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作为巫家经济支柱的二人的工作是将给人类添麻烦的妖怪或退治或保护或说服或将之强行送入地狱,所以说不定会比我所经历的日常更加具有故事性。
但是我的人生是以我自身为第一视角的,而且作为座敷童子的我只要一走出家门,就会立刻无力化。因此,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在巫家的饭桌上全力装傻了。
所以。
“小珠,差不多也该买件胸罩了吧”
“若无其事地在说些什么啊你这家伙!?”
饭桌比平时更加丰盛。
我也跟平时一样装起了傻,而最先做出反应的,正是有着吐槽天赋的大姐头带酱。
我将视线转向带酱、
“呀、但是束巾不是差不多也快不够穿了吗?”
“虽然是不够穿但这也不是你这个男人该担心的事!”
“但是”
我环视了一下巫家的饭桌。
花——该怎么说呢,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吧。
小目虽然看上去是那个样子,但毕竟是从遥远的过去活过来的人,本来就没有内衣这个概念。
“而且带酱又是残念的感觉。要是我不去担心的话又有谁能去为小珠的胸部担心呢?”
“本人去担心不就够了吗!话说不要盯着别人的胸部说什么残念啊!轮不到你说残念啊!”
“真希望小珠能务必跨越90这个大关!”
“不要说得好像是悲愿一样!”
“这可是男人的浪漫!”
“男人都是变态吗!”
“嗯”
“给我否定啊————!”
带酱的喊叫回荡起来。
而就像是计算着我们对话结束的时机一般,小珠一边将意面吞下去、
“但是呢!我是要战斗的人哦!而且还要经常移动,所以少买些洋装会比较节约哟?”
“唔呵呵是呢”
小目将闭着的眼睛转向我,
“因为珠树小姐平时基本都在旅行,所以我也认为,还是尽量减少行李会比较好哦”
“话说,真的在工作呢,珠树酱”
带酱以微妙地有些生硬的语气叫道了小珠的名字。
嘛,这也不能怪她。
毕竟今天只是带酱来到巫家的第二天。如果是能够在晚饭时毫不拘束地进行对话的人的话,是不会受到浓厚而又冰冷的孤独系不幸的煎熬的吧。
这些先放在一边。
“小珠和小目可是巫家的支柱哦”
“你也至少去打打工啊”
带酱向我投以了无奈的视线。
因此,我认真地说道。
“我认为工作就输了”
“neet理论吗!?”
“呀、但我是座敷童子嘛。毕竟是家里蹲型的妖怪,光是能够克服可以说是遗传基因级别的诅咒,就已经可以称之为伟业了呢”
“座敷童子呢”
带酱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大概是还没有相信我是妖怪吧。
不如说、
“但是带酱,花可真的是家里蹲哦”
“不不不,至少让她去上学啊”
“不用了啦、学校什么的”
“绝对是必须要接受义务教育的年龄吧”
“虽然看起来是那样,但是花已经72岁了哦”
“”
看来带酱已经不打算吐槽了。
因为节奏变乱了,所以我决定让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那么,就回到小珠的胸部的话题吧”
“不要回去啊!”
“不,要回去了哦!”
“那个强硬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可是预定了要在五年后好好享用小珠的!”
“差劲过头了啊你这家伙!话说珠树酱也说他两句吧!”
“享用吧!”
“这可是贞操的危机哦!?”
“但是我很喜欢遍酱哦!”
“诶、啊、啊啊、是吗?”
带酱无法释然地失去了气势。
真是失礼的反应。
“带酱,话先说在前头,这个家可是有着作为我的后宫这一侧面的哦?”
“第一次听说啦!”
“拜托了不要把我也算在里面!”
“花小姐,请再帮我盛一碗酱汤”
“小目也注意一下对话的展开啦!”
这样说道的同时,花接过小目的碗消失在了厨房里。真是只礼貌的吉娃娃。
小目一边望着花的方向、
“另外啊遍”
“什么事?”
“请不要教珠树小姐一些奇怪的东西哦”
“虽然说我不记得有教过她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了”
“已经教得够多了啊!”
“就像带小姐说的一样哦。那个就好像不是五年后就不能享用的说法”
“是那个意思吗!?”
“过去的话,十一、二岁就嫁出去可是很普通的哦?”
“是不是「过去」得有点过头了呢!?”
“是这样吗对不起了呢,小目、小珠”
“那个道歉有点问题吧!”
“包含着我对你的歉意小珠,今天晚上到我的房间来”
“该怎么办呢?”
“毫不犹豫地拒绝啊!”
“还有人要酱汤吗?”
花在厨房问道。
“你也够旁若无人了吧!”
“啊呜啊呜。但是但是,因为带小姐代替了我的工作,所以有些安心了啦”
“我才不是喜欢吐槽才去吐槽的啊!”
“小珠你听,说是「才不是喜欢插进去才插进去的」哦。真下流呢”(注:突っ込み有吐槽和插进去两个意思)
“听不懂!”
“不要把我的话搞得好像性骚扰一样!”
“唔呵呵果然酱汤还得是贝类呢。这个汤汁非常美味哦”
“这个家里的人全都旁若无人过头了!!”
真是正确无比的意见。
带酱也很辛苦呢。
所以我决定统一大家的步调。
“好了好了、大家看这边”
啪啪,我拍了拍手,接着大家都放下筷子向这边看了过来。
“大家,都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饭了,就不要自顾自地说了。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小珠的胸部的话题吗?”
“就是因为那个才会让话题分散的给我注意到啊!”
“嘛,确实,要是哥哥向妹妹出手的话确实会让家庭分崩离析呢”
“没在说那种沉重的话题啊!”
“但是没问题。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我们是不会为之所动的”
“给我动啊!”
“难道带酱是想说让家庭崩坏也没关系吗!?”
“在那之前先给我把你的变态想法治好啊!”
“思想自由可是被法律保障的哦!”
“遍,妖怪可不在法律的保护范围内哟?”
“原来是这样吗!”
被摆了一道。
“呀但是,要是这样的话,就是说不管我们对花做什么都可以啰?”
“”
“啊咧?花好安静呢”
“你也给我学学人家、安静地吃饭啊!”
“我拒绝!”
“不要拒绝啊!”
“话说回来哦!我已经吃完了呢,要不要来「我吃饱了」?”
“是呢。总之先把「我吃饱了」做了吧”
“嗯!还有呢遍酱!今晚我只要去遍酱的房间里就行了对吧?”
“嗯我会很温柔的”
“嗯!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明白了!”
“不可以听明白啊!”
