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神话所说,过去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两个最强」的矛盾的对峙。
——被唤作灼热之高座的天峰,但是现在却是被称为轰鸣裂缝的海峡。
这就是神灵种「战神」阿尔特休讨灭龙精种『终龙』哈迪雷弗的黄昏之地。
在遥远得无法想象的过去,这里就是决出俯视世界顶点的、炽天的决斗场。
由于两者的战斗,传说天被赤红色的灰烬所封闭,碧绿色的灵骸覆盖着整个大地。
然后到了现在——天空依然不停地响起雷鸣,永不冷却的沸腾的大海缝隙间。
一头龙正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在黄昏中也显得极其耀眼的纯白色鳞片闪烁着光芒,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空。
其蕴藏着深远的知性的眼瞳——忽然晃动了一下。
视线前方,一缕光正如流星一般从被染红的天空向这边飞翔而来。
那是天使。
背后展开着以光芒编织而成的羽翼,头顶上浮现出几何学图形般的光环——天翼种。
长发闪耀着彩虹色的光辉,琥珀色的眼瞳仿佛浮现出星球意志的美丽少女。
那个神话的当事者,将最强之名纳于掌中的战神所创造的、—片羽毛。
面对似乎带着某个巨大铁块飞来这边的那位少女,龙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了啊,小小的羽毛。」
◇◇◇
在早已见惯的——但是却从不会看厌的白龙面前,吉普莉尔颤抖了起来。
心跳自然开始加速,全身洋溢着某种烤炙血潮般的兴奋而无法抑制。
——至今依然不知道名字的龙精种,像是逗趣似的向她问道:
「真是好事者,要来品尝第六次败北的滋味吗?还是说——」
听了这句话,吉普莉尔翘起嘴唇轻带笑意,宣言道:
「——请尽管放心,这次一定会是最后一次了。」
说完,她就举起了铁块。同时转动起光环,全力做好战斗的准备。
相对的,纯白的龙只是稍微眯起苍蓝色的眼睛,展开仿佛能覆盖天幕的龙翼——问道:
「你知道么,小小的羽毛啊。过去这个地方,有谁曾经战斗过。」
「当然——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吉普莉尔毫不造作地回答道。
这里是跟一万五千年前——自己的创造主和至高的龙王战斗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地点。
尽管像是沿袭着伟大神话一般与龙对峙,她的意志却没有多余的成分。
——这并不是神话,吉普莉尔无声地笑了起来。
在这个地方,主究竟和龙王谈论着什么,思考着什么,又对什么失望了呢?
尽管兴趣无穷无尽,好奇心也蠢蠢欲动,但是那个答案究竟有什么意义?
自己——决不是最强的。
向眼前的白龙挑战了五次,然后败北了,是名副其实的真真正正的败者。
另一方面——眼前的龙却是常胜无败。
然而如果由主神出手的话也只不过是在一击中灰飞烟灭的森罗万象之一,也决不是最强的。
换句话说——在这里并不存在最强。
就算这个状况是沿袭着神话,其前提也存在着致命的差异。
这不是无双与至高之间的激烈碰撞。既没有问也没有答,甚至连语言也是不必要的。
这并不是决定自己和对方哪个才是真正强者的战斗。
只不过是弱小得无可奈何的我,向强大得无与伦比的他发起挑战而已。
为了颠覆龙精种优于天翼种这个常识性结果而进行的——愚者的挑战和尝试。
只是弱者向强者挑战的、奈落的决斗。
……而且更重要的是——吉普莉尔笑了起来。
这心胸的鼓动和烤炙血潮的兴奋,也绝对不是因为沿袭了神话的缘故。
令自己的全身不停颤抖的这种感情,纯粹就是……
「无论重复多少次败北我也要讨伐你,仅仅是这样的战斗吧。」 .
听到这番只会产生愉悦的话语——
龙扭动了身体——光是这样的动作,大海马上开裂,天空产生了爆炸。
结果那似乎只是龙在发笑。龙以像是很愉快的声音说道:
「那么小小的羽毛啊,明知道绝对无法战胜,你今后还要永远
继续向我挑战吗?」
「不,就只是到把你那断言绝对无法战胜的首级砍下来的今天这一天为止。」
然后,白龙拍打起翅膀,在同时形成的庞大『力量』的海啸汹涌而来的同时,白龙嗤笑道:
「这是很有意义的问答。既然如此,这次你也好好品尝凄惨碎散的滋味吧,小小的羽毛啊。」
「真是毫无意义的问答一^你最后的遗言就是这一句了吗?
如此,尽管沿袭着神话却存在着决定性的差异。
一头龙和一片羽毛,就在雷鸣轰响海水沸腾的海峡展开了第六次的较量。
尽管重复了五次的败北也依然——不,正因为如此,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吉普莉尔怀着这样的确信拿起了笔。
那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经意地开始写起来的日记。
自从上次的败北……在龙的面前遭受了第五次败北之后就特别增加了记载量的那本日记。
回想起在悟出三项秘策和一个胜机之前的那段岁月。
吉普莉尔为了写完最后一页而挥动起笔杆——……
◇◇◇
〈■历■年■日〉
……真是的,在这个修复术式期间的空闲时间就不能想办法打发一下吗。
因为连续五次败给了龙,在施术室外面的时间反而变得更稀有了。
要是不快点找些消闲的方法,我恐怕还没被龙杀死就先被无聊闷死了……
————…………
「……又来了,又是这样吗。还真是个贼运亨通的小妹啊。」
「啊,拉菲尔前辈!因为闲的慌我就开始画画了,你觉得如何呢?」
在修复术式施术室里经过一年时间才恢复了意识,使劲往本子里沙沙地写着什么的幼女。
——以龙精种为对手遭受了第五次败北,吉普莉尔又再次缩成了幼女。
看到她以得意洋洋地表情递出来的小孩子涂鸦,拉菲尔不由得沉吟道:
「虽然连续五次向龙精种挑战还能保留着原形也非常值得惊叹……但是阿兹莉尔那家伙每次都吵吵闹闹甚至我们也不得不到处东奔西走,你也应该稍微有点自觉,别总是毫无策略地发起突击——」
「嗯?我可不是毫无策略哦。这次的『天击』还成功地直击了呀?」
——原来你以前就连那种事也没能做到吗?
丝毫没有察觉到拉菲尔的严峻表情,吉普莉尔愉快地接着说道:
「不过奇妙的是完全没有效果——不,我想毫无疑问是击穿了数枚鱗片的……但却瞬间再生出来了。……简直就像时间往回倒流似的。」
——那是时间操作吧,拉菲尔根据龙精种的性质做出了这样的估计。
「但是如果真的能倒回时间的话,那就应该不管集中多大的力量也无法打倒才对。」
然而立即就否定了这种思考的吉普莉尔又接着说道。那么为什么无法打倒呢——并不是这样。
「为什么能够打倒……不——那是不是真的打倒了呢。」
自由自在地操纵时空间,即便是遭到『天击』的直击,实质上依然无伤。
「能够超越那种程度的力量的力量,恐怕——就只有龙精种自身的力量了吧——?」
……原来如此,她非但是不是毫无策略,甚至已经找出了胜机——面对这样的小妹,拉菲尔叹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是很遗憾的通知——已经没有『下次』了,你还是放弃吧。」
「…………咦?」
「阿兹莉尔已经彻底闹别扭了——还说是『命令』。今后禁止再去单独挑战龙精种,万一违背命令的话就要施加惩罚……她是这么说的。我已经向你转达了哦,姑且算是吧。」
虽然这样多半也只是火上浇油罢了——留下这样一句话,拉菲尔静静地转身离开了。
〈■历■年■日〉
终于完成了修复术式,正当我心情愉快地出远门的时候,却遭遇了森精种的飞行妨碍魔法。
因为撞得头顶也起了疙瘩,我就不由自主地使出了『天击』,不过仔细想想真是不划算,我就更加恼火了。作为修复术式的消闲之用,我就把书本都全部搬了回来。
「……又来了吗,难道你真的又来了吗~~~!?」
完成修复术式后,完全康复的吉普莉尔刚从施术室走出一步——才仅仅是二天。
看到那又变成了缩小的可爱姿态,阿兹莉尔使劲抓着脑袋发出悲鸣。
大概是以所剩不多的力量压缩着空间,还拖着一大堆像是书本的东西。
「啊,没有,我只是普通地向森精种使用了『天击』而已,请别在意
。」
「啊,是这样呀~那样就好啦!你以为我会那么说吗!?难道『天击』会在『肚子里开洞』!?就算是弱化了也不可能被森精种伤到才对呀。实际上你是去做什么了嘛!?」
阿兹莉尔边说边向肚子里穿了个洞的幼女逼近而来——然而……
「啊啊,在物色书本的时候稍微被攻击了。多重术式还真是令人感兴趣呢!」
看着像是在对牛弹琴似的满脸欢喜地这么说着的吉普莉尔,感到头疼的阿兹莉尔不禁抱住了脑袋。
——啊啊,多重术式的确是很烦人。
使用两个以上的魔法倒是无关重要,复合——术式的相互作用就麻烦多了。
比如说并不是生成两团火,向一团火焰注入「燃料」的话,其威力就不是以加算而是以乘算的方式增加了。即使对天翼种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精灵量,只要灵活地加以连锁运用——就会产生眼前的这种效果。
「嗯嗯,虽然是图谋操纵幻想种的低能儿,假如能找到杀龙的提示就很幸运了呢!」
然而在听到俯视着书籍的小妹接下来的这句话,阿兹莉尔就眯起蕴藏着害意的眼睛说道:
「————吉普酱,没有下次了……我应该这么说过吧?」
然而,吉普莉尔却向她回以绽放出无任欢迎的笑容,朝着施术室走去——
〈■历■年■日〉
我马上就读起了带回来的森精种的书本一我不会读森精语。
话说我冷静一想,为什么我非要去读那些植物类的文字呢。想象着因为太无聊和向花草说话的自己就觉得很没劲,所以还是睡觉算了……
〈■历■年■曰〉
就算是草也没关系了,这样放开胸怀已经过了两年,我已经会读了。闲暇真的是可怕的东西。
发现了「我是天才哟!」这个智障标题的手记,因为太过智障,我反而被吸引了。
〈■历■年■日〉
……三年。至今依然没能读懂「我是天才哟!」的手记……我开始有点想死了。
我似乎并不是读不懂而只是无法理解,看来我的头脑比草还糟糕。
虽然之前觉得就算是草也没关系,但也不是说想变得连草也不如在差点就要自杀的时候,因为发现了颇感兴趣的记述,还是勉强悬崖勒马了。虽然那远远超出我理解力的详细内容我也不太了解——将「人为操作『封闭时空』应该是有可能的吧?」这个假说进行实践,却没能形成『能够承受的容器』,留下「即使这样还存活下来德沃果然是天才哦~」这句莫名其妙的自画自赞……
——原来如此,如果这是正确的话,那我就改变认识,承认植物界也存在着天才吧。
〈■历■年■日〉
——认识到跟草说话也是个不错的增广见闻方法的修复术式,也到明天就结束了。
虽然很想马上去找龙挑战,不过这次还是稍微做点准备吧。
必要的东西有三个……虽然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但有机会就当然要试试看才行呢!
