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中充满了漫天飞舞的闪亮光点。
还是一幅全世界就只有我看得到.既残酷又充满幻想气息的光景。
运发光点全都是她的宝贵记忆。
而这些记忆则接二连三地消融于空气之中。
差不多这样就够了吧?我这么想蕃.并轻轻阖上双眼。
“怎、怎么了吗?”
少女有点担心地出声询问,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为被害者的事实。
我并不是一个有资格接受你关心的女人啊。
“咦?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呜!对不!”
我对她那疑惑地关始确认周遭状况的身影感到羞愧,只能逃也似地赶紧离开现场。
明日香学姊的眼神,显然是见到陌生人的狐疑目光。
这只是针对我们迟到一事所做的小小反击……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然而学姊身上绝对没有散发出那样的感觉。
“明日香学姊?”
当我重新叫出学姊的名字并往前踏出一步时,却见她整个身子顿时微微一僵。
那是对我们有所防备的眼神。
不要靠近我——那双悲伤的限神无声地呐喊着。然而一看见我们止步不前,她却又仿佛强忍着一股几乎疯狂的情感似地紧紧咬住嘴唇。
强烈的似曾相识感。
明明早已对某事绝望﹒却怎么也无法完全抛弃希望。
尽管怀抱希望,但却又掺杂着一丝绝望。
照这样子看来,分明就跟初次相遇时的学姊一模一样嘛。
“请问,你们是谁呢?”
她的眼神疑惑地飘摇不定,完全将我们当成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难不成是……
“……丧失记忆?”
沙耶姊好像也归纳出跟我一模一样的结论。
只见沙耶姊脸色大变地跨步走向学姊,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我问你,你说得出自己的名字吗?”
“咦?那个……”
学姊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反应不过来,只见她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惧怕神态。
“快点回答我!”
“我、我叫观田明日香……”
在沙耶姊剑拔弩张的逼问之下,学姊只好开口回答。
呼。总之学姊好像还记得自己的事情。
不过,却也可以肯定学姊显然十分反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嗯,并非全生活史健忘症……吗?抱歉得罪一下。”
“咦!?呀!你!”
“嗯~~!?没有外伤。难不成是心因性?但照理说应该……”
“你、你干嘛突然对我动手动脚啊!?”
虽说学姊很理所当然地边整理被搓揉得乱七八糟的秀发边出声抗议,沙耶姊却完全不予理会。她先是就此抬头仰望天空,接着食指仿佛在半空中刻划文字一般,忙碌不堪地开始动了起来。
沙耶姊好像完全进入‘思考时间’了耶。
或许该说是身为超级天才的集中力特质吧,沙耶姊动不动就会像现在一样全心投入自己的思考当中。
平常虽是个有暴力倾向且蛮横不讲理,还满令人伤透脑筋的表姊,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却真的相当可靠。
“————”
沙耶姊的嘴角不时地微微抽动。那并不是要讲给谁听,八成只是下意识地自思考中倾泄而出的自言自语罢了。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我这凡夫俗子完全无法理解的玩意儿,但其中却掺杂了唯一一个耳熟的字词。
没错,那是最近才刚听过,而且绝对不可能漏听的不祥字词……此时,我完全制止不了直窜背脊的寒颤。
依照原订计划,接下来大家要一同搭乘巴士,前往郊外的市立大型休闲游泳池尽情玩耍,但现在己经没那种闲情逸致了。
我们半强迫地说服了疑心重重的学姊,将她带往附近的一间家庭式餐厅。幸亏有沙耶姊及聪里在场,假如只有我跟信司的话,八成只会被认为我们是在搭讪而严加回绝了吧。
由于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家庭式餐厅内几乎没什么客人,呈现门可罗雀的样子。总之我们先挑选窗户旁边的餐桌入座,点了跟人数一样的饮料自助吧。
随后我们彼此自我介绍,接着进行质疑问答。将藉此打听出来的情报汇整之后,我们发现单姊虽然能够流畅地讲出自己的姓名、生日、家族成员、住址和电话号码等个人情报,不过……却认定现在的自己是个国中三年级的学生。
没错,这代表现在的学姊﹒是尚未跟我们相遇的学姊。
“二○一一年……”
啜饮一口乌龙茶稍作休息之后,学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嘀咕着说道。除了自我意识十分清晰之外,大概也还觉得有点不切实际吧。原本是身处秋意深浓、冬季悄然接近的时节,却突然被丢进阳光炽盛的仲夏世界,就连学姊似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记忆确实有所缺漏。
“各位都是我的朋友……没错吧?”