“小珠,看来带酱吃醋了呢,到时候悄悄地过来哦”
“吃你个头的醋啊!”
“好了、大家,我吃饱了”
小目无视了这番对话,如此说道。
“““我吃饱了!”””
妖怪和巫女回应道。
“为什么能对这个突然的「我吃饱了」进行回应啊!?”
带酱困惑了。
嘛,因为这里是巫家,所以必须要让她习惯才行。
如果不是旁若无人到小目这种程度的人的话,是无法掌控这个巫家的吧。
在这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认小目是我的「姐姐」。
嘛,当然也有比我更早就呆在巫家这个原因。但光是比较这一点的话,小珠就会变成最上面的姐姐,而花也会变成次女。不管怎么说这还是无法接受的。
总之。
在做完「我吃饱了」之后,因为还没吃完,所以我和花继续吃了起来。
在巫家,「我吃饱了」只是「可以从饭桌离开并自由移动」的信号而已。
因此,吃完了饭的小珠在将餐具收拾好之后,很快就开始向自己的房间移动起来。
而小目则一边泡着茶,一边用闭着的眼睛追着小珠的背影。
“长大了呢”
小目感慨地小声说道。
“是呢”
我
也不禁发出了感叹。
虽然说感觉有些长大过头了就是了。
我将视线移向花。
在女仆吉娃娃的胸口,是一马平川的飞机场。大概连关东平原都不得不认输吧。
“没问题,女性的价值并不只是胸部而已”
“突然被安慰了反而会感到受伤啦!”
“我和她相遇的时候,她才刚满三岁呢”
完全不会观察气氛的小目突然说起了往事。
虽然带酱因为放弃吐槽而吃完了饭,但似乎是看到除了小珠以外的人都没有离开,因此怎么都没有找到起身离开的机会,显得非常尴尬。
我在长长的沉默之后,把视线转回到了小目身上。
而小目正嘶嘶地啜饮着热茶。
“遍”
正看着别的方向的小目叫了我的名字。
我则沉默地等着接下来的话语。
“你认为,珠树小姐幸福吗?”
“”
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目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妖怪。
所以才会寻求明确的回答——虽然说并不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就不会加上「你认为」这种前缀了吧。
就算不相信我们是妖怪的带酱也在场,但小目并不是会在意这些事的人。
也就是说。
大概是注意到我对谁都没有说的那件事了吧?
嘛,毕竟对方是小目,我也并不是一定要隐瞒
就在我考虑着这些事的时候,小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明明向别人提出了问题,却不会等待回答。
这正是小目的性格。
因此,就在小目快要离开客厅的时候,我也毫不在意声音到底能不能传达到,这样说道。
“我想要让她变得幸福哦”
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小目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
那位长女,留下这种微妙的气氛就擅自离开了。
真没责任感。
没办法,我打算试着改变一下气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老爷爷和一位老奶奶”
“为什么突然讲起了故事啊!?”
直到刚才为止都如同消除了存在感一般沉默着的带酱吐槽了。
看来,还是觉得有小目和小珠在的话就不好开口的时候。
嘛,这些先放在一边。
“老爷爷上山砍柴,而老奶奶则去河边洗衣服”
“”
“”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老爷爷和老奶奶了”
“发生了什么!?”
“那个之前就听过了哦?”
“之前也说过吗喂!”
“啊哈哈,没错哦”
“那就不要再说了啊!”
“话说回来啊,虽然觉得把蛋黄酱淋在饭上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但是真的浇上去的话总感觉吃不下了呢?”
“没有试过啦”
“话题已经没有任何关联性了!”
“日常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虽然是这样!但你也给我替吐槽的人想想啊!”
“对不起”
“突然变坦率了!?”
——在这样的对话中,巫家的夜变得更深了。
就在这变得更深的夜里,小珠来到了我的房间。
“是遍酱叫我来的哦!”
确实是这样。
我一边让穿着一身巫女装(睡衣形态)的小珠坐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思考起来。
该怎么办呢。
既然都把人叫来了,就这样让她回去也有点没意思。虽然这么说,但想要就这样踏上大人的阶梯的话,正睡在床边的铺盖上的吉娃娃又有些碍事。
就在考虑着这些事的同时,我看了看变成了babydoll的吉娃娃。
“快点睡觉啦”
吉娃娃发出了没出息的声音。
“诶——!?”
而小珠则不满地说道。
“我可是好不容易来了哦!?来一起玩些什么啦!!”
摩擦摩擦,小珠晃起了脚。
顺便一说,因为小珠现在正以骑马的姿势坐在我的肚子上,所以从旁边看来大概是一幅危险十足的景象吧。
但不知是因为天真无垢还是因为已经72岁了所以对性比较宽容,吉娃娃还是一副平时的样子。
“但是、小珠明天可是要早起的哦?”
“没问题!我还很年轻!”
“那么小珠,我来讲睡前小故事给你听吧”
“但是遍酱不管讲什么都会变成笑话吧?”
“笑可是会改变世界的哟”
没有笑声的世界就是已经死去的世界,我是这样想的。
而对于那「死去的世界」,我有着切身的体会。
“那个哦、我呢、觉得笑也很好哟!不过呢!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果然还是不行的!像是感动啦、兴奋啦,这些也想来一点呢!”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讲些能让小珠感动的故事吧”
“呃”
小珠发出了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的声音。
明明连吉娃娃都安静地竖起了耳朵。
最近的年轻人真是
嘛算了。
“『那是如同彩虹一般光彩夺目的景色
「不要管我、你快走!」
泪水涌了出来』”
“开始早早就不能想象出是什么情况了啦!”
“啊哈哈、遍酱还真是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呢!”
“但是不觉得稍微有些感动吗?”
“呃”
小珠发出了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的声音。
嘛,在说不出话来的时点就已经决定了不是肯定吧。
“不做点别的吗?”
然后,笑嘻嘻地提案道。看来是觉得我的故事怎样都好。
嘛算了。
我是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倒的。
“那么就来打打能让人感动的扑克牌吧”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啦!”
“不要小看我的shortgun·shuffle哦”(注:shortgun·shuffle 一种洗牌方式,学名应该是riffle shuffle,shortgun shuffle则是游☆戏☆王中的叫法)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副扑克。
“为什么会藏在那种地方啊!”
“因为我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哦”
“准备周全过头了啦!”
虽然说拜此所赐,枕头变得微妙地有些硬而咯得头很痛,不过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小珠,玩什么?”
“嗯但是现在不想打牌呢!”
“什么?”
