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话 保护诗怜免于敌人的伤害吧!

进入王城并不用花多少时间。

某种意义而言,幸好不是正在洗澡的时候听到警报。因此,可以马上行动。

王花已经在王城等待了。

「你们动作挺快的嘛。我还以为你们一定会为了拿存摺过来花不少时间而迟到。」 「呃,又不是火灾,应该不必拿存摺吧。」

「而且,积蓄也没多到被偷会伤脑筋的地步。」

「虽然这是事实,但不必特别说出来啦!老百姓也是靠自己在努力过活的!」

「那么,我们就快去紧急避难处——母亲大人的房间吧。我也要藏在那里。」

一边说著,王花一边已经开始移动了。想必,是常常到母亲血目草的房间去吧。完 全没有多余不必要的动作。

相反的,王宫内笼罩在闹哄哄的气氛中,跑过走廊的人十分显眼。平常没注意到, 但在这座王宫内工作的人其实相当多。

有身穿如中世纪盔甲的士兵,也有穿著现代风格军服的士兵,众人来来去去。良太 虽然觉得这还是老样子是个制度奇怪的国家,但到底所有人一致的表情都是紧张。 「王花,敌人的资讯呢?」

「以冬仓采理为中心的『纯洁教团』十五名成员翻过山头,入侵帝国领土了。不 过,只有区区十五人。就算帝国是小国,但这人数要灭亡一个国家也太少了。」

「说的也是。即使极少数的精锐分子,能力也有极限吧。」

「所以,他们的目的毫无疑问只有帝国的中枢,也就是我们。只要我们能顺利逃到 最后,这场捉迷藏就是我们赢了。我们有机会获胜,百分之一百一 一十的机率。」

首先,下到地下二楼。

穿过仓库,就是那间通往地底下的厕所。

这次一敲门,回答的是「对不起,我拉肚子了应该要满久的……」。

「感觉有点脏……」

「这应该比先前的版本好很多了吧?你们要对获得改善心存感激!」

长长通道的途中,聚集了女士兵。

发现王花来了,动作一致以深深鞠躬迎接。

「啊……是近卫兵的人……」

「一点都没错。近卫兵会在我身边保卫我,她们全部都是女性——除了良太。」

「好像是吧。虽然我因此而感到坐立难安……」

「这里相当于准最后防卫线。近卫兵会完全挡住去路。」

但是,看到的熟人少了 一个。

「奇怪?莎莎拉呢?」

「莎莎拉也在喔。她在更里面的最终防卫线。良太也加入吧。」

「我能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吗……J

尽管觉得不该说丧气话,但责任如此重大还是让人不由得退缩。

「说真的,我也没有期待良太能多能干。」

「你这真心话还真毒……」

「不过,为了让莎莎拉变成最厉害的近卫兵,良太是不可或缺的。诗怜应该也懂 吧?」

诗怜露出有些同情莎莎拉的表情。

「姐姐,你个性好差。」

「身体有一半跟我继承同样血统的人没资格批评我,你这蠢妹妹。」良太觉得王花似乎是故意要提到「妹妹」的概念。

「我的妹妹,一定要有自己是皇帝之妹的自觉。如果露出没出息的表情,我可不饶 你。」

「如你所愿,姐姐。」

姊妹面带微笑相视。

已经可称为墙壁的坚固门扉打从一开始就是开的。

莎莎拉在这扇门里面等待。

当然是骑士的打扮,完全的武装。

「王花陛下,我正在等待您的到来。这里再往前进,连一只蚂蚁都无法入侵,请您 放心。」

「我就是期望这样才布阵的。良太,你也和莎莎拉一起守在这里。」

「好的。我能做的我都会做。不过,我希望敌人不要到这里来就是了。」

「顺带一提,怜负责的是敌人撤退时确认情况的工作,虎叶我则任命他当警卫工作 的领导人。」

「艾风星娜学姐呢?」

「由于第一大圣堂像是座地下监狱,所以她说『敢来的就放马过来吧』。不愧是大 司教,不会随便就拋弃大圣堂不管的。」

「有人保护学姐吗?她是重要人物或许会遭敌人锁定……」

「不用担心。她在她的特殊能力方面强得乱七八糟,没问题的。以敌人的数量来看 应该也不会兵分二路吧。」

确实,区区的十五人再分开行动的话,遭到各个击破的风险会升高。

「那么,良太,我先走了……」

「好,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吧。」

离别时,良太与诗怜彼此凝视。

现在没空叨叨絮絮个没完,各说一句话就够了。

「良太,莎莎拉,请你们不要拚命到能破格晋升两级的地步。」

「皇帝陛下,这不用您说我们也明白。」

「我绝不会留下王花陛下自己先死的,请不用担心。」

莎莎拉无忧无虑地笑了。

「就算快死的时候得哀求敌人饶命我也会做,因为我要赌自己还有再见到王花陛下 的可能。」

「呃,这种时候我希望你能以近卫兵的身分堂堂正正战斗……唉,算了……没差 啦……」

「那么,你们两个快走吧!动作快比较好!」

「是呀!你们就算死了也要幸存下来!」

但是,正要分开的时候,王花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皇帝。哦,这样呀。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就觉得可能是这样。好的。」 王花轻松地开始打电话。