————…………
——那个……怎么说呢……嗯,从外观看来就是「铁块」。那大概有身高的数十倍吧,扛着这样一块超巨大的废料,踩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的小妹的身影。
「……吉普莉尔,怎么了,那个……那个……是什么?」
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拉菲尔问道。
「请不必在意,只不过是地精种的玩具的碎片而已。」
吉普莉尔以温和的口吻作出的回答,却反而更进一步加深了疑问。
说起来,刚才好像听谁说起地精种的什么舰队被击灭了。那是没关系。地精种击灭?很好,继续干吧,赶尽杀绝也行,反而是推荐做法。加油吧。
然而问题是,那个玩具而且还是碎片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带回来的呢——
「不用担心哦?这一次——我会取胜的。」
不必多问,当然是为了讨伐龙——面对作出这个回答的小妹,拉菲尔叹了口气,但在一瞬间后才猛然发觉——
……至今为止——取胜什么的,她有这样断言过吗?
「——啊啊,前辈,可以请你把『龙精种的遗骨』借我一用吗?」
那个要用来做什么——果然这也是多余的疑问吧。
但是最低限度也必须把该说的话说出来,想到这里的拉菲尔刚准备开口——
「——吉普酱,我应该命令过你了呀。」
刚想说出口的忠告,却被瞬间展开在眼前的无机质的害意打断了。
从虚空中毫无前兆地现出身姿,降落到地面上的是——「最初番个体」。
在困惑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盯着自己的、最强的天翼种面前——
「这个……?『今后禁止再去单独挑战龙精种』……是这样对吗?」
吉普莉尔只是扭曲着无畏的笑容作出回应。
「——不过是不是我的错觉呢,我还没有向你请教我必须遵从的理由哦。」
看到只是摆出临战态势并出言挑衅的小妹的表情,拉菲尔马上理解了过来。
吉普莉尔并不是感到焦急烦躁,也不是小孩子耍脾气或者什么幼稚的反抗。
她只不过——是在「来得正好」的这个时刻,向阿兹莉尔表示欢迎而已。
明明如此……啊啊,阿兹莉尔也一脸担心地向燃烧着斗志的吉普莉尔说道:
「吉普酱是很重要的个体呀……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让龙精种破坏掉呢。」
是的——她极其华丽地把所有的地雷都统统踩爆了。
「抱歉啦,吉普酱,你就暂时躺一会儿吧,我会手下留情不让你死的哦。」
————
—————————瞬间,轻轻的。
露出淡淡微笑的吉普莉尔,无声无息地使出的闪光。
连同阿邦特•赫伊姆的一个区域,将阿兹莉尔轰飞到了遥远的彼方。
「怎、怎么回事呀!?为什么突然间会变得怒气值爆表了呀!?」
由于刚才的冲击,名副其实的全体天翼种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纷纷赶了过来。
「……阿兹莉尔,你脑子没问题吧……?」
拉菲尔以无奈的口吻向茫然不知所以的阿兹莉尔说道。「你就连在她面前以『手下留情』加以侮辱的自觉也没有吗?那么我只能这样说了——」
——拉菲尔甚至在声音中灌注了失望,宣告道:
「……老糊涂也该有个限度吧,当初你连我一起把『神髓』击穿时的面影,都荡然无存了。」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阿兹莉尔又重新看向吉普莉尔。
无论是羽翼还是光环,为了榨取压缩精灵甚至连光也纳入内部,变成有如暗影般的漆黑姿态。
徘徊在地上的尘芥们光是看到她的这副姿态就会马上接受死亡的破灭的具现。
然而,向吉普莉尔看了好久的阿兹莉尔也还是这么想——
——还不够。
无论如何修饰,如何以偏袒的眼光来看,那力量的绝对值也比不上阿兹莉尔。
作为最强个体被创造出来的天翼种的根据(力量)作出断言——那是不足自己一半的力量。
然而与此同时,那根据(力量)却判断出另一个矛盾的事实——那是自己有可能败北的对手。
两个相反的直觉。阿兹莉尔在混乱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毫无疑问一作为战斗种族被创造的可以唤作本能的东西,正纯粹地宣示着矛盾。
眼前的「敌人」比自己弱,但如果要打倒对方——就必须以最大限度的力量来应战。
明明比我弱,还要最大限度的力量?是要用上搞不好会对吉普莉尔造成不可逆的破坏——甚至有可能杀死她的力量吗?