我手中的扑克牌啪啦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啊呜呜”
花则从铺盖中爬出来,拼命地捡起了牌。
真是一副让人不禁想要以温暖的视线守望的景象。
好。
“那么玩UNO怎么样”(注:UNO 一种牌类游戏)
我从枕头下面取出了UNO牌。
“为什么全都藏在枕头下面啊!?”
才没有那回事。
这样一来,neta已经用尽了。
但是,小珠发出了「呃——」这种没干劲的声音、
“我不知道UNO的规则!”
“什、么!”
我手中的UNO牌啪啦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花则捡了起来。
真是一副让人不禁想要以温暖的视线守望的景象。
好。
“那么这个又如何!”
我把手使劲伸向床底,用指尖将棋盘勾了出来。
“呃还是玩起来比较爽快的东西会比较好呢!”
“是我输了”
完败。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朗读吉娃娃的BL小说了吗”
“才没有那种东西啦!”
“但是,也就是说你明白BL的意思”
“明白哦?”
吃了一惊。
当然明白了——就像是这样的反应。
这是个什么事啊。没想到吉娃娃居然会做出这种完全没有捉弄余地的反应!
“是我输了”
“输给什么!?”
“话说!遍酱!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才把我叫来的呢?”
“想要借由身体的交流来探索生命的神秘”
“嗯?”
“说得更委婉一点的话,就是说想要一起造孩子”
“一点都不委婉啦!?已经到了喝牛奶的时候会把牛奶喷出来的等级了啦!”
“好了OK!来造吧!”
“不可以啦!”
花大叫起来。
以前所未有的音量。
“啊呜啊呜、总之就是不行啦”
而接下来的这句话却变得快要消失一般。
看来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了丢脸吧。
总感觉
一看到红着脸将头转向一边的吉娃娃,就仿佛充满了征服感一般?
就在我看着花,而花也紧紧盯着我的时候、
“啊!我有些困了呢,可以就睡在这里吗?”
小珠这样说道。
真是不会观察气氛的发言。
或者说,也许是注意到了开始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氛。
因此、
“可以哦。如果是小珠这种胸部又大长得又可爱的孩子的话,什么时候都是大欢迎哦”
“啊呜”
飞机场的吉娃娃呻吟起来。
“没问题,那边也是有市场的!”
“才没谈市场的问题啦!?”
“两边我都很喜欢。所以小珠。在你睡觉的时候我是不会去恶作剧的吧?安心地睡吧”
“完全就是没办法安心下来的说法啦!?”
“嗯、我知道了!晚安”
刚一说完。
大概是很累了吧,尽管吉娃娃在旁边汪汪地吠叫着,但小珠还是在一瞬间就睡着了。不过达到这种程度的话,也许已经不是疲劳的问题了,而应该当做习得了某种特殊技能吧。
“呜~”
吉娃娃不满地看着我。
我则将一枚扑克牌向她飞了过去。
咔嗞、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扑克牌掠过吉娃娃的脸颊,扎在了墙壁上。
“太危险了啦!?”
“嘘~。这样不是会把小珠吵醒吗?”
“那就不要做那种事了啦!”
“心里有点烦躁就不小心做了。不过我是不会反省的”
“稍微反省一下啦!”
吉娃娃吠叫起来。
我将UNO牌对着她飞了过去。
因为吉娃娃敏捷地避开了,所以UNO扎在了旁边的墙上。
“所以说太危险了啦!”
“给·我·安·静·一·点”
“啊呜啊呜,希望你能一开始就那样说啦”
“不,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有些烦躁才做的。虽然说我是不会反省的就是了”
“反省一下啦”
“但是,因为吉娃娃用那种简直就像是看待性犯罪者一样的眼神看我”
“才没用那种眼神啦”
“但是那样看待我才是正解哦?”
“是正解吗!?”
花睁大眼睛大叫起来。
我将棋盘扔了过去。
而花则将之接下、
“会受重伤的啦!?”
“就不能安静一点吗你这只死妖怪”
“小遍的角色变得奇怪了哦!?”
“所以说,给·我·安·静·一·点”
“啊呜啊呜啊呜”
我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接着嘭嘭地轻轻拍了拍小珠的后背。
“呐、花”
向花说道。
“说实话,我呢,并不想要成为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
“因为巫家是我第一次能够以「家人」的身份一起生活的地方,所以,我想要这个家里的大家都变得幸福——这样的想法当然是有的。但是但是啊,我呢,想要让「大家」都变得幸福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花低下了头。
而比起「听不懂」,这句话听起来却更像是「不想听懂」
被爱着呢,我。
“座敷童子能够提高家人的运势”
混杂着叹息,我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但是,其他人的运势却怎样也无法改变。因为那是座敷童子的能力范围以外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做那些超出能力范围以外的事。该怎么说呢——嘛,就是那回事啦”
有些人的运势是必须得到改变的。比如,带酱。
然后,家、家人是固定的集合体。
因为是固定的——所以必须要对迎入家门的人加以限制。
确实,不用迎入家门、只需在后面推一把就能获得幸福的人,是有的。
虽然确实是有的,但是,果然还是把他们带到家里来提高运势,会得到更美好的幸福吧。
不过,能够带到家里的人,是有着距离、人数以及其他各种限制的。更进一步说的话,座敷童子的能力也并不是无限大的。
所以,限制是必要的。
虽然说出发点并不是挑选,但从结果上来说,也会变成挑选吧。
我很讨厌这样。
我希望家庭能够成为幸福的集合体,更是能够共同分享幸福的集合体。而且,不存在任何隔阂和限制,也没有进行挑选的必要。
嘛,这算是我的理想吧。
选上某人的同时却不得不抛弃某人,我不想做这种事。
但是,「不迎入家门就无法提高运势」的这个能力,不管怎么看都不适合远征。而且,那些在我所看不到的地方受着不幸煎熬的人,也是存在的。
我,很讨厌这样。
“所以,不要太亲近我了”
这种想法非常具有现实性。
要是我成为了大家心中不可或缺的存在的话,当她们失去我时,会让她们变得不幸。
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但是”
花则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样低吟道。
而我无视了这一点、
“小目?”
“是?”
瞬间就回应道。
过于突然地,小目正正坐在我的枕边。
丧服和美人这两点酿成了有些像是鬼故事一般的景象。
不过,我和花都没有感到惊讶。
已经对小目的神出鬼没习惯了。
不管怎么说,她本来就是鬼,而且还是活了将近千年、接近神一般的存在。
这些先放在一边。
“小目,可以麻烦你把小珠带回房间吗?”
“就睡在这里不行吗?”
