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德尔顺利通过了打工的面试,下周一开始正式上班,上班时间一周三天,平日是从傍晚到夜晚。原本人界的「天照茶房」所位于的租界店面,在这里则变成中华料理的「白虎饭店」,只有那家店有在征工读生……无论如何,下周起依德尔就要穿着旗袍从事服务业的工作了。「白虎饭店」的料理长本来是在贝尔菲拉琪城堡里负责伙食,他对依德尔来说是第一位料理老师。
而说到卡鲁玛,他并没有参加面试,只是陪依德尔来而已。
「……咦?小雪呢?」
面试结束之后,依德尔从店里出来,却不见之前陪她来到店门前的雪拉,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她说收到天界的联络,我想应该是要报告事情经过吧。」
「……只剩我们两人了呢。」
「对、对啊,依德尔小……依德尔姐姐。」
「……很好。」
依德尔摸了摸身高比自己高的卡鲁玛的头。
「……光在家吗?……他和妈妈两个人没问题吧?」
「不用担心啦!出了什么事雪拉可不会默不吭声,贝尔菲拉琪大人个性也变得圆滑许多……的样子。」
「……嗯,没错,那我就和卡鲁玛约会吧。」
听到依德尔这么说,卡鲁玛背上彷佛窜过一道电流。雪拉和光不在,却能在不被依德尔警戒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在一起,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哪里都可以唷!」
「……呃……这个嘛……我想……去找腌菜石?」
「那、那样也不错啦,不过应该另外还有许多想去的地方吧?」
「……那就由卡鲁玛决定,你要当姐姐的护花使者。」
为了重现港市内的市容,这里也准备了相当多的约会地点,去买衣服、逛依德尔喜欢的可爱杂货、找她最爱的小鸭子玩具……卡鲁玛的恋爱电子计算器头脑,瞬间便规划好了约会行程。
「去吃可丽饼如何呢?也快到下午茶的时间了嘛!」
「……可丽饼是那个卷起来的食物?有水果、小蛋糕还有冰淇淋之类的?好像很美味。」
「没错没错!就是卷起来的食物,往这边走!」
卡鲁玛拉着依德尔往反方向的购物中心前进,虽然可能那里可能和「天照茶房」一样,或许也有所改变,不过卡鲁玛的担心还好只是杞人忧天,在购物中心的入口处,那家贩卖冰淇淋和可丽饼的商店依然健在。
店员虽是兽人恶魔,但是他和卡鲁玛一样曾在人界打工,因此学会了烤可丽饼的技术,是个职业级的专家。
依德尔点的可丽饼,是在厚厚鲜奶油上加了草莓的口味,卡鲁玛则是加了杏仁的巧克力香蕉口味,在两人等待可丽饼完成的这段时间里,原本寂静的购物中心开始出现人潮,仅管还不到拥挤的程度,不过看起来相当热闹。
「让您久等了,依德尔小姐!」
「……好棒喔,鲜奶油上有好多草莓。」
从卡鲁玛手上接过可丽饼,依德尔露出喜悦的笑容,那笑容不止是卡鲁玛,连扮演店员和顾客的兽人恶魔们都被一击KO了。
(——依德尔小姐是这么地开心,可是……)
要让这个幸福的世界继续存在下去,就必须打倒贝尔菲拉琪才行。
而且这件事他们尚未告知依德尔。
纵使有如此的魔力浓度,她的生命也只剩下三年时间,光和雪拉选择在魔界生活的理由,对依德尔来说恐怕仍是末解之谜吧,如果依德尔知道答案,那么她一定会拒绝享受这样的生活。
(——我必须要告诉她才行。)
卡鲁玛在心中如此反刍着,然而一看到依德尔的笑容,他的思考便停止了,有鲜奶油沾在她的脸颊上。
「依德尔小姐,妳这里……沾到奶油了喔。」
卡鲁玛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依德尔的左脸颊上沾着白色的鲜奶油。
「……要叫姐姐,你叫错称呼,罚你帮我擦。」
依德尔从她爱用的包包里取出面纸。
(——这与其说是处罚,不如说是赏赐啊!依德尔小姐!!)