那样就没有意义了。要是杀了她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要让步吗?但是一旦退让她就会被龙精种杀死。至少也该由自己亲手——
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思考,但阿兹莉尔却马上为这种难以原谅的不敬感到羞耻;
「……知道、了……呀……我不会、再阻止——」
阿兹莉尔边说边低下了头。
——那是我的君主所创造的特别的个体——区区的自己并没有权利将她破坏。
正当阿兹莉尔一边这么说一边想要解除临战态势的时候——集中过来的是无数的视线。
来自观众们的遗憾目光,吉普莉尔的愤怒目光,再加上拉菲尔的鄙视目光。还有——
「要在我的面前临阵逃亡吗,『最初番个体』——不要让我失望啊。」
——响起了震撼着阿邦特•赫伊姆、乃至整个世界的绝对声音。
听到那响彻天际的主的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同时转向王座之间所在的方位。
就像作出回应似的,话音中带有浓厚的喜悦之色——继续说道:
「——还在犹豫什么?这明明是赌上彼此的生死,打磨自己的性命和灵魂的战场吧。假如在这个
机会面前选择逃避,那么你的羽翼想必很快就会腐败变质了。」
——既然是我的一片羽翼,你就应该对那种腐臭感到恐惧。
————…………
听到如此响起的天启,阿兹莉尔低垂着脑袋叹了口气,然后——
「……那好吧。」
这么说着抬起来的那张脸——令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就连被她的视线注视着的吉普莉尔,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如同能乐面具般的笑容,剥离了一切感情的如同人偶般的天翼种——
除了拉菲尔之外,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的「那个什么人」。
和大家所认识的那个人(阿兹莉尔)截然不同的、如钢铁般的无机质、如利刃般冰冷的锐利声音。
宣告道:
「一击,那样就结束了。连感觉到痛的时间也没有就全毁了哟——『番外个体』。」
——瞬间,某种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是大多数天翼种都不知道,忘记的人则因此而回想起来的——诡异的力量蠢动。
瞬间,上空——转移到与吉普莉尔正面相对的位置,阿兹莉尔也同样展开羽翼。
复杂地、多重地、巨大地展开的光环,迸射出光芒的羽翼,陡然转暗了。
和吉普莉尔一样,将精灵积蓄到连光也榨取到极限的那个姿态——然而……
跟在笑脸上翻滚着岩浆般的愤怒、装填着斗争心的吉普莉尔相比……完全是异质的。
在能乐面具般的笑容上,以彻底的无感情和无我让力量蠢动着的姿态——实在是——
「嗯,要做的话还真的能做到嘛,那样才是我们的大姐啊。」
面对诡异地伫立在上空的阿兹莉尔,除了很怀念地这么自言自语着的拉菲尔之外,所有人都呆住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诡异。
还有不管在谁看来也都相当于吉普莉尔的数倍——不,明显是超出了天翼种领域的力量的胎动——
「拉、拉菲尔大人!不、不阻止她们真的不要紧吗!?」
被慌忙转移到旁边的少女这么一问,拉菲尔却侧着脑袋回答道:
「——阻止?阻止什么,为什么?」
「咦……为、为什么……可、可是天翼种之间真正的互相厮杀什么的——!」
唔——拉菲尔望着对峙中的两人心想:
——天翼种,包括自己在内都是一个性情稍微有点暴躁的种族,拉菲尔也带着苦笑承认这一点。
互相争夺首级,为了无聊的琐事吵架、决斗的日常……那都是「和平的风物诗」。
没错,和平——因为那就意味着现在正处于能在自己人之间悠哉悠哉地吵架的轻松状况。
当然了,在那时候手下留情什么的——就只会被对方理解为『侮辱』。
正因为如此,吉普莉尔才会对阿兹莉尔发火并且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但是在战斗中以「明确的杀意」将对方逼到全毁的境地,除了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比如说为了在战争中取得胜利而牺牲——之外都是一律禁止的。毕竟白白将主赐赠的、由主创造出来的财产破坏掉什么的完全是大逆不道的不敬,万死不足以赎其罪一但是……
「我们的主已经允许了,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承认吗?」
——沉默。
面对拉菲尔说出的毫无反驳余地的真理,还有谁能做出回应呢。
静寂降临了,全天翼种都仰望着两股蠢动的力量在上空互相对峙。
——嗅!阿兹莉尔举起手来。
光是这样,就产生了连阿邦特•赫伊姆也惊愕得摇晃起来的精灵胎动。
集众人视线于一身,拉菲尔也开口说道:
「……那么吉普莉尔,即使在我看来你好像也无法赢得过『那个』——但是……」
阿兹莉尔正如自己宣言的那样,将会以一击结束战斗吧。
两者间的绝对性力量差距,令所有人都确信着这样的结果。
但是即使如此——拉菲尔就像怀抱着什么期待,仿佛觉得很开心似的自言自语道:
「要是被这种程度的力量杀掉,要讨伐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吧?你要怎么办呢,小妹啊。」
◇◇◇
——要动真格了。究竟是隔了几千年呢。而且对手还是吉普酱——
为了打断这个思考,同时也为了切断情不自禁地手下留情的意识,阿兹莉尔猛地摇了摇头。
她在心中说服自己——主已经允许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宣言——用「一击」——那样就什么都结束了。
舍弃了所有感情,让意识变得冷静冷酷,充满无机感和机械感的阿兹莉尔,向「敌人」瞥了一眼。
——『番外个体』——的确很强。
无止境地增加的战胜——主的力量。当然了,主所创造的天翼种,越是后期的个体其力量就越强。
况且『番外个体』是现在最为年轻的个体。再加上——她还是主基于特殊的动机创造的。
但是,阿兹莉尔对自己的分析作出结论。
即使这样也还不足够。连作为最强个体被创造出来的天翼种(自己)的四分之一的力量也不到。
在此前提下——眼前的敌人就像自己一样让力量卷成漩涡。
——面对宣布「一击解决」的阿兹莉尔,正在准备着同样的灌注全力的一击——叹息。
在周围看着的所有人都应该明白——在彼此赌上自己全力的一击中所收束的力量差距之大。
——明明如此,『番外个体』却没有丝毫败北的想法,露出坚定不移的眼神。
既然如此,她的意图——非常明显。
(『天击』的互相应酬……打算先躲开我的天击再「后发制人」——对吧。)
一旦互相硬碰硬的话,最后败北的肯定是自己——『番外个体』应该也非常清楚吧。
但是话虽如此,她当然也不具备凭先制攻击贯穿我的力量——既然如此。
后发制人——先等我消耗力量之后再下手,除此以外就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果然还是要这么说啊——非常抱歉——)
以后发制人为目标。在这种状况下,做出这个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
阿兹莉尔静静地、毫无感慨地想道——这家伙,果然是不懂得世间的道理。
面对压倒性的强者,作为目标的后发制人——
「正如我的宣言……一击必杀哦。」
—————「后」什么的——难道以为真的会有吗。
阿兹莉尔稍微挪动了指尖——瞬间。
就像撇开了时间一般,『黑暗』突然间将『番外个体』包裹了起来。
从刹那间流露出的惊愕表情看来,想必连她也没有认识到自己被做了些什么吧。
和观众的疑问气氛一样——阿兹莉尔对此依然保持着能乐面具般的表情,只是在内心苦笑着。
虽然平时就一直在这么想——妹妹们……似乎并不懂得『力量的用法』。
——『天击』。
将构成自身的一切变容为精灵回廊连接神经。
然后将从精灵回廊的源潮流中吸取出来的数量庞大的精灵全部击出。
这种极其横暴的力量运用方式就是天翼种的代名词,唯一拥有名字的——技能。
因为通过支付代价使出的这一击,确实无愧于万物必倒之称的力量。
但是——在『天击』中却存在着往往被大家轻视的、明确的『浪费』。
在将如此庞大的精灵量收束成一条的时候——总是会白白消耗多余的力量。
如果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天击』的力量就不应该将其收束——使之『自爆』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然而那样一来就丧失了指向性,力量会发生分散——那么要怎么做呢?
——阿兹莉尔,是这样做的。
那超脱常轨的力量不定形的光——尽管不作收束且摇曳不定,却是如假包换的『天击』。
以右臂将其挥出一然后……
从挥出的阿兹莉尔的手中——光芒消失了。
同时——包裹着『番外个体』的『黑暗』,以无音无光的方式震荡着空间,引发狂乱的爆炸。
——不可见力量的鸣动。
震荡虚空和次元的力量和声音,摇撼着阿邦特•赫伊姆和天空,乃至整个星球。
黑色的空间,以黑暗为中心的世界发出悲鸣的光景。
理解了这个现象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吞了一口气,阿兹莉尔无感情地嗤笑起来。
……将『天击』——转移到封闭着「敌人」的闭锁空间之内。
在密室中无限反射增幅的『天击』——其完整的威力都在小小的空间内狂窜乱舞。
没有丝毫的多余,所有的力量都全在破坏作用中舞动,然后——
—————在「爆缩」后发生收束……就只是这样单纯的原理————哦。
◇◇◇
在旁人看来只是个黑色的球体,但是能看到精灵、空间等不可视要素的天翼种却顿时恐慌起来。
正因为她们能想象出在割裂的空间余波狂窜乱舞的黑暗中所发生的事象——
伫立在旁边,妹妹们只能以变调的声音发出惊呼:
「——拉菲尔、大人……阿兹莉尔大人她……原来……是那么的——」
然而拉菲尔也同样仰望着同一幅光景,面带苦笑地想道:
因为妹妹的疑问,对拉菲尔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了。
阿兹莉尔——原来是那么的——「可怕」。
「……有个词叫做『必杀』对吧。」
「咦,啊、是的?」
尽管妹妹们对这句话感到困惑,但拉菲尔还是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道:
「森精种和地精种,嗯~总之就是一部分可怜的下等种族经常随便挂在嘴边的词语了。不管是什么都叫作必杀的魔法、必杀的兵器等等——以我们来说『天击』似乎就被看成是那样的东西了。但是——」
拉菲尔稍作苦笑,停顿了一拍用手指着上空,说道:
「既然要唤作必杀,如果不是必定杀死对手的话就等于骗人了吧。比如说像那个一样。」
直径仅有数米的黑暗球体,黑色的隔绝空间。
往里面释放出『天击』——将全部力量倾注其中的阿兹莉尔,变成了小孩子的姿态。
然而,面对那股力量现在依然在狂暴窜动中的黑暗,她依然保持着能乐面具般的笑容默默地注视着。
所有人看到她这个姿态都从喉咙发出咕嘟的吞咽声——正如她的宣言,是一击。
——以不由分说的力量切断退路——在闭锁空间内展开无条件的破坏。
在使出的瞬间就已经结束的那一招,的确——真的就是『必杀』的技能。
不由分说,连战斗也不允许。面对那无条件地将一切终结的一击,众人都怀抱着同样的恐惧。
那是当然了,一旦考虑到为何阿兹莉尔能够使用这一招的话——感到恐惧是必然的事情。
天翼种,由最强之神——战神所创造的种族,是手臂一挥就能撕裂天地的种族。
——究竟是考虑到与什么对手交战——才特意构筑起那种程度的必杀技能呢。
要是对寻常种族使用的话,那明显是过剩杀伤了。
但是收束在隔绝空间里的那「一击」,对比自己更大的敌人是毫无意义的。
正因为阿兹莉尔是以凌驾在吉普莉尔之上的力量把她封在空间里,空间才能得以封闭。
幻想种、龙精种、神灵种一要是向力量在自己之上的对手使用的话,就只会得到空间被撕裂的结果。
「毕竟是负责管理天翼种的身份——拥有处置的手段……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是专门为「杀戮同族」而构筑的技能,这一点已经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了。
尽管身体弱化得变成了小孩子的外表,阿兹莉尔依然冷酷地、冷静地眺望着黑暗,露出无感情的笑容。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存畏惧的阿兹莉尔的身影就是最明确的证明。
「……放心吧,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这一招也是她的一种关照。就是说不打算对我们使用的意思。」
是吓唬得太过分了吗——面带苦笑的拉菲尔的这句话,却就连安慰之言也算不上。
所有听到的人都这样想——原来如此,的确正如拉菲尔所说,那真的是『必杀』。
一旦使出就已经结束,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无法应对。
如果说这种不讲道理的『必杀』一击中存在着什么『关照』的话。
——除了「别跟我作对」这样的『警告』之外就别无他物了。——那个,就是阿兹莉尔吗?
