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Short programRoad to dream 第一章 强制和声

花式滑冰女子单人项目选手档案

樱野鹤纱

1989年9月10日,出生于东京

圣杜兰朵女子学园一年级

年龄:16岁

身高:158公分

所属团体:东京水晶花园

1994年接受上述团体之训练

兴趣:欣赏动画、收集漫画

专属教练:高岛优司

过去的主要战绩

2004年3月:世界青年锦标赛第三名。

12月:HNK杯第五名。

2005年1月:日本锦标赛第二名。

3月:世界锦标赛第十七名。

接着,进入了奥林匹克赛季。

2005年11月上旬,于最早开始举办的美国锦标赛系列赛中取得第十名。

在这场被视为代表选手选拔依据的比赛中,这是属于相当糟糕的成绩。

我在失意之余返回日本。

重新过着早晨练习、一手提着书包到高中上课、返家后继续练习的日常生活。

和美国等国家相比,日本尚未推出考虑运动选手学业负担的体制。

虽然多少有些比较不要求成绩的科目,但就算是奥运候补选手,还是得按规定克尽定期考试的义务。

连我这个樱野鹤纱大小姐都得上学读书吗?没错,就是有这种蠢事。

修女弹奏管风琴的庄严音色,回荡在校内的教堂中。

班上所有同学都站直着身子,齐声合唱着赞歌。

目前我正置身于堪称象微天主教学校的无聊活动中。

想在这种状态下打盹,就算是个中好手的我也很难办到。?

奇怪?

我刚才好像有听到人的声音。

不、我指的不是歌声。

呃不好意思

是男生的声音。

我停下自己形式上的合唱动作并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不用我说,身边所有人都是女生。

这里是女校,不可能有男生出现。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呃、你听我说

是谁!

这次肯定不会错!而且是在距离我非常近的位置。

我慌张地看了看四周,但是附近十个可疑的对象,通通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在神的面前,她在胡闹什么?

她们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鹤纱,你怎么了吗?

就是这个!就在我右边,有个女。

不对。刚才说话的人,是和我在同一个滑冰团体的冰友,也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挚友本城美佳。

呃、哈哈没有啦。只是好像有点幻听

这不是幻听啦。

又来了!刚才你也有听到吧?

只见美佳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傻傻地张大着嘴巴。

能听到刚才那个声音的人只有我吗?

我捂住耳朵,但就算这样。

请问

在回荡着赞美歌高亢旋律的空间内,不知为什么,那个声音仍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我说

给我闭嘴!吵死了!

奇怪。

充斥在教堂内的声音,现在通通。

我回过神一看,发现原本献给神的神圣旋律,以及班上40人份的眼神。

现在全集中在我身上。

樱野?

仿佛在天主指引下弹奏管风琴的修女,对我为何会做出这种应该遭到天谴的行为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修女仿佛将自己的愤怒全压抑在心中,努力地

让态度充满无尽慈悲地叫出我的名字。

啊对不起。我只是

这该怎么解释呢?

在一片寂静的教堂中,我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鹤纱

除了一脸担心的美佳以外所有人都自动与我拉开距离。那大概是她们对愚昧的无神论者所表达的鄙视与畏惧吧。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只有我?

听我说,拜托

哇啊!

我反射性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就像是鬼上身似地用力晃着脑袋。

樱野!

就算听见了修女对我的斥喝,我仍迅速地环视自己的四周。

你听我说啦

到底是谁在整我!

那个男性的说话声就在我耳边。我身旁明明没有任何人,怎么还会有说话声?

我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了。

不是的,我不是要整你才

怎么会有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的双脚用力地踱着神圣的地板,我的叫声也在宽敞的教堂内形成回音。

真是够了,这到底是啊!

难道说。

樱野!你也该适

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才对!你休想洗我的脑!冒牌修女!

