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早上……了吗?
睡醒的我——马上感觉到『咦?』。
——这就叫做『不协调感』吧……?
「呜喵?」
……我的尾巴不见了……?感觉手脚怪怪的,所以我才想用尾巴确认……
「喵……」
感觉——手和脚好像变长了……咦?我的手指能这样动吗?
「喵?……啊,对了,我是用这个模样睡着的吧。」
我现在是人类的模样,不是『伊芙』,而是『圣宵』。
本来想在睡觉时恢复成伊芙……但是大哥哥说吃过药後,变回猫可能会有危险……
「……喵?大哥哥……?」
我刚才好像还没睡醒……现在终於清醒了,然後我发现最大的『不协调感』。
右手——好温暖。
今天天气也很热,所以右手也有点热,但是……我并不是指那种意思。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无论何时何地……
我想我绝对会觉得这份感触『很温暖』。
……包覆着我右手的是大哥哥的手。
昨天……因为我感到很害怕——很不安,所以拜托他『和我一起睡』。
即使睡同一床被子,我也不在意……可是他却说『你现在是人类的女孩子』,把床让给我
睡。
『那么……拜托你,只要到我睡着为止就可以了……握着我的手,好吗?』
我是这样说的,可是——
——他就那样睡着了吧?……即使如此仍是握着我的手……?
大哥哥握着我的手,倚靠着床边睡觉。
——叫醒他比较好吗?
这么说来……上次大姊姊有做过那样的事。
——是对着脸颊?……我也来做做看吧。
将脸一点一点地靠近途中,我心里想着——
我让你非常担心了吧?
上次你说如果我没有精神,『就会感到不对劲』。
谢谢你,那时我好高兴……真,
所以说——
我已经没事了,我会永远有精神。
——自从我变成这个模样就一直感觉到的这个……一定是错觉。
……所以……
舔——
——嗯……?
「呜喵!?」
虽然是在朦胧之间……但在我一恢复意识之後,我在近处听到接近女孩子悲鸣的声音。
「嗯——……?啊啊,是圣宵啊……?」
「喵、喵……早安,大哥哥。」
我刚起床,头脑还没清醒,无法清楚掌握现在的状况。
——呃~我之所以睡在床边……是因为我把床让给圣宵了。
把床让给圣宵……是因为她是病人……?
「对了!圣宵,你没事了吗!?」
「呜喵!?对、对啊,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我看你的脸还有点红……」
「喵!?这个、那一定是因为今天早上很热的关系啦!」
……现在确实符合夏天的天气,气温已经很高,再加上为了感冒的圣宵着想,这个房间并没有开冷气。
而且看起来有些慌张的圣宵,她的声音和昨天不同,变得比较有力了,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像是有所好转。
「嗯,看来的确是好多了,不过还不能大意喔?要量体温,准时吃药,要不然——」
「——喵?」
「又要打针罗。」
「呜喵!?大、大姊姊!快给我温度计和药——!!」
只见圣宵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我好像恐吓得太过头了。
圣宵出去房间後,我迅速地做好早晨的准备,最後确认我的手机。
「咦?有电子邮件……财天寺先生寄来的?」
主旨:『今天』
本文:如果今天方便来学校的话,希望你能在早上带比丝它们到理事长室,加百列大人说需要花些时间,所以想从早上开始。
——我回信写道:『了解,今天我会去学校』。
我一边输入回信内容,一边走下楼梯,当我一打开厨房的门。
「……嗯,早安,悟。」
「——啊啊,早安,澪。」
在早晨的阳光中,——单手拿着汤勺,转身回过头来,那样的她让我不禁看得入迷,不过我马上就恢复,如往常般地道早。
「喵~」「呜喵!」「早安,大哥哥☆」
比丝与理德悠闲地晒着太阳,而圣宵也再一次向我道早。
「啊啊,早安,比丝、理德、圣宵。对了,吃过药了吗?」
「喵?没有,因为虽然量过体温,但是还没吃过饭,所以我才没吃药。」
还好,因为如果恢复成猫,她在身为人时所服用的药,实在无法预测会起怎样的作用……
「这么说圣宵已经没发烧了吗?」
「对!弱点,度,应该不要紧了真,」
很好,那就没问题了吧。
「其实财天寺先生有传电子邮件给我,说想要早点开始,希望我们早上就去理事长室,比丝、理德、圣宵,你们可以吗?」
「喵☆」「咪啊……!」
「嗯!那我也要恢复成伊芙罗——咦?」
「……嗯?怎么了吗……?」
不知为何——她手指一张一握,或是用力,或是放松,或是试着用面纸搔自己的鼻子,只见她握着脖子上的『愿望的碎片』……然後失望地垂下肩膀。
「呃……我好像变不回去了……」
「「…………什么?」」
「咦?圣宵变不回伊芙了吗?」