目睹了这一幕光景的所有人都在恐惧中抱有疑念,同时也确信了吉普莉尔的死——然而……
看到了『别的东西』的拉菲尔,却以无畏的笑容接着说道:「再补充一句——在天上天下、三千世界中的必杀什么的,是只有主才被允许使用的词语。」
「————咦?」
无论阿兹莉尔再怎么强大,并非唯一之主的人所释放出的必杀,都存在着宿命性的缺陷。
——并非『绝对』之身,就不存在『必定』之物——就是这个『绝对』之理的缺陷。
是的,比如就像那个一样。
「……嗯,怎么说呢,就是那个啦。你应该高兴吧,阿兹莉尔。领袖魅力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哦。」
「拉、拉菲尔大人……是、是在笑、吗?」
——没错,在阿兹莉尔使出那所谓必杀一击的同一时刻。在视野一角捕捉到某样东西的拉菲尔,一直都在强忍着笑的冲动。
但是,大概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吧——拉菲尔大笑起来,以『但是』作为下一句话的开头。
这样的思考是不是很不敬呢——在内心暗自苦笑的同时,拉菲尔心想:
必杀、什么的——那简直就是——
「阿兹莉尔,所以说你就是阿兹莉尔啊——哈~……哈哈哈哈!」
只要不是能够杀死主的力量,那么在主的面前,那完全就是滑稽无比的字眼啊——
——突然间。
仿佛所有人——除了拉菲尔之外——所有人的理解都遭到了拒绝一般。
从阿兹莉尔胸口出现的光——从背后透出来的光,啪嗒的一下。
就像被摘掉了面具似的,既丢人乂不可靠的——让听到的全员都为止脱力的熟悉声音。
「……是的……就是那样。那张傻瓜脸……才是、前辈的……专利。」
「呃、咦~怎、怎么回事、呀-哇呀啊啊胸口怎么穿了个洞呀~!?」
——从背后毫无脉络地刺穿了阿兹莉尔的人物。
和疲惫到极限状态的缩成小孩子姿态的吉普莉尔之间的对话。
所有人都暗自在心底里自言自语说:
—————啊,果然是阿兹莉尔呢。
◇◇◇
「呃……那个~……啊、啊哈哈~吉、吉普酱、我、我这是被怎么样了呀……?」
先前的领袖魅力已经荡然无存,严肃先生也一下子没气了。阿兹莉尔以让所有人浑身脱力的笨蛋声音和干涩笑容,痛苦地问道。
——倾注全力的向闭锁空间内发动的天击,拥有绝对自信的一击。
彻底耗尽了力量,由于精灵不足而缩成小孩子姿态的阿兹莉尔——贯穿她胸口的那道光芒。
在无表情的笑容之下,甚至为自己的确信在心中掉着眼泪的、本来应该已经杀死的人物。
——她向背后的吉普莉尔询问然而。
「……因为太得意忘形被自己轻视的对手……以上,就是这样了……」
——就好像完全不打算把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说出来似的——只是……
「『一击,那样就结束了。连感觉到痛的时间也没有就全毁了哟』——是这样说的吗?」
——虚弱地,与被贯穿胸口的阿兹莉尔一起无力地往下坠落的同时。
依然刚毅地露出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的吉普莉尔——只是这样问道:
「一脸得意地说出威风八面的台词——那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但是……
阿兹莉尔却以彻头彻尾的、完全放松了一切的笑容回答道:
「嗯呵呵~~吉普酱还活着呀~~我真的是好高兴好高兴哟~~!!!」
…………
目睹了坠落的两人的这番对话,所有人都半眯着眼睛……然而却露出安心的笑容,在心底里自言自语道:
——「啊,你好呀阿兹小姐,欢迎回来~」——……
◇◇◇
「……啊!?呃、是我输了吗!?为~什么呀~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总算是没有杀死吉普莉尔。
咿咿呀呀的发出恶心的笑声,正仔细回味着那个幸福而趴伏在地上的阿兹莉尔。
却好像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似的,突然手舞足蹈地嚷闹了起来。
就像小孩子那样——不,配上现在的外表完全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孩子在撒娇耍脾气的样子。
「……阿兹莉尔果然了不起啊,这完美的废人形象已经完全把刚才赢得的领袖魅力一笔勾销了。」
拉菲尔以半眯的眼神这么说道。然而,就像是根本没听见似
「为什么呀~~……可、可是可是、可是……要是我连『强大』这个长处也没有了的话——唔呜、呜、我、我究竟还算是什么呀~~~……哇呜呜呜…………」
(插图)
——面对似乎真的沮丧万分的阿兹莉尔,出乎意料地作出回答的人——是吉普莉尔:
「……请你、放心……老实说……前辈的强大实在超乎我的想象……所以……」
那纤细而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头蜥蜴用的……王牌……除了一张之外……我都不得不、全部用上了……」
简直就是瞬间从地狱升上了天堂——
听到那第一次蕴含着尊敬之念的声音,阿兹莉尔顿时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但是……
「呀啊啊!?吉普酱她称赞我了呀~马上举杯庆祝来个盛装游——」
「只不过——是个笨蛋……而已、啦。」
吉普莉尔并没有忘记马上把她踹回到地狱里的善后工作,还笑了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就要哭出来了谁也无法阻止我呀——哇呜!」
「……就由我来阻止你吧。至少也该稍微把握一下状况吧,你这蠢货……」
拉菲尔一脚踢中她的脸,哭喊声被强行终止,阿兹莉尔就像弹簧一般猛地弹了起来。明明是耗尽了力量,被毫无防备地击穿胸口坠落下来,却发出相当有精神的抗议声音——
「嗯呀!吉普酱不是赢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呀~!?」然后,她这才终于察觉到吉普莉尔的样子,发出了悲鸣。
——缩成了小孩子姿态这一点,就跟阿兹莉尔一样。
但是她的精灵已经彻底枯竭,大概即使是使用了『天击』,也
不至于变得这样疲惫不堪吧。
大概就连维持小孩子的形态也相当困难,身体的各处都开始缺失,不稳定的晃动和摇曳。
——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
「……不管如何,这都是现在不马上施行修复术式就不可逆转的损伤——」
「呀啊啊吉普酱一定要救快点救她呀大家快点——哎呀~天空怎么在旋转哟……」
「你自己也是啊,笨蛋!胸口穿了个洞就别吵吵嚷嚷的!喂喂谁快来把这家伙抓住啊!!」
背对着飞扑向吵吵闹闹的阿兹莉尔的喧嚣,抱起吉普莉尔的拉菲尔心想:
——她做了什么?如果只是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推测到。
阿兹莉尔所构筑的断绝空间,以吉普莉尔的力量是决不可能穿破那个密室的。
本来的话,阿兹莉尔的那一击,应该毫无疑问是『必杀』的招数。
——但是站在远处观察的拉菲尔,却明确地看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甚至更短,但吉普莉尔确实是——
在被阿兹莉尔封闭的瞬间,那充满惊愕的面容的——遥远的彼方。
——吉普莉尔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拉菲尔毫无疑问确实是亲眼看到了。
因此,她就连一次也没有为吉普莉尔担心过——她做了什么?