学姊不太有自信地开口确认。
隐约瞥见学姊两年前的心境,我的心顿时揪痛起来。
这个时候的学姊始终都是孤单一人。同时还认定今后再也永远摆脱不了形单影只的宿命。
我想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啊,对了。
“学姊,你看这个。”
我操作手机,让荧幕显示出大概一个多月前在我老家乡下所拍的照片。那是学姊、沙耶姊及聪里穿着泳装在河边玩耍的个人珍藏照片。
“哦~~看起来还满开心的嘛~~”
坐在旁边的信司也伸手搭着我的肩膀,探头窥视手机荧幕。
要是没有记忆的话,就算看了照片或许也无法有所体会,但我想起码也能藉此传达出我们其实相当要好的讯息才对。
信司又更进一步老练地用他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拜托,根本就没必要在这宣传我们之间的死党情谊吧。感觉实在有点闷热……
“你就这样把我当成局外人……是吧!”
……咦?话说这家伙当时好像并不在场耶。
“为﹒什么!总是只有你尝到甜头啊!?”
“咕喔!”
“你为什么没找我参加这么精彩的三名美少女现场泳装秀!?”
“那、那是突然敲定的……”
“换句话说,算你走狗屎运是吧,你这色胚!”
“勒、勒、勒、勒太……”
勒很紧勒很紧。
呜哇!?再继续出力真的会很不妙耶!你勒到我都快发不出声音了说!信司你这家伙,难不成真的想要杀了我吗!?
是说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机吧!信司这家伙真的明自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噗。嘻嘻嘻。”
忽闻一阵笑声倾泄而出。
看见我们这么难看的争辩场面,学姊顿时觉得很可笑地轻掩嘴角。
“看吧,你害我被观田学姊嘲笑了啦!”
信司一边开口咒骂,却也悄悄使了个只有我才捕捉得到的眼色。
啊,话说,这或许是我今天第一次看见学姊展露笑容。
也是啦。对现在的学姊而言,我们只是一群陌生人罢了。在这种莫名其妙地遭到外人团团包围的状况下,想不紧张也难。
信司这家伙是因为察觉到这点,才刻意搞笑给学姊看吗?信司这种善解人意的特质,老实说真的令我感到十分羡慕。
但是,认真勒住我脖子的行动未免也太超过了吧。
“啊,对不起。我这样笑很失礼吧……”
集众人视线于一身的学姊,有点难为情地羞红双颊低头说道。
……明明用不着道歉啊。
“好了好了,开玩笑也差不多该结束啰。”
沙耶姊宛如带队老师一样拍拍手控制住场面。
说得也对。刚才那段足以舒缓学姊紧张情绪的闹剧,非但没有白费工夫,反倒该说是相当有益的行动,但却也绝非能够抱持乐观态度的状况。
“既然大致上也已经摘清楚明日香的状态为何,再继续待在这里东扯西扯也无济于事啊。总之还是跑一趟医院再说吧……只不过,若我没猜销的话,事态不太可能因此而获得好转就是了。”
本来或许会因为各项繁琐手续而耗费过多时间,但沙耶姊适时动用了人脉,让事情相当有效率地被处理完毕。然而等到医院的检查全数告一段落之际,太阳早已没入地平线底下,户外己被黑暗所笼罩。
也因为夜色已深,沙耶姊的秘书,凉原小姐开车前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们就决定搭乘便车踏上归途。
凉原小姐的爱车是一辆以圆滚滚的特大号车头灯为注册商标,很容易受到女性青睐的可爱白色多功能休旅车。
只见一台像我这种凡人根本看不出所以然的器材被收在纸箱之中,就这么大剌剌地坐镇于后座后方。当然啦,由于不能搬出车外丢弃,导致我们似乎没机会拉出收纳在后座底下的第三排座位。
坐在副驾驶座的信司,则是打从刚刚开始便喋喋
不休地猛发牢骚。
“这种坐法不行吧?这绝对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则了啦。”
“严格说来或许是违反法则,但这辆车的乘客数量为七人,聪里小妹也有着一副未满十二岁的外貌。八成也能得到警察先生的谅解吧。”
凉原小姐一边操纵方向盘,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显见她好像是个看似做事条理分明,实则不拘小节的人。的确啦,要不是这样的人,大概也无法在水准超乎常人的沙耶姊身旁担任秘书职务吧。假如她只是个正经八百的人,绝对会罹患胃溃疡。
所以说呢——
包含我在内的四个人将休旅车后座挤得水泄不通。我在正中间,沙耶姊坐我右边、明日香学姊坐我左边,而聪里则是端坐在我的两腿之间。(吐槽:谁来帮我压制一下心中的杀意)
当然啦,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这样的坐法喔!