修女张着嘴,满脸僵硬的表情,简直就是被栽赃莫须有罪名时,感到错愕的典型范本。除此之外修女脸上还带有被说成冒牌货的愤怒。

看来是我的推测错了。那么,这到底是?

Please,鹤纱

这次是英语?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一件事。

这个声音是从我脑袋里发出来的。

***

地板上满布着白色与灰色交织成的复杂图样,这里是本校神圣的。

厕所。

我进入了四面都有隔板的私人空间并深呼吸。再深呼吸一次好。

所以呢?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在这个密闭空间中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绝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是坏人,我对你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这样讲谁听得懂啊!

这家伙立刻就让我发飙了。

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你的声音?你先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快发疯了,因为现在似乎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住在我的脑袋里。

我知道。算我求你,请你先冷静下来。

目前能确定的是,这小子是个日语流利的外国人。他的发音、语气的抑扬顿挫等都相当标准。声音似乎还没变声,音调略高、听起来还挺悦耳的不过

那又怎样?

你最好趁我还能保持冷静的时候,快给我说清楚。如果你还想活久一点的话

鹤纱!你还好吧?

是美佳?她什么时候在外面的?

要是她知道我一个人关在厕所里歇斯底里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

美佳,你没去上课吗?

我看你样子怪怪的,所以我也跟老师说要上厕所。话说回来,你究竟是怎么啦?

伤脑筋,我该怎么解释呢?现在连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状况。

鹤纱?

抱歉这件事说来话长也不尽然啦,该怎么说呢

正当我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支支吾吾的时候,忽然一股火涌上心头。

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呀!

我的脑袋快炸掉了啦!

鹤纱

总之先深呼吸。就像在冰上即将开始表演的时候一样冷静下来。

对不起,美佳。我很快就没事了,拜托让我一个人独处一下。

好。

已经没事了,继续吧。话先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

0K,我知道。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耐性已经濒临极限,所以他立刻连忙开始说明:

就结论而言,我本人已经死了。但是,由于部份魂魄没有完整升天,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依附在你身上。

啊?。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幽体结合吧

我连忙取回差点失去的现实感。

都什么时代了还流行幽灵?你少笨了好不好?

那现在这个状况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怎么解释

被鬼魂附身奇怪的是,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恐惧。

他的声音就像动画里的配音员一样甜美,而且年纪似乎比我小。听声音的感觉,好像本性还不坏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你什么时候才要滚蛋?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喔。

我当然要生气!

光听他说出这句话,就可以确定是个坏消息了。

说!给我从实招来!你打算缠我缠多久?

何必讲得这么难听嘛

你、要、缠、多、久?

Onehundred

一百天?

他的沉默代表的是YES。

不行!我绝对不要,你现在立刻给我滚蛋!

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

你这个烂人!

我再度发飙,双手也不自觉地用力抱住自己的头。

虽然多此一举,但我还是确定自己仍握有主导权,只是现在有个奇怪的外国少年待在里面。

如果要看医生的话要找外科?精神科?还是妇产科?

这种状况要找谁处理呢?

我想先把事情变成这样的经过解释一下,你愿意听吗?

随便啦,想说就快说吧!

我没出声,只是在心里这样命令着,但他却毫无反应。

你无法听到我的心声吗?

嗯,好像是。

这个猪头、臭小鬼、变态狂、◎#!!

原来如此,看来是真的。

咦?

没事。

要是连心里想什么都会被听到的话,就毫无隐私可言了。要是真变成那样,就算要我拿电钻在自己的脑袋上开洞,我也非把这小子拖出来不可。

那到底是怎样?你快给我说吧。

0K,首先我的名字叫彼得潘普斯。出生于加拿大。

这么说的话,加上从他的声音来判断,他的外表大概是。

我在想什么呀!

怎、怎么了吗?

你别管。话说回来,不管再怎么想,我也没有被加拿大人附身的理由吧?

我想也是。但是对我来说,就算找遍全世界,似乎也没有其他像你这样波长与我如此合适的人了。

这还真是倒霉得令人想哭呢!