方才认真烦恼的事情马上就被抛诸九霄云外,卡鲁玛拿起面纸,一边抱怨「真、真是让人伤脑筋的姐姐啊」,一边擦掉沾在依德尔脸颊的奶油……但这次他却无法停止幻想。
(——依德尔小姐的脸颊好软好有弹性……又白皙……啊啊!!我好想当面纸!!即使是会被揉成一团丢掉的面纸也无所谓……不,面纸用过就丢了,所以不如用舔的!请让我舔吧!!)
见到卡鲁玛呼吸急促,依德尔不可思议的凝视着他的脸。
「……生病了?」
「不、不是的!就某种意义来说是病没错,但我并没有生病!我可不是病态啊!!」
就算杀了他,他也说不出口那是恋爱病,卡鲁玛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不过即使如此,依德尔还是没有察觉,她也继承了光对恋爱感情的迟钝。
「……巧克力香蕉好吃吗?」
「咦、那个、这个、很美味啊。」
「……借吃一口。」
卡鲁玛还来不及反应,依德尔便二话不说试尝了一口他的可丽饼。
(——这是我吃了一半的东西,又碰到过依德尔小姐的嘴,也就是说如果我再吃了这个可丽饼的话…………!)
卡鲁玛兴奋万分,他张开嘴,就要对准依德尔吃过的部分咬下去,这是间接接吻的好机会,不过……
「哎呀,抱歉,小哥!你别发呆呀,哈哈哈哈——!!」
一辆蔷麦面的外送脚踏车突然冲撞过来,轻而易举就将卡鲁玛撞飞,那不是意外,很明显就是故意的行为。扮演街上居民的兽人恶魔们,看到卡鲁玛和依德尔那样亲近,他们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攻击,让卡鲁玛的可裙饼脱手飞到空中,立刻就被鸟型兽人恶魔从空中劫走。
「……鸟先生也喜欢可丽饼?啊……卡鲁玛你没事吧?」
「呜呜,我没事……没事的。」
依德尔对倒在地上的卡鲁玛伸出手。
结果卡鲁玛就这样错失了时机,没有说出贝尔菲拉琪之事,大街上容易处于众人环视的情况,卡鲁玛自觉到必须找个能两人独处的地方才行。
在卡鲁玛的引领之下,依德尔在购物中心享受着购物的乐趣,也在卖杂货处找到了适合浮在浴缸的鸭子玩具,另外也逛了逛衣服和首饰,不过由于零用钱的关系,依德尔都是只看不买,只要开始打工之后,能够利用的金钱也会增加,所以恶魔少女忍着不买。
自从回到魔界之后,依德尔的身体情况比在人界时更为良好,不需要在白天补充不足的睡眠时间,只不过在贝尔菲拉琪的劝告之下,她是在晚上十点准时就寝,不能和光他们一起熬夜固然有些寂寞,但相对的她可以早起准备早餐,对依德尔来说是非常幸福之事。
和卡鲁玛在购物中心走着,依德尔忽然想到一件事,因为卡鲁玛是恶魔,所以留在魔界陪她倒可以理解,但是连光和雪拉都来到魔界,这就让依德尔觉得奇怪了。
不过依德尔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想要去确认,因为她没来由地感到不安……深怕一确认,这个世界就会崩毁,那样的心情无端降临依德尔的心中,而依德尔至今对在胸中徘徊的感情视而不见,假装若无其事般过着生活。
(——因为这样很幸福,我想继续下去,虽然不能和小柴、樱妈妈、千景、内藤同学……还有港市的大家相见是很寂寞……但是依德尔留在魔界身体就会变好,只要找到治疗方法,总有一天我会就能去见你们了……到时一定会更幸福的。)
最喜欢的人陪在身边,能够每天过着像这样的生活,依德尔不敢再奢望更多,再来就是依德尔自己要为大家做些事,尽可能偿还恩情了。
「差不多该回家了,天色也暗下来了。」
在将购物中心逛了一递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嗯,你今天是个很尽责的护花使者。」
依德尔摸着卡鲁玛的头笑着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这样做啦!」
「……不行,摸乖孩子的头是姐姐的义务。」
卡鲁玛虽然嘴上不愿意,但如果真的讨厌其实可以逃走,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依德尔忽然一副认真的表情,平常她都是悠哉悠哉的模样……现在却是以认真的眼神对卡鲁玛说道:
「谢谢你,依德尔能这么幸福,全都归功于卡鲁玛、光、小雪、妈妈……还有大家陪在我身边。」