在狭窄的车内空间,两名年长女性的体温明确地透过相互接触的肩头传递过来;而刚好位在我鼻头前方的聪里,秀发又散发出一股迷人香味。这种非比寻常的状况,已经搞得我整个人晕头转向了。
而、而且还没完喔。
“我、我说聪里啊。你可别动来动去喔。”
要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乱扭乱动的话,会刚好磨蹭到我的重要部位啊!虽、虽说我绝对不是所谓的萝莉控,但要是那一带受到刺激的话,男人这种生物无论如何都会表现出生理反应哦!
假使、假使实际上真的发生这种情形的话,那我就算切腹自杀也算死有余辜啊。这是个攸关男性尊严,不管怎样都必须全力设法回避的事态。
“知道了。”
“喂喂喂喂!?你为什么反倒往后靠在我身上啊!?”
“坐深一点比较不会摇晃吧?”
面露茫然表情的聪里如此回答。天啊,她那双纯真的眼神,反而让我更加体悟到自身思想的污秽程度,看得我心好痛!
而且聪里这小鬼还很开心地任由尾巴摇来晃去。真是有够天真无邪啊。
“你这混帐!太不公平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就只有这家伙能尝到甜头!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信司伴随着辛酸血泪,夹带怨恨地持续挥拳殴打自己座位的椅背,那模样实在很可怕。这已经到达诅咒的境界了耶。
“够了——!信司你很吵耶!”
“唔……是。”
被崇拜的沙耶姊大喝一声,信司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巴。只是话虽如此,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副还没释怀的模样。那双瞪视着后座的眼神,显然散发出强烈杀意啊!
我、我也不是自愿置身在这种状况底下好吗!呃,这句话打死我也说不出口就是了。
附带一提,坐在信司旁边的凉原小姐则是偷偷松了口气。要是有个人在旁边殴打自己爱车,还不断嚷着“去死吧”之类的字眼,肯定会感到很不舒服。
接着只见刻意清了清嗓子的沙耶姊折弯大拇指,竖起其余四根手指头给我看。
“话说,会造成人类丧失记忆的原因大致上共有四种。而根据医院的检查结果来看,关于其中由外伤引起、罹患疾病所致、以及服用药物所引发等三项原因的可能性趋近于零。因此医生诊断或许是最后一项原因所致。”
“总之,没有外伤真是万幸。”
虽然只要提及丧失记忆就必定会联想到头部受伤,但这种状况其实相当危险。因为在头部遭受重击后仍旧精力充沛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结果却在某天突然死亡的案例并不罕见。无需担心学姊会发生类似意外,实在是不幸中的人幸。
“那,最后一种原因是?”
“压力。而且是那种不封印记忆就会引发精神崩溃的强烈压力。”
“……啥?”
沙耶姊这番话害我忍不住发出傻眼的声音,接着转移视线望向学姊。
嗯,学姊果然美若天仙啊。
现在的学姊俨然就跟我对她一见钟情时一模一样。洋溢着一股虚幻而脆弱的氛围,仿佛就快从我面前消失不见,有如缤纷的落樱一般。
可是……
我用手机荧幕再度显示出刚刚那张在乡下拍摄的照片。虽说方才我跟信司联手上演的那出搞笑相声让学姊笑了出来,嗯,但那两种笑容果然还是完全不同啊。
因为照片中的学姊面带灿烂笑容,栩栩如生地传达了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情。
比起初次相遇时的学姊,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展露出加倍耀眼且充满魅力的动人笑容了。
“这不太可能吧。”
“嗯,其实我也不认为会是这个原因。”
沙耶姊也同意我的说法。
已经能够笑得如此开怀的学姊,会把先前跟我们一同创造的点点滴滴,视为若不深锁心底就会导致精神崩溃的骇人恶梦吗?我敢保证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四种原因全都不符合现状对吧?”
