐怕很困难,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迪亚波罗』而已,光只有这样大概不可能调查吧。
如果有引力就好了。
只要那位少年跟我之间有引力存在——将来迟早会见面的。
反正那位少年只要还活着,应该就会用『箭镞』使自己成为替身使者——『替身使者与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
前提是他要活着,对吧……
64
时间愈来愈急迫了,应该说,我已经感觉到乔瑟夫·乔斯达,以及空条承太郎的气息就在不远处。
恐怕是因为乔纳森的肉体影响所致吧——这又是由于同为乔斯达家的血统,彼此之间的身体会起反应之故。
也就是说,除了我会感觉他们两人在靠近外,那两人也会感觉到我的气息就在附近。
乔斯达家的后裔,已经快追到这里来了——我的第二个基地周围。
荷尔·荷斯与波因哥的搭档似乎尚未接触乔斯达家一行人——未免也太悠哉了吧。不过要说这是荷尔·荷斯的凰格嘛……他那种做法在行有余裕的时候倒还挺有趣的。
逃跑对我来说并不是不能成为选项——就算要去美国跟普奇会合也是可以,然而,现实的问题,使我不能轻易逃走。
我不想逃跑这点,跟我自己类似达比弟那种顽固的性格或许也有关联,但不只是那样而已,还包括现实的问题在内。
我立于组织的顶点。
『在刺客来袭时为自保而逃命』。
这种丢脸的模样,绝不能展现在部下面前——就算那是寻找『去天堂的方法』时,不得不采取的手段,想让部下们理解我那崇高的目的,恐怕也太过困难了。
总不
能把我出生以后遭遇的所有事,都像记入这本笔记的内容般,钜细靡遗地对他们逐一说明吧。
我之所以『想去天堂』的理由。
我不能不去的天堂是什么——就算我全都试图说明,我也很怀疑他们是否能理解。
像普奇那样的知心人,如果数量太多,我反而会感到不安。
迁移基地争取时间这点,我也以迎击敌人会更有效率的藉口勉强蒙混过去,但如果在这时我离开开罗,甚至逃出埃及的话,在此之前我与恩亚婆婆辛苦建立的组织就会彻底崩盘了。
在我手边——开罗市区内的替身使者,除了荷尔·荷斯与波因哥外,就只剩下几个人,当中能与乔斯达家一行人对抗的,就属『霍尔斯神』佩特夏,以及先前提到的达比弟了。
因此我又把肯尼·G与瓦尼拉·艾斯叫来。
也就是说,屋子里将满满都是人。
这栋房子不久后或许会成为战场。
既然如此,我就必须留意笔记本的藏匿处所……弄不好的话,乔瑟夫·乔斯达、空条承太郎,以及约翰·皮耶尔·波鲁那雷夫、穆罕默德·阿布德尔(伊奇应该不会吧)都要打这本笔记的歪主意了。
我一定耍极力避免那种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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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笔记结尾出现『我一定要极力避免那种事』的字眼,现在看到后我心想,『那种事』真的非得要避免不可吗?
稍微想一想吧。
不要一开始就抱定主意,试着用脑力激荡的心情……或许现在没时间搞这个了,但想想那些可能性,或许能让脑袋冷静一下。
也就是指……
『协助乔斯达家。』
这个选项。
那些人理所当然,不可能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企图与目的行动,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与『母亲。才如此卖命——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会关心我这边的立场。
他们大概会以为我跟百年前一样,想要征服世界——立于人类的顶点,想必是这样没错。
随随便便就把我归类。
把我视为绝对必须打倒的『邪恶』,并肯定他们自己的杀人与暴力行为——那也没关际。
我可没说他们错了。
既然我代表『邪恶』,我送去对付他们的刺客也属于『邪恶』——唯二例外的,大概就只有被『肉芽』控制的花京院与波鲁那雷夫吧。
然而,他们跟乔纳森还是不同。
他们绝非因正义感而采取行动——与其说是正义感使然,为了救空条荷莉这种私人情感上的驱动想必更加强烈。
既然如此,如果我保证『空条荷莉的性命』——那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就失去打倒我的名义了。
这种交易搞不好真能成立。
乔瑟夫·乔斯达、空条承太郎、约翰·皮耶尔·波鲁那雷夫、穆罕默德·阿布德尔,以及花京院典明,再加上伊奇的替身威力,应该可以让『通往天堂的门』开得更大吧?