「到底要打电话给谁?」

「听说『纯洁教团』的人打从一开始就无意战斗。看样子,他们的主要任务应该是 确实把冬仓采理送进帝国吧。现在,她人进到便利商店了。」

「便利商店?难不成是……」

「好像就是四条同学的店。」

「四条同学应该没事吧……」

「环,你要平安呀……」

良太和诗怜都露出担心的神情。

「啊,这样呀,哦。不过,这是为什么呢?我明白了。那我挂电话了喔。」

王花结束通话。

「姐姐,环还好吧?」

「冬仓采理好像一进去就红著脸出来了。因为店里只有卖色情书刊。」

「「一定是因为卖《快乐天》害的!」

诗怜与良太异口同声。

「那间超商在搞什么呀……现在不是闹著玩的时候……」

假咳了几声,王花让现场的气氛复原。

「还有,往这边来的似乎只有冬仓采理一个人。该不会她是打算独自过来吧。她不 是在开玩笑的。」

大概是对自己的能力格外有信心吧。不愧是「纯洁教团」目前的首席。

「这次,你们两个一定会跟她碰头。」

诗怜也沉默地望著良太与莎莎拉。

「另外,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给虎叶『一整天可以和莎莎拉接吻或做任』 的优待券。」

「这样实在太超过了!」

「请你们先集中精神对付敌人。那就这样。」

王花牵起诗怜的手往前走。

良太剩下的工作,就是在这条通道等待敌人到来。

没有温暖,空空如也的通道,只留下了良太与莎莎拉。

眼前厚重的门扉上了锁。

密码最多可以输入数字和字母共十一 一个,当然是用了十一 一个。

希望这扇门不会打开——良太如此祈祷。

「采理好像终于来了呀。J

血目草已经起来了,用棺材代替椅子坐著。

「会是久违的重逢,或者不是,结果究竟会如何呢?不管是哪个,我都不想看到她 的脸。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我甚至连她的脚步声都不想听。」

「这么说起来,母亲大人以前就和冬仓采理感情不睦呢。」

王花在血目草身边坐下。诗怜低调地站在棺材的另一侧。

「是呀。她是我人生中第二讨厌的人。某种意义来说,能在这里把我们的孽缘算个 清楚或许也挺有意思的,呵呵呵。」

血目草又以吸血鬼的风格笑了起来。

「啊,诗怜,过了这么久,母亲总算来找你了,现在你心情如何?」

既为长辈,同时也是房间主人的血目草,正是一脸的唯我独尊。

「我很头疼……因为,就算没有母亲,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觉得头疼,老实跟她说就行了。用瞧不起人的态度,大骂不能播出得消音的恶毒 话语就好。这样子心情也会稍微舒畅些吧。」

血目草独自露出轻松的表情。

即使是王花也表情复杂地沉默不语。

「听我说,小孩本来就有违抗双亲的权利。小孩就是会惹哭父母呀。只是看你要不 要行使这种权利而已。真的就只是这样。J

「母亲大人,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王花询问身旁的血目草。

「母亲大人最讨厌的人是父亲大人对吧?」

血目草挑了挑眉。

「是又如何?」

「为什么?母亲大人虽然是血族,但您和父亲大人应该也是经过自由恋爱结婚的 吧?」

「是呀,我们以前恩爱得很。在像你们这般年纪的时候,就做了很多青少年读物不 能刊出来的事情了。呵呵,真是充满性欲的猥亵岁月呀。要不要我告诉你们详细的情 况?」

「谢谢,这就不用了。现在没心情听下流话。」

「首先,他在解开我胸罩的时候总是——」

「我就说,不用讲没关系!」

「有时候我会没穿内裤就去搭电车——」

「我不是说不用讲没关系了吗!都三十几岁的人拜托稍微自重一点!」

「唔〜不能讲下流话的人生,就像是没有放叉烧的叉烧面一样吧……」

似乎比预期的更失望,血目草咬著指甲。

「还有,不要说我三十几岁了。我永远都是十七岁……」

「应该是说,请不要趁乱转移话题。为什么,您最讨厌的人是父亲大人?」

「当然是因为他最后选择了采理。」

彷佛是个呕气的孩子,血目草说道。

「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一定是我。既然他是皇帝,那有情妇或是第二夫人什么的也是莫可奈何的,这些我都知道。因为牵涉到的不只是爱情,还有国家。」 说著,血目草露出疲惫的样子。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严重的好色之徒,总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追求女人……反正, 他现在一定也是正在神居住的天堂追求新的女人吧……」

「唉,父亲大人就是那种人……」

大概是心里有数,王花也赞同地说。

「就算他是那种人——」

血目草看著在对面的诗怜。

「我还是始终相信他最爱的人一定是我。除此之外的情况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天崩地裂也一样。结果他彻底辜负我的期望,我会恨透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被血目草盯著看,诗怜有种自己变成采理的感觉。

