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禊·Royale

《东南亚/新加坡共和国》

在靠近赤道的地方,马来半岛的一角,新山和新山海峡所隔的位置,有一个都市国家——新加坡。它作为东南亚最大的经济都市,被世界所熟知。

近现代的高层建筑物楞次栉比,奇形怪状的建筑物也不少。

地点是玛丽娜地区——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摩天轮,Singapore·Flyer,还有建有巨大的室内型温室的植物园Garden·By·The·Bay,今年来还修建了F1跑道,是个极具发展潜力的,正在逐步发展起来的地带。

有一栋在马丽娜地区也非常显眼,可以说是异质的地标性建筑——高度两百米,总共有五十七层,以三个塔楼合并在一起支撑的巨大的,像是船一样的大型空中庭院,还设置有被称为本地的拉斯维加斯的赌博俱乐部。拥有特别外观的海湾金沙酒店,现在已经成为比狮子喷泉等景点更加热门的观光圣地。船型,并能够收纳4000人的空中花园,除了展望台的『甲板』以外,还有游泳池,酒吧等设施。

筱原禊与黑猫商会的人们来到这个酒店的时候,这里正好有专业的运动员,在这里表演极限跳伞。极限跳伞,就是从飞机,或是自然的地形,还有大楼,桥梁上,使用降落伞下落。算是极限运动的一种。

海湾金沙酒店,本来就是赌博业起家的,它的主要项目也当然就是赌博。

在赌博的楼层,最上层——拥有严格的入场限制的VIP楼层的深处,完全是分离出来的一间VIP包厢中,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穿着晚礼服的十河正臣——现在应该被称为黑猫会比较恰当吧。

穿着冷色调的礼服裙,毫无违和感的濑户遥香坐在他身边,她的背后,是她忠实的管家,蓝原志郎。当然,志郎穿的是管家服。

在墙边站着的贝纳尔和里克穿的是西装, 而迪亚斯、艾普丽尔、索菲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禊和索菲,还有艾普丽尔听了正臣的建议,现在暂时离席。

而迪亚斯则是以他自身信仰上的理由,顽固地拒绝来到这种地方,所以只好别管他了。

在赌桌面前,坐着带了两名护卫的泰国陆军的将军。

将军看着文件,然后说『好吧……那么这笔买卖就成了』,皱着脸露出一个笑容,将契约书交给自己的部下。

从部下的手中接到这些文件的黑猫,将这个文件交给了在一旁一脸轻松的贝纳尔。贝纳尔将其放入公文包中——这样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多谢惠顾,将军」

「没什么,要感谢的是我们这边呢」

将军拿出香烟,部下连忙递火。

「……这几年因为天灾的影响,我国的经济不是非常惊奇。如果买到些用都用不了的玩具,就会让国民失去对我们的信赖了,这种事情才叫可恶啊」

「正是如此,将军」

「我们陆军,根本不想对CI献殷勤。维护我们伟大的泰国王室陛下的尊严,与我们的忠诚,才是我军存在的意义」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

先后和黑猫,还有遥香握手。

「Miss·遥香,请传达我对你父亲的问候」,在要想

「嗯,这是当然的」

遥香的父亲所担任社长的濑户重工,和泰国军队的联系很紧密。也就是说这次CI的做法,是直接瞄准了黑猫的势力范围而行动的。

「那个,可是军人的典范呢」

「没错呢,军人的想法,我是一点都理解不了啊」

在将军离开了以后,贝纳尔和里克还在耍贫嘴。交易结束以后,黑猫商会的人们准备移动到VIP层。

「不理解也没事啦,就是因为有那种军人存在,CI才不能为所欲为嘛,不是么?」

「不能放开手干,可是比死还要痛苦呢……嘛,现在工作已经结束了,我们要不要马上来比试比试呢!」

「别说傻话,里克。你知道这层楼的最小赌价么」

「我知道啦,大叔。赌得越多,赢得也就越多嘛」

「你啊,真是个大笨蛋啊」

里克看着身旁无话可说的贝纳尔,耸耸肩。

「啊啦,已经弄完了么?还真是迅速呢」

索菲她们,与工作结束了的他们汇合了。

索菲穿着一个开襟的黑色裙子。从裙摆之间能看到的白皙的双足是如此煽情。而相反的,艾普丽尔,不知为何穿的是旗袍。

里克吹起了口哨。

「怎么样?养眼么?」

「才不是在说你啊……那么,躲在后面的某人呢?」

仔细一看,有一个人影躲在了索菲和艾普丽尔的背后。

「我,我不是很习惯这种打扮……所,所以……」

「来吧,好不容易打扮得这么漂亮,也给大家看看嘛」

索菲硬是将蜷缩起来的禊拉出来。

「唔……好,好害羞!」

禊穿的,是一件露背的赤红色礼服。

嘛,应该是被半强制地穿上这件衣服的,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吧。

索菲和艾普丽尔简单地帮她化妆,头发也扎了起来。

实际上,索菲『提议』以后,禊就穿上了礼服,当然她自己是打反对的,不过如果不这样,还穿着平常那样的打扮的话,就会被当做衣冠不整,而被禁止进入VIP层。结果,最后她。

「和我们这边不同,你们那边好像废了很大的功夫呢」

「嘛啊,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呢」

听到贝纳尔的问题,艾普丽尔苦笑道。

正在正臣谈生意的时候,索菲和艾普丽尔,让旅馆的服务员帮她们穿上了礼服,顺便将抵抗的禊用擒拿技制服,给她化妆,虽然她各种抱怨,所以没有赶上谈生意的上面。不过总算是,成功变身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穿这种轻飘飘的衣服……我会冷静不下来」

「是么?但是,非常合适呢,禊」

正臣摆出了一如既往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

「是……是这样么?」

她的脸变得比自己穿的礼服的颜色还要红。

「人靠衣装,说的就是这回事呢」

禊死死瞪着在一旁小声说了这句话的遥香。

「那我们就先失陪了,呐,贝纳尔?要不要陪我去喝一杯啊」

索菲这样说着,给他使眼色。

「……唔,也好吧」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我就随便去玩玩吧」,里克如此说道。

「我想去吃刀削面,要把面团甩到头顶上哦~咻啪啪地。来吧,香香也一起来啦~」

「等,我才不去啊!而且,香香是什么东西啊」

「嘛嘛,不要这样说嘛,你去看了绝对会吓一跳的哦!那才是中国四千年文明的结晶啊」

她顺手就将遥香的轮椅推走了。

「等——志郎,快阻止这个中国妹!这是命令」

失去了自己推车这个工作的志郎,无表情地看看留下来的两人,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去追她的主人了。

