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烦人的猎物们

《日本/S县袖野市郊外/私立樱谷学园》

她——筱原禊站在一片丘陵地带森林中的近代风格的校舍的楼顶上。

这里是樱谷学园,是位于袖野市郊区,拥有1000公顷的宽广校园的全住宿制学校。这所学园因其优良的教学条件和各种完善的活动设备,以及其保障学生安全的设施——包围整个校园的混凝土制围墙和监视系统而广受好评,各界的权贵都将其子女送到此就读。

筱原禊因为某个任务而潜入,不,是转入这所学校已经过去了数月。酷暑已经徐徐地散去,原本青翠的树叶也都开始染上了红色。对于校内有山林的樱谷学园来说,四季的变化一目了然,学校里已经完全是一副秋天的模样。

在禊长大的北卡罗来纳州,也有着四季的变化,但是,却没有这般分明。对于她来说,日本的季节变化,在屋顶上这么一直眺望着都不会觉得腻。每天都是生活在季节的变化中的娴静的日子。

「……真是和平啊」

她竟然也不禁这么感叹道。

禊一边靠着水塔,一边半闭着眼睛低语道。当她正想『就这么睡着了也不错呢』的时候,打破这份寂静的是——突然的开门声,她的意识被迫回到了现实。

「哈啊,哈啊………筱……筱原同学……」

这个少女的名字叫,黑泽清美。和禊一样,她与同年纪的女孩子相比,有着一副缺少打扮的、带着土气的外表,而且还戴着一个和可爱完全无缘的、土里土气的眼镜。

总而言之,就是班里总会有的那么一个较真的人,一副班长命,实际上也正是这样。

禊和她的关系,一直都只是2年A班的同学,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如果你问现在是什么情况的话,也可以解释为追踪者和逃亡者的关系。

数日前,因为某个理由,禊就被这个清美给缠上了。今天禊也是,放学后就甩开她的追踪,潜入了这个学园里禊唯一的圣域的屋顶。

但是不知道是谁告诉她这个情报,现在她知道禊藏在这里了。

清美好像是全力奔跑之后大喘着粗气,每呼气一次她的胸口和肩都交替着一上一下。大吸一口气,然后再呼出去,好像是做什么决定的样子。她迈着让大地都震颤的大步向禊靠近,宛如在宣言禊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会让你再逃掉了!」

禊叹了口气,看着那少女。

「……我又没在逃」

「骗人,一下课你不就跑了?那个绳子是干什么的?」

清美指着禊旁边被卷成一团丢出去的绳子。因为屋顶的门的钥匙是老师保管的,所以禊都是用速降绳爬到屋顶的。清美肯定是找了个理由问老是要的钥匙吧。这种被老师的信赖度就是禊和清美最大的差别。

禊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没钥匙」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如果掉下去了怎么办!」

「这样更快。而且我不喜欢爬楼梯……对楼梯过敏呢」

「不要开玩笑,我很担心你!」

「担心?对不起,你多操心了。让我来说的话,反倒黑泽同学更让人担心」

「什么意思?」

「你要是缠着我这样的怪人的话,就没朋友了哦」

「朋友才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没有,不是说朋友的事情啦」

「……」

禊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女。这不是说谁有耐性的问题,而是这位少女单纯的感情,很容易地就让禊放起了抵抗。

「我知道了,我就听你说吧」

「真的?」

清美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

「啊,不是骗你的……但是我有个条件」

禊一边拍掉了裙子上的灰尘,一边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如果你能把我绑到椅子上的话」

禊把地上的绳子一踢,拿到了手上,用余光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清美,就朝着屋顶的一边跑了过去。她将绳子头上的钩子挂到了屋顶的扶手上,然后敏捷地跳过扶手,从屋顶上飞身跃下。

清美吃惊地追了过去,但是禊已经在教学楼的一面如钟摆一样左右摇摆,她在摇到一个最高点的时候放开了绳子,跳入了一个对面开着窗户的教室里。

在教室里着陆的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被留在屋顶上的清美。

「逃也是没用的,筱原同学!」

清美从屋顶探出身子叫喊着。

「比楼梯要快吧?」

禊对着大声叫喊的清美,做了好像魔术师表演完节目后的低头致礼的动作。一心想着快点逃走的禊,回过头来却和教室里看得哑口失言的学生打了个照面。这里好像是个文学系的什么社团的教室,部员们都睁大着眼睛看着禊。