「大家陪在您身边是当然的啊,因为我们喜欢依德尔小……不是,是依德尔姐姐。」
卡鲁玛慌张地牵起了依德尔的手。
「好了,我们还要准备晚餐,而且不快回去大家会担心的。」
卡鲁玛心中五味杂陈,越来越说不出口了,但是他仍强装出笑容,两人就像真正的姐弟一般,感情要好地手牵手踏上归途。
今天的晚餐是蛋包饭,依德尔在鸡丝饭中加入
九层塔佐味,而这道菜是圣诞节樱送依德尔的掌上型游乐器软件中,料理食谱集里的一道菜。贝尔菲拉琪则是负责汤和生菜色拉,看到她们母女站在厨房里,在客厅的光不禁充满复杂的心情。
只要自己和依德尔结婚生子,或许就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不过这种事他也不好找雪拉或卡鲁玛商量;而且这件事既然是出自贝尔菲拉琪之口,那么也许其种有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另外说到现在的雪拉,她则是观赏着有线电视的摔角频道节目「初学者也能做到的四十八种技巧」,而且一边看还一边做笔记,卡鲁玛有好几次都想用遥控器转台,却每次都被雪拉以反手水平手刀刺中胸部,雪拉更在卡鲁玛倒地后,对他施展逆虾形固定。
「投降!救我啊!神月光!!能够阻止这个披着姐姐皮的凶暴天使的人只有神月光你啊!!」
「喂!谁是凶暴天使啊,应该是天使般的可爱姐姐吧?」
连光也不禁要同情他了。
「雪拉,妳这样会不会凶过头了啊?对他稍微温柔一点如何?」
「没关系的!我是属于痛扁弟弟那型的姐姐,而依德尔则是温柔的姐姐,我们的角色设定就是这样,虽然那只是我自己的规则就是了!」
被雪拉这么一说,卡鲁玛就无法反驳她了,其实身为天使的雪拉对卡鲁玛这个恶魔温柔,那样才是不自然,所以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样的距离感或许才是恰到好处……不过……
「可是痛扁不太好吧?」
「没关系,来吧!尽管来没关系,我很WELCOME啊!!」
一瞬间,光感觉到卡鲁玛……彷佛是恋爱天使上身一般,或许是他这么说让雪拉更为高兴,逆虾形固定也锁得更紧了。
(——雪拉和卡鲁玛的感情很好嘛,或许打是情骂是爱吧。)
光思考着自己究竟喜欢谁,是雪拉呢?还是依德尔呢……在梦中被千景逼迫时,他也曾经感到心动过。
对光而言,雪拉是恩人,依德尔是妹妹,千景则是不畏光眼神的诅咒接近他的朋友,她们三人都是光重要之人,没有优劣之分。
(——可是如果贝尔菲拉琪说的是实话,假若我有解救依德尔的自个……)
厨房传来菜刀轻快的切菜声,以及西红柿酱类的甜美香味,依德尔和贝尔菲拉琪似乎都正专注于料理。
自知自己的个性不适合耍小手段,光在心中做好觉悟,决定对两人坦承一切。
「我希望你们维持原样听我说。」
雪拉保持着逆虾形固定,转头朝光看去。
「痛痛痛痛痛痛痛……骨头、我的骨头……」
「啊、不,我收回前言,先解开对卡鲁玛的技巧再听我说好吗?」
「反正逆虾形固定的诀窍我已经掌握到了,我就饶了你吧,我有卡鲁玛这个好弟弟真是太好了☆」
雪拉像这样故意装得很活泼,都是为了不让贝尔菲拉琪发现计划的演技,而且卡鲁玛之所以配合雪拉,也是建立在「打倒贝尔菲拉琪」这个同盟关系上……然而下一个瞬间,两个人真的大吃一惊。
「我想要向依德尔求婚。」
「啊、那个……小光原来也会开这种玩笑,我有点吓到了呢。」
这突来的一句话,更让卡鲁玛瞪大了眼喃喃说道:
「求婚……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其实是和依德尔的那件事有关。」
为了不让厨房听到,光刻意小声补充说道。听到他这么说,雪拉和卡鲁玛也都绷紧了表情,而光马上又恢复到正常的声量。
「因为我是扮演依德尔的恋人嘛,我看你们两人的姐弟演得这么好,想说我也来参加一下,所以才找你们商量,详情晚点再说。」
关于光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雪拉和卡鲁玛发挥想象力的结果,关键全都指向某一个人的存在。
贝尔菲拉琪,一定是她对光灌输了什么想法。
「差不多快好啰~~☆」
只听到贝尔菲拉琪从厨房对光等人喊道。
「肚、肚子快饿扁了呢!对吧?卡鲁玛。」
