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前的问题与课题依然堆积如山,艾尔奇亚王城内依然回归了短暂的日常。这时候,某人的惊呼声响彻城内。
「不成为情侣就出不去的空间!?为什么我没有参加!?」
──艾尔奇亚消失的期间,空一行人与佛耶妮可兰进行了游戏。
缇儿现在才知道游戏的内容,发自内心地大声吶喊道。宝座上的空与白摀著耳朵,同时回答道:
「我想应该是因为跟缇儿你以及哈登费尔有关的事,完全与跟『毒』有关的记忆重复……话说回来,咦?怎么?你也想参加吗……?」
「……假如、真的参加……你的目标是、哥、还是……白?」
「咦咦!?所以呢?结、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白满怀戒心地冷眼盯著缇儿,但是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继续追问道。空心想……
唔……结果到底是怎么样了……?
答案是『没有怎么样』。
追根究柢来说,一切都是在恋爱情感会被增幅的空间内发生的感情、凑成的情侣。游戏结束之后,这些情感都会复原。而事实也跟佛耶妮可兰的说明一样。
一切都回归日常,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不……这么说并不对。
对空而言,还是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那就是──
「我被迫向盟约宣誓『一辈子不交女朋友』。」
「那个游戏到底是要怎么玩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对于空的回答,缇儿大呼小叫地这么问道。但是,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次的游戏中,一行人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
不过,在游戏结束之后,唯一留下影响的就只有这一点。
「咦?所以说是怎样?空阁下一辈子都不能交女朋友了。是吗?」
「嗯,没错。」
「…………咦?可是,空阁下,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呢。」
是啊……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空现在的心情反而非常纯粹。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心境了。
空的笑容爽朗得有如万里无云的晴空,让缇儿百思不解地歪著头。
追根究柢来说,人为何会感到痛苦与烦恼呢?
在空与白原本的世界,早在2600年前就有人试图追求这个问题的解答。
历经漫长的修行之后,那人终于找到了答案。于是他摆脱了烦恼与痛苦,并且觉醒了。
据那个伟人所说,答案就是──『执著』。
──人类在这世上诞生,最后死去……这是绝对不变的真理。
无论拥有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万象全部平等地流转,最终回归尘土,没有例外。
正因为无法接受如此真理,试图逆流而上,才会因为这般执著感到痛苦。
没错……如今,空已经被迫拋开了执著。
──自己可能永远交不到女朋友──
在盟约的力量制约下,如此疑惑转变为与万象流转相等的『真理』。
对于现在的空来说,『女朋友』就像是水中明月。
对于那般永远构不著的美好存在,自然没有必要为其悲叹、烦恼。
「【遗憾】本机永远失去了与主人结合的美好未来。【报告】观测到可定义为『绝望』的情感。说真的,本机才不在乎世界局势如何,完全陷入悲伤之中……」
「依蜜尔爱因,谢谢你的好意,我没资格承受。虽然无法回应你的心意,但是希望以后我们还是要好的游戏玩家伙伴。抱歉了。」
没错,空再也无法回应女性的好意了。
在盟约的限制下,空『绝对无法回应女性的好意』。
「我不敢奢望成为主人的女朋友,请容我今后继续仰慕主人。」
「吉普莉尔,也谢谢你。虽然现在才这么说可能太迟了,但是你总是给我很多帮助。今后希望你继续将我与白当作主人、以及游戏玩家伙伴,成为我们的依靠。」
「啊啊……真是不敢当。我非常荣幸,主人。」
万分可惜,对于这些美少女们的好意,空再也无法回应了。
无关空本身的意志,一切都成了遥远的星光。正因为遥不可及,才显得更加地高尚而美丽。对于如此现实,空的脸上只有安宁的微笑。
──为何我不受异性欢迎?
对于这长年困扰的疑问,如今空再也没有必要为其苦恼了。
因为,他已经『在原理上交不到女朋友』了。
于是,空得以抛开执著、得到真理,来到跟那个伟人一样的境界。同时,也理解了另一本教诲之书的其中一段内容。
那是刻在地狱之门上的一段文章──
──『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
这一段文字,必定是神所准备的『最后救赎』。
即使要面对的是永远无尽的地狱责罚,只要能抛开一切希望,至少再也不用烦恼、迷惘,也不必再为绝望以泪洗面了。
「小多,你也说些什么吧♪你跟我们一样失恋了嘛。」
「什么!?失、失什么恋!?我对空才没有任何……」
「【建议】多小姐的恋情已无望结果。至少在最后应该坦然面对。过来吧。」
因此,对于眼前这充满百合香的景象,空只会满怀慈爱地欣赏。
啊啊……往昔的自己,为何那般地愚味呢?