剩下的两人,就是禊和正臣。

「……大,大家都走了呢,怎么回事啊?」

「是呢」正臣微笑道。

「反正工作也搞定了,那么就快点回去吧,反正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

「好不容易来这里,你不想玩一玩么?」

「玩……在这里?」

正臣少见地提出了建议,禊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从十河正臣这个少年的口中,可以听到『玩』这个字眼。他会说出如此积极的发言,简直是不敢想象。

无法理解她的惊讶的正臣,继续说

「禊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算是吧,不过我们还是未成年,赌博这种东西,在这个国家的法律上也——」

「这层楼的话是没问题的啦。遥香的父亲是这里的贵宾呢。会放我们一马的啦。并且这里警备也非常齐全,就像是有治外法权一样啦。警察要出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不,我并不是想说这个意思……」

「嘛,不要那么拘谨啊!就来久违地玩一玩呗」

正臣抓住禊的手,开始往前走。被吓了一跳的禊,自然地就跟着他走了。

「这,这个……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这么积极……那个……」

「你很吃惊么?」

「不,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最近,我堆积了各种压力啊。因为图书委员的工作一个接一个,呢」

「唔……抱,抱歉」

他这样一说,禊就只好顺从了

「抱歉,抱歉啦,我是开玩笑的啦」,正臣虽然这样蒙混过去,但是就算他开着这样的玩笑,自己担心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说实话,是因为遥香的关系,我们才能来到这个VIP层呢。所以我觉得不稍微游玩一下反而对不起她了」

据正臣所说,濑户遥香的父亲是这里的贵客,并且对这个地带的开发出了很多资,都是因为这

样的关系,他们才能够使用赌博的VIP楼层。

正臣单手拿着从遥香那里手来的数枚小筹码。

「也就是说,这可是最低限度的礼仪哦。赌场是因为顾客去输钱,才会有收入与利润的哦。像濑户这样的老VIP,贡献的金额就更加大了。这个赌场,正是靠这一部分的顾客才能撑起来的哦」

「不过,真是意外呢,你居然会喜欢赌博什么的」

「我并不讨厌哦。不过,我是『不打无胜算之仗』主义者呢」

「难得你的意见会和我一致呢……喂,等等?也就是说你有胜算?」

「谁知道呢」正臣耸耸肩。

「玩游戏只是礼仪上的『给面子』而已,所以也没有必要太认真哦」

这个回答实在是很暧昧,禊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么,禊你想玩什么游戏呢?」

「难不成你已经来了很多次赌场了?」

「不是哦,我是第一次来」

听到这个老实的回答,禊差点就被绊了一跤。

「喂喂喂……你给我等一下。你刚刚的说法就像是老手一样啊」

禊环顾了周围,虽然气氛好像非常俗气,但实际上,是一群穿着华丽的人们聚集在装饰华丽的楼层,在狂热地玩着游戏。这种空间,在日常并不多见。感觉如果一不小心,就会被现场火热的气氛所吞没。所以果然还是有点紧张。

「总之,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老实说,梭哈和巴卡拉纸牌什么的,我搞不懂规则啊」

「说的也是,那,那个怎样?」

正臣手指着的,是一些记载着骰子点数的赌博桌。

像是一个小杯子一样的玻璃盒子里面,装着3个骰子。

「这个游戏是什么啊?」

「这是赌大小的游戏啦,就是预测着三个骰子的合计点数」

正臣来到游戏桌前,开始简单地说明。

大小,就是在这个丙烯玻璃的半透明表盘上显示着,也就是用筹码赌三个骰子的数字,如此简单的规则。就和轮盘赌差不多。如果总计数加起来是4~10的,就是『小』,11~17的,就是『大』,要么大,要么小,这种赌法,也是最单纯的赌法了。因为赌赢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赔率就是一比一,也不算是很高。不过只要赌上很大的金额的话,就很有可能赢回两倍的钱。当然,也有其他的赌法。比如说,猜测三个骰子中,一个骰子的点数,两个骰子的点数。猜测出现的合计点数的赌法,叫做Triple,而去预测个别的骰子点数的赌法——因为赌赢的概率会比较低,所以它的赔率也会大——也是有分级的。还有,3和18,也就是出现了3个骰子同是1,或同是6的,并不属于大或者是小,也并不包括在预测的范围中。

「总之,我觉得只有这点规则的话还算是简单易懂吧」

虽然还有其他的赌博方法,不过正臣就说明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就是『大』或者『小』,选一边的问题吧,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够赢回两倍的钱呢」

「大致就是这样吧,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三个都是1和三个都是6的算是特别情况,除此之外就是赌大小的范围了,别光说不练,来试一把吧」

正臣若无其事地交给禊一个金色的筹码。

她看着白色的半透明的赌桌,犹豫了很久以后。

——那……就选大吧?

禊『嘿』地一声将筹码放到了写着『大』字的那一边。她赌这边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大』的这边,别人赌的筹码很少,但是——

「呜哇……哇哇……」

赌局的氛围改变了。

她抬头一看,周围的客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禊。

——啊咧?难不成,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她来说,来赌场是第一次。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闹出了什么笑话。但是站在她身边的正臣,只是一如既往地对她笑着,根本就没有想要责备她什么的样子。

结果,就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奇怪的事的异样的氛围中,这次的赌局就结束了。

庄家,将放在黑色的小盒子中的骰子拿开。

结果是——二、四、六,『大』。

「啊,中了」

禊不禁这样想的瞬间,赌桌沸腾了。

身旁的顾客满脸笑容地拍着禊的肩膀,还有一些人,对她说『恭喜你,大小姐』,然后竖起大拇指。而庄家也像是对她祝福一样,对她打个招呼,然后——将一枚和她赌的筹码一样的筹码发给她。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是意义不明。确实禊是赌赢了——但是,这只不过是赔率一比一的小赌博,这也算是最不起眼的胜利方法了。