「嗯、嗯,对啊,雪拉姐姐。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我不只肚子饿,连背上也好痛哦!话说回来,如果光刚才说的事成真,那么光也会变成雪拉姐姐的弟弟呢。」
「是那样没错呢。」
「哇~~☆那我就可以尽情对小光施展摔角技了吧……依德尔是我的妹妹,如果小光变成她的老公,那也等于是我弟弟了呢~~☆」
三人语调生硬地一搭一唱,同时一边往饭厅移动,尽管今晚的晚餐也很美味,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显得极不自然。
在依德尔入睡,贝尔菲拉琪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光等人众集在卡鲁玛的房间里,三人报告并确认各自的状况,首先是从雪拉开始。
「天防省决定派遣精锐部队过来,出击的时机是交给我来判断,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这种事不能拖个一两个月……近日之内就要解决。」
雪拉表情紧张地说明道,据卡鲁玛所说,贝尔菲拉琪在晚上会从自己的房间移动到地下遗迹的柱子房间,将自己的魔力也灌输进去。
「这样啊,那……明天我会告诉依德尔小姐,关于依德尔小姐的寿命,以及我们要打倒贝尔菲拉琪这件事。」
明知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不过卡鲁玛也习惯扮黑脸,因此他并不在意,接着继续说道:
「然后雪拉姐……不对,雪拉,保留遗迹不加以破坏那件事交涉得如何?」
「要承受遗迹内充满的魔力,就算不是七大天使等级,也需要相当多的理力总量,我自愿报名担任遗迹的管理者,只不过天防省似乎反对保留遗迹……可是没问题的!这件事我会协调好!」
虽然尚未明确约定,但是时间所剩不多,也无法等雪拉取得承诺了。
「我知道了,我会告知能够信赖的兽人恶魔,说会发生与天使的战斗,一旦战斗开始,全员就会从森林公园避难到人界,我也会参加战斗,而在那一段时间里,神月光就带着依德尔小姐回去人界。」
光没插嘴雪拉她们的计划,一直等待着发言的时机。尽管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而雪拉也设法让天使的精锐部队出击了……但是除了战争之外,还有以其它方法解决的可能性存在。
「我说雪拉、卡鲁玛……除了打倒贝尔菲拉琪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其它的办法我们早那样做了!对依德尔小姐而言,贝尔菲拉琪是她的母亲……我也不想夺走她珍惜之人的生命……可是……」
卡鲁玛咬着牙如此说道。
「刚才那件事,不,晚餐前的那件事你们还记得吗?」
「你说晚餐前,也就是我对卡鲁玛施展摔角技的时候?」
「就是在那之后我说的话。」
听到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雪拉明明知道却是佯装不知。
「呃~~嗯……哪件事啊?对了对了,今晚的蛋包饭很美味吧?」
「是求婚那件事,我说那种话是有理由的,你们就听我说吧。」
光的语气非常认真,旧话重提也让卡鲁玛愤怒得面颊抽搐。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在想什么啊!依德尔小姐和神月光共有一个灵魂,就像兄妹一样不是吗!!」
「就是因为这个因素啊,我就把贝尔菲拉琪对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吧,依德尔的症状之所以恶化,是因为依德尔的体内存在不完整的大天使理力。据我父亲所说,神月家所继承的力量会一代傅一代,不断交棒下去,如果我和依德尔结婚……然后有了小孩的话,分开的两个灵魂很可能都会由那孩子继承,不过贝尔菲拉琪也说这理论并没有确切根据就是了。」
光所说的话确实是有那样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雪拉和卡鲁玛都难以掩饰心中的动摇。