自我分割——不。那样根本无法说明她成功逃脱阿兹莉尔的隔绝空间的事实。
那么运用排除法,可能性就只有一个。所以拉菲尔就对『她做了什么』做了大致的推断。
但是——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却完全没有头绪。那就是
「……『时空间转移』……那对天翼种来说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唔唔?」
展开思考——对天翼种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知识了,空间并不是连续的。
而是不停地蜿蜒扭动,就像波一样摇曳不定。能够通过在这种摇曳中打穿孔洞摆脱客观距离的束缚实现绝对距离移动的就是天翼种。另一方面,时间是和空间同义、同质的存在,这一点拉菲尔也知道。事实上,作为曾经与不计其数的龙精种战斗过的经验者,龙精种脱离时空间飞行的情景她至今也目睹过无数次。
但是,即使是同质,也不代表时间同样存在着摇曳波动的特——应该是这样。
至少在拉菲尔、在天翼种看来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掌握到了吗,龙持续不断地运用的时空间摇曳的那种感觉。)
——不可能,拉菲尔心想。但是除了这种可能性以外就无法得到说明的事实有两项。
在眼前发生的现象。
——的确,吉普莉尔连续五次向龙挑战也依然存活了下来的事实。
「看来,那个——就是她所找到的『超越强者』的秘策呢。」至于付出了何等程度的代价以及如何找到,就完全无从想象了。
等修复结束后,无论如何也很想向她问个明白。喚,对了——
「话说阿兹莉尔,我就要按照约定把龙精种的遗骨交给她了,你没有异议吧?」
因为觉得姑且还是应该向她确认一下,拉菲尔这么问道。
「呜……呜呜呜呜吉普酱呜呜呜。」
而神志不清地被拘捕、带走的阿兹莉尔的答复——
拉菲尔就直接理解成『允许』了。
〈■历■年■日〉
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天,这一瞬间而存在的。
在不会再有后续记录的日记中,就怀着远大的愿望做个总结吧。
——天翼种讨伐了龙精种。那就是全部了……
————…………
把这样写完的日记合起来,吉普莉尔又重新面对着眼前的白龙。
毫不动摇的决意,并非无法实现的梦想的那个决心——纯粹就是「意志」。
在五度败北后,即将挑战第六次的现在,吉普莉尔想道:
第一次跟这头白龙相对峙,无可奈何地败退零落的那一天,那一刻,自己心中所怀抱的疑问。
——「为什么会输呢」?
无论向谁吐露也无法得到理解的那个疑问的『真意』——那就是……
——说到底,龙精种究竟是什么……?
面对思考着这个疑问的吉普莉尔,像是要发出开战信号似的——
响起了无条件地命令森罗万象服从于自己的龙的话语。
「爆裂吧。」
——只要说一句「去死」就会得到「遵命」的回应。
支配者向奴隶发出的既不是请求也不是愿望,而是「命令」。
龙精语——那是被唤作创造语言或是万能语言的王之圣旨。
对于命令自毁的那句话语,世间万物一切都将无一例外地强制遵从,就连抗拒的权利也没有。
即使是过去的吉普莉尔,赌上自己的全力企图加以抗拒,最终也还是化作了尘屑。
结果,映入龙的视野中的所有物质都一点不留地全部绽飞,转变为能量迸射出耀眼白光。
那是不由分说、毫无条理也不讲道理的——纯粹的规则。在被抵抗完全毫无意义的那种力量完全吞没的光景中——
(——果然前辈真的是个笨蛋呢……)
明明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或许是正因为这样吧,吉普莉尔在内心暗自失笑,在空间里打穿了孔洞。
——在使出的瞬间就已经全部结束的一击?
将那种程度的招数自诩为『必杀』的她还真的是个笨蛋呢——吉普利尔心想。
那样的东西,在第一次和这头白龙对峙的那一天,介由龙精语——自己明明早就已经亲身体验过那个滋味了啊。
然后,还有在连续五次承受那样的『必杀』后自己依然存活了下来的意义。
——换句话说,就连那个「也不足以成为必杀」。
而且白龙也同样知道——那足以令天地臣服的言语,这位少女却决不会遵从!
与此同时,龙的尾巴猛然地向吉普莉尔袭来——而且还是以那巨大身躯本应绝难做到的、仿佛略过了时间般的速度。
——如同星球间发生碰撞般的震耳轰音,越过海峡响彻了四周。
那如闪电般挥落的龙尾划破了天空,粉碎了大地,割裂了大海。光是那阵冲击波,就足以让好几个种族陷入灭亡的危机——
然而,发挥出如此力量的白龙,却愉快地说道:
「噢,很好,的确做得非常好。小小的羽毛——光啊。」
但是面对这样的攻击,吉普莉尔却依然毫发无损,悠然地以单手抵挡住了——她面向白龙露出优雅的微笑,说道:
「虽然能得到你的称赞实在光荣之至——不过这都是只要掌握窍门就很容易办到的戏法呢。」
是的,对于龙精语一正如拉菲尔所推测的那样——就以向零点几秒后的『时空间转移』来加以回避。
而紧接着的龙尾一闪,则以时间停止的空间作为护盾完全抵挡。
注视着吉普莉尔的身影,龙颤抖着巨大身躯笑了起来。
——时空间转移。
不必多说,本来这对天翼种来说是难以办到的伟业。
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果要强行硬来的话,就会像阿兹莉尔战的时候那样——被迫消耗更甚于『天击』的力量,就连自身的存在搞不好也会蒸发掉。
——但是如果仅限于这个战场的话,那却非常容易实现。
尽管遭受了五次败北也还是一贯坚持着对龙的考察的吉普莉尔,已经懂得这一点了。
龙总是以拋离时空间的方式移动,就算使用空间转移也无法追上——这就是说,在龙的周围随时都形成着「时空间的扭曲」。
只要迎合这种扭曲来行动,操纵时间甚至比跨越空间还要容易。
像这样,只有越过空间和时间才算是获得了与之『较量』的权利的对手。
——那就是他,
龙精种。
跟这个对手相比起来,和那个女人(前辈)的战斗就真的只能算是前菜而已。
——说到底,龙精种究竟是什么?
即使对最强的战神所创造的天翼种来说,那也是有着几乎不设上限的精灵量的巨大身躯。
那是称之为魔法也显得过于傲慢的——统括森罗万象的王权的言语。
——在初次和这种绝对性的力量相对峙的那一天。
在只被一句话撕裂后,吉普莉尔内心所想的——是「绝对无法战胜」的确信。
可以说就好像是和唯一的主相对峙那样的感觉。无论自己做什么也无法令对方移动分毫的错觉。或者说是类似于道理、常识——「公理」的直觉。
——明明如此,实际上天翼种却不止一次地执行过『杀龙』的行动。
对于这令人费解的违和感,那一天——她陷入了苦恼。
——不可能。如此强大的绝对性存在——「能够杀死才是异常的」啊。
可是集中五十到一百体的天翼种发起挑战就能成功讨伐呀?
那简直荒唐。
——甚至可以这样断言:如果是那种程度的战力,光是吉普莉尔一人也能战胜。
然而那样的她却连续五次被这头白龙像拍灰尘似的击败了,这样的『矛盾』。
解开这个『矛盾』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再补充一句,对于过去连续五次都让你看到不像样的惨败,我在此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
吉普莉尔优雅地行了一礼,接着说道:
——身为『弱者』的天翼种不管集中起多少数量,也不可能填补上根本性的力量不足。
明明如此——却还是成功地讨伐了龙。
弱者讨伐强者,要将这种矛盾化解为无矛盾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拉菲尔和阿兹莉尔到头来还是没能理解的这个确信——那就是……
——假如凭天翼种这个程度的『强大』就能设法应付过来的话,那么龙「根本就不强」。
「都是因为我还不习惯和像你这样的『骗术师』战斗……这次我可以发誓决不会让你感到无聊。」
——没错,那只不过是在「使用骗术」而已。
白龙愉快地说道:
「噢——你说龙的力量是骗术吗?」
「因为基于天命和原理的『强大——都只不过是既有秘密又有机关的骗术罢了。」
天命和原理——亦即假如是「有理由的强大」,那么只要破坏其根基的话,『矛盾』就会消失了。
说得简单一点的话——
「因为只要揭穿和戳破你的『强大』的骗术,我就有十二分的胜机了。今天我就是来这里向你披露这个的。」
然而,龙却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询问吉普莉尔的论点。
「——你的意思是说,既没有天命也没有原理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么。」
「是的,除了我的主神之外,天地间的万物都全是弱者——因此弱者如果凌驾在弱者之上,那么其中就必定有『机关』。接下来——我就将其中的秘密和机关都全部揭穿给你看吧。」
一瞬间,龙沉默了——然后发出「呵呵」的别有深意的笑声。
「如此——在理解到这个地步也还是没有理解的自觉吗——实在是愉快,那么就让我看看吧。」
纯白的龙张开双翼,以苍蓝色的双眸注视着吉普莉尔说道:
「虽然是依然无法看到的未来——但是在将我讨灭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自己究竟理解了什么,否定了什么。然后就在自己的主君面前讴歌吧。」
——我真心期待着着那一刻的到来。
在依然翻涌着破坏漩涡的海峡上,拍打的翅膀正在呼唤风暴,龙非常愉快地接着说道。
然而吉普莉尔已经不打算再作理会,只是默默地准备着下一次交锋。
——本来这头龙说的话,一直都是彻头彻尾的意义不明。
有值得挑战的对手在眼前,所以就去挑战。战斗并没有除此以外的理由和意义——
——接着,在一瞬间后——
颠覆既定常理的传说中的交战开始了。
◇◇◇
矮小的羽毛和巨大的白翼互相交错。
就像沿袭过去的神话一般,两者的激烈碰撞越过了海洋和大地,摇撼着这个时代。
龙的尾巴、钩爪、尖牙、还有言语,都全部略去了过程直接发动攻击。
而与之对峙的天使则时而躲闪,时而撞开,时而将其击落。
空间被撕裂,时间被扭曲,世界正在发狂而喷涌出悲鸣。
那是称作战斗也未免显得过于超越常识的事象。其破坏的规模,相比起太古时代由无双的战神和至高的龙王之间的激战所铭刻的神话,假如说有谁能看出两者间的差异,那恐怕除了神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大海在燃烧,山峦在沸腾,天空也被割裂而开始崩塌。
到了下一瞬间,那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光芒所吞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这样有如天崩地裂的光景——假如有能理解的人看到了,究竟会作何评价呢?
