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晚饭结束后,在我家客厅举行Γ一堂基督教的神学讲座。
「那么各位同学,我们今天来学习关于教会的东西分裂吧——」
加百列拿出应该是从学校偷带回家的欧洲挂轴地图,吊在窗帘杆并打开展示给大家看。
「时间是西元四世纪——」
「等一下,加百列。」
「喂,佑佑,要叫我加百列老师才对。」
「老师为什么穿泳装上课啊?」
加百列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还低头看了看自己包裹在白色比基尼下的火辣身躯。
「一迅社文库不允许出现全裸的插图,所以只好穿泳装啰。」
「你这个角色才不该出现在一迅社文库吧!等一下!我是问你为什么不穿正常的服装!」
「我、我是不应该存在的角色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穿衣服。」
一旁突然有个微弱的说话声传了过来。不,荷丽你不必在意,以尺寸来说你是没问题的。
「这都是为了加深佑佑的印象啊,所以我打算用胸部象征教会的东西分裂。」
「这种不必要的教学方式就免了吧……」最好是那样印象会比较深刻啦。
「佑佑的脑袋就像灌了水泥一样僵固。应该要多学学我的胸部,使思考变得更柔软才行。」
「天晓得你的胸部怎样。」
「佑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明明就摸了很多次啊。」
「鬼才摸过咧,别乱讲好吗!」「佑太——!」「爱莉小姐请冷静!」「阿佑,我的也很软唷?」「佑太喜欢又大又软的东西?路这种洗衣板不行吗?」「好痛好痛快放开!爱莉不要拿出圣枪,会死人的!」
我被激愤的爱莉按倒,上头又加上了蕾玛与路西的体重,害我几乎要在沙发上窒息而死。
「好啦好啦,爱莉小姐跟蕾玛小姐不可以黏在一块喔。请隔着路西法小姐乖乖坐好。佑佑也回到位子上,我们要重新开始上课了。」
加百列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制止了这场骚动,还以手中的教学用指挥棒使劲拍打挂轴地图,继续接下来的课程。我虽然很想吐槽,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在沙发上重新坐好,看她怎么表演。
「神之子升天后三百年,基督教已宣扬至全欧洲了,但同时,教义与对圣经的解释也因地区不同而出现了歧异、分裂。有些人对此感到很困扰,所以佐仓同学,你知道那是谁吗?」
加百列悠闲地玩着女教师的游戏,至于她此刻身穿比基尼这点我已经懒得吐槽了。
「呃,应该是教会的人吧。既然教义有争议,他们一定很困扰。」
「噗噗噗——错了。」她这副模样看了就让人火大。「教会只要负责统合某一地区的信徒就够了,所以本身的视野也很狭隘。关于教义问题,在自己的地盘上没产生矛盾不就好了吗?尽管偶尔也会因此产生宗教论战,动刀动枪、相互杀伐,但没关系的。」
「那样还不算构成困扰吗……」
「然而,比修士地位更高、视野更宽阔的阶层,就会因此遭遇更严重的问题。刚才那题的正确答案是君士坦丁大帝!因为他曾经利用基督教来统合罗马帝国,这下子为了制订统一规格,只好把各地的顽固修士们集合起来、召开会议。」
「加百列老师,你的讲课内容可不可以再柔软一些——」
「你是说就像我的胸部那样吗?」「别再提胸部好吗!」「总之,第一场会议由于众人各执己见所以发生激烈争执,最后以破裂收场。修士们的脑袋虽然形状跟胸部有点像,但内容并没有像胸部那么柔软呢。」
这也能扯到胸部喔?
「至于这场会议的争执焦点在哪?虽说歧异有千百种,但最主要的一项就是,神与神之子究竟是『一样(homoousios)』?还是『相似(homoiusios)』?」
「唉,老实说我觉得都没差吧。」
「但佑佑,如果说爱莉小姐跟蕾玛小姐跟那个超级没用的神父是完全『一样』的个体,你不会觉得很不是滋味吗?『相似』或许还稍好一点。」
确实是这样。不过,用这种方式来譬喻真的好吗?