(——小光要和依德尔结婚!?咦……那就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痛,我好像不太对劲。我、我是小光的守护天使,当然希望小光能够幸福,依德尔既会做菜,又是个有魅力的女孩子……可是小光,千景又该怎么办呢?不,不对,不是那样的,我不可以慌张,我要冷静,所以说小光是人类我是天使,我们打一开始就不可能有结果……但是如果是那样,依德尔也是恶魔呀!为什么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思考到一半,雪拉也已经方寸大乱,无法响应光所说的话。
另一边的卡鲁玛也是心情难以平静。
「那样又不能解决问题!贝尔菲拉琪的目的是破坏天界对吧?这一定是为了欺骗神月光的陷阱啊!!而且神月光没看到遗迹,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感觉不出魔力和理力,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异常呀!!」
「假如依德尔和我结婚……那个……」
或许是想到生孩子,光一时为之语塞。
「不准想象下流的事!!神月光!你敢对依德尔小姐胡思乱想些什么!!就算不为夺取灵魂我也要杀了你!!」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
许你做那种事!!」
守护天使的使命感让雪拉反射性地挺身保护光,但她的神色却看似有些畏惧。她并不是害伯卡鲁玛,而是害怕光被依德尔抢走。
(——我不想承认那种事……好难过喔,感觉小光好像……要离我远去似的。)
喜欢光、想和他在一起的感情,以及身为守护天使必须达成使命的义务感,雪拉夹在这两种情感之间喘不过气来。
「只要我和依德尔所继承的大天使灵魂和理力,全部重聚在孩子身上,依德尔就能得到自由了,生活在人界也不会有问题,而且也不必打倒贝尔菲拉琪,这样还是……不行吗?」
等光和依德尔生下孩子,将两人的力量交接给下一个世代后,到时再停止遗迹的机能就可以了,孩子所继承的既然不是不完全的理力,那么也不会发生和依德尔相同的症状了吧。
或许一切真能那样顺利,但他们不可能毫不怀疑就相信此事,贝尔菲拉琪会特别对光说出这种事,就足以判断这是个陷阱了,而在场三人也都很清楚这点。
七大恶魔说的话,他们不得不疑神疑鬼。
而另一方面,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将不会有任何人死去就能解决问题,会被牺牲的只有千景的思念,以及雪拉的感情而已。
(——没、没错,再说我和小光……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
有件事触动了雪拉的心弦,她想起曾听亚克说过「命运之人」的事,对雪拉而言那就是光,她之所以陪伴光到现在,并不止是因为将他牵扯进天使与恶魔之争的罪恶感而已。
(——我……我对小光……)
当千景追求光时,雪拉也是这样的心情。不,一股比那时更强烈的冲动,在雪拉的心中不停翻搅。
想和光在一起。在卸去义务与责任等心中的藩篱后,那就是雪拉最真实的心情。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舍弃身为守护天使的自己,雪拉甚至欺瞒自己的真实心意。
「我反对,不……依德尔与小光结婚之事……我是赞成的,因为那样就能够拯救依德尔了吧?但是我们还是必须打倒贝尔菲拉琪,因为只要她和遗迹都在,那么不就随时都可以攻击天界了吗?身为守护天使绝不能坐视那种事发生。」
雪拉采纳了光的意见,提出了与目前计划的折衷方案。
「不、不不不不不行啊!那种事我无法认同!依德尔小姐是恶魔吧?人类和恶魔结婚不是好事呀!!」
虽然卡鲁玛慌慌张张地反对,但是他反对的理由都毫无说服力。
「你给我闭嘴!!小光……你要让依德尔幸福喔,如果你没有让她幸福……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好,我一定会的。」
虽是简短的一句话,光的语气平静……却是坚定无比,这样一来打倒贝尔菲拉琪的方法,还有解救依德尔的方法,这两样都已经凑齐了。
「这样一来还是必须告知依德尔,我们要打倒贝尔菲拉琪这件事啊。」