时间是下午,第一学期结束前,有如消化比赛的上午课程也已结束,如今已是放学後。我与澪、细音在理事长室隔壁的会客室内,等待着比丝它们。
——不,下次见到的应该就是『真白』与『绫人』吧……
我今天比平常更早到校,将圣宵、比丝、理德交给加百列大人後……我既是担心又是期待,其实我不太记得自己在那之後的行动——但愿没出什么差错才好。
「是啊,不过照加百列大人所说——术法和圣宵的身体似乎并没什么特别变化。」
「喔?那又为什么会那样?」
「……嗯,推测会不会是无意识中不想变回去——总之很可能是心理的问题。」
话虽如此……简单说其实就是原因不明,不过由於那样的技术本来就是前所未闻,因此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长期无法恢复,那么为了以人类的身分生活,就会衍生出许多问题。
但那也是以後的事了,目前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圣宵本身,都没有出现问题,因此并不需要特别担心。
「啊~嗯,我大概知道理由是什么……」
「你知道吗?」
「嗯。不过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么应该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嗯。这么说来,财天寺先生也是那样说的呢?」
「……那我果然猜中了,只要稳定下来,我想她就能变回去了。」
就在我们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入口的门打开了。
「让你久等了,悟先生——顺利结束了。」
听到走进房间的财天寺先生这么说,我们立刻奔进理事长室。
奔进理事长室後,里面有三名小孩站在加百列大人的身旁。
「喵!成功了,大哥哥☆」
一个人当然是圣宵,她非常开心,就像只爱玩的猫一般。她从另外两人的背後抱住他们,脸颊往他们磨磨蹭蹭。
「圣宵,你为我们高兴,我是很高兴,不过可以请你冷静一点好吗?」
「圣宵姊……这样有点害羞耶……」
只见一位女孩子苦笑着安抚圣宵;另一位男孩子则是双颊泛红,难为情地说道。
「你就是……『真白』?」
那位女孩子有着美丽的白发,波浪长发延伸至背上,给人一种端庄贤淑的印象。
她身穿淡蓝色的无袖连身裙,披着白色的披肩,散发出干金小姐的气息。
「是的,我就是从比丝变身成这个模样的弓水上真白‘,请多指教,哥哥、姊姊户」
自称真白的少女面带微笑,以沉着的语气说道,虽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语气,不可思议地竟不会带给人不协调感。
在这个时点,我已经靠着道理之外的直觉,确信呵这孩子就是比丝白,不过……我决定稍微捉弄她一下。
「那请给我你是比丝的证据。」
「咦?证据……是吗?嗯~」
「…………悟——」
真白像是在思考的样子,而澪则是以责怪的眼神看着我。
——嗯,确实我也觉得自己太坏心眼了……但是她的表情并不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像是在犹豫着『该说什么好呢?』,这是我的错觉吗?
「——我想想看喔,『床下左边数来第二个彩色盒子的里侧』☆」
「啥?…………!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而且在
那里的是!!」
——是我秘藏的禁书,被发现的话会尴尬到死,那是我的X档案——
「是的,高中教师持有那种东西,非常地不应该吧?因为我是猫,最喜欢狭窄的地方,因此不小心就发现了呢☆」
她这么说完,乖巧文静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那笑容非常恐怖……!
「呜——!!偏偏是那个……慢着……该不会……」
「是,有什么事吗?(甜笑)」
……她知道——这孩子绝对熟知我房间每个角落……!
「这样您理解了吗?」
「OK,我理解了……真白小姐,请您手下留情……」
这是我在我们家中的顺位下降的瞬间。
另外我家的顶点则是——
「…………悟?回去之後,我可以帮你打扫房间吗?」
「——请等我两天。」
毫无疑问,金字塔的顶端就是澪。
「嗯,看你那S的资质,真白真是太完美了☆」
「汪呜!」
「不、不,我比不上细音姊呢☆奇亚和澪姊也请多多指教罗。」
「当然呀☆」「汪!」「……嗯,请多指教。」
——我感觉最凶恶的连合军已经组成了。
「那、那么你就是『绫人』?」
只见一名畏畏缩缩,有些害羞地以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的——男孩子?