在她困惑的时候,由衷感到高兴的正臣向她问道

「你认为这个筹码,一个值多少钱呢?」

「这个……」应该不会值几美元吧。看着那异样的气氛,该不会——

「大概10美元?」

「答错了,还少了三个零」

禊弯起手指竖起来——然后惊愕了。

「个十百千……喂,一,一万美元么!」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没想到,那个如此轻松就交到自己手上的筹码——并且还是只是一枚筹码,就有这样的价值。根本就是超乎想象了。

「赌大小的游戏,基本上在赌场,最小赌金额度也是最低的,所以相比起来,算是一个比较容易参加的游戏吧。大概就是从数美元,到数十美元这样吧。不过这层楼是不一样的。所以最低的赌金额度是被设置为500美元。并且赌金额度是没有上限的,所以像刚才那样的赌法也可以实现,不过,反过来说——」

正臣将禊所取得的筹码,全部又押在了『大』上。

在庄家宣言『赌金下定』了以后,赌局又开始了。

结果是——一、三、五,『小』

「哦哦——」

客人们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嘛,就会像这样一瞬间输完吧」

正臣,好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冷淡地说着,耸耸肩。

「等——喂!你,刚刚,居然……一,一万美元!」

禊也非常动摇。而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庄家,只是说了一句『非常遗憾』,又将筹码收回了。

明明刚刚赚钱的时候是如此夸张,结果丢钱的时候却如此简单。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啊啊……」

禊很遗憾地,注视着被放入保险箱的筹码。

「没事啦,就算刚刚是输了,我们的损失也是正负相抵,刚好为零。不过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赌场,庄家的利益哦。就算我们是收支平衡了,赌场这边可是赚钱的哦。在禊看来,之前的那一回,庄家的损失惨重吧?」

「我看来?他分明就是亏本了吧?」

「不对,他基本上是没有损失的。这次也是当然,并且也包括上一回我们大赢的那一局。一开始,禊赌大的时候,其他赌『大』的客人只有两个。并且两个人都只是用了最小金额的500美元筹码。另一方面,赌『小』的,一共有六个人,最大的一个赌了2000美元,还有其他赌『豹子』的,还有赌『双骰』的,各有一个人。结果,只有包括禊在内的三人赢得了胜利。要算的话庄家就损失一万两千美元。不过就庄家本人,还有赌场这一边来说,是完全合算的。那个庄家,也因为禊的胜利,成功营造出了这个赌局的一种戏剧性。也成功地让其他客人有了『我也赌大的会比较好吧』这样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明,禊就感觉好像真的是这样。她是第一次赌博,所以感到紧张,当然,也并没有考虑到客人们全体的,『大』『小』赌金的平衡。

「如果顾客全部都输掉的话,就没人想再赌了吧?所以庄家更愿意出现某人独赢的情况。而其他的的客人,有输,有赢……结果从总计来说,客人就输得多了。实际上我和禊也就是这些又赢,又会输的客人之一而已。我们赢到的,只是像我刚刚说明那样的整个赌局的收支平衡,还有单纯的戏剧性效果带来的余兴而已」

「那我,就是被庄家狠狠利用了一番么?」

「很遗憾,确实能这样说呢。说的简单点,刚刚的那局吧。他不仅是成功回收了我们赚来的筹码,并且,其他的客人看到我们赢了以后,都跟着我们一起赌『大』,而筹码数量自然也会变多。这两局加起来合算的话,庄家就大赚了。虽然这种事情冷静下来仔细看看就能明白。不过每个人都掉进钱眼子里了,根本就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并且,这个庄家,是故意诱导客人们让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在赔钱的」

「给我等一下」

感觉禊好像有什么想法,正臣停下了话茬。

「照刚刚正臣的说法,那个庄家如果不能操纵盒子里面的骰子的话,就无法做到这一点吧」

「虽说你想的也有道理……不过这点我也不清楚呢」正臣耸耸肩。

「要说操作点数的话,也就

是出老千吧。出老千对赌场来说,风险实在是太高了。就长期来看,一定是顾客输的更多,而赌场是盈利的。这是从数学的——」

「……大数法则」

突然,坐在两人旁边的一个男子开口了。

「试验的次数增加的话,统计的准确率就越接近真实情况。也就是说,这个骰子只要多扔很多遍的话,出现各种各样点数的可能性都会是趋于一样的」

这是一个抚摸着自己黑发的,绅士一样的男人。全身充满了一种发现他的存在以后,就无法不对他抱有兴趣的不可思议的气场。数学家,或者说,是哲学家一样的感觉。

「禊……他是,这个桌上,唯一胜利的人哦」

正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两个人一直都在用日语说话,根本没想到会被这个白人男子听见。

不,不仅如此,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个男子的存在。

但是,这应该是因为她被赌局的氛围所吸引,没有注意周围的气息吧。

男子,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对禊还有正臣说。

「就像刚刚他说的那样,这个庄家并没有出老千,其实也没有出老千的必要。毕竟他是专业的。一年之中,他每天都要有几个小时来接待客人,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这个桌上赌博。也就是说,客人与庄家比起来,有压倒性的经验差距。他,不仅熟悉这个桌子的设备原理,并且也产生了一种对『大小』出现的直觉。最重要的是,他那些细节。他的动作,视线,还有与顾客之间略微的接触,仅凭这些东西,就能够在桌上创造出不会一边倒的局面。这并不是出老千,并且连证据都说不上」

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自己的手表,然后打了个响指。

于是一个像是男子部下的年轻男性出现。将一个箱子打开。

禊在意着箱子里的东西,于是便下意识地看看,然后眯起了眼。

「……骰子?」

「正是,如果没有这个的话,我的命也不保了」

男子将从箱子里面拿出的骰子举起,用之间玩弄着。

禊的视线,自然被像血一样赤红,发出光芒的——真红的骰子的魅力吸引而去。

「我非常喜欢玩大的。并且,最喜欢的就是使用骰子的游戏。不过可笑的是,如果我没有这些骰子的话,就无法生活下去了」

男子说着,将自己的白色衬衫的纽扣解开,光着膀子。

看到禊的反应,男子嘴角歪斜,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左胸——就是接近心脏的位置,埋着一个像是圆形的机械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显示屏表示出数字『30』。是个电子计时器。而时间一秒一秒地减少。这时候,禊还没能明白这个数字所代表的的意思。