必须要打个圆场,禊这么想着,挠了挠并不痒的头,说

「啊,不是,那个,我想你们肯定很震惊——」

她叹了口气,用尽可能严肃的表情说着。

「你们知道楼梯过敏症吗?」

禊逃走之后,黑泽清美立即转入了下一个行动中,拿出智能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

「对不起……嗯,是的……被她逃掉了……嗯嗯,实行B计划,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清美收起电话,看着禊跳入的那间教室的窗户。

「这个学校里没有你能逃得掉的地方。我要告诉你想从我这里逃跑也是没用的……筱原同学」

清美的眼镜倒映着秋天的落日。

相信自己已经让目击到如此冲击的瞬间的学生们信服了的禊依然没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走在没人的走廊里。

现在屋顶上的圣域已经失守,只有尽早回到宿舍里才是上策。只要关上房门,那个黑泽清美也没法出手了。但是,她心里还担心一个事情,那就是到底是谁告诉了清美屋顶的事情的。禊已经对这个人有了眉目,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还是小心为上。

本来就有监视十河正臣和充当其护卫的任务在身,她不想再增加什么麻烦事了。禊悄悄地走在走廊上,突然一阵违和感向她袭来,虽然说是放学后——

「……太安静了」

当禊这么说的一瞬间,压缩瓦斯被喷出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起来。刹那间躲到一旁的她身旁,一张四角网高速地掠过。

「果然是你吗——」

「艾普丽尔……艾普丽尔·谢菲尔德」

禊一边躲进旁边的教室里,一边大喊道。

戴着粉红框眼镜白人少女出现在了走廊上。

她的手上拿着警察和军队用的非杀伤武器,镇压暴动用的网发射器。

「嘻嘻嘻,居然暴露了。那么,小禊禊,快出来吧!」

「如果我说不呢?」

禊一边用话语争取时间,一边确认周围的情况。

「虽然我很不想在小禊禊身上用这个……不想在你身上用这个捕获网发射器呢」

「嘴上说着不想用,但是刚才却直接就发射了吧!而且还是从背后!」

刚说完,教室里就飞出一个人影。

「小禊禊,你太天真了!」

一阵枪声响起,被射出的捕获网网住了一个人影。但是,被逮住的并不是禊,而是露出了全身肌肉和脏器的人体模型。

「这?这是?小禊禊身体里的东西都被看光光了!」

「不要说出让人误解的话!」

吃惊的艾普丽尔的身后,教室的门被打开了。艾普丽尔回过头来,看到了正全力逃跑的禊。

「不会让你逃走的,小禊禊!」

艾普丽尔架起发射器,扣动了扳机——但是,已经没子弹了。

禊一边逃跑一边回头确认情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想抓住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啊!」

丢下了这句台词的禊突然撞到了什么,因为光顾着跑没看前面,所以她正好撞到了走廊上的人。飞到天上的书本砸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的禊头上。

「……呜呜」

禊捂着撞晕的头,一边站起身来,被她撞到的少年也捂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禊认识这位一副不可靠的身子骨和有着猫一样气质的少年。

「正……正臣?」

少年名叫十河正臣,他正是禊在这所学校的理由。他的真实身份是游走于世界的武器商人『黑猫』,知道这些的包括禊在内,只有极少数人。

保护十河正臣亦或说是黑猫免受敌人的危害,这就是隶属于民间军事公司『MOON EDG』的禊从CIA分配到的任务。当然,虽然一开始这是个保密任务,但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正臣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个学园里还有他雇佣的几名保镖。所以现在禊已经没必要保护他到自己神经都衰弱掉的地步。虽然反过来说这也是让禊觉得无聊的原因之一,但事实上她自己还没注意到。

「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且……这些书是?」

「昨天不是被老师交代去替换图书馆和书库里的书了吗?」

「那还真是麻烦啊」

「禊不也是图书委员吗?」

「……要看情况」

「别开玩笑了,说起来,禊……那个」

正臣好像是注意到了,他挪开了视线。脸也变红了。

「怎么了?」

「禊……里面……都看到了」

「蛤?」

禊看了下,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裙子完全被掀了起来。她好像是煮开了的水壶一样,头一下子红了。