他的身高和圣宵、真白差不多,但是或许是印象的关系,让人感觉他的个子更加娇小。
他有一头和女孩子的短发差不乡长度的黑发,其中夹杂了一撮白发,一对大眼睛与工整的五官,服装则是黑色短裤与短袖白色连帽衬衫。或许是尺寸梢大的关系吧,衣服看起来较为宽松,看起来更衬托出他的稚嫩。
简单说来就是——他远比普通女孩子还要可爱。
「嗯——请多指教,哥哥。」
绫人露出腼腆的微笑——嗯,如果是有这种兴趣的大姊姊,可能一下子就会被攻陷吧。
——啊,这么说来……白川小姐她没问题吧?
「呼、呼呼呼呼呼呼……太棒了……神啊、天使啊,谢谢你们……!」
看来绫人似乎正中她喜好,只见她单手扶在墙上,另一只手捣住了脸……从指间缝隙中流出红色的液体——事到如今说这个可能太晚……不过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分了呀?
「啊,那还是问一下,绫人有什么可以证明吗?」
「咦?呃……嗯——」
绫人彷佛强忍泪水般地使力,看到那直接刺激保护欲的动作,就在我即将忍不住出面制止时。
碰——
一声和伊芙变身时相同,但却比那更加小声的声音,从绫人的头部发出,然後——
「这样——如何?」
绫人露出得意的微笑,只见他的头上是……三角形的猫耳,那灵活摆动的耳朵,很明显是真货,而那花纹也确实与理德的耳朵相同。
「OK,我没话说了,不过——」
我欲言又止地再次往那个方向看去。
「喂!你……流这么多血不太妙吧!?」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正太美少年还附猫耳……!我的人生已经了无遗憾——不!我还不能死……我要在我的血液流尽之前……画出一本……!!」
她的鼻血已经形成血泊,而她则是倒卧在其中,有如呓语一般不停说着蠢话。
——虽然,这是相当血腥的一幕……但是却可以尽管放心,因为她绝对死不了吧。
「——总之,先把猫耳收回去吧?不然有人要死了。」
「?好,今後也请多指教罗……☆」
「——好,请多指教。」
假如在选美大赛时,这三姊弟一起出场的话……票数绝对是不相伯仲吧。
「哇啊,你绝对会受欢迎的!绫人(主要是受大姊姊欢迎)!请多指教罗☆」
「……嗯,我也觉得很好,请多指教罗。」
明显话中有话的细音与澪也向绫人打招呼。
「谢谢你们……☆请多指教。」
绫人也对细音与澪露出开心的笑容,恭敬有礼地向她们鞠躬。
「……啊~该怎么说呢……」
「……嗯——你要正直地长大喔?」
这孩子过了五、六年後,实在让人既期待又害怕呢……
「总而言之,真的是非常感谢您,加百列大人。」
我重新向加百列大人道谢。
「嗯!谢谢您☆」
伴随有如夏日太阳般耀眼的笑容,圣宵也接在我之後道谢。
「真的非常感谢您。」
真白则是有如春天绽放的花朵般,既温和又华丽的笑容。
「非常感谢您……☆」
绫人则是有如冬季夜空的月亮般平静的微笑。
「不会,不用客气☆」
看着三种不同的笑容,加百列大人也露出非常愉快的微笑。
一旁守候的其他人(约有一名在血海中),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现场洋溢着祥和的气氛。
——却是到此为止。
「……啊、哎呀……?」
「真白!?」
最初出现异状的是真白。
少女好像突然贫血发作一般,摇摇晃晃地失去平衡,而我赶紧扶住她。
「咦……?」
接着绫人也同样一个站不稳,手撑在理事长的桌子上。
「什么!怎、怎么了!?」
财天寺急忙奔过去,澪、细音、奇亚、甚至加百列大人也跟不上状况而哑口无言。
而在场全员中,不知何故,只有圣宵——露出既懊悔又悲伤的表情……?