光的心境非常复杂,当贝尔菲拉琪提出和依德尔结婚这件事薄,她真的散发出身为母亲的温柔气氛,尽管那甚至也可能是演技……
(——结果我只是想相信她而已,想相信贝尔菲拉琪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不对,是温柔的恶魔,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光下定了决心。
「连同求婚之事,由我来对她说出一切……」
「那是我的职责啊!!神月光的求婚等以后再说!等打倒贝尔菲拉琪之后再说!由、由我……由我来对依德尔小姐说,不好的事全部都由我来说!!」
卡鲁玛大吼道,他主张被依德尔怨恨是他的职责,并不是他认同了光和依德尔的结婚,而且他也习惯被依德尔怨恨了。
「这种事应该量才录用,由我来……」
「别逞强了,卡鲁玛,我来说吧。」
「少啰嗦!!我祈祷神月光被依德尔小姐甩掉!!」
明知那样一来依德尔就无法得救,卡鲁玛还是对光丢下这句话,接着便打开房间的窗户。
「我去把一切告诉可以信赖的家伙们!!」
恶魔少年变身为乌鸦,然后直接向夜空飞去。
「……对不起,雪拉。」
「为什么道歉啊!!我才应该道歉呢!!光之所以不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追根究底都是那一天,我提出一起去森林公园的错。」
「那么就不是对不起,我应该感谢妳,因为有雪拉在,所以我才能和大家相遇,我真的非常感谢。」
其实光还有另一个方法可以救依德尔,只要使用那个方法,依德尔一定就能在魔界与卡鲁玛他们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吧,为了阻止贝尔菲拉琪的计划,天使们可能马上就会破坏遗迹。
沉睡在光体内的灵魂,对于天界的行事风格仍存有记忆,就如同过去的梅塔特一般,危险在萌芽阶段就该摘除,其中没有感情介入的余地。
「那么晚安,雪拉。」
光走出房间,再次向自己的心确认。
他并不打算轻易赴死,而且到最后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会让依德尔放弃。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下,光才再次将自己拥有可以马上治好依德尔的力量之事,深深刻印在胸中。
隔天早晨,他们也是全家一起享用早餐,贝尔菲拉琪不知是没发现雪拉和卡鲁玛的计划,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她仍是继续戴着母亲的假面具,她偶尔露出的笑容、看着依德尔的眼神,似乎真的显得很幸福。
之后四人一起上学,前往第二港高中,虽然又遭遇不良少年拦路,光仍是轻松应付过去,或者该说是不良少年自己朝光攻击,然后又挥空跌倒,那样的举动一直重复,然后看时机差不多便撤退离开。
撑过早上的课程之后,期待已久的午休是在福利社展开面包争夺战,卡鲁玛为了帮依德尔买而奔走,却被迫连光和雪拉的炒面面包与可乐饼面包也一同买了,之后四个人就在屋顶上用餐,纸盒装的咖啡牛奶,味道与人界的相比仍是毫不逊色的美味。
放学之后,可以听见从校园传来金属球棒击中硬球的轻脆声响,以及不知何处传来吹奏乐器社的号角和小号之声,即使是课业结束后,学校仍是充满热闹气氛。
依德尔因为要打工,所以无法参加社团,不过她喜欢放学后这样的气氛,她在人界时几乎都是边走边睡,因此之前对此并没有留意,自从回到魔界之后,依德尔每天都有新的发现。
她啥不得马上就回家。
「……可以参观一下社团吗?」
与光和雪拉一起走出教室,再与别班的卡鲁玛会合之后,依德尔突然口出此言。
「那就由我来带路吧,依德尔姐姐!我记得神月光和雪拉应该有别的事要做吧?」
卡鲁玛向两人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哦!我们有事要办,小光先借我一下啰。」
也不说是什么事,雪拉便匆忙拉着光要走,而光也顺着她的意思离开。
「……他们很忙?」
「好像吧,今天就和我一起参观吧,依德尔小……依德尔姐姐!」
「……嗯,一直缠着要和光与小雪在一起,依德尔太撒娇了。」
