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昏暗病房的病床上。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坐了起来,看一下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着凌晨四点零五分。在我失去意识前曾看了医院大厅的时钟,记得好像才刚过晚上七点,也就是说我是是睡了九个小时。怪不得头脑这么清醒。
(八重,你没事吧?)
额头感到一阵冰冷,是美果姊的声音。
『嗯。睡得很饱,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我抱得太紧,把你给弄死了呢!)
说着说着她又搂住了我。脖子一带和右半边的身体被冰冷空气裹住,身体冻得直打哆嗦。拜托很冷耶。
(对不起对不起。)
感觉到我反应的美果姊急忙放开我的身体,这次只轻碰我的右肩。
『抱歉刚才让你虚惊了一场。因为我一听到美果姊的声音,原本紧绷的神经就突然一下子全断了。』
(是哦总之八重平安无事就好!)
美果姊以一副快哭出来的声音喃喃自语接着又抱紧了我。
听美果姊说老爸正在餐厅里为我准备早餐,于是便决定马上过去。打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我的胃阵阵刺痛着,肯定是因为肚子早就饿得一塌糊涂了。
一走出病房,立刻见到七重睡在一张置于门边的沙发上。
(她一直等到两点都还没睡喔~~毕竟是八重的妹妹呢。)
七重基于熬夜有害肌肤的理由,总是在晚上十一点时就寝。一想到她这种人竟然为了等我醒来而撑着没睡,顿时就觉得有点感动。
「七重,这样会感冒喔。」
我摇了摇她的肩膀,她那对像是假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双眼。用那淡茶色的眼眸直盯着我看。
「睡衣是我帮你换上的。」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果然,她不太可能会让全身沾满污泥的我就这样睡了。
「你的身上到处都有瘀青和擦伤。」
七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手从左右两边用力地抓住我的头。在我视野略低处的美丽脸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虽然不甘心但不管八重全身再怎么伤痕累累也依旧美丽,因为你总是那么率直地活着。」
她的指尖愈来愈用力好、好痛!
「喂!七重!」
我抓住七重的手,将它从我的头上剥下来。倏然放下手的七重向后退一步的我嫣然一笑,接着不发一语地直接转身朝走廊上走去搞不懂她。明明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但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我却完全摸不着头绪。
(这一定是七重个人对爱的表现方式啦。)
轻触我肩膀的美果姊这么说。爱的表现?铁爪功?
走在深夜无人的医院里,我以餐厅为目标前进。我心想这还真像是会出现幽灵的紧张情节呢。美果姊笑着说(不是已经出现了吗?就是我呀)说的也是。
当我推开贴有【餐厅】告示牌的左右两开式门时,发现只有右侧的角落亮着灯。有个人影在厨房里。
「爸~~我的肚子好饿~~」
隔着柜台向老爸如此嚷嚷此时闻到一股令人垂涎的奶油白酱香味。
「八重!」
原本看着搅拌锅的脸抬了起来,老爸走近柜台前。伸手轻抚我的肩。
「你醒过来啦,太好了我马上就去准备白饭,你先坐一下。」
「好~~」
我回答老爸后,便选了一张最靠近柜台边的椅子坐下来。不到一分钟奶油白酱炖肉和白饭就端上桌。咦?白饭?或许会有人觉得奇怪,但我最喜欢把奶油白酱炖肉淋在白饭上一起吃。老爸也知道我的喜好,因此每次吃奶油白酱炖肉时他一定都会帮我准备白饭。