「这是……——难道圣宵……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
真白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圣宵,她脸上浮现的是……惊讶与担心。
「难道说——不行!真白、绫人,马上变回原样!!」
「是……」「嗯……!」
加百列大人慌张地一声令下,真白=比丝与绫人=理德便听从指示,恢复成猫的模样。
但是即使恢复成猫,两只猫仍是痛苦难过地躺在地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澪!」
「嗯……!」
澪朝比丝奔了过去,帮我向它问话,比丝则勉强地回答出来。
「……嗯,它说变成人类的模样後,身体就一直很沉重,刚才突然感到一阵疲劳,然後就全身无力了……」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彷佛被抽乾似的。
「——圣宵,你没事吗……?」
我姑且向她询问,然而我很清楚圣宵会怎么回答,而且——无关乎她的答案,我也几乎明白实际上是怎么回事了。
「呃……对啊,我没事的……再、再说你看!我有这条项链呀!」
听起来就很心虚的『我没事』——这孩子果然无法隐瞒事情。
而且由於她拿出那条项链『愿望的碎片』,反而让我把至今种种有如预兆般的事情,全部都串连在一起了。
「加百列大人,这些孩子变成人形……真的是『身体强化』吗?」
听到过去『愿望的碎片』的实例时,我不加思索就以为,变身成人等於身体能力增强。
但是……就算力量提升了,但如果体力却仍是和原来一样呢?
尽管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身体极端地长大了……但假如那只会让体力消耗得更严重的话呢?
「……那是非常有可能的——不,既然事情变成如此,那样的可能性还比较高吧。这些孩子们的术法是将得到的力量,几乎花费在构成与维持才得以成立;也就是说……由於那样的关系,力量可能就无法用在身体强化及确保活力了……」
听到这番话,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人。
那位说『无法变回猫』的少女身上。
「呃,这个,我想一定是我擅长变身,所以完全没事——」
「最初变身的隔天早上,你罕见地赖床了吧?」
「喵…………」
我打断圣宵的话如此说道,圣宵好似一时语塞地说不出话来——不会有错了。
「这么说来,你和我们去购物的时候……你也非常疲惫,对吧……?」
细音也想起这件事。
再仔细想想,在那之後,她也睡得非常熟,甚至没有余力来我房间,然而隔天早上我要出门时,她却好不容易才起床。
而且当天她也有些没精神,只有在必要时才变身——隔天就发烧了。
现在重新回想起来,一条条线索一一浮现。
「…………嗯,圣宵——你就老实说出来好吗?」
「…………」
澪温柔地对低着头的圣宵劝道,而且全员担心的视线仍集中在她身上。
「……嗯,自从变身之後,身体就一直很沉重,偶尔会全身无力……愈是忍耐就变得愈痛苦——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和最初比起来也不会那
么累——」
……这孩子真的是……每次都这样,到底要逞强到什么地步她才甘愿呢。
那或许确实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但是那愿望有必要这么急着实现,甚至不惜把自己逼入绝境吗!?
我喜欢这孩子的笑容,可是——我不想看她痛苦之下露出的笑容。
「变回去。」
「——什……?」
当我发现时,我已经在愤怒之下,出声打断了圣宵的话。
「变回去!圣宵——!!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乱来!你的心意我当然很高兴——但也『仅只於』心意;你也不想想我会多么担心……!没有人希望你那样做呀——!」
加百列大人说,圣宵无法变回猫的理由是『心理的问题』,大概是在无意识中,强烈希望维持这个模样的关系吧。
那么只要把我的真心话告诉她,只要那样能让圣宵想『变回去』——
「……不要。」
「——什么?」
一瞬间,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在场全员都屏息静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不要——我要一直维持这个模样!!」
「为、为什么啊!?忍受那样的痛苦——下次可能不是感冒就能了事喔?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喔!我并不是要你以後都不要变成人类,只要等查出原因後再变成人类就好了吧!!」
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因为即使恢复成猫,还是可以再变身啊。
确实那样会不方便交谈……但那也只是恢复原状而已,只要拜托澪翻译,我们也并不是不能交谈,然而她却——为什么这么坚持拒绝呢……?