「爱莉,我们跟神父是一样的个体耶,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我们跟神父一点也不像吧……除了蕾玛的发色以外?」
该怎么说,这种课程内容在本人面前很难进行吧?不过加百列似乎完全不在意。
「『相似』派的主张很单纯,因为圣经里没说过神与神之子『一样』。事实上,虽然的确没类似的记载,但最后还是『一样』派获胜了。『相似』派提出了强烈的抗议,结果反而被认定为异端。这时所采用的基本议决就叫『尼西亚信经(NiceneCreed)』,内容就类似把教义缩短、整理为近乎条文的东西。在尼西亚信经的最后则写着,『与我们意见不同的家伙会被诅咒』等文句。」
「啊,那个,加百列老师请看这里!关于我的事没写在上面吗?」
荷丽站在爱莉的肩头上举起手,还死命地跳了好几下。
「关于荷丽小姐的记载只有一行——『我们相信圣灵』。相反地,关于诅咒的部分倒是有这个的十倍长。此外还有许多赞美圣父与神之子的内容。」
「呜、呜呜、呜呜呜……看来对大家来说……我一点也不重要。比起我,诅咒的文字反而更多……对不起……」
荷丽又开始啜泣起来,爱莉只好用脸颊摩娑她、替她打气。
「不过荷丽小姐也请放心,会议并不是只有这场就没了。半个世纪后又举行了第二次的讨论。原因是前一回被认定为异端的『相似』派在罗马帝国各地非常受信徒欢迎,开会根本无法解决这项事实。」
大天使加百列不是为神传达信息的使者吗?她本人这么说总觉得怪怪的。
「当时的皇帝希望能让『一样』派统一全国,因此第二次的会议也再度交由『一样』派来主导,并坚持将『相似』派打为异端。这次的条文修正带给圣灵部分更详细的说明,还将圣灵也视为跟圣父『一样』的存在。这么一来,著名的三位一体论便完成了。」
「我、我真的有资格存在吗?真的可以帮上大家的忙吗?」
「当然啦,荷丽小姐。在场的大家不就都很喜欢你吗?这项条文即使经过了一千六百年也依然有效,全世界的教会每天都要为此歌颂呢。」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世界性的宗教。
「我跟蕾玛也在弥撒时唱过。就在学校的时候唷?」爱莉补充道。
「我还可以背出来呢!」蕾玛抢着表示。「我信唯一的天主,全能的圣父,天地万物,无论有形无形,都是祂所创造的……」
「啊,怎么是翻译版的?」
刚才加百列用了很多希腊文的名词,我还以为信条内容也是希腊文。
「太好了太好了!佑佑问了个恰到好处的问题。问题的重点就在语言上。条文起初是以希腊文写成的没错,但因为罗马帝国的幅员实在太广阔了,后来又被不同的皇帝分割统治过,在西边只好使用拉丁文。」
加百列手中的教学用指挥棒敲了敲意大利半岛。
「当时的罗马教廷不过是帝国的五个教区之一罢了,然而因为语言与文化都跟东边的大本营不同,所以才会逐渐独立并壮大起来。也是因为同一个理由,罗马教廷决定独自将信条译成拉丁文。毕竟这是每次礼拜时都要咏唱的,用自己不熟悉的语言一定很不方便吧。好,前言终于说完了,接下来要进入正题。」
「老师的前言太长了!太啰嗦了吧!」
「赚了六页的稿费耶,好爽好爽。」
「爽你个大头,不知道有多少读者把刚才那六页跳过去!」
「为了不让读者忽略,我才故意换上泳装并一直在讲课时提到胸部啊!佑佑都不能体会人家的一番苦心。」
我无言了。
「但在翻译成拉丁文后,信条出现了问题。就是在说明圣灵的部分,原本的希腊文版完全没提到,罗马教廷便擅自在内容加上了《和子(filloque)》这小段。那么这会造成什么问题呢?原本的希腊文版是说『圣灵是由圣父而出』,但拉丁文版却变成了『圣灵是山圣父和圣子而出』。意即,爱莉小姐跟蕾玛小姐也能吐出一样的东西,事情不是很大条吗?」
「不,我并不觉得啊?」
「佑佑你要想想呀,虽然我看过圣父从体内产生圣灵,可是呀,祂可是在非常非常非常亢奋的状态下抬头挺胸,从身体的某个部位喷出荷丽小姐的唷?要是爱莉小姐和蕾玛小姐有朝一日得如法炮制,那不是很不妙吗?」
「是那个问题吗……」
「呜呜呜,真对不起,我的存在完全不能让神之子大人抬头挺胸……」
「这又不是荷丽的错,都是神父不好啦。」
「爱莉,你你你你你你真的有自己产生过圣灵吗?」
「如果能抬头挺『胸』,路也想试试……」
就这样,佐仓家全体成员尽情侮辱了关于基督教最严重一次分裂的历
史。今夜的日本依旧和平如昔。好,该言归正传了。
「呃,总之,彼得提到的和子说问题就是指这个?」
「没错。之后,罗马教廷依旧逐渐壮大,还冠上了《天主教(Catholic)》之名,跟东正教体也分道扬镳。至于和子说则是造成分裂的一大主因。」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罗马教廷要这么做?」
「嗯——这有点难解释。光是圣灵的部分就有一大堆问题,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真抱歉我是一大问题……」「就说了不是荷丽的错嘛。」
「反正天主教的主张就是,圣灵也会从圣子而出。但东正教却不同意这点。这么一来,佑佑就能明白彼得的目的了吧?」
我陷入了愕然状态整整十五秒。那是因为这个结论实在太过唐突、异想天开之故。
「啊,啊,不可能吧,耶耶耶耶?」
「彼得不是说要把圣灵从爱莉小姐体内拉出来吗?和子说也是他在解释理由时提到的吧?」
呃,话是这样没错。真的是这样!