「接下来,就稍微有点刺激了呢……如果想的话,你们可以避开视线别看哦」

说着,男子开始操作胸口的机器。然后听到了一声就像是气体被释放的嘶嘶声,将左胸的机械——上方的带有计数器的外壳,慢慢拆开。

然后空空的胸口——是一个强化玻璃制作的小窗户,里面可以看到跳动的心脏。

禊不得不——照他所说的——撇开了视线。

而现在正臣的脸已经发青了。

「女性比较习惯见血——这句话貌似也不能算是迷信呢」,看到两个人的反应,男子微笑了。

然后男子将那个,放入强化玻璃制的小窗子旁边设置的机器里面的东西取出,放在箱子里。不过它和之前的赤红色骰子不同,而是纯黑色的。

禊还是输给了好奇心,向男子左胸深处看去,盯着他的心脏,能看到放入骰子那个部分,心脏的一部分伸出了电线。

「……人工心脏?」

听到禊的提问,他『正是』地肯定道。

「只是一部分而已,我的心脏大约百分之三十,被换成了人工的脏器。不过,要这些机械动起来,就必须要电池吧」

男子将之前的红色骰子的一个,放入人工心脏中。

盖上盖子以后,原来已经变为『1』的计数器,现在又一口气跳回到了『43200』。不过,还是在不断减少。

「这个的意思是……?」

不得不发问。

「你对我的心脏,抱有疑问呢。这个数值,代表着心跳数。也就是说必须要在减到零之前,将之前那个小型的电池放到人工心脏中,否则,心跳就停止,我就死了」

禊难以置信。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话,他刚才离自己的死期就有『1跳之遥』了。但是这个男人还是如此平淡地说着这个事实。如果,再晚几秒钟的话,他就只能等死了。

「嘛,就算心跳不停止,身体也会因为这个电池的失效而受到污染呢」

他自嘲地笑笑。

这时,客人们还在进行各种各样的赌局,基本上,这几盘『小』的比较多,因为在禊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玩过的几盘游戏是『小→大→大→小→大』,偏向『大』吧。

「那么,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操纵赌桌,骰子,还有客人心理的庄家……乍一看,他在无懈可击地操纵着这个游戏。但是就算他,也不能完美地支配这个赌场的概率。支配概率,也就与支配命运是同义。完全支配命运,才有完全逃脱了自身的被束缚的诅咒才能实现。而真正支配了命运的……是我」

在庄家宣言『赌金下定』之前,男子拿出一块筹码。赌在了『一』的『豹子』上。

全场的空气都变了。当然,之前在禊赌博的时候,客人也有吃惊——不过完全无法与这次相比。这连她也能明白。

男子将筹码放上去的瞬间,庄家,明显的有一瞬间的动摇。而这局,也就是男子与庄家之间,两个人的较量了。

别说其他的客人们,就连正臣和禊都完全和风景同化了。

庄家,用稍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小盒子。恐怕这个时候,他依靠的已经不是身为专业庄家的技术,而是完全听天由命了吧。

「……是我赢了呢」男子低语道。

结果——就是『一』的『豹子』。在一片欢呼鼓掌之中,男子,仿佛认为一切是理所当然一样,嘴角浮起了微笑。

这之后,这个楼层的负责人冲了过来,将非常大一摞筹码交给了男子。

男子将其中的一枚,和禊一开始赢到的面额一样的筹码,交给了输掉了的庄家,作为辛苦费。

收下筹码的庄家,表情僵硬地道了声谢,然后马上就和别的庄家换班了。恐怕他在暂时不会出现在这个桌上了吧,也就是说,这就是他的退职金了。

「……失礼了,因为,听到了非常有意思的谈话,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过来插嘴了」

男子若无其事地,重新对正臣搭话。

「我的名字,是卡布林·贝尔。不过,RIDDIE这个名字也经常被人所熟知」

「……RED,DIE?」听到男子奇怪的别名,侧过了脑袋。

「赤红色的骰子,就是这个意思啦。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叫什么名字,不过你的名字我倒是有印象呢……黑猫?」

「————!」

听到男子的话,禊摆起了架势,正臣也非常少见地露出了警戒的表情。

「不要那么警惕我嘛。没什么,今天只是过来和你说话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稍微耽误一下你的时间呢」

禊看向身旁的少年的脸色。他还在沉思,然后开口说道。

「……Mr·RIDDIE。承蒙你的好意,不过今天,我要以她为优先呢」

「真是温柔呢,黑猫……不过,这样真的好么?我个人认为我想说的事情,非常重要哦」

「虽然我不想问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情报的……不过你知道我们的事情,并且过来谈买卖的话,很抱歉,我并不是会将商品不由分说卖给任何人的人哦」

「当然,我非常清楚。你们除了与那边(CI)敌对的人以外,都不会进行交易的」

「既然知道的话,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不过这并不是工作上的委托,而是,关于你的行动理念的根源的,那个『赌』」

「……」

「在这里说也有点不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卡布林·贝尔——REDDIE起身,盯着正在犹豫的正臣说道。

「抱歉,禊……我果然还是不去不行」

「喂,等等!正臣!」

「没问题的,禊。这里的警备是完全的,武器之类的根本就不让带进来」

听到正臣这样一说,禊想起来入场的时候,有金属探测器对行李进行了检查。

「不对!这个家伙,这绝对是陷阱!」

「可能……是这样没错吧」

「那为什么又!?」

「抱歉,理由我不能说,禊你就随便玩玩吧」

说完,正臣追着REDDIE的脚步去了。

「——那个,笨蛋!」

被扔下来的禊,已经厌倦了周围赌场客人的那种喧嚣,所以下定决心。

「你让我随便玩玩……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然后追着正臣。

她,非常担心正臣。

但是实际上,她也非常在意REDDIE所说的话。

貌似那个男子,握有着光凭一句话,便让十河正臣——不,黑猫,动摇到那种地步的理由。

正臣和RIDDIE,在高级餐厅的一角,面对面坐下。

禊正想坐下,突然,背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反射性地,将对方的手腕抓紧,然后转身,在极近状态下,放出上勾拳。强烈的一击命中的对方的下颚——本应是这样的。