等一下,你说似乎?是别人告诉你的吗?

呃,并不是别人跟我说的。只要变成像我这样之后,就算没有人跟我说,也会自然而然地了解一些东西。这有点难用言语来解释

少瞎掰了!

我没有瞎掰,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算了。先排除所有情绪,赶紧搞清楚状况再说。

好吧。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死的?

5天前。我平常住在东京附近,距离这里不太远的地方。但是一个礼拜前,我人正巧到美国的

该不会是科罗拉多吧?

对,当时有一道特大的闪电打下来,而我刚好就在正下方。

这么一提,我要返国那天,好像的确有闪电打在附近。

那真是恭喜啦,既然这样,别浪费时间附在我这种人身上,快点成佛去啦!

活才说出口,我多少有点后悔。不管怎么说,这都不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所以说,我是因为

我知道,告诉我理由吧。

毕竟现在再怎么挑毛病,也不能改变什么。

呃、我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好像担心我会发飙似地,讲话的速度变快了。

似乎是闪电的强大能量,让我的魂魄产生了亚分裂

讲慢一点。

抱歉,呃如果不管的话,我就会一直在世间游荡。所以碰到这种特殊的状况,就得转移到灵性波长或是环境契合的某人身上待上一段的时间,直到

我的魂魄重新稳定到应有的状态为止。

所以要一百天?

好像是。

总觉得有种被骗的感觉。但实际上,我确实能听见这个叫彼得什么的家伙在对我说话的声音。

被闪电打死的人,全都会这样吗?

不,这种状况就算用全世界来算,10年也不见得会有一个。

我有股想大声开骂的冲动不过还是先忍着吧。

那么,你几岁了?

16岁,和你一样。我不是说了吗,你是与我波长相符的人。

***

和彼得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打开厕所的门一看。

刚才在课堂上被我说冒牌货的修女就站在门口。

樱野!本校禁止学生携带手机。拿出来,我要没收!

哈哈真是够了。

快拿出来!

我没有带手机。

说谎。你刚才不是在厕所里和其他人说话吗?我全都听到了。

我该怎么解释呢?

说我被一个叫做彼得的加拿大幽灵非法入侵脑袋吗?

我快受不了了。

好吧,那就请你搜身吧。

什么?反正你一定是藏起来了

就请搜到高兴为止。话说回来,在这么小间的厕所里,也没什么地方好藏的吧?

我明白我面前这位严格的修女并没有恶意,会产生误会也是理所当然。她不过是正巧变成了我发泄怒气的对象而已。

对了,既然要搜,不如我们一起接受搜身如何?到时就算搜出牛郎酒店的火柴盒,我也不会介意喔!

樱野!你实在是!

我说出口了。这差不多就是樱野鹤纱首次停学的状况吧?

但我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

地点在江东区,东京湾沿海的某座森林公园旁,有一栋白色的高级宅邸。

那是栋豪华的两层楼西式建筑。被绿意盎然的群树所围绕的广大土地内,庭院的喷水池勾勒出小小的彩虹。

在施加金饰的白色大门与宅邸正面玄关之间,约中央的位置设有一座栽种了无数鲜艳花朵的圆形花坛,并且还铺设了环绕花坛的环状道路。

说起来这里会有值得这些排场欢迎的来宾来访吗?