正当她想盖起来的时候,又响起了压缩瓦斯枪的声音。

「呜哇!」

「啊!」

从背后射来的捕获网把禊和正臣2人全都抓了起来。越是想逃,就被网抓的越紧,两人的身体也不断地摩擦。

「笨蛋!不要摸奇怪的地方!」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不要动!好么!不要动!」

「你也别动啊!」

「不动的话怎么解开啊!」

「疼!禊!人的胳膊没法那么弯曲啊!」

「深呼吸!取下你的关节!」

「那,那样不行啊!」

「还有一点……啊,哈……那里是!」

「……你们在干什么啊?」

艾普丽尔看着被网缠住的2人,呆呆地低语。

十分钟后——在阴暗的教学楼地下储藏室。

筱原禊被绳子粗乱地绑在椅子上。

「你还真是麻烦啊……筱原禊同学」

伴随着话音,黑暗的对面出现了黑泽清美的身影。她的背后站着一脸坏笑的艾普丽尔。顺便一说,因为事故而被抓到的十河正臣已经被放走了。说到底黑泽清美和艾普丽尔的目的只是筱原禊。

「那么,追逐游戏结束了,如你所愿,我已经将你绑到椅子上了」

「拷问什么都没用的……我已经习惯疼痛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才不会去弄疼你啦」

清美有些吃惊地回答。

「那么就是用水?……还是用电?反正那种都是没用的」

「所以,我说了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真的只是想同你说件事!」

「真是不可信啊,连艾普丽尔都拉拢来了,你到底是找了什么理由把她骗来的!」

「这是误会!我是考虑到了小禊禊的情况,才想着班长来帮你一下的」

「那么是你自己要把我卖掉的吗?我本来以为你是同伴的!」

「不是!」

「嗯,没错哦,筱原同学」

好像是要帮腔一样地,她插嘴说

「艾普丽尔同学是因为2个炒面面包才要帮忙抓筱原同学的」

「好便宜!别的不好,偏偏是炒面面包,而且才两个!?」

「这可是酱汁与面包和炒面的完美调和物!我没能战胜那个诱惑……诶嘿❤」

她伸出了舌头来蒙混过去。

听到2人的谈话,清美叹了口气。

「够了吧?既然已经抓到了筱原同学,那么你就要履行听我的话的约定。艾普丽尔同学,解开绳子」

收到了清美的命令的艾普丽尔解开了把禊栓在椅子上的绳子。禊很吃惊,因为她被如此简单地就释放了。

「解开绳子没问题吗?我可能又会逃掉的」

「你不会逃掉的,因为我们已经说好了。即使筱原同学不信用我,我也相信筱原同学」

「真是……真是个好人啊。乱相信别人,会吃亏的啊」

禊的措辞让清美露出了些许悲伤的表情。

「我知道的,但是……如果不相信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吧?」

清美又用那个直直的眼神看着禊。

「信赖关系,自己不先相信别人的话,就不会存在」

黑泽清美无比坚定地说着,紧紧握住了禊的手,对她露出了微笑。她的话语和表情——就让禊觉得她们是相识很久的旧友一般,好像对面前这位少女的心事了如指掌一般。不,黑泽清美很擅长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这肯定是因为她很信赖对方才能办到的事情。

清美带着禊她们来到了茶室里。也是,没必要在地下储藏室里谈话。茶室是在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之间开设的高级咖啡厅一样的店铺。虽然女生中的人气非常高,可是禊的性格却是不喜欢接近同年代的女生会聚集的场所。

店内,看着扭扭妮妮的禊,清美问道

「怎么了?」

有点担心禊的艾普丽尔从一旁不安地看着禊

「难道说还在介意被捕获网发射器抓到的事情吗?」

「不,不是……只是有点……」

禊低着头,环顾着四周。

「实际上你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吧,真是的不会享受呢」

店内装修得宛如欧洲的宫殿,豪华的桌子中央摆放着鲜花。就在这样的地方,颇有教养的女学生单手拿着茶杯,与友人聊天。怎么想都有点不合时宜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呢。这种疑问在禊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仅仅在数月之前,她还和『MOON EDG』的同伴们一起,忍受着烧焦的油烟味,顶着肆虐的风沙,沐浴着混合着昆虫尸体的泥水,刻苦地进行训练。她只是想让收养了在战场上失去了亲生父母的自己的养父迈克尔奥尔逊多注意自己而已。她为了能在『MOON EDG』里派上用场,什么事情都能忍受。

但是,养父想给禊的却是这样平稳的日常,很讽刺的是,这对她来说反而是非日常。

「我能和筱原同学说上话就很高兴了。筱原同学在教室里总是感觉让人难以接近」

清美所说的不假,但是这是有原因的。禊是为了保护十河正臣不受CIA里一个叫做布鲁克林的男人的危害才在这所樱谷学园里的。除了任务上的必要,多余的人际交往只会危害到自己的安全。她惧怕这个危险。