一瞬间,光不安的情绪传递到依德尔心中,不过依德尔相信光既然不说,一定是有相当的理由。目送着雪拉和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便迈开脚步缓缓前进。
「……有腌菜石研究社吗?」
「那、那种的就不太可能有吧,依德尔姐姐另外还对什么社团有兴趣呢?」
「……围棋?」
「咦……妳知道规则吗?依德尔姐姐。」
「……我会下黑白棋。」
「围棋并不是黑白棋的进阶版啊!!两种是完全不同的游戏啦!!」
「……第一次听说。」
两人一边进行着这样的对话,一边前往校舍四楼的音乐教室。
「依德尔姐姐喜欢音乐吗?」
「……喜欢。」
「唱歌如何呢?我没听依德尔姐姐唱过歌,所以很好奇呢,对了,下次有时间我们找神月光他们一起去唱KTV吧!就这样说定啰?」
「……好,我们去唱歌吧,我很期待。」
或许是上次在购物中心的约会,让依德尔对卡鲁玛敞开了心扉,完全看不出对他有所戒心。
他们一边爬着楼梯,卡鲁玛一边在心中叹息。
(——为什么……我难得和依德尔小姐变得这么要好了说……可是不说不行!即使会被她讨厌……我也必须亲口说出一切!)
走到通往四楼的楼梯平台时,卡鲁玛停下脚步,走到这里就看不到其它学生的身影,只听得到音乐教室传来练习中的乐器之声。
「依德尔小姐,有件事想请妳听我说。」
「……要叫姐姐才对喔。」
卡鲁玛摇摇头。
「不是身为弟弟的我,而是身为恶魔卡鲁玛,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依德尔小姐。」
卡鲁玛抓住依德尔的双肩,将她推到墙上,这是为
了不让她逃走……为了让她面对现实。
「……好可怕。」
依德尔威到畏惧,她并不是怕卡鲁玛,而是害怕卡鲁玛将要说出的话。
「依德尔小姐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即使这禁忌领域充满了魔力,依德尔小姐的性命也撑不过三年,您无法永远和大家一起过着快乐的生活!!」
「……骗人?」
「是真的,而且……就连这三年都很危险,贝尔菲拉琪在这个地方聚集魔力,而且打算利用位于城市地下深处的遗迹,射出累积的魔力来消灭天界啊!!那样一来雪拉也不会平安无事,而且人界受到放出的魔力影响,后果将会难以估计……」
「……可是妈妈她……她有当一个好妈妈呀。」
「那是演技!是为了欺骗依德尔小姐!!」
依德尔全身颤抖,而卡鲁玛也透过手掌,感受到她的不安。
「……小雪和光知道这件事吗?」
「我全告诉他们了,而且也有请求天界派兵协助,足以打倒贝尔菲拉琪的精锐部队已经在蓄势待发了。」
「……妈妈不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她看穿了我们的行动,知道一切事情的话,一定会有什么动作吧。她既然没有动作,也就表示……依德尔小姐,妳该不会想告诉她吧?」
「……可是不说妈妈她……妈妈她就会……」
依德尔无法想象天使们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但是她不愿看到已经变温柔的贝尔菲拉琪受到伤害。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也……很希望能够继续这样的生活……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做那种事……」
卡鲁玛举出了一个假说,在此之前贝尔菲拉琪都把依德尔视为继承人,当成下一任魔界的统治者在培育,本来她应该要夺取光的灵魂,继承怠惰女王的宝座,不过如今贝尔菲拉琪或许改变了主意。
(——或许她打算让神月光和依德尔小姐所生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的魔界统治者吧。)
这样卡鲁玛就能够明白,为什么她会对光说出那些话,等继承人出生之后,再射出累积的魔力消灭天界,这样魔界的统治就坚若盘石了。
也许在那之前她并不打算使用遗迹的魔力,但是这件事已被天界得知,贝尔菲拉琪的计划将会化为泡影吧。
光如果不和依德尔结婚,那么继承人就不会诞生,而且依德尔若是不打算夺取光的灵魂,贝尔菲拉琪的企图就会遭到封杀……不过她也可能因此恼羞成怒,强行对天界发动攻击,消灭天界之后再强迫依德尔夺取光的灵魂,这也并非不可能。