我回来了。

这里是我的生活场所。

也是高岛优司教练的宅邸。

虽然他看中我的才能,带我进入了花式滑冰的世界,但他也有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单身贵族。年过40的教练,年龄正好相当于我的父亲,因为这个缘故,经

常会有人误以为我们是父女。

教练的头发略长,五官十分端正。感觉略显下垂的眼角,透露出教练善良且优柔寡断的个性。虽然教练的外表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但留在嘴边的胡子却

意外地缩短了教练外表与实际年龄的差距。就我看来,我觉得教练根本不需要留胡子,而且老实说,教练留起胡子实在不怎么好看。

对花式滑冰选手来说,练习环境有相当大的影响。而高岛家距离我所属的东京水晶花园,步行仅需3分钟左右的时间。

基本上为了进行清晨与下午每天两次的练习,地理条件是不可欠缺的。因此大多数的选手,都是住在所属团体的滑冰场附近。

以我本身来说,虽然我出生于长野县,但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无法就近照顾,因此我从5岁加入这里开始,就一直是由教练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值得庆贺的是,双亲终于在去年离婚,而父亲目前已经再婚,彼此都没有再见面的意思。离婚的最直接原因,似乎是喜欢登山的母亲几乎都不在家的关系。此刻的家母,恐怕也正在努力地征服某座高山吧!没错,我的老妈就是这种一年到头都行踪不明的女人。不过我这个做女儿的,倒也因此乐得轻松。

花式滑冰与其它运动相比,所需花费的金钱格外昂贵,因此若非资质受到赏识,想要持续下去是相当困难的。不过就我来说,由于兼具了天生的美貌与天

分,加上双亲的家族都相当富裕,因此在学习花式滑冰方面,倒是没有碰到太大的问题。如果扣除在上小学之前,就得离开父母身边这一点的话。

咦?鹤纱。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又因为不及格被留下来上辅导课了吗?

我又不是你,只是惹得修女有点不爽罢了。

总之,最后在学校只是被骂外加记一支申诫了事,不过。

节哀顺变。再这样下去,你就快要留级了吧?比起奥运代表选手的位置,也许你该更加担心到明年4月之后,二年级教室里有没有你的座位这件事吧!

她说完一大串损人的台词之后,便快步走到屋外。

这个嚣张的吊眼矮冬瓜,是我的亲妹妹樱野洋子。说出来会吓死你,她还只有9岁。

大约从四年前开始,她就和我一起住在高岛家,目前是花式滑冰的少年组选手。我老妹就像我一样有天分,只是。

喔。你妹挺可爱的嘛。

你再多说一句蠢话,我就宰了你。

让彼得住嘴后,我就从大厅的螺旋楼梯走_k——楼。我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就把书包丢到一旁。在练习之前得换上运动服,把制服。

等一下

刹那间。

一个恐怖的问题从我脑海闪过。

虽然这件事我还没仔细问过,但是。

你给我说实话。该不会我能看见的东西,你也都看得到吧?

啊、这个嘛

这个是哪个!

慢着、慢着。先冷静下来,鹤纱。难道这个住在脑袋里的男人,和我共同拥有一样的视觉吗?

不是啦,呃、鹤纱

不,可能不只有视觉而已。听觉、嗅觉、味觉就连触觉也是吗?

这么说!

你听我

呀啊~~~~

极度恐怖的想像瞬间闪过脑海,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按着脸颊。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给我滚出去,大色狼!

虽然我想瞪着自己的脑袋大喊,但不管怎么样,视线也只能瞪到斜上方而已。然而异常慌张的我,仍旧扯着头发在房间里边跑边叫。

你这个烂人!滚出去!给我消失!

所以说,这是不可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看着吧,我一定要把你赶走!

本能驱使着我的行动,接着我把头撞向了墙壁。

唔!

噢!唔

我现在眼冒金星、头昏眼花。脑袋正传来一阵痛入骨髓的痛楚。

再怎么说,这也太过

过份的是你吧!

撞到墙壁的额头像被铁钟打到一样,让我痛得两眼都睁不开。虽然这种行为很愚蠢,但想到痛觉和其它各种感觉都是共通的,就让我更加。

好!既然这样,我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你赶出去。

何必这么激动嘛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一定要让陌生男人看着我换衣服呀?

不,不只这样而已。还有、还有。

既然这样,你只要闭着眼睛换

你滚出去不就好了吗!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说到古今中外赶走缠人幽灵的方法完全没印象。既然这样,就先试试看再说吧!