“不,并不是不行啦。但是如果我跟小珠和花融洽地睡在一起的话,带酱和小目不就好像是被排挤在外了吗。大家明明都是我的后宫,那样的话就太可怜了哟”
我故意轻松地说道。
严肃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很干脆地、
“啊拉啊拉”
小目好像很高兴一般,笑了起来。
“那么,把带小姐也带过来不就行了吗”
“解决问题的方向搞错了啦”
吉娃娃低声吐槽道。
但是,小目完全没有在意,在消失掉的下一瞬间,带酱出现在了她的怀里。
“哈?”
就像是遇到了神隐的小孩子一般,带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说不定,对于神隐的执行方而言,确实只是以这样轻松的心情来做的吧。
总之、
“呀、带酱”
我对正困惑着的带酱打起了招呼。
“啊、啊啊话说,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房间里?”
“实际上我打算叫大家一起来玩飞行棋,所以就稍微让小目传送了一下哦”
“传送什么的也太轻松了吧喂!”
“嘘——!安静一点。会把小珠吵醒哦”
“诶?不是说要一起玩飞行棋吗?”
“那个呢,并没有谁特别想玩哦”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安·静·一·点”
“啊、啊啊、抱歉”
这样说着的同时,带酱似乎也对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感觉到不可思议。
总之,因为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所以我打算先做个总结。
“公元二ΟXX年,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
“突然间说些什么啊!”
“安静一点”
“不不不你应该先把嘴闭上才对吧?”
真是无比正确的意见。
感觉有些不爽的我把扑克牌向吉娃娃飞了过去。
而吉娃娃则用棋盘挡了下来。
“所以说住手啦!”
“心里有点烦躁就不小心做了。不过我是不会反省的”
“反省一下啦!”
“虽然各位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不过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所以就先睡了”
留下完全不会观察气氛的发言,把带酱带到这个房间的犯人瞬间就消失了。啪通、带酱落在了我的旁边。
而我们则看了看小目消失的地方、
“然后呢?”
带酱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结果,把我叫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视线中夹杂着不高心的情绪。
我思考了一会、
“最初呢,是悲伤的交错哦”
“给我说的简单点?”
“为什么带酱会出现在这里,是谁也不知道的”
不不不、这是真的。
“就是说那啥,我可以回去了吧?”
带酱有些困惑地说道。
所以我在看了看吉娃娃、接着向小珠投以了温暖的视线之后,把头转向带酱、
“带酱也来一起睡吗?”
“去死吧变态”
暴行降临在了我的身
上。
即使被那样狠揍狠踹却还是凭借不屈的斗志重新站起来的不为家人的幸福祈愿就受不了的顽强妖怪·座敷童子的我,今天也在午休时跑来观察带酱的情况了。
然而,带酱却还是同昨天一样孤立着。
嘛,这也是预想的范围内。
明明是午休时间,却呆在教室的后方打开了花做的便当。
即使如此也没有离开教室这一点,该说是带酱的作风吧。
所以、
“带酱~”
今天,我来到了二年级的教室。
在本来很热闹的教室中,空气冻结了。
带酱并没有回应。
所以我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我说带酱”
“”
“带酱”
还是没有看已经来到身边的我一眼。
“为什么?昨天在床上明明那么激烈的”
“不要说得好像我做了什么下流的事一样啊喂!”
看来带酱是那种一看到装傻就受不了想要吐槽的人种。
终于吐槽的带酱尴尬地移开视线、
“有什么事啊?”
小声地说道。
所以我在带酱前面正好(大概是为了避开带酱)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看、这不是午休吗”
我晃了晃拿在手上的便当示意道。
“昨天是在外面偷看的。不过带酱根本就不理我,所以今天我就挤出仅有的一点点勇气跑进教室来了哦”
嘛,虽然说是骗人的就是了。
昨天是想要观察带酱平时的样子,所以才会躲在门边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只有一点点勇气的家伙的行动啊”
带酱吐槽道。
而我则笑着瞒混过去。
“那么就一起来吃午饭吧”
“在这里!?”
带酱睁大了眼睛。
明明已经到了五月份,但周围的空气却感觉有些寒冷。
嘛,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一年生自然地出现在这里——却也不止如此。
而是有人向带酱搭话了。
应该是这个事实令教室变得气温骤降了吧。
正因如此、
“嗯,就是这里哦”
我笑了起来。
带酱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而且无言了。
所以我故意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呐~呐~带酱、带酱今天的便当是什么样的?”
“你不是知道吗”
“不、我家的吉娃娃因为是家里蹲所以超闲的呢,大家的便当都是不同的内容哦”
“就算是那样,看一眼就明白了吧”
带酱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变的越来越小。
看来是对在人多的地方同谁对话感到害羞吧。
受到羞耻心鞭笞的带酱
真不错呢。
“我们结婚吧”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这个吐槽速度已经可以说是条件反射的等级了。
“啊啊、所谓的「结婚」呢,是指在男女双方同意的基础上把结婚申请书送到公所——”
“没在问你那个啊!我是说为什么话题突然变成那个了啊!”
“讨厌啦,完全不在意话题的展开什么的,这对我来说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既然有自觉就给我在意一下啊!?光是跟上你的想法就已经够累了啊!”
“呵呵呵、看我甩开你哦”
“甩你个头啊!给我好好说话啊!”
“然后等到超出一圈之后就会开始并排跑了”
“什么意思啊!?”
“人生,就是赛车”
“什么啊那个像是广告一样的说法!?”
“好了、既然轮胎也热了——来吃便当吧”
“我现在被超出一圈了!?”
“好了好了,带酱也别磨蹭了。年轻的时候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哦”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我提建议的啊!?你这个一年生可是比我还年轻的吧!?”
“你看、带酱,今天我的便当里居然有汉堡哦”
“我好像又被甩开了!”
“人生,就是赛车。磨磨蹭蹭的话就会在不经意间结束哦”
“不要用那种像是赛车游戏CM一样的说法啊!”
“嘛,说真的,不快点吃的话午休就要结束了哦”
“虽然说确实是那样!”
带酱看来还是无法释然。
没办法,我只好向带酱放在桌子上的便当盒望去。
“带酱所有的菜都跟我的一样呢”
“嘛,毕竟做菜的人是一样的,自然会是这样吧?”
“”
对于那只吉娃娃来说还真是罕见的失败。
难道说不、原来是这样吗!
“没错,因为我跟小目和小珠出门的时间不同,所以便当的内容才会不一样。不过,因为我和带酱出门的时间是一样的,所以便当的内容才会是一样的吗!”
“嘛,也许吧”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带酱!要不要用那个汉堡跟我的汉堡交换!?”