看着吃炖饭的我,坐在正前方的老爸眯起双眼。
「你那种吃法,是我老丈人教你的吧。」
「嗯,没错~~」
老爸口中的「老丈人」指的就是我外公。
外公是个非常手拙的人,即便经过再长的时间也无法灵活使用筷子。因此他不管吃什么都是拌入白饭后再用汤匙食用。每当被外婆骂:
「要是不会用筷子的话,就用叉子吃啊!这样吃真不像话!」
这时外公一定会回答:
「不是啦!因为这样吃比较可口嘛,所以我才这样吃啊!」
当然,这是他为了掩饰自己不擅于拿筷子所说的藉口,然而对当时年纪还小的我而言,在不知实情的状况下就真以为这样吃比较美味,于是经常模仿外公。其中我最喜欢的就属这道炖饭,在外公过世后,继承他遗志的我也致力于提升炖饭的社会地位。
虽然肚子饿到还能再吃下一碗饭,但考虑到待会儿对战时可能会引起不舒服,于是只好说吃饱了。老爸端着餐具站起来拿到水槽。我把手肘撑在柜台上往里头瞧,这里恰好看得见老爸手边的动作。
「八重你昏倒的时候,我吓得心脏几乎要停了。」
老爸一边抓着沾有洗洁精的海绵搓洗起泡,一边这么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着老爸清洗餐具的手。我忍不住心想:好大啊。
「虽然我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是希望你不要做太过勉强自己的事。说真的,我绝对不想让你在外面打打杀杀啊。」
老爸扭开水龙头冲掉餐具上的泡沫。我什么话都答不出来。
「不过除此之外我打从心底以你这个为朋友而战的女儿感到骄傲。」
拾起头来的老爸用和蔼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胸口缓缓涌上一股暖意。
「对了!我就做抹茶饼干等你回来好了!八重你很喜欢对吧?」
「嗯,我超爱的。」
不只是饼干还有老爸你呀。
为了换衣服,我再次返回睡醒的那间六〇六号病房。一进到病房内,就发现床上放了一包刚才还没见到的大纸袋,里面装着我的衣服。当然并不是今天穿过的脏衣服,而是收在家中衣橱洗好的干净衣裳。
(这是七重连同睡衣一起带过来的衣服喔。)
美果姊这么告诉我。我拿出袋里的衣物将它们排在床上。太好了!裤子和裙子都装在里面!要是只有裙子的话,我就得想个办法再去找裤子来穿了。
(你的左耳上方卡了一片枯叶在头发上。)
经美果姊提醒,我用手指梳了一下那一带的头发。枯叶的碎屑轻轻飘落在地板上。墙上的时钟再过两分就是凌晨五点。天亮差不多在六点半左右,我还有一点时间。
「去冲个澡吧。」
这是和外婆同款的病房,所以这房间一定也有浴室有了,我看到了。
(我去一下绢代女士那边哦~~)
美果姊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从昨天傍晚的对话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外婆待会儿顺便到她病房探望一下吧。
更衣间里有一面大镜子,镜子里映照着我的上半身。背对镜子后我转过头去看,发现左肩后方出现了一大块擦伤。除此之外,全身上下部有瘀青和轻微割伤、擦伤,热水对伤口的刺痛感差点令我尖叫起来。洗发精的泡沫混着泥土变成污浊的茶色,当我洗完头发看了一下排水沟,只见上面堵了一层木屑和草片。
我一边留意伤口一边擦拭身体,并穿上事先放在床上的衣服。想要出门而握住门把的我忽然发现自己还穿着脱鞋,于是再倒回房里找鞋子。原本应该沾满污泥的短靴,上头的泥土已经清理干净,靠在一起整齐摆在床尾下方看样子应该是家人帮我打理的吧。
来到走廊后我看了一下左右。咦~~外婆的病房是这边吗?要是刚才先问美果姊是几号房就好了。总之先凭直觉走走看吧。
(八重!你起来啦。)
往左走了约四步,这时一团冰冷的空气触摸我的右手腕。是十郎。
(你可以起来吗?)