信司听了我们的结论后,仿佛要确认似地,向沙耶姊抛出了这个疑问。
咦?啊啊,我懂了。
话说这家伙,除了几乎没参与到聪里那件事以外,在班长那件事爆发时,也因为遭到陷害而被关进拘留所啊……也难怪他不能理解这个状况。
但我还知道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有一群人,身怀超越世俗常识的奇特力量。
也就是《越界奇才》的存在。
“啊,喂喂,学姊。早安啊。”
‘早、早安。你是……’
“我现在人在学姊家门口。”
‘咦咦呼’
二楼某问房间的窗帘微微拉开,学姊从缝隙间探出脸来。可是她才刚跟我四目相交,便仿佛难为情似地羞红双颊,立刻关闭窗帘。
‘为、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门口啊!?’
一阵显得相当慌张的声音隔着电话倾泄而出。
啊~~听说女生很讨厌被人看见自己刚睡醒的样子。这样做或许有点太过冒失也说不定,不过我还是——
“那个,因为我很担心学姊,所以……”
昨天学姊的思绪也被这突发事态搞得一片混乱,又因为在医院接受了连番检查而露出浓浓疲态。于是,决定详情暂且等到日后再谈论的我们便送学姊回家休息,然后就此宣告解散。
我虽然希望学姊能像上次发生刺伤案件时一样留在沙耶姊家过夜,学姊却态度坚定地婉拒了这项提议。
对现在的学姊而言,我们只是一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因此会遭到拒绝也算是满理所当然的结果。
假使学姊丧失记忆的原因是《越界奇才》出手所致,那岂不表示学姊又再度遭受某种伤害了吗?尽管这样的不安顾虑始终挥之不去,但我却没办法证明这个假设。学姊身上也没有任何曾经遭受生理伤害的迹象。藉此就想一直限制住学姊的行动自由,在现实上当然不可能行得涌。
基本上呢,我们是有暗中拜托平常就很受沙耶姊关照的侦探,负责监视与保护学姊。但纵使做了这样的安排,还是非常非常在意学姊安危的我,想说就算只看一眼也好,因此便趁着打工前跑来关心一下学姊的状况。
‘……我跟你的关系似乎十分要好呢。’
“学、学姊回想起什么事情了吗!?”
‘不,什么也没有。只是你的手机号码,在这支手机里登录的昵称是“小数学弟”而已……昵称后面还附上一个爱心图案。’
“咦咦咦!?真、真的假的!?”
呜、呜哇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心脏一鼓作气开始加速跳动耶。赶紧冷静下来啊我。照、照常理推断,这应该代表学姊她果然喜欢上我了,没错吧?
“呃,那个~~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算你问我,我也很伤脑筋啊。’
“说、说得也是啦!”
真、真是急死我了!
好想问!我明明超想现在就立刻问清楚附上那个爱心图案的理由——!这根本就像一只小狗眼见美食在前,却被主人下令待会儿才能吃的心境啊!我到底该怎么排解这股亢奋情绪才行咧!?
‘我真的……完全搞不懂这一切啊。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能够交到那么多朋友,为什么我会展露出像那张照片一样的笑容,甚至……我也不晓得究竟该怎么跟你们相处才好……’
“啊……”
学姊这番话瞬间浇熄了我那股一头热的情绪。
我在那边自顾自地开心个什么劲啊?
此时自我脑海中飞掠而过的,是学姊在不久前曾对我说过的一段话——
‘我呢,从前一直一直很讨厌自己。讨厌得要死。也没办法啊,因为大家都讨厌我嘛。不管是家人还是同班同学,每个人通通都……’
如今在这里的,并不是我所熟悉那位高中二年级的明日香学姊,而是突然被送到‘未来世界’,独自一人怀抱着不安思绪的国中三年级女生。
“不用太刻意,只要表现出符合你内心想法的言行举
止,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放心吧,我们大家都很喜欢明日香学姊。绝不会对你展露出冷淡或厌烦的态度啦。”
尽管也很在意明日香学姊对我究竟有何看法,但先设法除去她内心的不安,才是更重要的当务之急吧。
‘喜……欢……?我这个人吗?’