「——!?」

当自己认为,已经完美解决了的时候。抓住禊肩膀的那个男子,很平静地看着她。单手接住了上勾拳。他是之前在赌桌边上,交给REDDIE生命维持装置的电池的,那个年轻男子。

「你们就不要打来打去了」REDDIE说道。

「埃利亚拥有与你同等,或者说在你之上的能力。打起来会两败俱伤的哦」

禊眯起了眼睛。

「我听说……武器可不能带进来哦」

肌肤,可以感觉到锐利的杀气。放在侧腹部的对方的另外一只手上,是一把长度有数厘米的匕首。看了一眼以后,便会恍然大悟了。这是完全使用非金属材料打造的,特殊的小心匕首,总算可以弄懂金属探测器没用的原因了,

「够了」

听到这样的命令,被称为埃利亚大男子,从她身边离开了。

「抱歉呢,我会让埃利亚和你做个伴的,不用担心,我事办完以后就会将黑猫换回来的。当然,是四肢完整地还回来,呢」

「拜托你了,禊现在先照他的话去做吧」

「……切」

她故意砸了咂嘴,背对正臣离开。

埃利亚给REDDIE使了个颜色以后,便追着禊离开了。

「咕咕……看来,惹她生气了呢」

「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吧,你认为是谁的错呢」

「哎呀,这还真是失礼了」REDDIE口头赔罪。

「不管怎么说……能和你见面真是非常荣幸,黑猫」

他伸出手想要握手,但是正臣看着伸出来的手,耸了耸肩。

「我这边却不这样想呢,REDDIE,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已经看透了一切……虽然是想试着这样说说,不过其实,是她告诉我的」

「真是令我吃惊……你是说服了,那个米利安么?」

「不过是来了一个游戏而已」

「你赢了她?」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啦,黑猫,你不也赢了么?在伊斯坦布尔」

「……那个,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对哦」

REDDIE明确否定了。

「这个世界的万物,都是被命运所操纵的。只不过是过去一些细小的原因,才造就了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所以,支配命运的人,就是支配了世界」

REDDIE的嘴角,歪出了一个挑战的微笑。

「话扯远了。我可是个赌徒,所以我将生存,看成是一场胜负」

「真是好呢,用这个主题,来做一本畅销自传如何啊?」

「难道你想说你和我不一样么?你……不,你们,到底将多少人的命运卷入其中,来进行这场『赌博』……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么?」

正臣的目光,起了些微的变化。

「我也非常想参与这场『赌博』,但是令人困扰的是,位置只有两个,也就是说,我和黑猫两人之中,必须要决出一个更加配参加这个游戏的人」

「米利安怎么说的?」

「『请随意吧』,这么说的哦」

「是这样么……」正臣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

自己好像并不被自己所爱的对象认为是特别的存在,他的悲壮表情,正是这种心理的映照。

「为什么,偏偏要来插手我们的游戏……」

「像我这样的赌徒,当然会想要走到赌得更加大的赌桌前哦」

「这样做,风险不也大了很多么?」

「这是当然。真是因为选择和风险并存,游戏才会变得有趣,才更容易让我陶醉于甘美的胜利之中」

「要不要,我让我认识的一个医生给你介绍一个依存症的专门医院啊?」

「很遗憾,我这个病就连医生都没办法治了」

他浮起笑容,将红色的骰子,放到桌子上滚起来。

「过去的英雄们,也没有逃脱抛骰子的命运。想要用这个支配命运的人,都反而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之中。赌博的本质,就是对既定的命运的一种选择。这可是,先天被选中之人才会具有的特性哦」

他将滚在桌子上的骰子拿起。

「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所以对我来说,命运的选择(GAME),可是神给予的机会哦」

他隔着衬衫,用指尖敲敲自己胸部的装置。

「这正是我的死。当这个计数器变为0的时候我就死了。这是绝对无法逃避的命运。但是,在我了解了自己的『死亡』以后,我就会变得比谁都强,就能够意识到命运这种东西。死就是命运,命运就是死。所以将自己的存在于『生』分离开的时候,才能找到命运的真谛。而仅仅抓住『生』不放的人,只会被命运继续玩弄下去。所以我便可以,持续将让我活命的骰子……也就是命运,投出」

「不常常面对死亡的话,就无法找到生的意义么」

「正是这样,黑猫。常人都会被生死所左右。既然人从这个世上出生,是命运的话,那么人从这个世上死去,也明显就是命运了。人们在可以去逃避自己随时死亡的可能性,度过了每一天。虽然不论是谁,都下意识地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但是另一方面,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但是,如果将人无法测算,并且绝对逃避不了的命运,以秒为单位表示的话」

REDDIE,微笑着,好像由衷感到高兴一样,诉说着自己死的命运。

「人类被强加的,最不可逃避的东西,就是死亡。我通过这个装置,支配了自己的生死。从而也觉醒了支配命运的力量」REDDIE站了起来。

「我的话说完了……相比我们不久的将来,还会再会的吧」

贡多拉之类的小船,流过酒店中的人造小河。

虽然应该是想让人联想到意大利的威尼斯,但是怎么想都有些滑稽。

而考虑着这种事情的禊,将手搭在桥上。

然后看向用手指敲着栏杆,发出『咚,咚咚,咚』有节奏的声音的男子。

禊和埃利亚——两个人保持了数米的距离,并排站着。恐怕他是接到了过来盯梢的命令了吧

据禊的推测,埃利亚,还很年轻。虽然比她要年上,但是恐怕也就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吧。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并不胖。从他的举止就可以看出,他全身都被肌肉包覆。看起来是个混血,所以,光从外表看,并不能判断国籍或者是人种。虽然他的面庞算是端正,但是能看出深不见底的哀愁。