『嗯,刚才只是想睡而已。』
十郎呼~~地松了口气(是喔,那太好了)。
『你刚才都在哪里?』
(都在这里。因为有美果小姐陪着你,我就待在这边观察亘的情况。)
虽然看不到他究竟在指哪个地方,但从我站的地方判断,应该就是这间病房紧临我睡的病房左侧亘好像就在里面。
『那么他的情况如何?』
我敲敲这病房的房门但没人应答。
(左尺骨骨折、右脚踝扭伤,其他还有几处擦伤。)
附带一提,连接手腕和手肘的两根骨头,靠近小指那侧的便是尺骨。好在不是伤到右手臂,这应该是不幸中的大幸。
「亘?」
还是无人回应,所以我试着走进房内。虽然熄了灯,但窗帘完全敞开,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可以得知室内情形。走过微弱月光洒落的室内,我隔着玻璃窗仰望天空。空中挂着细如线般的一弯残月。
我走回几乎摆在病房中央的病床边,看着胸口规律上下起伏的伤者虽说保是因为被恶灵附身,但亘却被自己的亲哥哥折断手,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
当我把
手放在他那贴有退烧贴布的额上时,感觉温温的。应该还在发烧吧。
「是谁?」
「亘无力地睁开眼,看着我眯起了眼睛。
「不会吧,没想到你会半夜跑来和我私通。」
「别乱用一些奇怪的字眼。」
我把手从他额头上拿开,帮他将稍微滑下的棉被拉至肩膀处。
「快睡啦然后赶快好起来。」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全用命令句啊。」
「亘微微笑道,接着马上又皱起了眉头。可能是一笑就震动到骨头吧。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轻轻坐在靠床尾的位置后这么说,亘随即从床头应声「嗯」。
在等待亘入睡的这段时间,我向十郎说明事情的原委。
和我互通思考,进而掌握状况的十郎,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嘀咕着(非得和他正面交战不可了)
『我不想勉强你如果你怎样都不愿意的话,不来也没关系。』
(我不去的话,你打算一个人孤军奋战吗?)
『嗯。』
我知道就算我模仿十郎的招式应战,应该也无法和十郎的强度相提并论然而即使如此,我也绝对不想逼迫他和好友交手。我的运动神经还算不错,所以只要抱着不借重伤的觉悟向对方飞扑过去的话,我想一定可以夺回御盒的。
(放心吧,我也会去。)
读取我思考的十郎微微笑说。
『可是,你真的可以吗?』
(怎么一点也不像你啊?平常的你不是这样的吧。)
如此说完后,十郎砰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被寒气触碰背脊,让我的身体反射性地直打哆嗦这下心意已决。
『一起来吧。』
我强烈地这么想。
(好。)
我感觉回答的十郎正在一旁窃笑其实我不该对十郎如此多虑。我的身体就是十郎的身体。为了保护它,十郎挺身作战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我完全没必要做出奇怪的顾虑。
「亘的呼吸声逐渐趋于规律,因此我尽可能安静地站起来,往门的方向移动。
「骗人。」
就在脚步刚刚踏上地板,身后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声音,转过头一看,发现亘正对我绷着脸。
「你明明说要在这里陪我的。」
「嗯,对不起不过我该走了。」
「亘向语毕后再度背过身去的我说:
「我哥就拜托你了。」
那是我至今从未听过、如此认真的声音。
「好的。」
我深深地点头回答,接着转开门把。走廊上的灯光从打开的房门外投射进来。
「啊八重。只要一下,让十郎留一会儿吧。」
「咦?嗯,可以啊。」
我向正摸着我手腕的十郎说道『那我先到大厅等你』,随即便离开亘的病房。
【留在六〇五号病房的十郎】
「尽全力和我哥一决胜负吧。」
「亘缓缓地这么说。我感应到八重渐渐远离房间,于是我站到亘的枕边低头看他的脸
好疲倦的面容。
「你还记得吗?当我们还在街头表演的时候,你和我哥两个人一起击飞那群想来找碴的十人小混混?」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我和保初次见面那天所发生的事。
「我哥之所以开始学习格斗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虽然他从小就比一般人还会打架
不过大概是看了你那一战吧,之后他就一直觉得自己赢不过你。」
我想,当时我的实力的确是赢过他。保的搏斗方式是属于土法练钢,所以在攻击上就缺少了程序和节奏。
「我哥曾说在你事故的当天,他原本想向你提出比试的要求。因为他觉得自己总算追上了你的实力可是你却迟迟没来取而代之的,是接到社长打来的通知电话。说你已经死了。」亘的眼睛看着窗外。我也望向那形翠影只的细细残月。
三年前的八月三十一日。