“完全没有意义!”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跟带酱交换食物啊!”
“不用做那种事也可以吧!?或者说交换不同的菜不就行了!?”
“呀但是,食物交换必须要遵守等价交换的原则哦”
“哪里的炼金术吗喂!”(注:neta钢炼)
“想要交换一个汉堡的话就必须要拿其他所有的食物来换才行”
“汉堡的价值好高!”
“我明白了那么,就用一个荷包蛋交换一粒米吧”
“荷包蛋的价值好低!”
“当然是带酱用荷包蛋来交换”
“太不公平了吧!”
“给我向米道歉!”
“你才该道歉啊!”
“对不起!”
“真的道歉了!?”
“但是我觉得带酱应该把荷包蛋交出来才对哦”
“什么啊那个不讲理的意见!”
“你看,现在不就是姐姐应当谦让小弟的场面吗?”
“你到底是有多想要荷包蛋啊!?既然那么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好,就拿那个荷包蛋跟带酱的汉堡交换吧!”
“汉堡的价值下降过头了啊喂!”
“因为汉堡股就在刚才跌停了”
“汉堡什么时候变成股票了啊!”
“人生,就是赛车”
“为什么现在又说起那个了!?”
“那么,开始吃吧”
“明明不是这个教室的人、你这家伙为什么能那样装傻全开啊!?”
“只要有我和带酱在的话,不论哪里都是巫家的饭桌哦”
“不要说得好像很帅气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果然还是有些紧张呢,在二年生的教室里”
“我已经跟不上你的情绪上下节奏了”
带酱筋疲力竭了。
不过我还是踩上了油门。
人生,就是赛车。
“你看,现在心还在怦怦直跳呢。来摸摸看我的胸口”
“鬼才要摸啊!?”
“那么就反过来由我来摸带酱的胸——啊、对不起,算我没说”
“有啊!我也是有着胸部这个部位的啊!”
“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那么认真地道歉啊!?这样不是反而会伤到我吗!”
“被生到这个世上真是对不起”
“要做到那个地步!?”
“我刚才还没好好地向米道歉呢”
“还要继续那个neta!?我还以为早就结束了啊!”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了,快点吃饭吧”
“还不是因为你吗——————!”
带酱吼叫起来。
看来,是我的胜利。
“好,我开动了”
“嗯、啊、啊啊,我开动了”
我们静静地开始吃起了午餐。
虽然带酱对过于突然的变化感到了困惑,但不幸的是,由小目主宰的巫家平时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气氛。只有习惯了这种急速的变化,才能称之为巫家的一员吧。
这些先放在一边。
“带酱,这个汉堡,不是牛肉的”
“猪肉吗?”
“不是。是豆腐”
“健康过头了!?”
“豆腐100%”
“那根本就是炸豆腐啊!?”
“区区的吉娃娃”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那孩子当成吉娃娃啊?你这家伙”
“嘛,因为吉娃娃是吉娃娃,所以才当做吉娃娃哦。把两者相约,也就说我家的吉娃娃不是很像吉娃娃吗?”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你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
“怎么样,我家的吉娃娃”
“啊——嘛,确实散发着小型犬的气息呢”
“而且还是哥特萝莉女仆呢
”
“跟那个没关系”
带酱用筷子指着我说道。
“带酱,YOU也快成为我家的一员吧”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改变话题了吗混蛋!”
“但是,因为我们大家都是装傻役,所以要是只有吉娃娃一个人吐槽的话不是太可怜了吗”
“既然有自觉的话就不要做那种事了啊!”
“对不起”
“就说为什么只在这种时候变得那么坦率啊你这家伙!?”
在展开着巫家的饭桌氛围的过程中,我们度过了午休的时光。
放学后。
在校门口等待带酱的我在被带酱无视了之后,如同小狗一样跟在她的身边一起走在了回到巫家的路上。
而带酱也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自发地回到了巫家。
该说是踏出了第一步吧。
我不禁安心下来、
“我回来了!”
接着精神地朝着对讲机大声喊道。
『耳朵都嗡嗡了啦!』
从对讲机中传来了吉娃娃的声音。
“不不不,精神地打招呼不正是巫家最基本的规矩吗。如果比作法律的话,就可以说是宪法那种等级的基本了”
『太有精神了搞得耳朵好痛啦!』
“好了,带酱也快点对着对讲机喊喊看吧。就以差不多让吉娃娃的鼓膜破裂为目标吧”
『小遍、我听到了哦!?』
因为我是故意说得能让你听到的。
而转过头来,站在我视线前方的带酱正不停地低下头接着又抬起头地烦恼着。
所以,我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了对讲机前、
“好了,快”
“嗯、啊、啊啊”
带酱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
“我回来了”
以快要消失的声音说道。
『啊呜、欢迎回来』
这样说完,吉娃娃就挂断了对讲机,接着打开了玄关的门。
走出来的,是女仆吉娃娃(迷你裙version)。
“欢迎回来”
带着灿烂笑容的吉娃娃这样说道。
我以牵着带酱的手的状态走进了家门,接着、
“我回来了!”
虽然这样打招呼了,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那两个人还没回来哦?”
吉娃娃说道。
而我则用力拽住了吉娃娃的脸颊。
“把我的纯情还回来!”
“要是有的话我也想还啦!”
“在说什么啊你们两个?”
带酱静静地吐槽道。
看着这样的带酱,我想起了一件还没完成的任务。
我在将门锁好之后,走进了屋里。
“呀,该怎么说呢,既然那两人不在的话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我,否则打招呼的我不就像个笨蛋一样吗”
“啊呜啊呜,对不起啦”
“这样吗”
带酱把鞋摆好之后,很快地消失在了二楼的深处。大概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吧。
“花,我现在打算去偷看带酱换衣服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不要做那种悲壮的决心啦!”
“我听到了哦喂!”
带酱从门后露出脸来。
“以防万一我先把话说在前面,要是敢偷看的话就把你杀掉”
说完,带酱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而我则、
“花,带酱的情绪是不是有点低落啊?”
“是小遍高过头了啦!”
“呀、嘛,毕竟我一直有在吃危险的药嘛”
“说得好随便!”
嘛,玩笑先放在一边。
“难道说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呜啊呜,我不知道啦”
“嘛,也是呢”
在学校是由我负责的。
然后,在家里也是由我负责。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毕竟是我带进来的客人。
嘛,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我还藏着秘技。
那么。
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这种时候,不是同班同学这一点就显得很麻烦。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只听玄关的门铃叮当当当当当地响了起来。
而花则为了接听对讲机而回到了客厅。
我则向反方向走去,打开了门。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是小珠和小目回来了。
“好过分哦!”