我下到一楼并直奔厨房,打开了橱柜。

这招实在有点可怕,但。

喂不会吧!

你猜对了!准备领死吧!

我瞪着手中鲜红色的小罐子,深深地吐一口气。

不要啊呜!

呜、呀啊~~!

虽然差点失去意识,但超乎想像的辛辣让我连昏倒的时间都没有。

水水、水啊!

鹤纱?

我转过头并含住水龙头出口,一口气将水量转到最大。不过辣椒酱的强大威力,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消失。

喂,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咕、唔?

你在做什么?

我的意识被拉回现实,一股羞耻心涌上心头。该不会被看到了吧。

但我的嘴巴现在不能离开水龙头呀!

鹤纱!

哇!这是噗!

啊~~!

真是太难看了,边使劲喝水还想边说话,结果水竟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都是因为高岛教练偏偏挑这个时候回来的缘故。平常这个时间,他应该都在滑冰场训练少年组选手。

你要胡闹也该有个

不是啦!我要是不喝水的话呜

虽然我抬起头想要解释,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继续灌水。

你刚才喝了这个吗?

我的嘴巴仍含着水龙头并努力点了点头真是糗毙了!

世界上有哪个滑冰选手因为成绩不好就猛灌辣椒酱的?

我再一次仔细地让水润过喉咙,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但是看见教练严肃的表情之后,我还是不禁有些心虚。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类绝对无法了解的真相喔。

我半开玩笑地这么回答后,便用袖子擦了擦被水沾湿的脸和胸口,接着顺手拿起挂在旁边的毛巾。喉咙着火般的感觉,总算是减轻了不少。

慢着,那小子呢?

从刚才就没再听他说过话了。我举起右手,试探性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成功了!知道厉害了吧!嘿嘿!

成功了,我成功地把那个怪幽灵赶跑了。

你没问题吧?

呃没有啦。我只是把一只很大的寄生虫赶

你说谁是寄生虫啊?

呀啊!

我抱着头跳了起来。

怎么会?不是已经赶跑了吗?

鹤纱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那个真的没有啦。只是心境上有些变化

算我拜托你,别再胡闹了好不好!

看到我这个样子,就连平常待人温和的高岛教练也忍不住生气了。可是,我也不是自愿想要胡闹的呀。

该怎么说才好呢,这个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有人会突然做这种蠢事?你简直是破烂的热水瓶!

破、破烂的热水

嗯?

此刻我已经无暇去在意教练惊讶的反应了。原本已经熄得差不多的怒火,又再度复燃。

你说什么!你这个变态加拿大人!

我原本打算挑些更辛辣的句子,但一下子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变变态加拿大人?

我差点以为会死掉咧!

那正好!你这个没死成的家伙,死了最好。要我再来一次吗?

什么!

话一出口,我便立刻抓起辣椒罐。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啦!

那还不立刻给我滚出去!

不、这跟那是两回事

你要我滚?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糟糕的地方。

不管我要对彼得说什么,我都得像跟一般人说话一样说出口才行。因此就算不愿意,也一定会殃及我面前的教练。

不是啦,刚才我不是在说教练,我是

为什么我变成变态加拿大人了

所以就说不是那样嘛

你给我闭嘴!

啊、我又来了。

只见平时待人亲切的教练神色慌张地看着我。完蛋了,全都乱成一团。

是因为奥运的压力吗?

咦?