「真受不了佑佑耶,眼睛盯着胸部脑袋就不会运转了。」
「那你就穿回正常的衣服啊!好痛痛痛痛痛爱莉,你的圣枪从侧腹部伸过来了。痛、痛、痛死我了,快收回去啊!」
「佑太,认真一点想嘛!」
那是我的错吗?我重新在沙发上坐好。
讲白了很简单,身为使徒圣彼德又是天主教权威继承者的那家伙——也就是彼得啦,在和子说这个问题上,想要证明自己背后的主张才是正确的——
所以只要制造出「从神之子爱莉体内拉出圣灵的事实」便行了。
「……这原因会不会太愚蠢啊……」
「彼得也很担心自己的信徒人数下滑吧?」
天主教的信徒们也真辛苦,要把那种家伙奉为首任教宗。不过,彼得想杀死我的理由说穿了竟是如此可笑,就跟先前那个神父一样,为什么想袭击佐仓家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呃,为了大家的和平生活着想,我果然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吧?」
「不行——!」
爱莉以双手紧抓住荷丽娇小的身体。
「你单独跑出去最后只会消失吧!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为、为什么爱莉小姐要对我、我这么好呢!我明明只是个跑来借住的食客!」
「荷丽你不必在意那种事啦,总之,我是不会让彼得那家伙得逞的!」
爱莉斩钉截铁地说完后便站起身。
「我要去洗澡了。」
爱莉迳自离开客厅,只留下对她投以困惑目光的我们。
「……大概是她跟荷丽小姐腻在一起太久了,才会变得这么难以割舍吧,佑佑,你忌妒吗?」
「你这家伙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加而列,爱莉会觉得圣灵小姐很重要是理所当然的呀。」
蕾玛开始以基督教徒的身分倡导她的理论,真是没完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爱莉的样子还真诡异。为什么一提到荷丽她就变得如此激动?当然,我也不愿让那个变态教宗动她身上一根寒毛就是了。
「我们还是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加百列收好挂轴地图后,望着爱莉离开的那扇门说道。
「方针?」
「假使彼得再度袭击该怎么办——之类的。此外还有该拿荷丽小姐怎么办。」
怎么办?这两个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吧。
「在找到神父之前让荷丽一直待在我们家。只要有路西在,事情应该不会更加恶化吧。」
「路就连圣灵之力也不放在眼里,快感谢路的邪恶能量吧。」
我摸了摸路西的头。这回倒是真的要谢谢她。路西也很开心地用鼻头磨蹭我的手臂。
「那彼得又该怎么办?他铁定还会再来。」
加百列直直盯着我的脸。
「唔,呃……这个嘛……」
痛宰他一顿——我很想这么回答,但却想起自己被《大审判官》狠狠修理的经验。当时如果没有爱莉及时赶来救人,我八成已经没命了。虽然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一点实际或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但当时确实是命在旦夕。
「佑佑担心他那种以审问形式攻击的圣痕能力吧?」
「咦?啊,是、是啊。」
「呼嗯。」加百列交叉双臂。「这么说来,已经说出错误答案的佑佑可能无法对抗他吧。你胸口前不是留下了钥匙孔吗?下次他只要直接插入钥匙就可以控制你了。」
「耶耶耶耶耶!」
那也太恐怖了吧……我低头看自己胸口的黑色瘀青,陷入了绝望的情绪。
「阿佑,放心,还有我的荆棘冠冕。你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蕾玛与路西同时凑近我。
「嗯,如今也只能拜托蕾玛帮忙了。」
「我会努力的!」
「问题的内容不是早就知道了?完全是偷学路的,既然如此,就跟已经破关的游戏没两样。」
路西夹在我跟蕾玛之间插嘴道。她说得也很对。
虽然我已经失去了再次回答的权利,但其他人还有机会与彼得对峙,只要届时说出正确答案就行了。
「那就是『荒野的诱惑』事件吧?蕾玛小姐,请复习马可福音、路加福音、马太福音,此外还有申命记喔。」
「嗯!」
「教宗的圣痕不过尔尔。」