「总之现在事态分秒些争啊,依德尔小姐。配合之后将发生的战争,兽人恶魔们将会暂时到人界避难,请依德尔小姐也和神月光一起逃走,依德尔小姐在人界一觉醒来之前,我就会把一切的事情全部搞定。」
对依德尔而言,这几天她真的过得非常幸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抛弃。
「……我想救妈妈,依德尔会说服她的……如果妈妈想做坏事……依德尔会阻止她的。」
卡鲁玛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恶魔少年紧闭着双唇,静静凝视着依德尔的双眸,卡鲁玛的意志十分坚决。
「我……因为依德尔小姐说想活下去,所以我也会尽全力实现您的心愿,假如只是要延续依德尔小姐的生命,那么只要借用天界的力量,封印依德尔小姐就可以办到。可是那样并不能说是活着,依德尔小姐的『活着』是与神月光和雪拉……还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有价值,这个城市虽然几乎实现了依德尔小姐的愿望,三年的期限却依旧不变,而且建造出这座城市的贝尔菲拉琪也随时可以毁掉它,而我醒悟到……阻止她就是我的使命……所以即使依德尔小姐讨厌我、怨恨我,我也要打倒贝尔菲拉琪。虽然会让依德尔小姐失去一位重要之人……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战斗,如果天界企图破坏这城市魔力源头的遗迹,那么我也会奋勇抗战死守到底。」
依德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光和雪拉不惜将生活从人界移到这个世界,也要和依德尔一起生活,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三年的时间限制。
「如果打倒了贝尔菲拉琪,而且遗迹也能维持下去……依德尔小姐您……必须和神月光结婚,那样一来妳们两人生下孩子,那么不管是侵蚀着依德尔小姐的理力,还是神月光身上的理力,全都会由那孩子继承。不用夺取神月光的灵魂,依德尔小姐也能活下去,而且还能连同新生命一起,和神月光共度同样的时光喔!所以……因为未来还有希望……因为我想守护依德尔小姐的未来……」
卡鲁玛放开依德尔的双肩,双腿软弱无力的跪倒在地,为什么能和依德尔在一起的人是光而不是自己?为什么非要是光不可呢?自己明明是如此地喜欢她,要选择让依德尔活下去的道路,就非得要扼杀自己的感情吗?卡鲁玛感到既悔恨、又痛苦、又难过,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只见依德尔蹲下拥抱卡鲁玛。
对于贝尔菲拉琪的思念,至今仍使依德尔举棋不定,她不敢说自己没有迷惘,然而即使如此,卡鲁玛的话让她有了深切的体认。依德尔体会到光和雪拉时以怎样的心情,甘愿为了依德尔而献出三年的时光。
「……谢谢你,卡鲁玛。」
依德尔的胸中浮现出一个未来光景,和光结婚就代表可能会夺走光身为人类的生活,依德尔不认为光的幸福是在魔界。
(——光的未来是属于光的……)
因为他是依德尔珍惜的人,他们都是依德尔珍惜的人,所以依德尔希望能让他们自由的活着。
「……依德尔会照卡鲁玛的话做,所以不要哭了。」
依德尔拥抱着卡鲁玛的头,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谢谢你过去为我所做的,依德尔要……全部还给光……而且妈妈孤单一个人太可怜了。)
想在打倒贝尔菲拉琪之后,只留下危险的遗迹是件困难的事,既然天使们的力量足以打倒贝尔菲拉琪,依德尔认为卡鲁玛和兽人恶魔们是无法守住遗迹的,想让卡鲁玛他们不受伤害,方法只剩下……让他们失去守护遗迹的理由。
(——依德尔活得很快乐,真的非常快乐……我感谢你们,既不难过,也不悲伤哦。)
为了这群这么爱护自己的人们,依德尔静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期。
与幸福的日常生活告别的时刻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