还有,不知道何时这个任务就会结束,那样的话她就会离开这个学园,再也不会和学园里的学生们相见。没有负担地离去,对于禊来说也轻松了很多。

「相互认识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不是啦,我对筱原同学很感兴趣哦。班里的同学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真的,艾普丽尔也是,十河也是,还有,濑户同学也是。大家,都很羡慕这些和禊关系很好的人的」

「是吗?我先说一句,至少我和那个大小姐关系不好。不如说,关系很差」

「这个国家的人觉得,越是吵架的人关系越好」

禊耸了耸肩说

「是不是还要补充一句『不能对着别人的屁股用枪』呢?」

「比起那个,我们进入正题吧。班长也是,追着她的后面到处跑,只是喝茶聊一下是不够的吧」

「……嘛,说的也是」

清美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放下了陶瓷杯子。

「我已经对艾普丽尔说过了,实际上,我对筱原同学有一个请求」

「请求?」

「嗯,是的。筱原同学,你知道下个月的学生会选举吗?」

「嗯,啊我今天早上在电视里看到新闻了」

「……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了解了,我来说明吧」

清美开始对樱谷学园学生会选举说明起来。

「初中和高中合为一体的6年制樱谷学园,会一年一度举办由学生和教职工选举出代表全校2000学生的学生会长的大会。按照规定,在二年级的秋天举行,选举出下一个年度的学生会长……我被提名参加了竞选」

「班长,当学生会长呢。我觉得很合适呢。当然了不是骗你的」

「是吗?本来是有一个潜规则,2年级的班级里每个班都要出一个候选人的。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艾普丽尔补充道

「上周,不是在班里弄了预备投票了吗?有39票都投给了班长呢」

「啊,我想起来了。说起来,我好像也投了班长的票。但是班里不是有40人吗?」

「我投了濑户同学」

清美脸上露出了苦笑。

「真是麻烦啊,那么,学生会长选举,班长的提名,和我有什么关系?」

「给你的请求,是那个」

清美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我想让筱原同学,加入提名者,也就是我的选举对策小组」

「选举对策小组?」

「对。简单来说,就是在选举期里,帮助选举活动的人。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实际上,就是贴选举海报,制作演讲的申请书,向选举委员会提出申请,很简单的事情的。而且除了艾普丽尔还有2个女生——」

「我拒绝」

禊在听完所有的解说之前就拒绝掉了。她至今习得的处世术之一就是不要听到看似很麻烦的事情。

「虽然很对不起班长,但是我不想帮忙做选举。我本来就是个这样的人而已」

「是有人推荐你的」

「……推荐?谁?」

「濑户遥香同学」

「那家伙!」

——那个可恶的大小姐!她完全是在找

茬!禊在心中大骂着遥香。

「那家伙推荐的无效。你去找别人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了。但是没用的,当然了,我也找过班上的其他人了。大家不是有社团活动,就是担任了班级委员,没有别人能帮的上忙的了」

「说得好像我很闲一样」

「难道不是吗?」

「…………」

禊卡住了。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自己其实正被派遣来保护十河正臣,这个被各国情报机关列入名单的武器商人,意图捣毁世界最大的军事企业康斯坦丁重工(CI公司)而在世界各地战斗的外号为黑猫的人。

话说,就算说出来了也会被嘲笑的吧。

因此,禊决定当今撒个谎蒙混过去。

「我有图书委员的工作」

禊勉勉强强地编了个谎言。但是对于此,她要比禊更胜一筹。

「你不都是在翘班么。我知道的,你把工作都塞给了十河同学了吧」

「那家伙喜欢才做的」

「说谎可不好哦,筱原同学。我已经得到了十河同学的证言了」

「正臣……那家伙,真是给我找事!」

「不对的是筱原同学哦」

「不对的是小禊禊」

「我知道了!」

她敲了下桌子站了起来,破罐破摔。

回过神来,周围的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们三人这边。禊害羞地躲了起来。

清美用冷静的口调说

「当然,我已经得到了十河同学的许可了。虽然对不起他了,我已经说好了在选举期间让他先做2人份的活,然后让有时间的筱原同学来帮我的忙」

「……」

气氛对禊完全不利,现在的气氛已经完全压倒性地偏向了黑泽清美。而且,艾普丽尔,濑户遥香,连十河正臣都支持她,禊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那么,小禊禊,放弃吧,去给班长帮忙吧。你们2个人不是班上的朋友嘛」