教练这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话,实在让我有点摸不着头绪我懂了,原来教练以为是那样啊。哈哈。

对不起,这全都怪我太粗心了。

不、不是那样啦

你这阵子就暂时别练习了,找个地方好好

我立刻抓住教练的胳臂,制止教练继续说下去。

基本上,我是个不在乎别人想法的人,但让这个人为我担心的话事后会很尴尬的。

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样。我们赶快去练习吧。

鹤纱,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的不是啦,相信我。

教练固执的个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不过碰到像我这么泼辣的人,教练也没有胆量继续鸡婆下去。

好吧,但是你千万别逞强喔。

嗯。

唉~~没想到我自己竟会上演这种我最讨厌的亲情羁绊桥段。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要找你说的事了。

从教练慌张的神情和语气来看,实在不难猜出是什么事。

如果是说被修女叫去训话这件事的话,那已经没问题了。只是不幸的误解和巧合刚好重叠了而已。

这也是我们学校的优点之一。就算只是一些教育上的小小指导,监护人收到通知的时间,可是难以置信的短。

是吗?那就好。

教练最后露出了笑容后,便回到了滑冰场。

在亮蓝色壁面环绕下的我的房间。

根据洋子的说法是,书架上陈列的大量漫画及动画DVD,让这房间原本适度的高级感荡然无存。

现在我正与房间内摆设的等身大穿衣镜面对面。当然,我所瞪的对象并非我自己。

你真的挺漂亮的耶。

这话让我的脸颊不禁有些动摇我连忙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

我又不是在演白雪公主,对着镜子听人拍自己马屁做什么?

对我献殷勤也没用。

不是哦,我是说真的。

欧美男人就是这个德行。

不过,也是啦。彼得会这么说,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两条鲜红缎带在后方束成两道马尾的黑色柔顺长发。适度整理的浏海虽然长到睫毛附近,但不时在额前晃动的发丝,也展现出秀发的弹性。

和平均身高相比略为娇小的,158公分的身高,搭配着在身材比例上略长的手脚,以及纤细的颈部。

端丽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充满生气的柳眉、娇小的红唇、晶莹剔透的白皙肌肤。

虽然略显无精打采的双眼皮,巧妙地掩饰了原本眼睛的大小,给人慵懒、甚至现实的印象,但这也只是微乎其微的负面要素。说实在话,我真的是太美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可以顺便请教你让美女免于被禽兽的视线侵害的方法吗?

用毛巾把眼睛遮住怎么样?

鲜红的毛巾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慎重地在不碰到奇怪地方的情况下,开始脱下身上的制服。脱完上衣后,我接着解开裙子的扣子,让身上只剩内衣。全身冰凉的感觉,扩大了我内心的

不安。要说我在担心什么,那当然是。

我不管了啦!

咦?

啊~~真是的!真倒楣!

看在旁人眼里,我肯定是100%的变态吧。光想就让我想哭。

***

东京水晶花园滑冰场。

滑冰场设置在这座从正上方俯瞰呈椭圆形的建筑物内。纵长的窗户并排在统一成鲜艳水蓝色的侧壁上,搭配蛋状隆起的蓝色屋顶,让这栋建筑物的外观显

得相当时髦。一到夜晚,从窗户透出的光线便会适度照亮周围的群木,呈现出梦幻般的景致。

滑冰场在六、日及例假日时,从中午到深夜都是开放给一般游客使用的时段,因此仅有上午能进行团队的练习。不过除此之外,整天都能使用。虽然不同

团队还是有各自的优先时段,但我所处的团队和其他团队相比,待遇算好得多了。

这个团队共有20名学生,男女比为8比12。除了两组

冰舞的搭档外,其余都是在练习单人滑冰。

讲到这座滑冰场的招牌,不用说。

鹤纱!

就是我最要好的滑冰同学,本城美佳。从她脸上奇怪的表情,我立刻就知道她听到了什么谣言,而且就连造谣的人是谁,我也知道。

修女真的要你留级吗?

我说美佳

当然,她是真的在为我担心,但这也是这女孩唯一且最大的缺点。

为什么你连这种玩笑话都会一一当真呢?

不是吗?

那傻瓜什么时候说过真话了?

美佳抚着自己胸口,松了一口气。这位好友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单纯。

因为洋子她说得就像真的一样嘛,所以我才

你还真是高岛系呢。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这么形容她。

由于住在一起的关系,我经常被误认成教练的女儿:但就个性来说,美佳和教练其实更像父女。

不过,你今天在学校真的很奇怪。

我知道,我保证一定会在今天做个了断。

咦?