学姊以沙哑嗓声反刍着我所说的话。
她一直一直过着形单影只的人生。当然无法立刻说相信就相信嘛。
“嗯,喜欢你啊。”
因此我再说一次。用若无其事,却是强而有力的语调。
尽管内心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尽管整个人已经难为情到脸颊都快喷出火来的地步。
然而像我这样魡笨蛋,实在无法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因为我觉得要打动对方的心灵,还是只能靠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才办得到。
‘~~~~唔!哼、哦~~你、你总是用这招搭讪其他女孩子对吧?’
“咦!?”
这话锋是不是猛然转往跟预想完全相反的方向去啦?
‘反、反正你也对沙耶同学和聪里说过同样的台词对不对?’
“没、没这回……”
“事”这个字还没说出口,我便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虽没对聪里说过‘想要好好疼惜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这句话,却有传递出这样的心意;另外,印象中也曾对沙耶姊说过‘比任何人都还值得信赖,是世界上最可靠,最让我引以为豪的表姊喔’之类的台同……
‘除此之外,你还忙着跟一名散发出成熟韵味的漂亮美女打情骂俏对不对?我都知道唷。虽然不晓得丧失记忆之前的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但我并不喜欢那种喜欢到处拈花惹草的男性。’
“咿咿咿咿咿!?”
散发成熟韵味的漂亮美女……是指希优小姐吗!?
啊啊啊!又来了吗!悲剧再度上演了吗!难道就连丧失记忆的学姊也会误以为我是个花心大萝卜!?这是命中注定吗!
“真、真的不是学姊所想那样啦。我跟那位女性并不是那种关……”
辩解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心生疑问。
为什么学姊会知道希优小姐的事?
学姐就连在丧失记忆之前﹒也都从未曾跟希优小姐见过面。
是沙耶姊或聪里告诉学姊的吗?不,这不可能。昨天既没那种谈论八卦的闲情逸致,而且在丧失记忆前一天晚上讲电话时,学姊不是也对沙耶姊她们前往我打工地点玩耍一事毫不知情吗?换句话说,应该也没人传送简讯告知学姊才对。
这是一则学姊原本绝对不可能得知的情报。
然而,我却立刻联想到理由为何。
我都忘记了……
如今在这里的,并非我所熟识那位高中二年级的学姊,而是国中三年级时期的学姊。
现在的学姊﹒……是‘告知绝对无从回避之不祥事态的魔女’。
正午时分的海滨茶馆简直就跟战场没啥两样。
尽管老实说我现在根本无心打工,可是总也不能因此就害轮值表出现缺口。相处时日虽短,但我不能给希优小姐、以及许多对我照顾有加的人们增添麻烦。
只是话虽如此,我的思绪仍旧不断围绕着学姊的事情猛打转。
在学校一直饱受学生们畏惧忌惮,在关于预知梦的骚动中遭到玉野袭击,在庙会上被班长锁定,这次更因为丧失记忆而导致《预知梦》症状复发……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学姊受到折磨呢?
学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啊?
好啦,尽管她有那么一点点如同小恶魔的淘气特质,但却是个甚至不惜遭人忌惮,也要试图救陌生人脱离不幸的大好人耶。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总觉得你的表情有点可怕。”
“咦?”
“辛苦啦。喏,喝口茶吧。”
见到这只递至眼前的宝特瓶,一阵似曾相识感旋即掠过心海。唯一跟记忆有所出入的地方,就是希优小姐面带郁郁寡欢的神色。
我边接下宝特瓶边察看时钟,发现短针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超过两点钟的位置。顾客数量也跟着减少,店内宛如退潮似地变得空空如也。
“有什么心事吗?你今天完全没有集中精神在工作上,对不对?”
“真、真对不起。”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确实心不在焉。虽然理智很清楚在工作时间就该专心工作,尽管心里有着不能给大家添麻烦的念头,但接连发生失误的次数却硬是比往常多出了好几倍。
“心里若有什么烦闷的话,说出来给大姊姊我听听好吗?光是发发牢骚也能让心情变得轻松一些喔。”
“谢谢。可是,这句话同样也能套用在希优小姐身上吧?”