应该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了吧,他用哀伤的深蓝色眼瞳看着禊。

「黑猫会回来的」好像是看透了禊的思考一样,埃利亚这样说。

「放心吧,筱原禊」

「…………?」

她感觉到,这种轻声低语一样的说法,好像在哪里听过。

下意识地,开始闪回过去的记忆,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谁在哪里说过。

「……这是命运」埃利亚说道。

「你说啥?」

「你,相信命运么?」

「嘛,谁知道呢」面对突然的问题,禊也无从回答。

「这种东西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就像是清正廉洁的政治家,或是神明一样呢」(译注:水表拿好)

「我并不相信命运」

「所以,你才会被那个可疑的REDDIE说服并驱使吧?」

「我,是想确认,到底那个家伙所说的命运是不是真的存在,而我们是不是可以支配命运」

「结果,如何?」

「命运……确实是存在的」

埃利亚面对着想要随便问问他的禊面前。而禊也摆好姿势。虽说这里还有别的客人,但是毕竟是REDDIE的手下,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

但是,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我,一直在寻找着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们,是为了战斗,杀戮,才被创造出来的。包括我在内,在那个地方出生的所有的孩子,都只被赋予了这样的生存理由。所以在我们眼中,战斗,杀戮,就和生命是同等意义的」

「……?」

「无聊的复仇,就是你的理由么?」

对方貌似知道禊过去,还是说,只是随意的猜测呢,这点让人搞不清楚。别人上门找茬,就一定要有所回敬,这就是她的做派。她静静地握紧了拳头。

不过,不论等到何时,埃利亚那边,

都没见到要行动的态势。

「快想起来吧,筱原禊。你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的是你的事」于是,转过背去。

「怀疑一下自己的过去吧,筱原禊,过去与未来一样,都是可以被扭转的」

说完,他便背对着目瞪口呆的禊离开了。

「那,那家伙……说什么呢?」

禊一边想办法放松自己紧握的拳头,一边注视着,已经没有他的身影的人群。

赌场层,是有VIP顾客专用的客房的。禊他们租用了这里的总统套房。当然这个房费,是酒店负责报销的。VIP专用的客房楼层,还有专用的大堂,设置了一台直达的电梯。并且,只能用酒店发放的钥匙牌才能启动。

两人,在专用的电梯中一语不发。都是因为和那个男子相遇,本来非常想在赌场游玩一番的正臣,也失去了兴致。总觉得两人周围的气氛有些尴尬。

禊非常在意卡布林·贝尔——REDDIE的话,正确地来说,就是男子掌握着什么能一句话就让黑猫动摇的东西,这个事实。

两个人回到房间的时候,贝纳尔和索菲还在开红酒,不光如此,桌上还乱糟糟的。贝纳尔护身用的Chiappa公司的犀牛左轮手枪随便人扔在那里。

「喂,怎么了么,你们两个,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嗯,稍微发生了点事情呢。现在变得有些麻烦了」

正臣回答了贝纳尔的问题。

「麻烦?怎么回事」索菲的目光开始变得狐疑。

「目前所掌握的材料还不足以进行详细说明,不过总之我想先让大家集合一下」

听到正臣的指令,贝纳尔和索菲的气氛突然变成了临战模式。这种变化,正应该说是专业了吧。两个人马上开始分头联络其他的成员的手机。

「正臣……我想要你进行说明,就说你能说的就好。为了保护你,我必须了解状况」

「我知道了。那个男的,REDDIE是——」正臣稍微考虑了一下,正要开口

这时——外面传来了『咚,咚咚,咚』的敲门声。

里克心情很不好。好不容易开始赢钱了,贝纳尔就说要大家集合。结果,还是没能赢回一开始得到的那些军饷。仔细想想的话,其实自己早该抽身了,不过这就是赌徒吧。如果他是那么容易就能释怀的话,现在也不会继续当佣兵这个职业了。

让他不爽的是,他的那个麻烦的弟弟。

那个虔诚的弟弟迪亚斯,还是和平常一样,穿着司祭的衣服,单手拿着圣经。对在大堂中的回游鱼——在酒店中揽客的卖春妇——进行说教。这根本不可能不惹里克生气。

为什么,像个人类一样,忠于欲望的自己会落到这种凄惨的田地。而身为圣职的一点都不好玩的弟弟身边,会聚集这么多漂亮女孩。

这就是,最拉仇恨的一点了。

「喂,老弟」里克朝他搭话。

「啊啊,是里克么」而他好像也很扫兴地转过头来。

「工作已经结束了么?」

「怎么可能啊。你明白了的话,就快点和这些小羊羔们说拜拜,贝纳尔大叔让我们去房间集中了」

「是这样么……那么,愿神能指引大家」

他对挥挥手,开始纷纷去拉客的娼妇摆出笑脸,真可谓是营业级笑容。

里克好像感觉恶心一样,呸地发出一声干呕声。

「真是一群了不得的玛利亚小姐呢」

「居然圣母玛利亚都和那帮女人同等身份么,我的哥哥里克,居然将她们也当做圣人了啊」

里克,对弟弟的话嗤之以鼻。

忽然发现,之前的那个泰国陆军的将军,带着部下,穿过了大堂。坐进了有着军牌的高级车中。

「那就是今天的顾客么?」

「啊啊,就是如此」

迪亚斯没有见过将军。因为他没有进入赌场。虽然这和他的信仰并不符合,不过他也倒不是不能认同赌博这种行为。不过坚持没有去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原理主义者。

「是个典型的军人呢。一点都不好玩。说起来将我们兄弟丢在前线上逃跑的那个军官,确实就是那样的混蛋——」

里克刚想说下去,一瞬间,将军乘坐的车爆炸了。

激烈的暴风,将被吹散的玻璃幕墙化作凶器,袭向了大堂的人们,还有那对兄弟。

从内置电话的显示屏上,可以确认到是一个用帽子深深挡住眼睛的服务生,将客房服务的,架着香槟酒的小推车推来了。

「你们有拜托客房服务?明明是在工作中?」

「啊啊,抱歉,我都忘记了」贝纳尔挠挠头。

毕竟是这种状况下,当然要摆出一副赔罪的表情了。

是不是等不耐烦了呢,这次又用力地『咚,咚咚,咚』地敲着门。

「啊啊,知道了啦,现在就开门」贝纳尔大声回应,走向了房门。

「真是的,居然在这种时候还——」

禊发着牢骚,但是马上就语塞了。她的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件自己在意的事情。要一句话说明这个感觉的话,就是『对这个敲门声有印象了』。

突然,对这个声音的印象复苏。

「贝纳尔,趴下!」

禊将正臣扑倒,喊叫着。同时,发生了激烈的爆炸,房门都被吹飞。禊和正臣都藏在了大床与墙壁之间的夹缝中,好在从构造上说,这个房间是面背对着爆风的,所以除了耳鸣以外,并没有受什么伤,索菲也是,不过贝纳尔就——

「贝纳尔!」

索菲喊道。

他被吹飞的门扉压在下面,但是还是竖起了大拇指

「没……没问题的,这点程度还死不了……不过,果然还是动不了了呢」

「可恶!」

禊谩骂着,用拳头砸向墙壁。犯人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推着小推车过来的服务生。他应该是在这个小推车里面装了炸弹

——但是,为什么?