路西嗤之以鼻。真的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就能对抗吗?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彼得最好不要再来了。光是要照顾荷丽就够累人,除了彼得外,也不知道财团会不会趁火打劫,如果能过几天平稳的日子就好了。
「那大家就洗澡睡觉啰。佑佑,你要不要进去洗?」
「爱莉在里面啊。」
「我们家的浴缸很大,应该容纳得下两个人喔。」
「不是这个问题。」
「如果是跟我一起,打开翅膀后会很占空间喔。」
「也不是那个问题啦!」
「阿佑,要跟我一起洗吗?我教你怎么帮路西洗澡,也许哪天会派上用场。」
「不会有那一天的。这件工作请蕾玛永远负责下去吧。」
「佑太不想知道怎么卷路的头发?」这种东西你自己去卷吧。
「佑佑,你快点决定要跟谁一起洗吧。」
「我自己一个人就好!况且我还要洗衣服跟碗盘,你们最好一次进去洗完!」
我不经大脑思索便这么命令道,结果蕾玛跟加百列还真的听进去了,牵着路西的手直接前往浴室。没多久我就听到爱莉的怒吼与荷丽的惨叫,此外就是激烈的水声与玻璃碎裂声(喂!)。叹了一口气后,我无奈地返回厨房。
比起被拥有奇怪能力的家伙袭击,这种和平生活应该还算好的吧。
*
当晚,我做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恶梦。内容是三名审判官将我围起来,永无止境地拷问我关于三围与性经验方面的问题。
我边发出呻吟边猛烈爬起身,还差点摔到床底下。为什么感觉床铺的形状怪怪的?我以手在四周摸了一阵,这才寻回记忆。
对喔,在加百列的建议下,我昨晚是睡在一楼。之前爱莉为了避免跟蕾玛融合,已经自己先搬到客厅的沙发去睡了。至于我也搬下来,则是试图防备敌方万一袭击——
我的指尖碰触到柔软又温暖的物体。那就位于毛毯底下,我的身体旁边。我吓了一跳并掀起毛毯,只见在黎明时分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女性裸体躺在眼前。我这回可是真的从沙发上滚落了。
「……唔……嗯。」
她爬起身,毛毯与发出淡淡金色光芒的长发便从她肩头滑落。
「……早安,佑太大人。」
「哇——!」
她的上半身毫无掩饰地展现在我面前,我慌忙将毛毯披回对方的肩膀上。
爱莉——不对,是荷丽。正如先前的经验一样,她们又融合了。
「啊,真对不起,只有我一个人披着毛毯,佑太大人会感冒的。」
「哇哇哇哇哇哇!」
荷丽摊开毛毯并靠了过来。我的身体被她身上许多柔软的部位紧密贴合着,这使我的血压急速升高。
「为、为什么不穿衣服!」
「啊……对了,我忘记了。因为我还不习惯衣服这种东西,真是抱歉。」
仔细一瞧,被她褪下的黄色睡衣就堆在枕头边,我立刻从毛毯底下落荒而逃。
「唔,呃,荷丽?你是荷丽吧?你们又融合了吗?」
「好像是在睡着的时候……因为佑太大人在旁边令我很放心,所以就……爱莉小姐现在还没醒来,已经起床的只有我一个。」
那为什么我会跟她使用同一条毛毯?昨晚明明就是分别睡在不同张沙发上啊!我把睡衣扔往荷丽的方向,同时慢慢往后退。
「总之你先穿上。」接着我便转过身。
「我不知道怎么穿……可以帮我穿吗?」
「别开玩笑了
!」
但对方却在这时开始啜泣起来,我赶紧转过头,只见荷丽的头正套在睡衣的裤管里。「对不起……」她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拜托啊,那东西不是这样穿的。
「自从我来到这里以后,说真的,完全没发生过半件好事……对不起……」
「就说了那不是荷丽的问题嘛。」
如果我放着这只圣灵不管,她应该会一个人抽抽噎噎个没完吧。况且虽说问题的起因是荷丽没错,但强制把她送来的元凶还是财团,让事情火上加油的混帐更是彼得那小子。
「我一定会设法解决这些事,拜托你别再说自己想离开了。」还有拜托把毛毯披上。
「……好。」
荷丽边啜泣边回答道,并手忙脚乱地以毛毯裹住自己的裸体。
「请不要担心我,我觉得大家都是好人。况、况且,为了爱莉小姐,我也不会再擅自离开了。」
「为了……爱莉?」
我望着本来是属于爱莉的那对湿润眸子。
「爱莉小姐也说过不准我离开。我、我们现在正处于融合的状态,所以我可以体会爱莉小姐的心情。」
对喔。爱莉的意识现在已经跟荷丽融为一体了。
还有,爱莉的心情。
「如果神之子大人要再度降临,佑太大人应该会努力阻止吧?」
「咦?嗯,是啊。」
「爱莉小姐也说不想失去我。因为那是爱莉小姐宝贵的记忆。一旦我跟她分开,那段记忆就会不见了。」
我愕然了。爱莉——不,荷丽的这番话在我脑海中不停翻腾着。
宝贵的,记忆。
「我也可以感觉到,爱莉小姐对佑太大人的倾慕。即使爱莉小姐当初是突然闯入这个家,佑太大人依然努力保护她。」
「咦?啊,不,那是——」
爱莉对我?