虽然他们的『灵魂』不属于恶人,无法成为去天堂的基础,但确实是强力的灵魂没错,况且乔纳森的子孙要是愿意将智慧借给我,我的研究说不定会得到飞跃性的进展。
我DIO与乔斯达家的和解。
说来还真是历史性的一刻啊。
我拯救了他们家族。
他们协助我去天堂。
的确非常理想——或许该说太理想化了,对此除了『如果有用就不会那么辛苦』以外,我找不出其他评语。
就算以脑力激荡而言,这种想法也太异想天开。首先,前提就不可能实现了——我想不出任何将空条荷莉自束缚解放的手段。难道要把石鬼面戴到她头上吗?不不,石鬼面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或许又埋在某个地方,至少我身上没有。
此外,就算我有办法好了,那两人,以及他们的其他同伴,想必还是无法与我相容。
就算我试着接近他们,也会因原本的性格差异太大而失败——『夺取者』与『继承者』终究是无法相容的。
况且话说回来,他们——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对『去天堂的方法』真的有半点兴趣吗?
他们根本不必去。
因为是『继承者』。
身为这种人,他们已经能过充实的生活,所以根本不会有想亲眼见识『天堂』的渴望。
在这个时间不够的关头,我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我又忍不住想下去。就是因为现在我已经夺取了乔纳森的肉体,所以我才不得不去想那些事。
假使我不是戴上石鬼面,而是继续戴着乖宝宝的面具呢——即便人的性格没变,不要说七年,假扮乔斯达家的『乖孩子』十年、廿年,甚至五十年。
与乔纳森两人携手兴旺乔斯达家,这样的未来如何?
我思索起来。
这样的『天堂』搞不好存在也说不定,与其杀死乔治·乔斯达——反正就算不下毒,他也会比我先死,倘若我真的想要名声,何不利用乔纳森的力量还更为高明?
那为何我当初没有选择那条路。
最后依然摘下乖宝宝的面具,戴上石鬼面——那一定是因为我不被允许走那条路吧。
因为『拥有』余裕生活的他们——整个乔斯达家,不允许我那么做。
因此同样地,我也不原谅他们。
对于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我DIO绝对绝对无法原谅。
对他们来说,我DIO『做了什么』或『正在做什么』都不重要,光是存在本身就代表『邪恶』——而对我DIO来说,他们『做了什么』或『正在做什么』也不重要,光是存在本身就代表『阻碍』。
百年前乔纳森也说过。
双方真是屹立不摇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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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荷尔·荷斯。
『托托神』波因哥。
双双败北——这么一来,我DIO手边剩下的替身使者中,能够派去当『刺客』对付乔斯达家一行人的,就全部都被击败了。
心情突然变得很清爽。
这可不是逞强。
没错,要是逞强应该会说出更好听的话才对。
额头中了自己的子弹后无法再起的荷尔·荷斯,以及因为被伊奇咬而完全丧胆的波因哥,即便如此,对于他们能将乔斯达一行人一度逼入绝境,我DIO还是要加以夸奖——我对他们的评价很高。
说白了,他们其实已经几乎赢过了乔斯达家一行人——只可惜最后还是『输了』。
就彷佛命运注定的一样。
在无法改变的未来当中——他们战败了。
因为他们应该输,所以输了。
虽然也可以归咎于『托托神』的『预言』云云,但终究来说,荷尔·荷斯与波因哥这组的『觉悟』,远在乔斯达家一行人之上。
我想他们一定看见『未来』了。
在不知不觉中——因做好『觉悟』而看穿了未来。
因此『天堂』也来到他们身边。至少荷尔·荷斯与波因哥离天堂要比我近多了。
能看穿未来的人——才是胜利者。
不论如何,对谁都是这样。
尽管真正的胜和者,应该是可以抵达天堂的人——但真伪日后再验证吧,假使日后我还有这种时间的话——波因哥光是被狗咬,就因为被狗晈这件事而完全丧胆,不过肉体方面倒不是完全无法再战。
就暂时让他住院一阵子吧,等乔斯达家一行人的事彻底解决后,我DIO搞不好还要直接运用他的替身也说不定。
以波因哥的性格考量,尽管这事非同小可——不过只要有必要,就算由我亲自来,我也一定要让他加入这项作业。
虽说我已经丧失了大半的亲信,但就另一方面而言,我也确实正朝天堂接近当中。
我确信这点。
觉悟——也快要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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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千里迢迢追到风之骑士镇——他们就是指乔纳森·乔斯达、威廉·A·齐贝林,以及史比特瓦根那家伙,这时乔纳森害我所受的烧伤,几乎都已经痊愈了。