不用想,肯定是为了杀掉黑猫。

「……索菲,正臣就拜托你了」

「你说拜托,喂……那你想干什么啊?」

「我要去追那个人!」

禊将落在地面上的,贝纳尔的爱枪捡起来,开始赶路。

直通楼层的专用电梯已经上行了。那个假冒的服务生——应该是被某人雇佣的杀手——坐着电梯上去了吧。但是,这个专用电梯只有一架,所以根本就追不上。

禊的视线看向了标有『NEXT』的房门上,剩下的手段——只有上楼梯追了。

她将逃生楼梯的门踢开,开始往上赶20层楼——但是,中途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正要迈步的时候,脚底被绊了一跤,这个高跟鞋并不适于跑步。

「咕……啊,这个衣服和鞋子是怎么回事啊!根本不好跑!」

禊狠狠地将裙子大大撕开。将高跟鞋脱掉,变成光脚。华贵的礼服变成了超短裙,虽然看上去衣冠不整,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终于来到最上层的大型空中庭院,而电梯已经空无一人。

但是电梯还没有开始自动下行,说明他应该来到这里还没过多久。

禊在空中花园的边上站着,环顾着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对方可是服务生的打扮,所以应该会很显眼。

「……有了!」

在大约有五十米之隔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人在快步走着。恐怕,是想要找别的电梯下去吧。禊注意着不要让他察觉,小跑着跟在后面。

虽然礼服怎样都好,不过光着脚果然不舒服,只不过是踩到一些小垃圾,就会非常痛。正好通过旁边的游泳池,然后看到泳池边上有一位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女性游客,便换上了她的运动鞋。

「等等,这是我的鞋哦!来人啊!」

本来以为在睡觉的客人,突然发出了悲鸣。

禊的正面,就有个身材壮硕的警备员冲了过来。果然自己不适合当小偷啊。

杀手的男子也回头了。而他一直戴着帽子也被风吹飞。

「那个家伙!」

伪装成服务生的杀手,正体,果然就是REDDIE的手下,埃利亚。不知道是不是和禊对上了视线,他开始全速狂奔,而禊也全力追逐着他。

而想要抓住她的保安人员,举起双手摊成大字型挡住她的去路。禊一边跑着,一边跳跃起来,给警备员的下颚强烈的一踢。然后跨过被一击撂倒的警备员,继续追逐着埃利亚。

埃利亚从怀中取出手枪,朝空中放了几枪。因为枪声而陷入慌乱的客人们,都惊慌失措开始逃窜。阻断了禊的去路。趁此机会,他打倒了在特设舞台会场上,准备进行极限跳伞表演的运动员。夺取了降落伞。当禊穿过人群的时候,他已经背着降落伞,准备要跳下去了。

「不要动!」

她举起手枪,对准埃利亚,听到这声音,他高举双手,慢慢回过头来。

「你开不了枪」

埃利亚直勾勾地盯着禊。后退了一步。

「禊……你是,开不了枪的」

埃利亚转身,禊在扣住扳机的手指中注入力气。

但是,瞬间——埃利亚,与一个染血的少女的身影重合了。

「——可恶!」

她咒骂着,放下了枪口。正如对方所说,她没有开枪。

趁此机会,埃利亚冲到了跳台,他想要做什么,现在是不言自明了。

埃利亚从跳台跳了下去。

被诅咒了——只能用这种说法来形容了吧。以前被蓝原志郎袭击的时候,自己也是从建筑物的上面往下跳——不过,这次的高度有点恐怖了。

「啊啊啊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啊!」

禊下定决心,追着他也往下跳了。完全不带任何装备,就从200米高的大楼往下跳。

她将全身蜷起来像个子弹一样,在空中撞上了下落的埃利亚。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并高速落下。如果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活活摔死。

埃利亚拉开了降落伞,落下的阻力突然增大,拉着埃利亚的禊的肩膀都要脱臼了。但是如果就这样放手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总算是用指尖勾住了埃利亚的脚,然后抓紧了。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降落伞大幅度晃动。

对于给一人用的降落伞,两个人显然太重了。

「还不能放手!」埃利亚喊道。

「啊,哈!?」

如果他说让她放手的话,那还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要说别放手,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高度渐渐降低的过程中,埃利亚像是算准了时机一样,单手拿出手枪,对准了在脚边的她。

被枪口对着的禊反射性地放开了他的脚。

典型的美国一家子正在参加环植物园的观光旅行。

「嘿,汤姆,这种时候就不要看动画片了!」

一个肥胖的美国父亲,呵斥戴着耳机看着日本动画片的自己的儿子,顺带一提,儿子的肥胖程度并不亚于父亲,这就是遗传和饮食习惯的问题了。

「明明这么大年纪了,还去看动画片,会成为犯罪者的哦!」

「不对啊爹地,日本的动画片是艺术啊!」

「哈哈,闭嘴吧,处男」脸上装饰着吊环的妹妹瑞奇,朝汤姆嗤笑着。

「住嘴!不要叫我处男!你这个破鞋臭婊子!」

「什么啊,你这个笨蛋老哥!怎么可能有少女从天而降嘛!」(译注:感觉这一段高端黑了不少东西,包括本文自身)