「因为!……大哥哥说『猫和人大不相同』啊……!!」
「…………什么?」
「而且还说『善变的猫和人类,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在我思考『几时?』之前,我马上就想起来了。
昨天为了对黑木掩饰圣宵的事,我的确说过……
「那、那是为了对黑木掩饰……!我一时情急才不小心——」
「『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对吧……?」
「——!!」
她的声音——一瞬间让我不敢相信那是圣宵的声音。
勉强压抑住膨胀到极限的悲伤与愤怒,那就是如此沉静的悲痛之声。
「即使可以变成人类——只要还是猫,我就无法让你相信我和我的心情……但是想要继续当人类,又没有人希望我这么做……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明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
「什!——等一下!圣宵!!」
圣宵大叫之後突然飞奔而出。她的爆发力非常惊人,由於事出突然,一瞬间陷入思考停止状态的我,一下子就完全被她抛下了。
当我开始行动时,圣宵已经奔出理事长室,房间的门在我的面前猛力关上。
我急忙打开门,奔出到走廊上——却见圣宵似乎是跳窗而出,人已经在外面,正一直线朝围墙奔去。
「等一下!!圣宵!!」
「够了!别管我了!」
圣宵一边喊着,一边跳到围墙旁的树上,她轻盈地从树枝跳到围墙上,随即往校外消失了
踪影。
「可恶——!!」
到了这个地步,想追踪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我有同样的身手,时间的损失却太过致命,可是——
「…………悟。」
「抱歉,澪,事後要我怎样道歉都行,但是现在——我第一个必须道歉的人是她。」
「…………嗯,我知道了。」
「喵~……!」
澪没有多说话就送我出来,而比丝——
「比丝要帮我找她吗?」
「喵~」
「……谢谢,那我们走了。」
对澪这么说完,我便抱起比丝,奔跑出去。
「咪啊……!」
「……嗯?理德——你想去找圣宵吗?」
「咪!」
「……嗯。我知道了——细音?可以借一下奇亚吗?我想请它带理德到圣宵所在之处。」
「好,我知道了,奇亚你可以吗?」
「汪呜……汪☆」
「不愧是奇亚☆那就拜托你了!」
「汪呜!」「咪啊!」
「……嗯。你们去吧,理德,奇亚。」
「白川、财天寺,为了预防万一,你们也追过去吧。不过——除非事态恶化得非常严重,否则不准你们出手,别妨碍悟先生,明白吗?」
「是!」「了解,那么我们走了。」
「啊~那两个人真的是天使呢……」
「这、这个嘛,我很明白细音同学想说什么……他们基本上也是高位的存在喔?……不过,我自己如果不叫他们身为天使的名字,有时也会忘记这个事实呢。」
「我……则是完全忘记他们天使的名字了呢……」
「话说回来……这次事件的肇因是我送给你们的东西,所以我也有责任,本来该由我去解决的……」
「……嗯,可是呢,那已经是悟与圣宵的问题了,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啊~是那样没错啦……但是澪你不介意吗?」
「……嗯,没问题的,细音——因为圣宵大概和我很像吧。」
「什么意思……?」
「不管是圣宵还是我,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呵想陪在悟的身边』……只是如此而已,就算不是第一也没关系……所以如果悟选的人是圣宵,我也还是可以留在他身边,那么——」
「嗯~这的确很像澪会有的想法呢?但是真的不是第一也没关系吗?」
「……那是…………哼。」
「看,你的真心话出来了吧☆看到这样的浑我就安心了。」
「呵呵呵,你也有这样的一面呀☆」
「………哼。」
「……不过澪?刚才为什么不让悟哥带奇亚过去呢?那样应该很轻松就能找到她了吧?」
「……因为我不想妨碍他。」
「妨碍吗?」
「……嗯,因为我认为悟在这种时候,会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她。告诉他捷径,对悟而言只是妨碍而已。」
「啊……原来如此,真的很像是悟哥的个性……但是不会有问题吗?」
「因为他是悟啊……所以不用担心。」
「——澪真的是贤内助呢……」
「嗯……☆谢谢。」
「听说悟先生被这么说都会否认……你反倒是很高兴呢?」
——在那之後已经过了多久呢……?
如果是要逃避我,那么她应该会直直地远离学校才对……但是却完全没看到人影——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往这里走。
——而且就算找到她,我该对她说什么……?
总之只有道歉了,虽说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但我毫无疑问地伤害了圣宵,所以我应该先好好地向她道歉——
——然後,再要她『变回猫』吗……?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不,或许并不是不对……只是我觉得那样的做法,好像有某个根本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应该说追根究柢,圣宵那么生气的理由是——
「嗯?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只见我熟识的腐败警官正骑在自行车上。
「黑木,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啊啊,我在散步。」
——你好歹也该说『巡逻』吧。
「喔!来得正好!你有见到圣宵吗?」
既然这么巧合,我便抱着一丝希望向他询问。
「不,我没见到——你们小俩口吵架了吗?」
「怎么可能是那样……你不知道就算——」
——慢着,『不可能是小俩口吵架』……真的是那样吗?