就这个观点看来,他们的行动稍嫌太迟,不过如果从我尚未完全支配这个聚落的角度说,他们的光临又一点也不嫌晚。到底该说是时机好还是运气好呢。
对决之际,乔纳森这么说。
『迪奥……听听我的感受吧。』
『身为绅士这么说很羞耻,不过老实说我乔纳森·乔斯达现在……』
『为了报仇雪恨——』
『我一定要杀了你!迪奥!』
听了他的反应后,我内心的大部分都觉得『无聊!』,但剩下一点点的部分则是使我觉得有些高兴,关于这点我得在笔记上写清楚才行。
那个乔纳森——生活中经常以绅士自诩的乔纳森,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台词,真是让我太有成就感了。
我最心满意足的,想必就是那次吧。
不过话说回来,跟那个乔纳森相比,我还是稍嫌弱了点——与乔纳森的『觉悟』量相较,当时我的确是不如他。
假使『说老实话』不会造成任何问题的话,那我就要老实说了,当时我根本不想对乔纳森出手。
即便认为迟早非杀死他不可——但乔纳森家里的财产几乎都连同房子一起被烧光了,现在就算杀死他也无法继承乔斯达家,只有在他使用波纹气功妨碍我时,我才不得不对他出手,这点我非常清楚。
因此我想把对付他的任务交给部下。
把身为我儿时玩伴,在同一个家里长大、情同手足的乔纳森杀死,或是使其变成不死之身,一点乐趣也没有——所以我决定把处刑工作丢给部下。
跟这样的我相较,乔纳森那边可是意志坚定——要说他把我DIO杀死也不会有罪恶感,那是肯定的。
毕竟他说了那番惊人的话。
而且,实际上也是如此。
那种场合已经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正义与邪恶对立了——透过石鬼面变成捕食者的我DIO,与身为生命体必须保护自身的人类本来就得战斗。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是邪恶化身,但就我看来,他们只是单纯的粮食罢了——一旦少了善,那也不再有恶可言。
只能说那是生物之间的斗争行为。
因此倒过来说,假使当时乔纳森依旧大言不惭地空论正义或道德云丢,我根本连觉得他无聊的心态也不会有。我势必会看穿跟这样家伙对战毫无价值,搞不好会直接隐遁起来——当时就是因为乔纳森发出了充满情感的怒吼,我才会回应他的挑战。
虽然结果,我又输得尸骨无存。
……不对,至少我还留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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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特夏消失了。
据说动物预知自己死期将至时,会自动从饲主的身边离去,但如今这种场合跟那个说法无关,那只隼恐怕是依照我的命令排除试图进入屋子的侵入者时——反而被对方解决掉了吧。
从仅知的状况研判,打倒佩特夏的应该是『愚者』伊奇……原来是一场动物替身使者间的战斗啊。
不管是谁赢谁输都无妨,真希望能亲眼见识一下那个场面。
动物也是有『灵魂』的。
拥有同种『灵魂』的动物之间相互残杀,好想看一看——利用『弓与箭』应该可以办到吧?只要抓住动物后依序以『箭』射穿它们……
然而让智慧低落的动物变成替身使者风险也很大。不知道它们会利用能力干出什么事?如果按照那种不确定性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引发生化危机。
姑且不讨论那个了。
照此看来,恐怕乔斯达家一行人已出现在我的居所。不过既然乔瑟夫·乔斯达跟我一样拥有『隐者之紫』,迟早也能靠『念写』抵达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把这种事写在这里感觉好像是想说服自己,不过我DIO是不会逃跑或躲藏的。
在这种宅邸迎击他们吧。
就像百年前那次一样。
69
看了佩特夏的『冰』替身,我实在很难不联想到我使用的技术『气化冷冻法』。
那是我为了对抗波纹气功所发展出的技术,或许可以这么说吧……我因为身为吸血鬼所以可自由控制肉体,这项技术要言之,便是将体内的水分完全气化,如此一来就能使肉体『冻结』。
现在我虽然不是不想利用,但如今这个肉体原本是属于乔纳森的——目前要完全控制还有点困难,况且气化冷冻法在替身战斗中几乎派不上用场。
与佩特夏的『冰飞弹』等不同,这招对敌人的替身无效。
所以就跟波纹气功一样,已经是——
——『过时的技术』。
这样的定位应该无误吧。
正如有了『世界』以后,我再也不畏惧波纹气功一样,对其他替身使者而言,那些不靠肉体而是以精神战斗、以灵魂战斗的人们而言,我的气化冷冻法,或是由波纹使用者取名的『空裂眼刺惊』,都已经是失去威胁性的技术。
过去。
不管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重要的必然是『未来』——意即『天堂』。