「哎呀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吵啦,在这种地方……」

而果然体型也像个水桶一样的母亲,开始劝阻争吵起来的兄妹。

「对啊,孩子他妈说得对啊!好不容易全家一起来新加坡旅行,汤姆只顾着看动漫,瑞奇只顾着找男人……真是的,你们一来——」

正要说着,头上突然投下一个影子,然后那个影子将天花板的玻璃砸破,落了下来,最后落到了人工水池中,父亲的全身都被水淋湿了。

「什……怎么了啊」回头一看,一个东洋人的少女,一脸不爽地站了起来。

「你看,爹地!果然命运的女孩子从天而降了吧!」

兴奋的巨大身躯,阻挡了少女的去路。

「来吧,和我一起走向天空之城——噗啊!」

「住嘴吧」

少女不由分说地将汤姆打倒了。

筱原禊的运气正好,放手了以后,自己的正下方是植物园的巨大温室天花板,禊踢破了玻璃,然后落到了再现了高地的人工山顶上的水池中,虽然背后有刺痛,不过玻璃和水面,都减轻了楼下的势头,所以才能活下来。

不,应该不是单纯地运气好——她重新考虑到。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看着全身湿透的禊,观光客人们都后退了,只有一个胖的像个球一样的小鬼在兴奋地说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总之就将他撂倒了。

因为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响动,所以还是走为上策。

她透过温室的玻璃看着,恢复了操纵能力的降落伞,慢慢降落到了道路上。而在她走出巨大的温室的时候,降落伞已经隐在树木间消失了。

禊穿过长满树木的小道,正好看到埃利亚夺走了一台银色的AMG。虽然现在不得不去追他,不过要追也必须先要有个东西能追的上他。她看看四周,发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旁边。一辆黑色的科迈罗。

「抢车贼么?」,让穿着华贵的女人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公子哥感觉的男子,向禊问道。

他看向AMG被偷的老夫妇,对禊露出了一个『真是倒霉』呢,一样轻松的笑容。

「啊啊,确实蛮倒霉的呢」

禊,拿着犀牛左轮,对准男子,笑着回答道。

踩了油门以后,全力开始冲刺——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急速向前行驶。被夺去跑车的男子,还有那个化了很厚的妆女人,呆呆地,站在路边。

埃利亚开着的AMG,在高速公路上以非常快的速度行驶,禊驾驶的科迈罗在后面穷追不舍。她自己也有美国的驾照,并且也经常玩赛车的游戏,所以对自己的驾驶还是很有自信的。她在其他的车之间来回穿行加速,来到了AMG的侧面。

埃利亚将车窗打开,然后用手枪对准了她。

子弹击中了车体。

禊一边踩着刹车一边低下头。不管怎么说,自己实在是过于贸然接近了。

这次,为了避免攻击,便绕到了敌人的车的斜后方,然后加速,用车体相撞。AMG的车尾摇摆起来,后轮开始漂移——但是,并没有就此停下。再说车体的重量本身就不一样,倒不如说刚刚的攻击中,禊的科迈罗受到的损伤会更加大。

AMG加速,而禊为了不让他逃掉,也怒踩油门。

突然,埃利亚用枪击中了并排在他旁边的卡车的前轮,而被子弹击中的前轮开始漏气,失去平衡的大卡车横卧下来堵住路面。而禊为了躲避大卡车,只能往旁边大转方向盘,结果穿过了中央分隔带,进入了反向车道。多亏了在游戏中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才能够勉强避过驶来的车辆。

一边驾驶着科迈罗,一边看向中央分隔带的对面的——AMG。双方渐渐远离,差不多要看不到了。

禊将车翻转过来,进入了立交桥。但是自己对这里的道路并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往哪边走。这时,放在坐席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接电话。

听到『把我的车还给我,你这个臭小鬼!』的时候就马上挂掉的了电话,然后转而启动手机中的地图应用。用GPS来确认自己的所在位置。

「这个地图!『パ○ンコガ○ダム駅』算什么啊!?这里可是新加坡哦!!」(译注:パ○ンコガ○ダム駅是iphone5的地图显示不全的时候,会出现的信息,所以并不是真正有这个站)

她用力摁了摁Dashboard,结果,就从地图应用跳到了观光地图,然后她马上单手操纵手机对自己现在的方位进行着确认。

好在,这个地图不像刚才的地图应用一样,至少现在的所在地的位置是没错的。她马上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个立交桥会在两百米的前方和之前的地面高速有一个空间面上的交汇。

禊来回寻找着在下面的道路跑着的AMG。刚好在100米的前方。能够看到它与禊的车相向而行。应该是想着甩掉禊了吧,所以速度也稍微放慢了。多亏这一点,才能追上他。

禊调整的科迈罗的速度,计算着双方的世纪,然后,在AMG走到自己正下方的时候,一口气向护栏加速。同时,自己也逃出汽车。

失去了司机的科迈罗,冲破了混凝土制的围墙,一口气朝下方下落。

她的目标,就是让科迈罗的车体砸向地面,挡住AMG的去路。

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埃利亚的反应迟了。他赶忙急转弯,不过因为这样,一边车轮飘了起来——瞬间,埃利亚的AMG就翻了个个。失去平衡的车体,在道路上翻滚了几圈。

反复翻滚的彻底,以车前盖朝下的状态,撞上了高速公路的防护栏,最终停止了动作。

禊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自己全身都是擦伤,瘀伤,不过还不算什么重伤。要动完全没问题。

她跳到在立交桥下方停住的巴士的车顶,然后来到了路面的行车道。

举起贝纳尔的犀牛左轮,慢慢地走到翻转的汽车旁边。

埃利亚,从汽车中爬了出来。

「不许动!」

她用枪口对准他,大喊道。

他举起两手站起来,用一种并不锐利的眼神盯着她。

「我知道这是REDDIE的命令,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游戏」

埃利亚回答。

「游戏?」

「REDDIE玩弄着命运……小心了,筱原禊,那个家伙的目标并不只是黑猫,不管发生什么事,都

不要成为游戏的一颗棋子」

「到底,你在说——」

瞬间,埃利亚动起来了。

她反射性地扣紧扳机。

但是在扣下去的前一秒,自己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会被杀的——当她这样想的瞬间,她被撞开了。

伴随着爆炸音,车子的碎片通过了自己的鼻尖。

「得……救了?」

自己已经是屁股摔在地上,呆然地低语着。

回过神来的时候,环顾周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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