那天从一大早就很酷热。按规定,我必须把刚写好的乐谱送去亘住的那栋大楼。
上午十一点时气温已经超过三十四度。我们住的大楼很近,平常我都是骑脚踏车前往,但那天我却决定骑摩托车出门。只因为我想先到一间稍远处的蛋糕店买些冰品再过去。
我买了六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并要了一些乾冰装在袋里后走出店家。我把袋子挂在摩托车的手把上,身体一边顶着热风,一边急忙赶去亘住的地方。
当我骑在一条贯穿商店街正中央的马路上时,从路旁冲出一台厢型车。它以令人无法置信的速度急驶而来。虽然我用力抓紧煞车杆,但由于轮胎打滑,我就这样连人带车地直接撞进厢型车。路面才刚洒过水,所以是湿的。
我张开的眼眸里,映照着湿淋淋的黑色柏油路。路面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装着冰淇淋的袋子落在远处。再不赶快捡起来的话会被地面的热气给融掉的我想要伸出手,但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全身都已经动弹不得了。
「自从你死后,我哥比以前更加疯狂地勤练格斗技。那个笨蛋到现在还是一心想赶上你的实力所以,我希望你能拿出真本事与他一战。」
宛如那弯残月般,保那仅存的意识如果真的这么期望那我就该竭尽全力与他交手。
「啊~~受不了!你为什么擅自年纪轻轻就死了啊?是怎样?难道你想学尾崎(注,)吗?」
听到亘的声音我转过头去。他一贯的抱怨方式总让我忍不住莞尔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因为死掉被骂。
「可恶!妈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怎么感觉我好像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不管了,我要睡了!我可要睡了喔!你还在的话,就给我马上滚出去!」
被他这么一骂反而更不想走。我看着因为鬼叫的关系,而让自己手臂发痛、颦蹙皱眉的傻蛋好友。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死嘛」
「亘像是硬挤出这句话似的。
(对不起。)
我知道他听不见。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我二十岁时,亘走进了我常去练拳的拳击场。至今我仍记得当亘被问到加入的动机时,他只回答「为了受女孩子欢迎」因而让教练傻眼的情景。
那天练习结束后,我一如往常地把吉他袋背在肩上走出拳击场,进入电梯按下一楼按键。就在电梯门要关上时,亘大叫一声「等一下!」同时急冲进来。「你也玩吉他吗?我也是我也是耶!」因为这个交谈的契机,让我们成了好朋友。
听了我的吉他后,亘任性地说「这已经不是嗜好的等级了吧?好!下星期开始我们就到街上去弹。我明天带乐谱来!」,就这样硬是把我拉到街头表演半年后就被听到我们演奏的经纪公司社长挖角,并决定让我们正式出道。
那时亘若是没有邀我的话,或许我会禁不起拳击场会长的施压而成为一名拳击手也说不定。真是如此的话,就没办法让那么多人听到我的音乐,也没办法遇到八重了。
我向开始发出酣声的亘深深地行了礼。
【在六〇一号病房的美果】
八重说她要去洗澡,我就离开六〇六号室转而前往绢代女士的病房。因为我不想看到她那全身是伤的身体。
那时倒在友人先生臂弯里的八重,全身虚脱地一动也不动。我认为那不是想睡,而是昏迷。七重为了让她换上睡衣而帮她脱下满是污泥的衣服,她那身伤势已经到了令人想把视线移开的程度。也让我想起了以前曾在书里见过的受虐儿照片幸好幽灵失去了流眼泪的能力。要是有的话,我肯定会哭到无法呼吸。
当我穿过六〇一号病房的房门时,起身坐在床上看电视的绢代女士转头过来看了我。
「八重好像醒了吧。刚才七重过来跟我说了。」
(她现在正在洗澡。)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我留意着不要让自己穿透病床,轻轻地坐在绢代女士旁边。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关于未爆弹等等的新闻难道他们掰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谎言吗~~正当全国各地的现场连线报导要开始时,绢代女士随即关掉电视。双手稍稍交叉于肚子边,呼~~地吐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八重再去打这一仗我这个人很自私吧。」
看到自嘲般笑着的绢代女士,我也把至今忍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也这么想!我打从心底认为只要八重没事就好,保怎样都无所谓!她的伤势明明这么严重,竟然还让她去!)