“好痛啊~~这可真是戳中我的痛处啰。”
希优小姐今天也跟我相同,一举一动都欠缺活力。虽然并没有像我那样失误连连,但该怎么说呢,平常总是展现出相当于三人份工作量的她,今天的工作表现却跟普通员工没啥两样。
更明显的,就是开朗笑容已自她脸上消失不见。而宛如受到牵连一样,店内整体气氛也仿佛灯火熄灭似地变得既阴暗又沉重。
可以肯定这人必定也出了什么事情。
“哈哈,我的是一件无法随随便便开口解释给别人听的事情啊。只不过现在呢,我就是非常想帮帮其他人的忙。虽然明知这样做既无法获得原谅,我的罪孽也不会因此而消散……”
希优小姐语带自嘲地笑了出来。那是一抹跟她极其不搭的笑容。
我立刻联想到理由为何,那就是前天现身来访的套装女性。自从与她见面之后,希优小姐的神色显然就变得不太对劲。那件事大概还影响着她的心情吧。
虽然我也有点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八成如同本人所说一般,并不是一件适合告诉我这种毛头小子的事情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不管再怎么说,结果今天还是让状况明明不太好的希优小姐帮我收了不少烂摊子啊。所以我起码也应该说出不断给她添麻烦的理由才对吧。此外,我也觉得假使这样做能让希优小姐的心情变得轻松一些,那便再好不过就是了。
“之前我曾跟你讲过我有个心上人对吧?”
“嗯,你的确是有向我提起这回事呢——”
“其实是那个人丧失记忆了啦。”
“咦!?”
希优小姐脸上瞬间露出一张充满惊愕的僵硬表情。
“而且不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谁?’那种全部忘记的症状。虽然这些事情都还记得一清三楚,但却偏偏只有近两年布右的记忆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呃,哦……”
或许是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比较妥当吧,只见希优小姐的眼神相当忙碌地左右飘移。
也是啦,突然听见丧失记忆这个字眼,任谁都会不知该作何反应吧。纵使因为担任谘商人员而做好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但这个话题未免也太过出入意表。实际上,现在的我也就算了,假如换成国中时代的我听儿别人捉起类似话题,我人概会先怀疑对方所说究竟是真是假吧。
“难道说……怎么会有这种事……”
希优小姐发出沙哑嗓声,宛如梦呓般喃喃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虽说今天她的气色本来就不太好,如今更呈现出一鼓作气恶化的感觉。
尽管有点在意她的样子,但我还是继续接着说道:
“因为我跟她是在今年春天认识的,所以她完全忘记了关于我的一切……”
我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虽然觉得一个大男生有这种反应真的丢脸到家,但想抚平一度涌上心头的情绪,真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被心爱之人彻底遗忘的事实,简直痛彻心扉。
她再也不会用那有如春阳般的温暖视线凝视着我,那种感觉十分难受。
她再也不会用那和蔼可亲的甜美声音与我交谈,也令我感到痛苦万分。
以及——
“那个人因为受到有点特殊的环境所影响,而一直独自承受着寂寞的煎熬,直到最近……真的是直到最近,她总算才变得有办法展露出笑容了啊……”
最悲哀的,就是再也见不到明日香学姊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对改变不了的未来感到绝望,竭尽所能地设法要防止他人的不幸意外,然而结果却因此而遭人忌惮厌恶。
好不容易……明明好不容易……才获得解放……
“这样说或许有点自大,但自从遇见我,不对,是遇见我们之后,她真的变得判若两人。但现在……所有一切竟全部化为泡影消失殆尽……这也未免太过残酷了。”
我明明再也、再也不想让她展现出那种心如死灰的笑法,结果却……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干笑声忽然自希优小姐的口中倾泄而出。
照理说在这种状况下,我应该要大发脾气才对。在别人认真诉说事情之时发出笑声,未免也太过没礼貌了吧。
可是,我却丝毫没有动怒的念头。
因为希优小姐的笑声实在太过空洞,同时又充满了后悔之情。
“这……我居然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
我的心脏格外剧烈地为之一颤。
接着忽然自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则是出自希优小姐口中,同时也是促使我开始描述学姊之事的“赎罪”发言。
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希优小姐身上早已背负着某种罪孽。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罪孽呢?答案显然已一经水落石出。
可是,我不想再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肯定只是我这个笨蛋会错意罢了。
然而,就算我一再告诉自己没这回事、真的没这回事……
现实却总是对我们分外严苛。
“对不起,小数弟。夺走你心上人宝贵记忆的犯人,其实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