花从客厅走了出来。
“花小姐,我回来了”
“花酱!我回来了!快来这边!”
“欢迎回来”
无法释然的花向小珠走了过去。
而小珠则在花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拳头。
“嗯!”
“啊呜?”
花把手伸到了小珠伸出的拳头下方。
接着,小珠松开拳头,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花的手上。
是金平糖。
而且没有包上纸。
“那个呢!是木精送的哦”(注:这里的木精是指日本的妖怪而并非欧洲的木精,又称南国河童,拥有同座敷童子相近的能力)
“木精?”
花眨了眨眼睛。
“是冲绳的妖怪哦。听说就系统上来说跟座敷童子很相似”
“嚯嚯?”
我的双目放出了光芒。
而小目则将完美地闭着的眼睛转向了我、
“因为对鱼的过度捕猎引发了问题,所以就试着让它们经营起砂糖天妇罗的露天店了”
“诶、感觉比预想的还要活跃呢”
因为是座敷童子系,所以本来还满以为是家里蹲的。
而看到这样想到的我,小目笑了起来。
“不过,它们好像不太擅长经营砂糖天妇罗的露天店”
“啊哈哈,小目还是老样子根本不打算跟我说话呢”
“没有那回事”
小目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你说的话我可是都有好好听到哦?”
我家的长女还真是My-pace(注:旁若无人)。
不如说,搞不好是自我中心也说不定。
嘛算了。
“总之,两个人都欢迎回来。嘛,虽然说我和带酱也是刚刚才回来就是了,快点进屋吧”
“嗯!啊、对了!那个啊、我呢!去跟带酱打个招呼!”
“那么我也去”
说着,小珠就跑进了屋里,小目则突然消失了身影。
因为我家的长女岁数很大,所以总是喜欢依靠传送。
明明是这样,外出远行的时候却会去搭电车和飞机。
嘛怎样都好。
“那么花,我们也——花?”
“啊呜”
花正在嗅着金平糖的味道。
“狗吗!”
我吐槽道。
“本来就是狗啦!”
被吐槽回来了。
在吐槽完之后,花又无视了我、继续嗅了金平糖的味道好一会儿。
“啊呜啊呜。是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哦”
“难道加了乌头之类的东西吗?”(注:乌头 一种中药,生吃有剧毒)
“微妙地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啦小遍,一人吃一半吧”
“居然让我试毒”
吉娃娃,真是可怕的孩子。
“嘛可以是可以啦。那么我从这边开始吃,花就从那边开始吃吧”
“啊呜啊呜”
花害羞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带酱则被突然出现在了自己房间里的小目吓了一跳,之后又被小珠连续说着「我回来了」的攻势逼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真是和谐啊。
如此这般,巫家的晚餐时间开始了。
看来,吉娃娃最终还是没有分辨出黑糖的味道。
而巫家的晚饭则正常地开始了。
我们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如同往常一样一边闲聊着一边吃着饭。
小目喋喋不休地说着关于木精的事,小珠也以连我都不禁想要把「炸肉饼是不会逃掉的啦」这种吐槽说出口的气势大口吃了起来,花则为了能够随时对应「再来一碗」而竖起耳朵、慢慢地吃着饭菜。
而我则望向了带酱。
带酱正低着头,以非常慢的频率动着筷子。
心不在焉,吗。
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烦恼的样子,又像是有些沮丧。
——我确信了。肯定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人类的话,在这种时候肯定会委婉地询问吧。
但很不巧,我是座敷童子。
是与那种顾虑无缘的妖怪。
“带酱,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句话如同将家人间的对话斩开了一般,听得很清楚。
实际上,小珠和花也都向带酱投以了视线。
只有小目仍然在说着木精
的事。
“所以木精最后经营起了大规模的冲绳县内连锁店”
不过,好像已经说完了。
但是只听到了最后的结论,让人非常在意中间的过程。
带酱停下了筷子,在低下头烦恼了一阵之后、
“什么事都没有啦”
这样说道。
“就是因为觉得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所以才会问的哦”
“不,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啦该怎么说呢,这样仔细一想,确实是什么事都没有啦只是”
“只是?”
“总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
“虽然想要当做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总让人有些在意糟糕,看来我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呢”
哈哈,带酱笑了起来。
脸上露出了憔悴而又无力的笑容。
我放下筷子、
“带酱,那个啊、”
“来说说某位座敷童子的故事吧”
小目突然打断了我。
完全没有在意正说着话的我。
因此,一瞬间,我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而抓住了这个空隙的小目则开始说了起来。
“大概是一百年吧,那位座敷童子一直无法从一间房间里走出来”
“是两百年啦”
我吐槽道。
但是小目并没有理会。
“所谓座敷童子的妖怪,是一种会让住在同一个家里的人获得幸福的妖怪,同时也是以让人获得幸福为生存意义的妖怪。也就是说,是有着具有能够带来实际利益的兴趣的妖怪哦。
但是,虽然座敷童子在呆在那个家的时候能够让那个家的人得到幸福,但一旦离开的话,那个家就会被不幸造访。
所以,某个人类产生了将座敷童子封印在自己家里的想法。
大概是认为,这样做的话就能让自己的家族世代繁荣吧。
不过,其实他错了。
座敷童子,并不是因为「离开了这个家」才会使那个家变得不幸。
座敷童子,是因为「讨厌这个家」才会使那个家变得不幸。
座敷童子喜欢幸福,而且讨厌不幸。
座敷童子讨厌无聊,讨厌一直呆着不动,而他最讨厌的,则是无法亲眼目睹人们幸福的样子。
所以,该说是理所当然的吧。封印了那位座敷童子的家被不幸造访了。
瘟疫不仅令那个家,甚至让整个村子的人类都死掉了。
然而,因为被关起来而毫不知情的座敷童子,却一直一直,由于还存在着封印,无法从房间里走出来。
不,并不是无法走出来,而是没有走出来。
而这位座敷童子则在直到被鬼救出来为止的漫长岁月中,一直孤独地呆在房间里”
“”
“”
“”
“”
不知何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小目的身上。
小目啜饮着饭后的热茶、
“各位,不快点吃的话炸肉饼就要凉了哦?”
如此说道。
花“啊呜啊呜?”地发出呜呜声、
“那个、小目,那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哈啊,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只是说说而已!?”