这太糟了吧。事情不太妙。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想,但,呃。
「不,呃,那个,哈、哈哈,荷丽不可以把别人心底的事说出来啦。」
「圣父大人教导我,圣灵的任务就是要传播爱。」
哇啊,但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佑太大人讨厌爱莉小姐吗?」
以爱莉的脸孔、声音对我说这种话,还同时将身体贴上,这么一来我可是完全被石化了。
爱莉对我……不,可是,她原先是要来杀死我的耶,而且几乎每天都对我发脾气。
「我当然不讨厌她,不过,呃——」
「真是太好了。」
荷丽以双手包裹着我的手并紧紧握住。喂,你身体前面的毛毯这样会打开耶。正当我试图别过脸将视线躲开时,荷丽又发出了惊人之语。
「那,爱莉小姐好像已经醒了,我也该恢复灵体的身分了。」
「……什么?」
「她从刚才就在听我们交谈,得赶快把身体还给她。」
我可以明显感受出自己正变得面无血色。爱莉从刚才就在听?呃,骗人的吧,她听到我跟荷丽的对话了?从、从哪一段开始?
荷丽闭上眼、仰望天花板。一瞬间,她的头发发出强光——
「——噗哇!」
荷丽缩成刚才身体大小五分之一的尺寸,自爱莉裸露的肩膀探出头。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空管她了。我此刻正与爱莉紧握对方的手,面对面一语不发地僵住了。
爱莉逐渐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后,脸色也变得愈来愈红。
「啊,啊,啊……」
她的双唇颤抖。待在她肩膀上的荷丽则以诧异的神情交替望着我俩的脸。爱莉听到了?全部吗?
「呀啊啊啊啊啊!」
爱莉惨叫一声的同时,以沙发椅垫死命殴打我的脸。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荷丽你刚刚……做、做了什么?」
「啊唔呜呜对不起,不小心就把爱莉小姐的衣服脱了。」
「我说的不是衣服——」
爱莉这才恍然大悟地俯瞰自己的身体,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是裸体这件事。她的脸一路红到耳垂,接着便以毛毯猛然套住我的头。
「给我忘掉这件事!全部忘掉!如果佑太没办法忘记,我就用圣枪刺到你记不得为止!」
即使隔着毛毯,我依然能清楚听见爱莉失控的吼叫声。我忍不住抱着头蹲了下去,这时,只听见粗鲁的脚步声终于离开了客厅。
四周再度恢复大清早的宁静,但在我这被毛毯覆盖的小小黑暗世界里,自己的巨大心跳声依然喧闹了好一阵子。
爱莉离开了,对吧?我偷偷把毛毯掀起来,朝四面八方确认。
确定客厅没有其他人后,我才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爱莉会那么惊慌失措不就证明了荷丽所言完全属实吗?「你是白痴喔?」
倘若爱莉出现这种反应或许还有救吧。我将脸埋在沙发里好一阵子,做着使心情平静下来的无谓努力。就在这时,淋浴的水声传入我耳中。那应该是爱莉吧。她大概是想利用这种方式让脑袋冷静下来。
放在二楼的闹钟这时铃声大作,接着便是有人自床上滚落的声响。路西喊着「找不到内裤」的吼叫,最后才是下楼的脚步声。
「阿佑早安呀!昨天晚上身边没阿佑,人家觉得好寂寞!」
「路没衣服可换……为何佑太不帮路准备?」
「少了每次在半夜帮我盖被子的佑佑,一起来就觉得好像感冒了。帮我做x蛋酒嘛!一(译注:一种混和鸡蛋、日本酒、砂糖或蜂蜜制成的饮料,据说可治感冒。)
就这样,佐仓家热闹的一天又开始了。结果,后来这几天我与爱莉间一直维持着极度尴尬的气氛,就连话都说不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