「……朋友?」

禊对艾普丽尔的话有些在意。

「你说谁和谁是朋友?」

「小禊禊和班长啊!当然小禊禊和我也是,班长和我也是」

艾普丽尔单纯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禊却不禁笑了起来。

「确实,艾普丽尔和我是朋友。但是,我不记得我和这个班长做过朋友。而且你和班长,不也是仅仅2个炒面面包的关系么」

「就算你是小禊禊,我也不能听你这么说!」

禊察觉到了,和以往一直在开玩笑的艾普丽尔的表情,现在却变为了非常认真严肃的样子。同时,她也为刚才自己的玩笑而后悔。

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已经说完了」

禊无视了好像还有话没说完的艾普丽尔,离席而去。

「等下,筱原同学!」

禊回头看向清美。

「请让我把这个说完……不相信他人的人,肯定什么都不相信。朋友也是一样的道理。重要的人和事,都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正因为自己的信赖,才会有重要的存在。筱原同学,你觉得呢?」

禊背过身去

「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只要一点点就好」

禊回答道,然后离开了茶室。

作为运营主体的濑户重工,向樱谷学园投入了大量资金修建的设施无论怎么说都已经超过了一个学校的规格。在广阔的学园内,伫立着高级酒店一样的学生宿舍,学园的图书室也是一样奢华,其规模已经难以说是图书室而是图书馆的级别了。宽广的地板上摆满了高大的书架,一直延伸到了大厅接待的台子。筱原正一脸无聊地站在被寂静的图书室,大厅的接待处。

「好久不见,禊」

旁边的十河正臣对她打招呼。

「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么」

「是说在图书室里好久不见了」

「真是恶心的说法」

禊因为很烦被黑泽清美缠着,于是就回去做图书委员的工作了。这比被强迫去帮忙做学生会长选举要好多了。

「嘛,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倒是更希望你能认真工作,图书委员的工作也不只是坐在这里」

「对不起啦」

虽然嘴上道了歉,禊也知道今天没有什么麻烦的工作,她都是翘掉把书本整理回书架的工作,只来做接待。

「那么的话,明天可以来吗?」

第二天是2个人负责藏书整理的日子。

「对不起,明天放学后我会感冒」

「感冒可不是本人能预测得到的东西啊……」

「啊,说的也是呢,确实要看他们要我干什么了,这可不怪我」

正臣面对禊的回答露出了对她无可奈何的微笑。

禊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看似很可靠的少年,低声说道,

「嘛……确实很久不见了呢」

虽然暑假的时候找了各种借口把正臣拉到了大街上,但是她也注意到了最近2人独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么想着,她突然紧张起来。筱原禊对坐在自己旁边宛如女孩子一样的少年抱有一丝奇妙的感情。

并不是——讨厌。

但是又不能简单地说是爱或者喜欢。事实上,十河正臣完全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所以她也完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抱有超越了执行任务的感情。所以她才混乱起来。

她想起来,过去她刚接手这个任务的时候,还不了解正臣的真实身份,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柔弱的少年。一段很好的回忆吗?即使这样自问,当然,并不是。还曾发生过2人做着好像约会一样的事情,差点被嫉妒的濑户遥香杀掉的事情。

「那个大小姐的脸……库库库」

虽然之后仅仅过了几个月,禊却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也很有意思呢。总之,那个时候,未曾感到过无聊。

禊还没有发现那些事情都已经正在成为自己的美好的回忆。这位少女在人生中还曾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自从她在亚述内战失去了双亲,被迈克尔·奥尔逊收养后,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玩——

「……?」

这时,禊的记忆里出现了一股违和感。到底,真的是这样的吗?伴随着这个疑问的是猛烈的违和感。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在她朦胧的记忆里——在她还小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一个人曾在身边。

——不对,确实有一个人,有谁在……那个时候的我,还有一个有相同遭遇的朋友。她隐约地记得在那朦胧模糊的光景里,有一个人。有一颗粗壮高大的树,在树上,有谁正在为了抓什么要爬到树上。她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掉下来。然后,他说了什么。那个时候,他应该说了什么。无论怎么回想,她都无法回忆起来。