龙毫无间断地使出致命的攻击,天使则将其全部尽数化解挡开。
这两者的对抗,或许有人会将其视为奇迹般的抗衡。
但是其中的当事者——龙和天使都互相理解到——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抗衡。
在力量上依然相隔着令人绝望的鸿沟,小小的羽毛只不过是对状况善加利用而已。
穿过龙所生成的时空扭曲,在断续性地转移的同时回避着不断向自己涌来的死。
讽刺的是——龙正因为自己力量的强大,其一切的力量都被封住了。
——正因为如此,龙才作出了「很好」的评价,甚至体味到了超出赞赏的感动。
这样的『创意点子』,竟然是由区区的空虚最强的化身所生成,实在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
「很好是很好,确实是非常的好,不过……」
龙笑着宣言道:
「你的才能应该不仅仅限于防守吧,小小的羽毛——你的『披露』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被指出至今为止连一次都没有攻击过的事实,吉普莉尔露出很不高兴的样子——
「还真是爱说话的蜥蜴大人……难道连安静地等待着精彩场面到来的礼仪也不懂遵守吗。」
以这样的讽刺作为回答。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丝毫的余力。
——是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抗衡。
这里就只有悠然地使出各种致命攻击的龙,和只是在拼命地躲避抵挡着攻击的羽毛而已。
那卷成漩涡的破坏的真面目,就仅仅是这样而已。虽然龙的确是因为自身力量被利用而使得攻击无效化,但那对吉普莉尔来说却是不允许有刹那间的判断失误的、决死的走钢丝行为。
而对龙来说,就算羽毛再怎么竭尽全力,也不可能会受到丝毫的伤害。
——那是至今为止的五次对决中早已得到彻底印证的结论。
就算双方之间没有决定性的招数,对光是拼命地回避着死亡的吉普莉尔和自始自终都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的龙来说,其意义自然是大不相同了。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时间』早晚也会宣告出这场较量的不可避免的终结。
但是,吉普莉尔——却有着足以颠覆这个命运的手牌。
「……大凡故事都有着序破急、或者是起承转结的阶段划分——』
在没有余力的状况下,吉普莉尔却依然保持着确信胜利的笑容。
「不过,也对呢……应该差不多也到『转』或者『破』的阶段了——」
她笑着说道。
「你——是『横跨多个时间』存在的吧?」
——龙发出惊愕喘息声,顿时说不出话来。
「哎呀,原来龙精种被点破了事实也会表露在脸上的吗?这可真是令人感兴趣的发现!」
——那毫无疑问是龙精种的生态。
也就是以现在为中心,横跨过去和未来的时间同时存在的「多元时空生命体」。
拥有永恒寿命的完美生物,拥有足以匹敌神灵种的力量的秘密就在于此。
在时空连续体中,由于并不是以「点」的形式而是以「面」的形式的存在,所以不管怎么对现在这一点施加攻击,也会因为过去和未来的修正而瞬间得到复原。那近乎于无限的力量,实际上是通过使多个时间内的自己的力量形成反响并向现在收束,由此实现无限增大的缘故。至于其肉体则只是为了让「收束时空」停留的——只是纯粹的容器而已。但是——
「——你究竟是如何得出这个解答的,小小的羽毛啊!」
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白龙向吉普莉尔质问道。
——她应该是不可能知道的,更何况就算知道也没有可能理解过来。
不光是天翼种,被束缚于现在这个时间的一切生物,无论如何也应该不可能理解——
但是跟这个逼近神话的传说、世界发出悲鸣的战场简直一点也不相符的——
「就是从你那傻瓜脸上看出来的,实在非常感谢你配合我的套话哦!」
对于这样一个充满捉弄意味的回答,这一次——龙就真的是哑然无语了。
———虚张声势。
在这场大较量中,被拋出这样的回答——面对自己被算计了的事实,龙也哑口无言了。
吉普莉尔轻轻地降落在一处隆起的大地上。
尽管抓到对方的话柄却依然毫无余力,拼命地掩饰着内心决死的觉悟。
「那么,因为你刚才好像对我没有发起攻击感到惊讶,现在我就回答你吧。」
她竭力装出一副优雅的姿态,宣告道:
「决死的一击根本无法触及你,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正因为如此,真是让你久等了。你所期待的『精彩场面』——现在就让我来披露吧。好了,那么请拿好手帕,毫不吝惜地致以万雷的掌声和喝彩,刮目以待吧——」
就像当作裙子的裙摆似的,吉普莉尔掂起腰带优雅地行了一礼。
「一击无法触及就用两击,但是因为我确信那样也依然不足够,所以就用三击。就让我以三步的攻击华丽地将你的首级拿下来吧。」
——那既不是毫不动摇的决意,也不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只是一度怀抱的「意志」。证明最初番个体、还有眼前的龙都并非绝对的话语。
「那么现在开始了————『三击必杀』。」
好——故事差不多进人最后阶段,让各位久等的最高潮,序破急中的——急。
重叠令时间错位的加速,无论是哭还是笑也必须以剩下的三击收场的一幕。
起承转结的末尾已经像前述的那样——在三招攻击内必定杀死对手。
颠覆既定的规则的倾奇者的一念,就在这里了结。
瞬间,低着头的吉普莉尔的身影忽然消失——
在等同于永远的生命中,伴随着龙初次体味到的「痛楚」——终幕开始了。
◇◇◇
在这个地方,时间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呢?
但是吉普莉尔所宣告的终幕——那三击几乎是同时、在刹那间释放了出来。
————第一击
穿越时空间飞到龙的背后的吉普莉尔,提着铁块瞄准龙的脖子——心想:
(——横跨多个时间存在?我真是完全无法理解呢——!)
曾经也有过无数个令自己隐约推测到「恐怕是那样吧……」的根据。
对时空间施加的扭曲,那种移动手段,还有看似无限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光是群起而攻之就能讨伐拥有绝对性力量的持有者」——那样的异常也光是这样就能得到说明了。充满了荒唐,充满了欺诈。但是——即使那头龙的『惊愕』就是真相,现在还是姑且相信吧。也就是说——
——「只要戳穿骗术,仅仅是那样就能讨伐这头龙」这个自己的假说。
模仿森精种介入精灵回廊,以二重术式「最低限度的消耗」生成莫大数量的精灵。
以贯穿阿兹莉尔的方法将生成的力量装填——不,过剩装填的铁块发出了咆哮。
——搭载在地精种的飞空战斗舰古力兹上,被吉普莉尔抢夺了回来的那个铁块——剑,原本其实是战斗舰的「主炮」。地精种为了贯通森精种的防护术式而制造的那门舰炮,却是以符合地精种风格的暴论原理来驱动的。让精灵在重叠了多重刻印术式的回路中高速奔走,「针对以精灵编织的防护,以更为浓缩的纤薄精刃加以贯穿」——就是这样。
仅仅是这样的暴论的产物——
(要是由我这个天翼种注入精灵的话会变成怎样——呢!)
在内心发出吼声,挥下的铁块贯穿了龙鳞——就像肯定假说那样刺了进去。
那一击,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过去即使用『天击』也只能艰难地剥掉一块鳞片——而且马上就被修复完好的龙的防护,一直到达了皮肤——但是炮身在这个阶段已经到达界限迅速溶融了。
「——连其他种族的道具也用上了吗,小小的羽毛啊——然而那样也还是无法到达。」
「这个我早就预料到了。请你不必在意,好好期待着剩下的两击吧。」
在被压缩的时间中,悠然地做出回答的吉普莉尔心想——胜算相当低。
简直就像是明明拿着一手烂牌还要死命加注押上全部筹码那么糟糕的赌局一样。
但是———不全则无(All or Nothing)。只要有一点点胜算就完全值得放手一赌!
「那么——是不是要以剩下的两击来让我——」
——大吃一惊呢?龙刚想这么说,但是还没等他说完……
就立即如自身所期望的那样感到惊愕了。
—————————第二击。
惊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吉普莉尔自己也不禁苦笑。
毕竟自己是将之前最大限度地抑制着消耗的体力、以最大输出灌注的一击——『天击』,分毫不差地击入了刚才剑刺的那个位置上。
感受到遍布着整头龙的「气息」,吉普莉尔笑了起来。
——白龙「惊愕」的理由应该有两个吧。
第一个是——震撼自己的冲击并不是『天击』本身,而是从蒸发了的剑因为遭受『天击』而发射出去的「什么东西」。
「————是骨头——吗——!?」
——的确没错。那就是从拉菲尔那里借来并埋入了剑内的
「龙骨」。连众神也无法破坏的不灭子弹承受『天击』的重压在龙的皮肤上钻出小洞,构成了通道。
大概龙也终于察觉到这一点,发出在惊愕中渗透着几分焦躁的声音。吉普莉尔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胜率说不定就稍微提高了一点点……这样的希望性观测。
龙通过将存在于过去和未来的自己的力量加以反响,生成了几乎等于无限的力量。
这个原理是不需要理解的。存在着这样的天命和原理,事实本身就是假说的根据了。
把存在于现在、过去和未来的自己的力量反响到一点上并加以增幅的「收束时空」这样的生态,假如这种骗术就是龙精种这种生物的强大根源的话。
那样的非常识——就会直接成为龙被讨伐的理由。
假如龙的真面目是『反响的时空』,那么理论上其力量应该是无限的。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今后,任何人对龙都不可能做到『以力量强行折服』这种事。
那么过去被讨伐的所有龙精种——还有接下来将被讨伐的龙也同样如此。
所有的龙——全都是由于其生成过分强大的力量的生态,结果只是自取灭亡而已……!