不但有白在身边,还能拜见这些相貌姣好的少女。
光是这样就已经够幸福了。世界充满光辉。
但是自己却心怀不必要的奢望,将她们视为女友候补什么的,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苦恼。
如今,自己已经根本性地无法跟任何人成为情侣了。一旦这成为确定的事实,烦恼反而烟消云散,能够以纯粹欣赏可爱存在的眼光,看待眼前的美少女们……
彷佛欣赏总有一天会凋零的美丽花朵一样。
彷佛仰望遥不可及的星空泛泪一样。
彷佛钟爱画框内另一次元的美好一样。
现在的空,能够只以纯粹慈爱的心境看待这一切。
现在的空,能够由衷祝福她们。美少女之间与自己无关的恋爱,是多么地崇高啊。
现在的空,能够理解佛耶妮可兰等妖精种的心情。
现在的空,心如止水,彷佛无风的湖面。
「嗯?不过,空向盟约发过的誓是『一辈子不交女朋友』是也。」
妖精少女佛耶妮可兰突然凭空现身,她的这一句话彷佛一颗入水的小石子,在空的心里激荡起涟漪。
不──不是一颗小石,那是一颗巨岩,足以在湖面不由分说地掀起大浪。
「只要是女友之外的关系,还是可以的是也。像是『情妇』啦、『炮友』啦、还有『后宫』也可以喔。真要说的话,跳过『女友』的阶段直接『娶妻』也不违背盟约是也✿」
瞬间,时间无疑地静止了。
至少在这艾尔奇亚王城的宝座大厅内,时间很明显地停了下来。
当时间开始继续流动的时候──
「「「……………………」」」
美少女们原本充满哀愁的眼光,再度恢复了热情。就连空也看得出来。
──你这家伙……为什么……
我舍弃了所有的希望,好不容易才得到平稳的心境,为什么你偏偏又……!
空瞪著佛耶妮可兰,眼神像是在这么指责道。佛耶妮可兰则以笑容回应,彷佛在说──
──当然是因为这样比较有趣是也✿
「……好,各位,先冷静、别激动。」
众人一步一步地向空逼近。
勉强接住巨岩的空,用双手挡在众人面前,这么说道。
哼、哼哼……虽然我有一瞬间差点动摇了,不过没问题。
因为经过这次与佛耶妮可兰之间的游戏,还留下了另一个结果。
不,那并不是游戏带来的结果,只能算是『重新确认』而已。那就是──
───我跟白是两人一体。
直到白排斥我之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那是绝对的『约定』,甚至优先于盟约。
由于这绝对的约定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一时之间忘了它的存在。不过,在这约定之前,即使是盟约也不算什么。
假使自己真的退个一百步,想跟这些女性们发展关系,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只要身为自己半身的白说『NO』,那就一定是『NO』,不需要任何条件。
因此,即使有佛耶妮可兰刚才那句话,一切仍然不会改变。
空如此确信,眼光向下,以眼神徵求坐在大腿上的白的认同。
但是──
白给他的回答,就跟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那时候一样,就跟空在梦境里看到的一样。
「……哥……恭喜、处男毕业……」
白竖起大拇指说道。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
!?」
为什么!?我反而想问为什么呢!?
察觉其他人正在步步逼近,空有如要逃避般继续大喊:
「不对吧,白!等一下!你先慢著!要求我一辈子不交女朋友的不就是你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赞成了!?完完全全地莫名其妙!?」
对于空的质疑哀嚎,白没有应声,脸上只是浮现浅浅的微笑。
她的答案很单纯,只是出于纯粹的逻辑理论。
(因为……哥绝对……不会让白孤单……)
没错──无论发生什么事,哥绝对不会离开白。
哥不会被任何人抢走,也不会离开去任何地方。
哥与白之间的羁绊早就比情侣、甚至夫妻还要紧密了。
既然这样,无论哥要对谁出手、或者是任何人要对哥出手,对白来说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为哥已经『约定』过……将来要对白出手……既然这样……哥早点处男毕业……降低门槛……对白……反而有利……大欢迎。)
──反而是让哥先对其他的女生出手比较好。
因为那样一来,哥就完全没有藉口不对白出手了。
没错──恋人也好,情妇也罢。甚至是炮友还是后宫,那都无所谓。
白再度确认,在自己的地位之前,这些关系都没有意义。
因为自己的定位是『大老婆』、是『正宫』──
也就是真女主角,是究极的地位。
坐在这屹立不摇的位子上,白也找回了游刃有余的心境。因此,即使是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哥……第一个……你想选谁……?」
「呼……呼呼呼呼呼!!这种事就交给我来吧!!为弟弟破处当然是姊姊的职责!!」
「那是哪个文化圈的习俗啊!?哈登费尔有这种有如色情漫画般的习俗吗!?话说再让我确认一次,缇儿自称的『姊姊设定』真的算数吗!?」
「我知道在主人原本的世界有这样的习俗──为了让男性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在与有婚约的女性交合之前会先透过熟女锻炼性技巧。因此您需要的是熟女。而在这之中年纪最长的是我──」
「别拿中世纪某个极短时期的某个区域的习俗出来说嘴!!」
「【推测】主人正在为妹妹小姐守贞……【报告】本机是机凯种,是无心的机械。完全只是工具。与工具进行性行为与自慰无异。跟本机做的话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抱我吧。」
「别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自称是机械!!工具才不会毫不羞耻地要求交合呢!!」
「如果主人您拿不定主意的话,不如全都上了吧❤」
「等一下!你说全部,应该没有包括我吧!?」
「哇哈哈哈~✿异种族恋爱果然太棒了是也!」
造成如此混乱局面的元凶──佛耶妮可兰,正把眼前的情景当成下酒菜,津津有味地喝著酒。
「喂!你真的要坚称这是恋爱吗!?这样你真的满意吗!?」
空对她这么吼道,同时在心里想──
──唉唉,自己果然没办法大彻大悟,没办法像那个古代的伟人一样啊。
不只没办法彻悟,而且什么都无法理解。
追根究柢来说,被这么多美少女追求,而且白也准了,那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抗拒呢!?