「——禊?」

突然有人跟禊搭话,她回到了现实。

正臣依旧用一副惊讶的目光盯着禊。

「没事吧?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明天请假也可以」

「啊啊,不要担心,我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好像没事呢」

「比起这个」

禊无视了刚才的小小的动摇,改变了话题。

「你,对班长说了奇怪的话吧?都是因为你我才遭了厄运」

「我也可是因为禊才每天都遭厄运的。都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本职」

「既然因为做图书委员,武器商人都不卖武器了,那么整理这些麻烦的书本也是你和平活动的一项吧。笔头比剑有力……前人说得好啊」

「是的呢,嘛,影响本职什么的,有一半是在开玩笑啦」

禊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笑容,问道

「说起来,你怎么回应黑泽同学的请求的呢?」

「我本人都溜来在这里了,所以你自己想想看吧」

「拒绝了啊……其实我觉得你只要做就好了啦,不用顾忌我的」

「明明是因为你才会变得更忙的,亏你说得出口啊。再说,我为什么非得帮那个班长不可啊」

「不是还挺欢乐的嘛?而且我觉得你也到了对这里的生活感到无聊的时候了」

「真是不必要的关心呢。虽然有时间是个好事,钓不上鱼的时候呢,只要想成是给鱼一些思考的时间就好了」

「阿涅斯特·海明威……《老人与海》呢。真意外,禊也读书啊」

「不是我说的,是迈克尔的口癖啦。他好像非常喜欢那本书,一个原来是士兵的民间军事企业家居然会说『武器再见了』这种话,真是笑人呢」

禊这么说着,虽然自己是无聊着,这倒不假,但是她还是想避免麻烦事。好像是蒙混过去了,她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

「……说真的,我对黑泽同学也有兴趣」

「啊?啊!?」

听到这一句突然的发言,禊不禁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

难道说这家伙之前说的喜欢的人是……但他之前应该说过她距离自己很远啊……禊的内心动摇起来。

正臣不知是知其心还是不知,继续说道。

「黑泽清美这个女孩子,比其他人都更有责任感。所以一开始,我觉得她来跟我说话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正臣你也被那个班长纠缠过吗?」

「这是禊转校之前的事情了。当然,她被班主任吩咐给在班级里孤孤单单的我做点什么,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作为班长,其实她是担心我。可是这个担心呢,由于禊和艾普丽尔的出现,自然地消散了」

也就是,她说的羡慕禊,未必就是在说谎。

「她是个非常纯洁的好孩子。但是,不仅如此,怎么说呢,对了,非常地高尚」

「高尚?」

面对正臣的发言,禊歪歪了头表示不解。

「我说的太难懂了吗……黑泽清美是能信任他人,也相信那个信任别人的自己的人。所以她才强大,但是,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可能做到?」

「她的父亲,是世界上有名的贸易商。她去海外的机会也非常多。但是,像在南美这种治安很差的地区,以赎金为目的的绑架海外的商人和他们这样的家人的诱拐都是日常事,对于她来说,从孩提时代开始就非常容易被当做诱拐的对象」

「这还真是经常有的事情呢。但是,为什么正臣知道这些?」

「虽然文件上是遥香的父亲,但是实际上担当这个学园的经营者的是遥香,只要我拜托她的话,学生的资料什么的——」

「我知道了,不要说了」

禊让他住了嘴。其实也不算是乱用职权,但是她却担心起个人情报的安危起来。正臣斜眼看着她,说

「她的双亲很早就离婚了,她被父亲所收养,抚育成人。但是父亲由于工作,经常不能回家。所以实际上上把她拉扯成人的是她的伯父。对于她来说,伯父既是亲戚,又是其之上的存在」

「经常有的事情呢」

虽然禊的话语没变,但是其中包含的感情却不同了。禊已经开始将黑泽清美的遭遇与自己的对比起来。

「——有一天,她被武装组织绑架了。她的父亲雇佣了专门从事人质事件的警备公司的部队,把她救了回来……幸亏父亲和部队的对应比较及时,她才毫发无损」

正如正臣所说,在南美有些国家里,绑架事件如同日常一般频繁。往往在这些国家里,其国家的警察机构很难说是在正常运作,而且人质的性命也通常会被轻视,遭遇不测之后的存活率非常低,只有三成的人可以活着回来,毫发无损的人更少。因此,黑泽清美绝对是一个强运之人。

「她平安归来,但是,也因此知道了操纵这次绑架的人正是被当做了亲人的伯父」

「……」

虽然刚才从正臣的话里也听出来了端倪,可确实这也让禊哑口无言。

「当然,她也目击到了伯父和绑架犯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他们是打算骗取赎金之后就把她杀掉封口的。结果,本以赎金为目的的伯父也在她被救出之前,被自己雇佣的绑架犯所背叛,数日后,在一辆废弃汽车里发现了伯父被分尸的尸体。可能她从头到尾地见证了这一切。但是,问题不在此——」

平静地讲述这一切的少年已经不是十河正臣,而开始露出了黑猫的表情。

「被亲人,而且还是被认为是更为亲近的人,因为钱财而出卖,险些遇害的孩子,禊能理解吗?」

禊微微地向一旁摇了摇头,她已经尽全力试图去理解清美了。

「是的呢,我也不能理解。但是,我只说这些,即使知道可能被背叛,可能被伤害,她还是会相信。虽然有着被自己所深信的人背叛过的历史,却还能继续相信别人,她肯定是比任何人都高尚的存在」