没有啦,我自言自语而已。

我避开美佳进一步的追问后,便来到冰上开始练习。

喔,你很厉害嘛。

我明明要这小子不准说话的。

总之,绝对不能在这里和他交谈。

毕竟在滑冰场四周,有许多少年滑冰手正满怀憧憬地注视着我呢。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做出傻事。

好舒服喔,我第一次滑得这么

又不是你在滑!

也许我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滑过我身旁的少年组小朋友,因为我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声大叫,害他在练习跳跃时跌了一大跤。

虽然我脑中瞬间闪过道歉的想法,但这么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于是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练我的吧。但偏偏这个时候,高岛教练一边赶去

关心一屁股摔在冰上的少年组选手,一边还不忘将担忧的视线投到我这个蠢到家的奥运候补身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的感觉是共有的,所以我感觉起来,就和自己在滑一样。

好险,我差点又爆发了。

感觉就像坐云霄飞车呢

你给我住嘴!

我小声命令道。

为了不让人怀疑我是不是服用了什么会产生幻觉的药物,我绝不能再有任何怪异的行为出现。

热身结束,接下来。

我先用倒滑稍微保留一点使力的空间,接着便实行了两圈艾克索跳(旋转两圈半)。

哇!真是太棒了!

这种程度有什么好惊讶的。

虽然多少有些得意,但我还是选择冷淡地回应。

这样对脚的影响很大吧。

是没错啦。

跳跃时,会有数倍的身体重量集中在冰鞋刀刃上。如果脚踝和膝盖没有经过锻炼,根本无法承受落地时的冲击。

接着,我让双脚脚尖朝外侧张开180度以上,边将身体重心倾向斜后方,边在冰上弧线滑行……

喔,鹰式滑法!不错嘛。

我虽然差点又气得大叫,但是我的心里却浮现了一丝好奇的想法。

你懂花式滑冰吗?

还好啦。因为在加拿大,花式滑冰是仅次于冰上曲棍球的运动嘛。

这么说来好像真是如此。

加拿大观众只会偏袒当地人这件事,也是挺有名的呢。

才没有!我们加拿大人只要选手表现得好,都会公平地给予掌声。

这家伙就算变成幽灵,似乎还是不喜欢听别人说祖国坏话的样子。不过对我来说,倒是找到抒解压力的手段了。

***

练习结束后,接着是和一般人相较起来时间稍晚的晚餐时间。

今天负责准备晚餐的人是我。虽然平常都是教练准备晚餐,但全部都交给教练的话,心里总是会过意不去,因此偶尔也会轮到我来准备晚餐。不过说

实话,教练的手艺比我好得多了。

但是,今天在下厨之前,我还有件非做不可的事。

呃、老实说,我已经快到极限了。现在已经到了双脚必须不停踱步的状态。再不快点的话就。

那个呃、能不能先上个厕所呢?这样憋

唔!

要是现在我手边有钻头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钻头插进头盖骨内。

真真不敢相信!你这个大变态!

可是,我也是一样难过才

那你就快点消失呀!

我就是没办法,所以才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给我闭嘴!

仔细一想,这实在是一件怪事。他竟然和我一样有尿意。

你从刚才就在自言自语什么呀?听你刚刚就在说什么变态的

糟糕!一不小心就忘我了。我刚才大小声的内容,全都被她。

要是你是在演独脚戏,倒还颇有天分的啦。毕竟会看上鹤纱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些变态了吧。

洋子你这家伙

我那擅长拿捏时机的妹妹,在我的怒火爆发前便迅速离开了厨房。

那个臭小鬼!

你说她才9岁?真不敢相信。

不用你相信!

够了!真是够了!以恶梦来说,这场梦真是长到让人绝望。

再不快想点办法,我就。

啊。

嗯?这次又怎么啦?