难道我其实根本不想受女性欢迎吗……?
什么都搞不懂,一头雾水。
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种连规则都莫名其妙的游戏……?
「空!空!你可不能对伊纲出手是也!不过最好也跟兽人种搞在一起是也!为了拉回艾尔奇亚,老娘的『灵魂』耗尽了,现在很缺钱是也!需要搞直播赚钱是也!还有神灵种也要──对,就是帆楼是也!对了对了,最好也来个吸血种的伪娘是也!还有还有,根据老娘的情报,你这里应该还有一对巨乳森精种与贫乳人类种的百合情侣才对,你把她们藏到哪去了是也!?」
「别把状况搞得更混乱了!更何况那两人根本不可能会在这里!!」
佛耶妮可兰要求更进一步的混乱,空有如哀嚎般地回答道。
面对众多美少女伸出的手,空还是老样子,完全搞不清状况,只好抓著白的手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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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露西亚大陆西方的巴拉尔大陆。
在两个多月前,这里仍被称为爱尔文•加尔得的提尔诺古州。
在短短七日之前,这里还是艾尔奇亚的飞地领土,而且有人在这里开拓。
然而现在,这里则是『艾尔奇亚共和国』。
都市本身仍保有森精种统治时期的样貌,挤满了移居而来的人们。他们都是最近从联邦逃过来的人们,因此比开拓时期还要热闹。
在首都中央、大道汇集之处,有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物。
这里原本是提尔诺古州森精种领主的宅邸,后来成了艾尔奇亚开拓公社的厅舍。
现在则被指定为艾尔奇亚共和国的政厅。
现在,在政厅的议事堂内,即席组成的议会正在这里讨论──不,根本称不上是讨论,他们只是在打口水仗,没有一点口德可言。
但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里的都是原本《工商联合会(议会)》的成员,也就是各种族派来的间谍。
简单来说,就是靠著其他种族的支援、比其他同业捞到更多好处的家伙们,也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国家的卖国贼。
这些人满脑子只管自己与其背后靠山种族的利益,根本无法进行什么正经的讨论。
离谱的是,这些人还自称『我们才是真正关心人类种前途的正统艾尔奇亚政权』,实在是令人笑不出来的玩笑话。
更离谱的是,他们说这些话是完全出自于真心……
──原来如此……虽然联邦目前的处境肯定很不容易,不过共和国这边也不过是一群垃圾与人渣的集合体。
少女的脸上装出笑容,在心底如此唾弃著。同时,她推开议场的门。
两位少女一进入议场,正在互骂的议员们马上同时闭口,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这也是当然的。
今天他们能够坐在这里鬼吼鬼叫,都是因为有这两位少女在。
这些卖国贼,当初即将被史蒂芬妮•多拉制裁的时候,就是在这两位少女的帮助下才能逃出生天。因此,现在他们都很安分地等著两位少女发言。
两位少女──其中一位是黑发的人类种。她不发一语,领著另一位浅金色飘逸长发的森精种少女,在议场中前进。
尽管议员们试探的眼光聚集在她们身上,少女依然不为所动,坐上了全议场地位最高的座位。
她是艾尔奇亚共和国议院内阁主席──克拉米•杰尔。
守在她背后的,则是爱尔文•加尔得派遣监察官──菲尔•尼尔巴连。
「好了……接著,开始我们的战争(游戏)吧。」
议员们最终等到的,是这么一句话。
同时,她的笑容满怀恶意。眼光满是鄙视,有如在看著害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