正臣说完,看向了禊。

「所以我对这个叫做黑泽清美的少女有兴趣,禊,你怎么看呢?」

她用离席代替了回答。

「交给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走出了图书室。被留下的正臣好像是做完了什么事情一样,大大地吐了口气。

「非常感谢,正君」

艾普丽尔从书架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好了,难得艾普丽尔会来拜托我。而且我也正好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接下来就是看小禊禊了呢」

「嘛,好像她已经做出决定了。工作又要忙起来了呢」

正臣露出了一脸苦笑。

那个感觉,就和认清『自己还是个小屁孩而已』的感觉类似。如果说自己不害羞的话,那明显是在说谎。筱原禊后悔自己的发言和浅薄的见识。结果,她的感情,只不过是觉得只有自己不幸,拥有痛苦的过去而已。她一直都以为只能对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分享自己所有的特别的感情。没有比炫耀自己的不幸更蠢的事情了。谁都会有不幸的过去。不可能只有自己有。对待过去不同的方法,就是人类的本质的展现。重要的是,作为一个人,该如何去面对。

放学后——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黑泽清美向一件桌子靠近。她手上的文件,大概是班长的工作内容吧。禊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清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之后问

「怎么了,筱原同学?图书委员的工作呢?」

「我交给正臣了」

听到禊的回答,清美露出了些许微笑。

「我也有事情问班长。为什么班长如此信赖我呢?」

清美草草地回答

「那不是很简单吗?」

「我想和筱原同学成为朋友」

「就,就为了这个?」

「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企图。但是朋友呢是需要建立信赖关系的。我想,确认一个人是不是值得信赖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信任这个人。你知道这个说法吗?」

「知道的。海明威说的」

她很自然地露出了一阵苦笑,真是讽刺。

「我想和筱原禊同学成为朋友。所以我只有信任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筱原同学也信任我——」

她中途打断了自己的话,好像是有什么烦恼一样。

「实际上我也有还没说的话。一开始我是被老师拜托让十河同学融入班级里,然后才走近他的。但是没用,我努力了半年,十河面对班级,不,面对我也没有打开过他的心扉」

黑泽清美所说的,正是正臣所想的。

「而且,随后转学来的筱原同学很快就和十河同学熟起来了。这对我是个打击。但是同时,我对很快就打开了十河同学心扉的筱原同学也涌出了兴趣。为什么她就可以让十河同学如此信赖呢。我想了解筱原同学,就这样」

肯定——不对,没错,她的话肯定可以对禊所有的过去产生共鸣吧。黑泽清美这个少女拥有直面这种现实并且超越它的力量。

所以,禊没能对她,对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们展现自己的内心。不想让他们卷入等待自己的炮火和硝烟的世界里——禊还不知道这种心情就是一种温柔。

「虽然想和筱原同学很快搞好关系,我很胆小,不敢对你说出口。所以,选举的事情是我求之不得的机会,是和你搞好关系的机会。本来如果筱原同学就算不帮我搞选举其实也没事的。我说谎了,对不起。但是——」

清美带着期待和不安的表情看着禊。

「求你了,请和我成为朋友吧」

面对她的话,禊一副『好头疼啊』的表情挠了挠头。

「果然不行的吧」

「你的作战呢?」

「哎?」

「你要参加学生会选举的吧?那么的话,不选上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为了要赢,必须要有作战方案」

「真的可以吗,筱原同学?」

「筱原同学?……不对哦,叫我禊」

禊一边订正着她,一边向她伸出了右手。

夕阳洒进了教室里——清美高兴地笑了起来,禊则害羞地回笑。

对于米莉安·康斯坦丁来讲,男人就是如淋浴水一样的存在。从淋浴喷头中如暴雨一般喷出的水滴,流过少女白净通透的肌肤,在瓷砖上形成了一阵龙卷然后被吸入排水沟里。水滴清净了她的身体,却流入了肮脏的下水道里。凡是胆敢接近天生尤物的她的男人,其下场都如同那些水滴。

对于这个十几岁就从哈弗大学研究生院毕业,任职于世界最大的军产合一企业的某部门的天才美少女的她来说,这个世界简直过于无聊,乏味,愚蠢,丑恶,毫无价值。

所以米利安也爱着这个世界,她一直都相信,正因为其无聊乏味愚蠢丑恶毫无价值,也有了改造的价值。不如说如果不相信这个的话,米利安·康斯坦丁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吧。