花惊讶起来了。
我也吃了一惊。
带酱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不过小珠却笑着继续吃起了饭。
“那个啊小目,连我都以为你是想要说些什么教训一类的话呢”
“那么大家一起来「我吃饱了」吧”
真是My-pace大王。
连我都不禁觉得是不是她没听见了。
或者说,小目开始变得痴呆了也说不定
“好了,我吃饱了”
“““我吃饱了”””
“我吃饱了!”
小珠以外的三人都以有些无法释怀的感觉说道。
在将餐具放到洗碗池中之后,小目很快向客厅的出口走去。
就在中途。
“啊啊、说起来”
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停了下来、
“就在救了那位座敷童子之后,知道了事情经过的我这样想到。「这位座敷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去忍受那种没有意义的时间呢」”
接着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还是老样子,总是留下微妙氛围的长女。
而且总感觉是故意的不管怎么说毕竟是鬼。
接下来。
留下来的长男虽然想做些什么来改变这样的气氛
但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呢。
让我想想。
对了对了。
“来说说某位犬神的故事吧”
“啊呜?”
花歪了歪脑袋。
我则看着花总之先点了点头、
“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清楚”
“那一开始就不要说啦!”
花再次吃惊了。
“这个家”
带酱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般地低吟道,却因为不知该说什么而只好保持沉默。
“我吃饱了!”
这样说道的小珠迅速地站起身来,在整理好餐具之后离开了房间。
我在目送她的背影离开之后、
“话说仔细想想的话,我对大家的了解还没到能够滔滔不绝地说出来的程度呢”
“啊呜啊呜。因为我从小珠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这里了,所以如果是小珠的事的话,我可以说的出来哦?”
“那就快说吧,不过必须以「来说说某位巫女的故事吧」为开头,在三个字以内说完”
“条件矛盾了啦!”
“加油”
“再怎么加油也没办法啦!”
“你们在干什么啊”
带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嘛算了。奇怪的氛围也已经消失了。
虽然说换成了另一种奇怪的氛围就是了。
——过了不久,晚饭时间结束了。
我打算去一趟小目的房间、
“结果就只能用下流neta上了吗?”
“才不是什么只能啦!”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那个了吗变态”
受到了女性们的批评。
“单刀直入地说吧,小目,你应该「看到」了带酱遇到的事吧?”
——这里是不管什么时候来都很昏暗的房间。
从壁纸到天花板全都是统一的黑色,被只有如同灯笼一般的微光照耀的空间。
没错,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因此,本应和我的房间有着相同面积的这个空间,却显得比我的房间还要大一倍。
嘛,不过也许只是因为我的房间现在正充满着吉娃娃的少女漫画和轻小说,所以才会显得狭小也说不定。
总之。
在这样的昏暗房间中,小目正正坐着等待我的到来。
我的行动什么的,早就已经被看穿了。
“来说说某位百目鬼的故事吧”
“那个neta已经够了啦”
“啊拉是这样吗?”
真是遗憾——这样轻声说道的小目敲了敲自己正前方的地板。
坐下,大概是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是没有座布团这种方便东西的房间,我只好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顺便一说,连地板都是黑的。
“那么,百目鬼的姐姐大人。带酱遇到了什么事呢?”
“唔呵呵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哦”
“嘛,我想也是那样。不过我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哦”
“直接向本人问如何?”
“如果光是问问就能得到回答的话,我早就做了啦。大概是有什么连她本人都无法理解的要素吧”
“你想做的,单纯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预想吧?”
“没错哦”
我坦率地承认了。
在小目面前隐瞒是没有意义的,再说我本来就没有要隐瞒的打算。
“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能够预料到的。看带酱的那个感觉,应该是抱有某种不知名的恐惧感吧。再加上带酱本来就抱有的「孤独系不幸」,还有对不幸的警戒,以及我在带酱的教室里跟她一起交谈和吃饭的事实。嘛,差不多可以预想得到哦。百目鬼,我啊,可是比你跟人类联系得更深、交往得也更久哦”
“是吗”
就像是觉得怎样都好一样,百目鬼同意道。
“那么就来对对答案吧”
小目莞尔一笑、
“被看了”
如此说道。
“实际上,大概带小姐也注意到了吧,今天的带小姐被同班同学投以了跟平时完全无法相比的回数的视线哦”
“如果是那个的话,已经从带酱那里听到了哦”
“唔呵呵那就加上是不带有敌意的视线这一点吧”
“我想听到的就是那个”
——如果。
如果同学们向带酱投以的视线中包含着敌意之类的东西的话,那么带酱所
抱有的「孤独系不幸」的意义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所以,确认是必须的。
所以,我安心了。
“呀、该怎么说呢,真是太好了呢”
我笑了起来。
而小目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
“啊拉啊拉那么你就要这样回去了吗”
“嘛,是有这个予定”
“还真是冷淡呢”
“那要不然一起睡怎么样?”
“唔呵呵虽然说那也是很有魅力的提案”
这时,小目的加深了笑容、
“来说说珠树小姐的话题吧”
“啊哈哈,小目眼里就只有小珠呢”
“诶诶。因为是这五百年来最感兴趣的观察对象呢”
带着笑容如此说道。
在这一点上,再次认识到她作为鬼的这个事实。
“小珠、呐”
我抱起了胳膊。
“就我来说啊,说实话真的搞不清楚呢。小珠对于小目而言是「这五百年来最感兴趣的观察对象」的理由”
“遍,你认为妖怪这种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吗?”
果然,小目还是不打算跟我对话。
不过,嘛,已经习惯了。
从把我带出来的那个时候算起,我和百目鬼之间的对话也很少成立过所以说,嘛,还是由我来迁就她吧。
“一成不变、呢嗯,嘛,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妖怪就不再是妖怪了——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同变更不可一般被决定的生存方式」的体现者,我认为,那正是所谓妖怪的这一存在。
比如说,我的话就是「想要让人获得幸福」。
考虑到会使用各种各样的做法,座敷童子可以说有着不像是妖怪的能动性。但尽管如此,我的「生存方式」、「存在意义」以及——「存在价值」不管过了几年、几百年,都是不会变的。
我可以自信地这样说。
妖怪去改变自身的「生存方式」的这种行为,就和人类去停止心跳和呼吸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说,是致命的。
所以,就算是在孤单一人的无聊岁月中,我也会一直一直为村民们的幸福祈愿。光是这样为他们祈愿,就能够让我这个存在毫发无损地存在到了今日。
如果这还不是一成不变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而比我活得更久的小目应该更加清楚这一点才对。
“那个又怎么了吗?”
“我不这样认为哦”
“为什么”
“遍,我是做着怎样的工作来支撑巫家的家计的,你知道吗?”