对我来说,没有比八重更重要的人了。保的灵魂会怎样并非是我能顾及的事情。虽然这样很冷血,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也没办法。
「不过八重她还是会去因为她就是这样的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心痛。我并不喜欢阻碍八重所选择的道路但我却想开口叫她不要去)
八重是个会不顾自己安危跑去帮助他人的孩子。这点绢代女士和我都非常清楚。
要是我能拥有更多力量就好了。要是我
能拥有像魔法般的力量,轻易把恶灵从保身上驱出,或是只要用手一遮就能治好八重身上的伤就好了这种时候,知识这种东西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有时候我会想离八重不再需要我的日子,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像现在这样偶尔帮她考试或写作业还好。可是,做这些事也只限在她的学生时代。一旦八重踏入社会,我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二正会荡然无存的
「真是个笨蛋!家人没有所谓的有效期限吧?」
绢代女士斩钉截铁地这么说,并给了我一个微笑。
「美果不论对八重还是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家人你根本不需担心自己是否能帮上忙的无聊小事。」
真悔恨自己无法感受到绢代女士抚摸我肩膀的体温。
或许幽灵的想法比较倾向悲观的那一面吧。看到对我「无聊」烦恼一笑置之的绢代女士,就让我不由得有这样的想法。
【在六〇一号病房的八重】
我循着从病房传出的声音找到了外婆的病房。这时突然有股寒气碰上我正准备敲门而举起的手。
(你真的很慢耶~~快进来快进来!)
是美果姊的声音。我解释是因为顺道去了亘的病房,接着便开门走进房里。
外婆上半身靠在床头,正看着墙上的薄型电视。电视萤幕正在播放「闹钤电视」(注2)。
「真是折腾你了。」
当我走近外婆身旁,她才总算转过头来对我说。
三届没有结束啦,接下来还得再战一回合。」
「你果然决定要去呢。」
外婆夹杂着叹息声说道。
「嗯所以告诉我破除结界的方法。」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问这件事。如果不先破坏结界的话就无法接近保。
「那是由三个人布下的结界不是吗?既然如此,只要把其中一个人撞倒就行啦。」
外婆在空中画了一个小三角形,接着用手指弹了一下顶点。
「咦?这样就行了吗?」
还以为会有更多复杂的程序。话说回来,真的只要这样就没问题?
「都这种时候了我没理由说谎吧?你只要用力推倒对方就行了!」
外婆摸着我的头笑道。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地补了一句「啊,对了对了」。
「我决定让美果留在这里。」
听完这句话后,美果姊触摸我的右手。
(因为我不忍心看到八重你浑身是伤的模样所以我待在这里等你。)
「嗯,我知道了。」
美果姊目睹我打架的场面已经不下数次。可是,那全都是些比我弱的对手。正因如此她才能够放心地在一旁观看吧但这次肯定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喔!)
轻触我右手的寒气面积增加。美果姊现在应该正用两手握着我吧。
(要是没回来的话,我就让你超渡成佛!)
「这是什么话啊?」
当我因为美果姊奇怪的威胁而笑出来时,她立刻骂道(讨厌!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知道了啦,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要等我哦。」
美果姊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今天昏倒的时候让我痛切地体会到这点。所以我一定会再回到这里。取回保的魂魄和御盒。
※注1:尾崎丰OzakiYutaka是1980年代日本摇滚教父,人称「十代的教祖」。于1992年(26岁)突然过世,然而其名曲如《ILoveYou》、《OhMyLittleGirl》等,在他过世后十余年的今天仍不断被翻唱与流传。
※注2:富士电视台早上播出的资讯节目。早期播放时,每隔十五分钟会出现闹铃君告知标准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