假如说,把自己的力量反响到过去未来并向现在无限反响和收束就是龙的生态的话——在被隔绝的时空外壳』这道过于强固的铠甲上,只要是稍微制造出那么一点点的裂缝。
龙就会将那小小的「伤」——侵蚀体内的攻击也进行无限的反响。
那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单独无法讨伐,而集中一百体就能成功讨伐了。
问题就是该如何制造出那小小的裂缝,往里面滴进一滴水,就仅仅是这样的问题。
然后,就推进到龙感到惊愕的第二个理由了。
龙对这个假说做出肯定回答的气息——但是与此同时,也应该会这样想吧。
明明说是三击必杀,却在第二击就使出『天击』而耗尽力量,变成了小孩子姿态的现在的吉普莉尔,究竟还要怎么样使出下一招呢。
——但是,其实是有的哦……吉普莉尔笑起来。
没有飞行和漂浮的力量,受到重力的束缚——吉普莉尔将手举到年幼身躯的胸前。
「龙精种以自我崩溃为代价释放出的一击——『崩哮』……难道以为是你们的专利吗?」
——那是专利,龙一定会这么回答吧。事实也的确如此。
无法做到横跨多元时空那样的荒唐骗术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模仿出『崩哮』。而且——那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然而巧合的是,吉普莉尔她们所歼灭的那个术式——那些长耳朵的家伙卖弄小聪明企图用于支配幻想种的、对魔法生命体的『中核』产生作用的术式,只要将其用于自己本身——那就算不是完全相同,也至少应该可以模仿一下。
也就是说——至少能给以『中核』的崩溃引发的自爆赋予一定程度的指向性。
然后,就凭借足以给出现裂缝的外壳透进一滴水的那一招——
—————————第三击。
通常——天翼种并不会特意给自己的攻击起名字。
只是纯粹的运用力量,操纵空间,向周围带来破坏的东西,并不能称为「技能」。
那只是连起名也觉得愚蠢之至的单纯的『举动』,几乎就等同于呼吸。
但是由于原理上的关系,这就只允许做一次——更何况也要对令自己
做到这一步的龙致以最大限度的敬意以及体面上的理由——同时也要注入以此作为『必杀』的意志。
「以上,凭着由『三击』构成的——『绝击』——以此作为终结。」
——天翼种是由唯一主神阿尔特休编织的魔法,只要对其术式实施强制改写……
要是阿兹莉尔在场一定大嚷大叫说「这是何等的冒渎」吧。那样的情景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掠过——
「——汝,不是说要讨伐我的吗?」
面对龙的平静提问,吉普莉尔却不解地歪起脑袋。
——「让对方割自己的肉,自己就切对方的骨」,吉普莉尔回想起消闲时读过的森精种书籍中的一节。
那真的是很符合低能儿风格的、值得怜悯的吝啬想法呢。
要问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的话,那就是证明自己能单独一人讨伐龙了———
「讨伐了你,就算在这里加上『我也死了』——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既然要切对方的骨,为什么就不能拿出让对方也切自己的骨的气概呢……?
向龙挑战,讨伐了龙——既然如此,自己最后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
——就算是死掉了,作为结果——也应该算是自己的胜利。
吉普莉尔在自身也绽射转化为光芒的过程中——
「————很好」
以龙发出的称赞之词为界线,渲染了无数次天空的光芒,再次闪现。
第三次的冲击贯穿了龙这个『时空容器』。
微细的力量传递到内部,其外压瞬间发生无限增幅——将龙的头颅炸开——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吉普莉尔却无法看到那一幕光景,意识即将消灭……
◇◇◇
「————失败了,是这么回事吗?」
根据后背的细微触感,还有映照在视野中的红色天空,单纯地理解到正倒在地上的事实——吉普莉尔茫然地自言自语道。
非但已经没有动弹的力气,就连手脚都没有感觉了——或许是真的没有了手脚吧。
——「还活着」。
对于这个事实,吉普莉尔怀着愤怒和悲叹——同时也感受到无比强烈的后悔。
因为这就意味着以自我崩溃实施的最后一击——中核术式的改写失败了,与此同时——
「小小的羽毛啊,比光辉的太阳还要炽烈的光啊。」
是的——意味着讨伐龙也失败了。
在微弱的听觉中,听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龙的声音,吉普莉尔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在最后的最后,在这场赌博中输掉了吗……实在是、留下遗憾的结局……」
——天翼种,是由最强的主•战神阿尔特休亲自编织出来的魔法。
主所编织的神域的『中核』,自己也想过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改写的。
即使如此,如果要找借口的话那也是不可能做尝试的事。
所以就只能靠临场发挥,最后的赌博——正当吉普莉尔如此叹息的时候。
「光辉的羽毛啊,铭刻在你的眼睛里吧——你的敌人,现在正要傲然地死去啊。」
对这句话感到不解而歪起脑袋——在对自己还残留着这样的力量感到惊讶,同时看向声音的方向。
在朦胧视野的前方,可以看到坠落地上的龙的首级——正化作光的粒子逐渐消失在虚空中。
「自豪吧,小小的羽毛。你讨伐了我,这就是饯别吧。」
——照他所说,吉普莉尔为自己感到了自豪。
至高无上的成就感充满了心胸,终于完成了——光是认识到这个事实,全身都产生了发麻般的幸福感。同时也感觉到难以抗拒的睡意,吉普莉尔缓缓地合上了眼睑。
她静静地得到了确信。这双眼,恐怕再也不会睁开了吧。
——术式的改写并不完全。但是成功讨伐了龙的事实,还有精灵从身上脱落——无法维系而逐渐溶化在虚空中的感觉……正宣告着自己不久之后也会死去的事实。
在封闭的视野中,意识逐渐淡薄朦胧,而龙却在继续说道:「过去在天上——有人问过所谓的『强大』究竟是什么。」
「……那真的是,居然还有这么闲的人吗。」
听到吉普莉尔以微弱声音作出的回答,龙不知为何呵呵大笑起来。
「——既没有天命也没有原理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你是这么说的吧。」
「虽然并不是我说的,但还是肯定了呢……「
「那么我再问你。没有天命和原理——没有意义的强大究竟有有何意义呢?」
「没有意义的强大的意义……?看到直到最后你也打算继续做禅问答一既然如此,基于我的无止境忍耐和至上的宽容,就请你诚惶诚恐地好好听着吧。」
吉普莉尔像是脱口而出般的说道:
「——老实说根本就怎么都无所谓,就这样回答你好了。」
「只要在阿尔特休大人的面前,世间的万物都全是同等的弱者。」
吉普莉尔仰望着红色尘土覆盖的天空,平淡地接着说道:「我向『更强的存在』挑战,败北过许多次,最终获得了胜利。这是一段非常快乐,非常感动的日子。真的是很愉快的战斗。我即使死了也不会忘记这场战斗,你大概也会把这场战斗铭刻在心中慢慢死去吧。虽然我想在这种『充实』面前根本就是无关重要的事情——你有异议吗?」
听了这句话——龙心想。
这片羽毛,直到最后为止都不会发现吗?又或者说——「我再次问你——卖弄策略,讨伐了磨练着技术和智慧的我的你,是不是比我更强的人呢?」
「就是说会不会把向怪物下毒使其自灭的人称呼为怪物?那当然是否定的吧。而且归根究底——」
听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那个说法,龙马上得到了确信。
「强大这样一个尺度本身,从根本上说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意识到的前提下,连那是什么的程度的东西也不知道就将其一刀两断了。
这种存在方式,这些话语,是对自己创造主的——全盘否定。简直就是那位战神一直以来追寻的答案的体现,然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正确地——贯彻着弱者的生存方式。
「别看我这样,在天翼种当中我也是极其谦虚有礼,富有常识的个体呢。」
——————
——哦,噢噢。
如果世界有耳朵的话恐怕会发出这种声音吧——龙产生了这样的幻听。然而羽毛依然继续说道:
「你是彻头彻尾的非常识的存在。由于超出限度的强大——因为没有正确控制好限度,你才会自灭了。我只不过是在你身上开了个小洞而已。你自始自终都是因为自身力量的强大而被讨伐——那跟我自身的力量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
「假如还有『下次』的话——为了那时候,我给你一句建议……」
羽毛停顿了一拍,接着说:
「你所欠缺的东西——那就是『谦虚』了。正因为过于非常识,所以才败给了极其符合常识的我。」
……要是因此被歼灭的森精种和地精种在场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这么大喊吧。
你说的常识到底是什么啊——!!但是——相对的,在这个场合天翼种姑且还算是常识性的存在,嗯……也确实是事实吧。
「的确,完全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龙愉快地笑了起来。——吉普莉尔想要询问其真意,但还是放弃了。不知为何,她理解了那实际上并不是向自己说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她开口问道:
「——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倒在地上的少女的嘴唇,像是在请求似的接着说道:
「既然是即将死去之身,至少也想如你所期望的那样为讨伐了你的自己感到自豪……但是如果连讨伐的对手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就太难为情了。」
确实如此——龙表示了同意,以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里轩哥尔特。【王】之一,『聪龙』莱金雷弗的从龙。」
「……完全遥远之光(里轩哥尔特)……」
少女把被告知的名字在嘴里重复了几遍,然后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面向露出满足笑容的羽毛,龙继续说道:
「小小的——光辉的羽毛啊。你不会死。目前还没有那样的未来。但是不久之后将会有『更弱的弱者』向你挑战。那时候你就会知道讨伐了我的意义何在。在那天到来之前,你就尽情地——为你的伟业感到自豪吧。……除此之外,我的存在……就没有……」
——别的意义了。
他的话语被风吹散,只留下化作不灭的骸骨消失无踪了。
——直到最后都在说莫名其妙的话呢,吉普莉尔不禁苦笑起来。
但是在体味着充满全身的成就感的同时,她稍微觉得有种被那头龙扔下了的感觉。正当她沉浸在刺痛心胸的寂寥感时……
「呀啊啊啊啊!?