当然我和她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不过……至少我是把圣宵当成家人般重视,而圣宵她则是……
「我问你喔,黑木?你有发觉圣宵的心情是那个——那样的感情吗?」
「嗯?真是难得,你竟然会察觉……嗯,那我反问你,『你完全没想过她是那样的感情吗』?」
「…………」
我答不出来,但是……无法回答就是明确的答案。
——我大概曾经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
「可是那孩子还小吧?假设真是那样,那也可能只是一时憧憬——」
我姑且如此回答……但是我自己也很清楚——这只是狡辩而已。
「那么我这么问你吧,只要年纪小,那份感情就是错觉吗?」
「——!!」
黑木这句话完全看穿我的想法,这次我真的哑口无言了。
「如果你只是没发现倒也罢了……别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人身上,那可不只是失礼而已。」
「——你说的对……」
也就是说,这就是圣宵生气的根本
原因——不,她本人应该也没有清楚地自觉到吧,不过
『猫和人大不相同。』
『善变的猫和人类,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将我的想法表露无遗的两句话语,并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她无意识中察觉了我的想法。
而且——既然会为这种事而那样生气,就代表圣宵她的感情是——
「……我真是差劲透顶。」
「哼,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今後你要更坦率——毫不客气地成为禽兽吧!」
「你把气氛都破坏了啊!!」
把我对你萌生的些微尊敬之念还来!!
「——真是的,话说回来……没想到我竟然会跟你谈论这种事,不久之前你还是『去死去死团员』,对吧?」
「你这家伙,到底把我看成什么——」
「啊~原来如此,自己有了对象就没关系了,是吗?」
「呜——!?」
这次换黑木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并不是因为我说中他的心思,而是觉得难为情吧。
「唉,真是想不到,曾经宣称『我老婆是二次元美少女!』的你竟然会……?」
「呜——!!……哼!别把我跟那些政治家混为一谈,我的主张依然不变!我老婆候选人的名额,现在仍几乎被二次元美少女占满了!!」
「——好啦好啦……」
——『几乎』啊——?
「好了,那么我要去找我家的小公主了,再见了。」
「……嗯——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要自己找……谢啦。」
我说完便背对着他挥手,向他告别——因为回头我会有些难为情。
「好了,虽然刚才说得那么有自信……可是不先找到圣宵也是白搭呀……比丝,你有没有头绪呢?」
我现在在公园附近,即使我想询问路人,这里却根本没有其他人。
「喵~」
「——喔?」
原本被我抱在左胸的比丝,这时挣脱我的手,跳到地面上,接着——
「——我大致上知道,哥哥。」
「喂!你变成那模样不要紧吗?」
比丝一声不响就变身成『真白』,只见她露出温和的微笑。
「是的,只有一下子的话还没问题,先别管我了,哥哥?」
「……什么事?」
「伊芙非常笨拙,头脑也……有点遗憾,由於她很单纯,心里的想法很容易就能看穿,轻易就会上当,不过她就是那样才可爱☆」
「…………真是批评得毫不客气呢。」
这孩子比想像中更腹黑,明明名字叫『真白』,骨子里却是真黑呀。
「但是……那样的伊芙却只为那个愿望,甚至创造出这样的术法……希望您能体会她的心情。」
——那是我刚才才终於想通的事,然而比丝他们却早就发现了。
「——我知道了,可是……真白?你希望今後是怎样的发展呢?」
这只与澪最亲密——而且和其他两只(两人)一样,其实是非常为弟妹着想的她,究竟希望怎样的结局呢?
「嗯~……不管变成怎样我都无所谓☆」
「…………什么?」
「因为我的愿望是我们能像现在一样,继续是一家人,而我不觉得哥哥会做出破坏它的选择,我说的对吧?」
「是啊,那是当然的……」
「那么就不需要为不可能的将来感到不安……哥哥、伊芙、姊姊,只要是我所相信的人们所选择的未来,无论结局会如何……我都……」
她的话声愈来愈虚弱,仔细一看……她的脸色很差,脚步也不稳。
「真白?够了,快恢复原状!!」
「啊哈哈……真是丢脸,看来时间快到了……那么我给您一个提示,您觉得圣宵会因为刚才的事而讨厌您吗……?」
不用回答也知道——这并不是我自大,对此我也有自信。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那孩子就在我们回忆的场所附近……」
就在她的话快说完的时候,真白的身体有如萎缩一般,恢复成原来比丝的模样。
由於它一动也不动,我一瞬间紧张了一下……不过看到它腹部在动,听到它规律的呼吸声,我才终於松了一口气。
——呼……真是的,这孩子真的是出生未满一年的小猫吗……?
这只小猫其实和妹妹一样爱逞强,我缓缓将它抱在怀中。
——好了,『回忆的场所』吗?