迟早有一天,『世界』这个替身对我而言也会变成过去的产物。
与乔斯达一族持续百年的战斗与纠葛,很快就要过去了——我不这样不行。不让它尽早结束实在忍受不了。
据说眼睛受伤的花京院典明治疗结束,又跟乔斯达家一行人会合。时机还真是绝妙啊。
这也算是引力的彩响吧。
在人与人之间起作用的引力。
那叫缘分,这种说法或许最能让人接受——仔细想想,不管是我跟花京院典明的缘分,或是我跟乔斯达家一族的缘分,都同样地……
……『奇妙』。
是吧。
假使明天的环境还适合写笔记,我要留待届时再写。
关于引力的部分。
这么一来,这本笔记也算是大略完成了。
对手的战力,包括乔瑟夫·乔斯达、空条承太郎、约翰·皮耶尔·波鲁那雷夫、穆罕默德·阿布德尔、花京院典明,再加上伊奇那条狗。
我方的战力,首先是我DIO,还有瓦尼拉·艾斯、肯尼·G、泰伦斯·T·达比……最后还有那个没啥用处的尸生人——大笨蛋。
光是人数上就已经输了。
我要再重复一遍,在战斗中人数差距确实是最重要的因素——但仔细想想,我DIO拥有乔纳森·乔斯达的肉体与我自己的头脑,应该算作两人份的『灵魂』。
也是具备两个替身的例外。
这么一来,双方的人数就可以说是公平的六比六了。
抱着这样的轻松心情,今天的记录就到此为止吧。虽说我明知乔纳森的肉体,终究一定会站在他们那边。
70
那家伙叫旦亚是吗?
当时把我右眼戳瞎的那个波纹战士——因我的气化冷冻法而全身结冻、碎裂,即便只剩下一颗脑袋,还是以嘴里的『蔷薇』发出波纹,利用花菁将我右眼刺穿的那名男子。
要是没有受到那家伙的攻击,之后我就不会输给乔纳森了吧——在万全的状态下,我的视野没有死角,尽管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但一开始要压制乔纳森应该不成问题。
我们的力量差距就是这么巨大。
……这里我并不是要抱怨『都是那个旦亚害的』。
不论怎么说,『乔纳森有旦亚这个同伴』都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我只是将实际情况记录下来罢了。
刚抵达风之骑士镇时,他们也不过只有三个人——结果等来到我这里,他们却多了好几名波纹战士。
就好像现在花京院典明及时赶上一样。
那些波纹战士也及时加入战局。
这种时机的绝妙安排,我相信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引力』起了作用。
第一次跟普奇碰面时,我记得我是跟他这么说的。
『你相信「引力」吗?』
『我过去会一直跌跌撞撞难道不代表任何意义?』
『人与人的邂逅是否也受「引力」影响?』
『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印象——不过我是为了求「邂逅」才四处旅行的。』
人们为何会邂逅彼此。
那就是主题。
是人生的主题,也是天堂的主题。
那之后普奇也因『邂逅』而遭遇了凄惨的事——在他所能想像最糟的形式下,他失去了『弟弟』与『妹妹』。
也以此为契机,他获得了『白蛇』这个当世罕见的替身——因此倒过来说,要是没有经历过那场悲剧,他就无法得到这个替身了。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要是我没有邂逅乔纳森——收养我的家庭不是乔斯达家的话,我的人生恐怕也不会变成这样。
既没有石鬼面。
也不会有弓与箭。
除了上述那些以外——我确信自己与他的邂逅,造就了我的人生,甚至让我成了超乎人类的存在。
此外要是没有遇到我,乔斯达家应该也不会没落吧——然而在没有与我『邂逅』的情况下,乔纳森个人也不会得到多大的成长了。
他会以娇生惯养小少爷的状态度过一生。
透过乔治·乔斯达『继承』给他的财产,以及可有可无的考古学研究,他大概会变成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非得要迎向『未来』不可的我来说,回顾『过去』这种行为其实没什么意义,但实际回头看看,就会察觉一切因果都好像是必然会发生似地,犹如不知该怎么解决的难题般,复杂地交织在一块,除了人与人之间的引力相互牵扯所造成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替身使者之间会彼此吸引。
此外人类之间也是一样——彼此牵引的结果,就会跟我与乔纳森一样,合为一体。
没错。
最重要的就是『引力』。
那是去天堂第一要紧的关键字——拼图的最后一片,我认为就是控制『引力』了。
『引力』与『时间』的关系密不可分。
因此假如想更进一步控
制『时间』的话——我就必须先控制好『引力』才行。
然而,我该怎么做?
那就跟我想控制『邂逅』一样,难度高得惊人。『邂逅』这种事真的能人为控制吗……『因缘』这种东西真的能人为控制吗?
如果不行的话。
那我就要有『觉悟』了。
百年前就牵扯不休的因缘——如今正一刻刻朝我脚底下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