没有,是我想太多了。没事。

听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听他的语气似乎相当慌张,是看到什么了吗?如果是那样,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看了看四周,想找出可能的东西。如果能知道彼得的弱点,或许就能把他赶出来了。再不快点的话,我真的就忍不。

我说这样一直死撑,也不是办法吧。

你给我闭嘴!

在彼得附在我身上这段时间,我无论如何都要撑过去。但是仔细一想,每当吃东西的时候,不就更接近那个到来的时间吗?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这种状况和地狱没什么两样。

啊!烂透了!

我抓起砧板上的蕃茄,用力咬了一口。

呜恶!

嗯?

怎么了?刚才那阵像内脏翻过来似的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啊没事、没什么。

呵呵我知道了!

再咬一口!再咬!

不,不、不要再吃了

我找到你的弱点啦!

就算被人听见也无所谓,我兴奋地使劲大叫。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发现如何打倒邪恶魔头的公主。

原来你讨厌蕃茄呀!呵呵呵呵!

你少唔恶!

我仿佛连蒂都打算一起吃下肚似地,继续大口吃光剩下的蕃茄。

来!还多着呢!

我走近冰箱,伸手去拿蔬果室里面的蕃茄。

你是想当搞笑艺人吗?

啊。

高岛教练一脸疑惑地站在我身边。

在高岛教练身后,还可以看见把教练找来的洋子,但看见亲姐姐连续不断的诡异举动后,就连她也难掩脸上的困惑。

不、不是啦

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算我求你们,总之先别管我就是了。不管什么样的明星,都是会有烦恼的。

我双手交握,就像古早的少女漫画一样,双眼闪闪发光似乎没用的样子。

你别再闹了,鹤纱。想上厕所就快点去上,何必一直憋着?

其实呢,我是有不能去的理由

只见教练手按着额头,大叹了一口气。

一口气灌下辣椒酱、自言自语、突然怪叫、大吃蕃茄、憋着不上厕所你说要我们怎么谅解你?是有人在学校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啦。我只是想试着挑战人类的极限。

鹤纱!

看见教练一脸不悦,我立刻飞也似地逃回二楼。

如果我在这种状况去上厕所的话,那肯定会变成我人生中最大、而且是一辈子的耻辱。

可是,已经撑了好几个小时了。加上被辣椒酱辣到的时候灌了很多水,老实说,我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脑袋里忽然浮现了投降两字。

进到厕所、脱下内裤,连那种感觉都是共有的???

我绝不投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气势十足地这么说道但是,这股气势连30分钟都撑不过。

只能冲进厕所了。

***

这肯定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打击。

这可不是偷窥那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可以比拟的。因为我刚才将远远超越NASA最新锐体感模拟功能的究极虚拟实境,提供给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加拿大人。

烂人大烂人!

我扑倒在床上并钻进被窝里面,但一想到我这么做,彼得也等于和我在做同样的事,就不由得。

我的隐私呢?我真的快疯掉了啦!

你这么说也没用呀我自己也没有任何自由耶。

听见

他这么说的瞬间,我设想了一下他的处境只可惜我不是圣母,我死也不会同情这个变态幽灵!

给我听好,你要是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多说一句话,下回可不是辣椒酱就能了事了。

知道了啦。

光是想到脑袋里不知何时会传出声音,就连觉都没办法好好睡了。话说回来,我竟然连动一根手指的隐私都没有,这真是太扯了!

我越来越能体会人权的重要性了

咦?

叫你不准说话是听不懂吗!

总而言之,我绝对不上第二次厕所,洗澡更是不用说了。要是我变成宜静,我一定会疯掉。

这真是恶梦。我现在连食欲都没了,干脆就这么睡吧。虽然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下还睡不睡得着,但是总觉得能睡着就是赢了。

对。

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起来,恶梦就结束了。嗯,一定是这样。

这是场恶梦。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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