包含伊芙与比丝在内的回忆之处,那样的选项并不多,於是我带着确信,选了其中一个选项。
「果然不会来吧……」
明明是自己抛下对方,甚至还说出『别管我了』。
即使如此……对於他不追过来,还是会感到悲伤,对於他不来这里……还是会寂寞。
「……我真是任性。」
其实自己也知道,刚才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先变回猫,等调查清楚……之後再变成人就好了。
可是……我害怕,害怕他『因为你是猫』所以就不理我了,我绝对不要那样——虽然其实我也很清楚,事情绝对不可能会变成那样的。
「我真是……任性……这样就算被讨厌,再次被抛弃也不奇怪吧……」
这只是自言自语,不可能会有人回答,但是却……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喔?姊姊。」
「……喵?——理、不对,绫人!?」
今天才第一次听到那声音,但是他是和我一起转生两次的弟弟,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可是——
「喵!?为什么变成绫人!?你应该还很难过吧!?必须快点变回去……!!」
「嗯……一下子还没关系的,因为姊姊是那副模样,所以我也想用这个样子和你说话。」
「呜喵……那就一下子喔?……你要说什么?」
听到我这么问,绫人想了一下,然後开始说道:
「嗯……姊姊,我问你喔,你最初是向这东西许下怎样的愿望?」
「喵?当然是『我想要能变成人类』呀?……咦?」
——怎么回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对——那么为什么不是『想成为人类』,而是『想变成人类』呢?」
「啊……!」
我明明不可能忘记的说。
我并不想……舍弃身为猫的我,因为那模样留有至今许多回忆,而且我相信……不管是哪一个我,大哥哥绝对都会喜欢的。
「……嗯,从什么时候开始,姊姊的愿望变成『想成为人类』了呢?」
大概是……昨天,大哥哥说我和大姊姊都很重要,在那之後还告诉我……我可以和人类结婚。
所以……我才想维持这样,想要和大哥哥在一起……?
「——喵……原来只是我的任性啊……」
「是那样吗……?是不是那样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就多相信哥哥一点吧?」
「喵……那样是没问题……可是我已经被讨厌了吧……?」
因为——我说了这么任性的话,这么……让他担心。
「所以说……你要相信哥哥……还有哥哥相信的姊姊……」
「呜喵!?绫人!快点变回去!!」
「好……嗯——」
不知不觉间,绫人已经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这次则是确实变回理德了。
「……咪啊……喵?」
看起来非常疲累的理德,却勉强地向我问道『要怎样才能像姊姊那样,维持变身那么久呢?』。
「这个……大概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动,还有就是……嗯,对了。」
只有一件事,我绝对不会输给比丝和理德。
「因为我许过很多次愿,只有这份心情,我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咪啊☆咪~咪啊……」
理德慢慢地睡着了,在睡着之前还说『……是这样啊☆姊姊~果然了不起……』。
——不是的,理德才了不起,明明还不习惯……却为了我这么努力,谢谢你,理德……☆
「……真的,你们姊弟每一个都是这么乱来。」
从身後传来我一直等待的声音,但是……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能够相信他一定会来,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我出声叫住她,圣宵於是缓缓转过身来,她并没有显得惊讶。
是她发现我了吗?还是早就预料到了呢?还是说——她相信我会来呢•
「喵……为什么知道这里?」
「啊啊,是比丝告诉我呵她一定在回忆的场所白,然後我想了一想……留有我们全员回忆的地方,其实意外的少呢。」
这里是……我家附近的杂树林,这个地方本身并没有我们的回忆……不过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我捡到比丝它们和澪的那条电线杆。而且当我来到附近时,我看到了奇亚,是它告诉我这个地方。
於是我把比丝交给奇亚,拜托它传话给细音和澪,然後就来与圣宵谈
话。
「圣宵?我有许多事必须向你道歉,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喵!?喵……」
听到我这么问,圣宵发出惊讶的声音,红着脸低下头去,不过我决定等待她回答。
「……大哥哥?大哥哥说过对我和大姊姊都是同样重视对吧?」
……『我有说过吗?』我稍微思考一下便想到了。
『如果澪不在,我就会坐立不安,如果你没有精神,我就会感到不对劲……对象不同,追求的特质也不同。』
之前我自爆的那个类似後宫路线的选项,那毫无疑问是我自己的话。
那句话确实能够那样解释,而且实际上也没有错。
「是啊,我是说过。」
「我听了那句话,想要和大姊姊一样,跟大哥哥感情更要好,想要同样待在大哥哥身边,然後……你告诉我那并非不可能的事。」