“嘛”
不过也只是微微地察觉到了。
应该是退治或说服那些给人们带来麻烦的妖怪吧。
小目到底想说什么,我无法理解。
我歪了歪脑袋,而小目却还是带着跟平时一样的稳重微笑,淡淡地、
“我是鬼”
这样说道。
“作为同人类敌对的妖怪的代表,事实上,我也曾经作为人类的敌人同他们进行过争斗。但是啊遍,如果妖怪真的是万古不变的存在的话——为什么现在,我会成为人类的伙伴呢?”
“”
“我看到了珠树小姐,觉得很有意思”
“”
“那个在出生的瞬间就失去了双亲的崭新存在,有着能够轻易被善熏陶或被恶侵蚀的灵魂。如果,作为鬼的我能够顺利地将她养大、并且给予她无上的幸福的话——不就能够否定妖怪的不变性了吗——我是这样想的”
“与人敌对的鬼却抚养着人”
我在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
“然后否定自己的不变性,吗。原来如此,确实该说是很有意思呢”
虽然说不是很明白就是了。
“但是啊百目鬼,不要搞错了。我认为,那个否定顶多也只能说是对你自身的不变性的否定,并不是妖怪全体的不变性哦。——妖怪是不变的,所以我才会不惜忍受着无聊,一直为村民的幸福祈愿。我的这两百年足以说是「不变」了。而且——即使是现在,每当看到不幸的人,我还是会想要让他获得幸福。这是我的本能和存在意义。我认为,这不仅是不变的,而且必须是不变的才行”
“你没能让人得到幸福”
“”
“只看结果的话,你的行动只是自我满足而已哦。让别人封印,让别人获得幸福。而结果,村子却被瘟疫毁灭了,但你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你真的能够把这种程度的「想要让人获得幸福」的特性称之为不变吗?”
“”
“我只会观察”
百目鬼唐突地宣言道。
“要是我直接出手的话,肯定会让那个孩子变得不幸。所以,我利用你、利用花小姐、利用你带来的人类,借以观察珠树小姐变得幸福的过程。虽然是间接的,不过这也是对我自身的不变性的抗争——是一名变得想要让人们获得幸福的鬼的战斗”
“虽然你说是间接,不过百目鬼你不是经常带小珠一起出去进行妖怪退治吗?”
要是连一句话都反驳不了的话总感觉有些懊恼,所以,我不小心说了出来。
然而,百目鬼带着微笑、
“这是在通过其他的妖怪来教给珠树小姐「生存方式」哦”
“那个不是有些”
太痛苦了吗,我这样想到。
然而,百目鬼还是带着悠然的微笑、
“那样的话,反过来也可以认为是我能够直接把「生存方法」——「不会变的不幸的方法」教给珠树小姐了哦”
“”
这回已经无从反驳了。
“你也会战斗吗?”
就像是要把我逼得无路可走一般,百目鬼继续说了起来。
“战斗可并不是只有反抗这一种形式的哦”
“?”
“在大流中坚持自己的意志,也是战斗的一种。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你——没能让珠树得到幸福”
“还不能说到底有没有让她得到了幸福哦”
一边说着这种如同败者一般的借口,我耸了耸肩苦笑道。
“想要讨论小珠的话题的话,比起我来,还是花会比较合适吧”
“是呢。不过,花小姐的观点太过接近于人类了”
“在这一点上,我也有着不输给花的自信哦”
“不,你是妖怪哦。想要让人们获得幸福的、傲慢的妖怪”
百目鬼笑着说了出来。
并非因为是妖怪所以抱有着自卑感。
但是。
仔细想想刚才的话,还是会有种被针扎到的感觉。
——气氛好沉重。
我很讨厌这种一点也不快乐的氛围。
所以,为了结束这样的话题,我叹了口气、
“还是老样子,该怎么说呢——我跟小目一对话起来就会让气氛逐渐变得严肃呢”
“也许吧。虽然看上去是这个样子,不过我也是在出生起的最初五百年间,不停地进行着拼上性命的战斗哦”
“毕竟是鬼呢”
“就是鬼哦”
我们笑了起来。
在笑了一阵之后,
“那么——小目。总感觉话题好像转到了我和小目身上呢,要不要再说说小珠的事?”
“我困了”
小目打了个哈欠
明明是那边提出话题的,却优先遵从自己的意愿。
这也是小目的性格。
“”
我苦笑着、
“那么,今天的巫家首脑会议现在开幕”
“”
“稍微有点反应我会很高心的”
“”
小目已经睡着了。
以正坐的状态。
虽然装睡的可能性也很高,不过麻烦的是如果是这只鬼的话,肯定是真的睡着了。
真希望她能多体恤一下他人的心情。
嘛,也正是因为这个人完全不会在意他人的心情,我才会作为长男被带到了这里。
这些先放在一边。
“晚安,小目”
我在轻声说完之后悄悄地向房门走去。
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哈啊”
发出叹息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吉娃娃正在房间里读着漫画。
“欢迎回来”
有些口齿不清大概是因为已经很困了吧。
而证据则是刚一看到我回到了房间,花就立刻把漫画放在枕头旁边,说着「晚安」地睡着了
真希望我家的长女也能好好学学。
“晚安”
我关掉了灯,绕过睡着的花,钻进了被窝里。
现在的我并没有捉弄花的精神。
跟我家的鬼小姐的对话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
“呼唔”
——接下来。
我考虑起明天到底该做出怎样的行动。
明天到底还要不要和带酱一起吃午饭。
明天还要不要在校门口等待带酱。
明天是不是应该不等她而独自回家。
“唔——嗯”
今天只是我和带酱相遇的第二天。
所以,感觉放她一个人的话还是有些早。
不过,所谓人类,是一种会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而令环境、性格以及人际关系瞬间转变的生物。
所以,我必须要慎重地进行选择才行。
既不能过度保护,也不能放任自流。
——就在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
我的视角确实是在人类的外侧。
嘛,就像是人类中也有那种会宣称「我能够客观地看待自己。跟你们是不同的」这种观点的人吧总而言之。
这个视角本身,并不坏。
既然座敷童子是以自己的能动性想要让人类获得幸福的,那么这个视角就是必须的。
不过。
终究,我是巫家的长男,小珠的哥哥,带酱的后辈。
所以,不能让她们感觉到我的这种视角。
但是,要说这么一来该怎么做的话。
对于一踏出家门就会无力化的我来说,就只有不停地装傻这个办法了。
也就是说,明天,我还是会重复今天所做的事。
快乐地、快乐地度过吧。
不考虑复杂的问题,也不需要严肃的气氛。
因为。
这,正是巫家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