龙精种死掉了呀——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吉普酱、吉普酱啊啊啊啊!向天翼种全•员•命•令!现在马上转移到这里来呀啊啊啊!要在这里现场执行修复术式呀啊啊啊啊要不连阿邦君整个转移过来快点呀啊啊啊啊啊————————!? 」
听到突然间响起的那个刺耳无比的烦人声音,吉普莉尔不由得浑身脱力——
这一次,吉普莉尔才真的失去了意识。
◇◇◇
〈■历■年■日〉
嗯嗯……这样,那个……我活下来了。
——重新读回前一页的内容,我就真的想马上挖个洞钻进去了。
今后就算是日记我也要好好注意写的内容才行——
——追记,还有前辈她真的是烦得要死。
……就这样,写上了本来应该不会再写第二次的日记的后续,吉普莉尔回过头来。转眼看向在那里紧贴着自己的烦人生物,冷冷地宣告道:
「阿兹莉尔前辈,差不多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拒绝呀。」
——恢复意识花了四年,完全修复更需要六年之久。
在被如此告知的修复术式施术室里,吉普莉尔正被阿兹莉尔紧紧抱着。
「为了不让吉普酱再做蠢事,今后我要一直抱着你来生活呀!改写基干术式什么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嘛!?好厉害呀真的把龙精种打倒了呀剩下的骨头现在大家正在商量摆在哪个最显眼的位置比较好呢修复结束后就来开个盛装宴会但是吉普酱我不能原谅你呀你知道自己做了多厉害的事情吗!?真的是伟业呀!!」
自从醒过来之后,阿兹莉尔就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本来的话是很想早早把她撵出去的——但是同在一个房间的拉菲尔却劝说道:
「吉普莉尔,放弃吧。在你没有意识的这四年里,这家伙可真的是每天抱着你度日。在你恢复力量之前——也就是说,最低限度有六年都要这样子过了。」
——吉普莉尔差点就再晕了过去。
她把几乎远离的意识勉强拉了回来,叹息道:
「唉……不过烦人莉尔桑就先不说,拉菲尔前辈为什么在这里呢?」
「怎么好像把我称呼得越来越没劲了呀!?就连想个特别点的也懒得想了吗~!?」
「嗯?我来探望完成了过去未曾有的伟业的值得骄傲的小妹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拉菲尔翘起嘴角,以温和的声音说道。
「——真了不起啊,吉普莉尔。虽然这样乱来的事以后还是不要了——干得很好。」
……仰望着帅气无比的姐姐,吉普莉尔说道:
「拉菲尔『姐姐大人』,干脆由你来当天翼种的首领就好了。」
「为什么呀啊啊啊~!?话说刚才吉普酱把拉菲尔称呼为姐姐大人了!?太狡猾了呀拉菲尔酱现在就和我决斗——」
……大吵大闹的阿兹莉尔并不知道。在房间外面,或者是隔着空间竖起耳朵听着的全体天翼种,都同时对吉普莉尔的提议点头表示了赞成。
——这时候,空间突然震动起来。像是遥远的地鸣般,静静的震动。
然而却是决不能无视的、无与伦比的力量对那个地方本身造成的影响。
然后,在狭窄的室内——不,现在已经被扩大到了看不到边际的空间中,嚷闹着的三人,看到仿佛自太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似的高高耸立的男人的威容,不禁倒吸一口气整个僵住了。
天之神,至高之君,无双的战神——阿尔特休就出现在眼前。
——这数百年、数千年都不曾从王座上移动过的创造主,如今却以自己的双腿站在地上。
光是这样,时间和空间,甚至连因果律本身都发生了扭曲,这个狭窄的修复室也变成好几倍——不,应该说是被扩大成几千倍了。而仰望着以双足站立在地上的主神的自己,感觉就相对的变成了虫子或者蝼蚁般的渺小存在——
「——终于达成屠龙伟业了吗,『番外个体』啊。」
傲然地俯视着连呼吸也停住无法动弹的自己,阿尔特休宣告道:
「接下来要打算怎么做啊,我的羽翼啊。是不是要变得能杀死我那么强大?」
他的声音很亲切,甚至包含着某种期待的意味。
对于这个事实,非但阿兹莉尔和拉菲尔,就连周围竖起耳朵听着的天翼种们都超越了无语的境界,差点就要气绝了。
「——请恕我的不敬地说一句,我的主啊,您的身体,难道只是为了向区区的我问这种问题就随便站起来了吗?」
听了吉普莉尔若无其事地这么回答后,真的出现了晕倒的人。
说实话,就连阿兹莉尔也有一半意识飞离了身体。但是吉普莉尔继续说道:
「以最强的主为对手,就算以强大来对抗也是毫无意义的。我将会以「弱小的状态」——」
面对最强的战神,她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宣言道: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主从王座上拉下来给大家看的——所以,在那天到来为止能不能请您像个主的样子好好坐在王座上呢?」
——别说那么多,给我坐下吧。早晚我也会让你站起来的,你
就只管等着好了。
听到这明显的挑战和言外的挑衅意味,天翼种们都纷纷一个接一个地昏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阿尔特休发出了未曾有的——仿佛喉咙也快破裂似的大笑起来。
然后,阿尔特休保持着笑容,向吉普莉尔猛然宣告道;
「——很好,那么我就在王座上等待吧——努力吧,我所爱的弱者啊。」
然后——空间就像落幕了似的,他的身影抹消在虚空中。
而剩下的则是无数的疑问符——
「……吉普酱……不对……——吉普△(三角形)。」
「——啥?」
没有理会呆住的吉普莉尔,阿兹莉尔在眼中闪闪发光地叫道:
「吉普酱让阿尔特休大人笑起来了呀!?而且还是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呀啊啊!!这就是那个吧!?吉普酱向阿尔特休大人挑战的旗子竖起来了!?那是什么呀真令人激动呀啊啊薄本子要变厚了呀~!!,,
「前辈请你冷静点莫名其妙也该有个限度吧。」
「不、不,吉普莉尔。你的这个可真的是超级大伟业啊——」
就连拉菲尔也哑然地以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说道。瞬间,在周围竖起耳朵听着的所有天翼种闹起了嫉妒、惊愕、憧憬互相交混的大骚动,震撼了阿邦特•赫伊姆。
◇◇◇
只有一人,完全没有从王座上移动过的样子,就像平时那样托着腮帮。
朝着过去在神话时代、曾经在天顶上对峙过的最强之龙,阿尔特休沉吟道:
「……终龙啊。和汝之间的问答的确是有意义——然后也依然是无意义的啊。」
据说龙可以看穿时间的夹缝。因此,那位龙王毫无疑问是看到了这一天。
那么确实没错,他说的话是正确的——然而他的行动却错得离谱。
——可怜的龙啊,连挑战也忘记了的龙。
如果自觉是无法战胜战神的弱者,为什么就没有努力尝试超过对方的气概呢。如果承认自己是弱者,就不应该在那里停步而是继续往前进才对吧。在最强的我出现的时候,你才应该好好享受那个乐趣啊——!
对于只是把死当作幸运接受下来的哈迪雷弗,阿尔特休直到最后也无法理解。
——向强者挑战。为什么不把我一直以来不断祈求的幸福视为幸福呢……
「但是——说不定,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时为 年——持续了漫长岁月的大战的终结——就是十二年后发生的事情。
但是那却是以他的神智也无法知晓的命运。
阿尔特休,只是独自为一片小小羽毛带来的战斗的预感,静静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