——是我把加百列大人的话告诉她的啊。
「所以我才想……如果是『圣宵』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但是……你又说『没有人希望你那样做』……」
她一边说,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泛起泪水……没多久就满溢出来。
「——抱歉,圣宵……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现在说这种话也只不过是藉口吧……」
数句无心之言,在最差的时机点说出;而说出那些话的理由……虽说是下意识中,但是我毫无疑问轻忽了这些孩子们的心。
我抱着圣宵的头,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
「其实我隐隐约约……有感受到圣宵对我的感情,但是因为现在的我无法回应,所以才擅自认为『那不是真正的感情』……而这样的想法,我大概不知不觉表露在言语之中了。」
明明自己宣称它们是『重要的家人』——这真的是非常严重的背叛。
不过……或许还能够挽回。
「从现在起……我会确实地面对你的感情,你愿意原谅我吗?圣宵?」
我终於说出我该说的话了。
我放开圣宵,稍微後退一些,然後向她低头道歉。
「喵……!那么……你会像爱大姊姊那样爱我吗?」
她欢喜地问道。
所以我也要确实面对——并且回答她。
「抱歉,现在是不可能的,不是人类或猫的关系……是你还太小了。」
「呜喵!?喵……」
她的声音像是大受打击——我早就觉悟会这样,但是在这时候敷衍过去……绝对不是诚实的行为,既然决定面对,我就要说出一切。
不过,尽管我维持着一张认真的表情,心中也感到痛心……但是我内心另外一个想法却是……
——太好了……!我不是萝莉控啊啊啊啊!!
……不,你们知道的,当初被细音说是『为新生儿守住贞节』,连我自己也难免有些怀疑。
我确实觉得圣宵非常可爱,而且也很珍惜她,但那是对妹妹或女儿的威情,所以——既然我能够拒绝这孩子,那么我就是正常的了……!!
但即使如此……另一个事实,我仍是非得亲口说出才行吧。
「啊啊、嗯,你好好听我说,圣宵。」
「……喵……?」
其实我并不想说出来的……如果她能自行体会,让我不必说出口,那就谢天谢地了,可是无法期待这孩子有那么敏锐吧……
「我是说『现在还』不可能……如果圣宵长大後,那就不知道了。」
「……喵?——!?喵☆谢谢你,大哥哥!」
「哇啊啊啊!我是说『不知道』!很可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我一边拉开高兴得扑过来的圣宵,一边如此叫道。
事实上,我的心将来会倾向这孩子的可能性并不高。
不过——
「大哥哥?我想现在就变回『伊芙』……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好啊,可以啊……别叫我做不可能的事喔?」
「嗯!那么……可以请你弯下腰,闭上眼睛吗?」
圣宵如此说着放开了我。
「唔……」
我姑且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不过这是……
——依照传统剧情……而且这样的状态应该是对嘴吧?
那样……在许多方面都很不妙啊——而且我也会感到内疚。
幸好我们之间有些距离,如果她靠近过来,那我可以从脚步声或空气流动察觉,所以如果她真的打算那样做,我就在碰到之前回避,然而——
咚——
——咦?
有个事先毫无前兆的感触——我感觉有某个柔软的东西,跳到我弯曲的膝盖上。
当我惊讶地睁开眼。
「喵☆」
舔——
一只熟悉的黑色小猫——伸直身体,在我的嘴上舔了一下。
「什……!?伊芙、你——!!」
「喵户」
只见它好似在回避我的怒气般,绕至我的背後,就这样爬到头上。
伊芙的声音像是在说『现在就先这样吧☆』……这是在跟我说的『现在还不行』对抗吗?
听到它开心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感触,我的怒气不但很快就消退……脸上反而浮现出笑容。
「呼……我们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
「喵☆」
只听见头上传来高兴的叫声。
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
所以在那之前,我将刚才想的事,在脑中重新思考一遍。
我将来倾向这孩子的可能性并不高。
不过——
对这个孩子,我打从心底感到爱怜。
这毫无疑问是身为家人的威情,我有自信可以保证,这感情是保护欲的延长。
可是那份自信是否能一直持续下去,这我就没自信了。
我心里想着那样的事,由於本来就离家很近,因此现在我已经在玄关前了。
因为我有拜托奇亚联络……所以浑也回来了吧,说不定细音也在吧?
我头上放着伊芙,左手则抱着仍在睡觉的理德。
「我回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打开家门。
「「欢迎回家☆」」「喵~☆」
澪、细音、比丝在玄关等待着我。
理德听到她们的声音醒了过来,我也感觉到头上的伊芙吃了一惊。
不过吃惊马上转为喜悦,所以我们异口同声地——
「我们回来了!」「喵!」「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