身穿浴袍的米利安走出浴室后,从起居室暗处的方向射来一股视线。

她吞了口气。

有个男人潜伏在起居室的暗处。这个男人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摆弄着骰子。他身高180左右,有着一头梳理过的黑发和深深凹陷下去的双眸。是数学家吗,要不然就是一个哲学家吧。

男人看着身穿浴袍的米利安,抬起了一片眉毛,丢出了3个骰子。血红的骰子哗啦哗啦地滚落在桌子上。

「来到这个房间的男人,截至目前只有一个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多人的行为虽然一眼看上去是毫无规则的,但其实这其中有强力的法则在发挥作用。这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也有无法计算的人」

米利安眯了眼瞪着男人。

「我还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

「我已经知道了,卡布林·贝尔,或者说REDDIE」

「美丽的米利安小姐能认识在下,真是光荣之至」

「即使我不想知道,还有种东西叫做随之而来的情报。还真是大手的作风呢。不仅仅是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连国家安全局,国防情报局,说都说不完的单位,都被你藐视了,他们已经红了眼想要抓到你」

「真是愚蠢的人们啊。你知不知道赌博上有个名言呢,面对失败时的行为,才能表现一个人真正价值」

「只看到胜利的赌徒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赌徒。你,难道没有输过么?」

「大部分都胜利了。但是最近,我败给了你曾输过的对手」

「真是巧呢」

「正是」

「阿布哈兹的事件,真是我没预料到的。我觉得你们肯定可以胜利,但是却不是」

「在伊斯坦布尔,虽然在原油的投机交易和关联商标上有动作,但是有什么人做了个赌注,却输掉了呢」

「这是我不愿回顾起的过去。但是,胜负还没分出来」

这么说着,他拾起了桌子上的骰子。

「怎么了,米利安·康斯坦丁,不和我赌一把吗?规则很简单。丢骰子,看点数分胜负」

REDDIE和米利安隔着一张桌子四目相对。

「如果一样的话呢?」

「如果能扔出一样的话」

「……」

米利安好像是察觉到对方所想一样地,看着那个男人。

「好,但是,要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的话,你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杀掉也好,想要我的人也不少。至少你是只赚不赔的」

确实,如果利用这个男人的身份和美国政府做交易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让看CI公司不顺眼的CIA闭嘴,即使不行也可以让CIA欠个大人情。

「那么,REDDIE,如果你赢了的话?」

「我想获得游戏的参加权」

米利安耸了耸肩

「你在说什么?」

「你装傻也没用。米利安·康斯坦丁,我是说你和黑猫的那个无可奈何的愚蠢的而又好玩的游戏。我喜欢赌博,一定要让我参加这个游戏」

「虽然你的提议很有趣,但是很遗憾,这个事情上我无能为力。这个桌子只有2个席位,而且也只能有2个人坐下。赌博的话规则是必须要有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有一方退场了的话呢?」

听到了他的回答,米利安露出了一副放下心来的表情,徐徐地道来

「这种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也喜欢有趣的事情」

REDDIE将骰子交给了米利安。

「放心把,米利安,骰子上没有什么机关」

「你以为我会怀疑?」

「强大的赌徒什么都会怀疑」

「要完全胜利可是不需要怀疑什么的」

「回顾一下你的命运的话,你肯定会明白的」

「是的呢」

米利安把骰子丢出。

出现的数字是6,4,5,总计17。

「好,就是这样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个运气好的人」

虽然是她随意丢出的数字,但是丢出3个骰子的情况下最大的数字是18。

所以,REDDIE要赢,只能丢出3个六来。现在完全是米利安有利。

但是即使如此,他脸上的那一抹无畏的微笑依旧没有消失,他拾起骰子,随随便便地丢了出去。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红色的数字如同命运一般起舞。突然,米利安用手按住了其中一个骰子。停止了舞动的剩下2个骰子的数字是,六和六。还有一个骰子藏在了米利安的手心里。

她的胳膊和肩膀微微地颤抖着,但是男人注意到她并不是因为愤怒和悔恨才这样的。现在这个名为米利安·康斯坦丁的少女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无比激动,她体内涌动的快乐的情感正不断填满她。她叹了口气,抬起了微微泛红的脸。

「REDDIE,看来我们都有了参加游戏的权利,可是席位只有2个。这是绝对的规则」

「胜负的席位,是根据胜负来夺取的么」

「嗯,如果能做得到的话,我随时都会接受你的挑战」

「那么,我就期望他能退出吧。无论怎么说黑猫都很不吉利」

这么说的着的REDDIE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达到了期望的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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