简直有种和采里活过相同一段时光的感觉。

「血目草女士,请问,父亲大人是遭到枪杀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有什么不对吗?」

「这样子的意思是说,因为他深爱采理,所以觉得自己被『纯洁教团』的采理枪击

也好,就乖乖被枪击了吗?」

案件的真相到了现在依然封锁在黑暗中。

要说众人知道的部分,就只有皇帝是遭枪杀的,还有遭到识破是「纯洁教团」间谍 的采理下落不明。

诗怜想像得到血目草憎恨的原因就只有这几点。

「诗怜,你还是第一次深入问我这件事情呢。」

「也许是吧……」

其实应该更早就确认清楚的。

但是,诗怜没有足够的勇气。她甚至连前往血目草房间的勇气都没有。

对自己可能惹人讨厌一事,变得太过敏感。

「你的想像是错误的。因为我自己也觉得屈辱,所以不太想提。」

彷佛是想起不快的回忆,血目草的视线投向地板。

因为这个动作,让好几个首饰碰撞,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

「不过,诗怜,还有王花,我可以先提醒你们一件事。」

浮现宛如坏人的笑容,血目草说道。

但是,这笑容看样子也有硬挤出来的成分在。

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有趣的事情。

「男人只能选择某一个女人,就跟女人只能选择某一个男人一样。」

传来微小的「呵呵呵……」的笑声。

「所以,如果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下场一定会很悲惨。应该会陷入彷佛再也 见不得阳光一般的绝望之中吧。说到底,这也只是爱的一种样貌。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

大笑之后,血目草的嘴里发出呜咽。

大概是有什么感触极深的事情吧。

血目草双手捣脸,哭了起来。

「血目草女士,您讨厌太阳、躲在这里不出去的真正原因难道……」

「王渊死的时候,我也跟死了没两样。所以,我在这里躺在棺材里。我完全不想到 地面上去。」

血目草精疲力尽的表情非常像王花,两个人看来有如姊妹。

正因为如此,让诗怜觉得很不舒服。

彷佛她和王花这对姊妹也会遇上同样的悲剧。

「我以长辈的身分,以尝过悲剧滋味者的身分,要先给你们两人一个忠告……如果 觉得自己受到绝望驱使度日,就趁早死心吧。就连我和采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

可以变得这么互相憎恨……」

尽管哽咽著说不出话,血目草还是继续说著:

「更何况,是你们姊妹俩。你们好不容易和好了,又要变成互相憎恨的关系……这 比舍弃一个心爱的男人更加难受千万倍……真的很难受,是真的……」

血目草望著哥德风格的天花板。

墙壁、柱子和天花板,或刻或画了来路不明的异形怪物。

这个小房间本身宛如就是一个已经终结的地狱。

「母亲大人,请冷静一点……」

王花有某种不好的感觉,试图制止血目草说下去。

「我就挑明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朝雾良太。看你们两个是谁要退让,或者是 两个人都放弃他。」

血目草说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要是你争我夺就只有毁灭,就像我们这样。」

正因为失败过,血目草才会忠告。

「因为击退采理,就以为从此能过和平的日子,可就大错特错了。战争不会结束于 这种地方。更漫长,更无止尽的战争会持续下去的。」

诗怜与王花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互看彼此

两个人的视线明确地对上。

「我——」

先行动的是王花。

「我喜欢良太。」

诗怜只能怯弱地望著王花的脸庞。

「至今为止因为我是皇帝所以一路忍到现在,但我不会再顾虑什么了。因为,我从 国小开始就喜欢良太了!他是我好不容易在有如奇迹的机率中邂逅的人,为什么我非得 压抑自己不可丨」

王花以极富感情的声音大叫。皇帝的风度之类的全拋在脑后。唉,她虽记得规矩, 但加以无视。

这种东西,现在没必要。

只要任性就好。

「所以,我打算即使要使用皇帝的权力,我也要把良太变成我的随从。这样子一切 就恢复原状了。」

「良太跟这……有什么关系……」

诗怜低著头说道。

「怎么?你有话想说吗?」

「当然有!」

诗怜瞪著王花。

「或许姐姐以前是喜欢良太没错,但是,现在他是我的随从!姐姐根本连一天都不 曾跟良太生活过丨•」

诗怜觉得在这里退让的话,自己就完了。

所以,不能保持沉默下去。

要不然,这对自己,不对,更重要的是对良太就太没礼貌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施恩给你!既然到现在你都没办法让他变成随从,那就把他让给 我!」

「那个时候要施恩给我就是姐姐输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根本就没有理由那么 做!」

王花一度失去反驳的话语。

诗怜说中了。

倘若,一开始她就先对良太说「我喜欢你所以你当我的随从吧」,如今就不会如此 持续陷于被动。

「看样子,我们继续争论下去也是永无结果。这是一对一,又不能表决。」

王花一脸漠然地说。

「那么,我们就找良太过来这里问个明白吧。这是最直截了当的。」

这句话,让诗怜的脸霎时笼罩阴霾。

因为,诗怜清楚得很——

良太初恋的对象,就是王花。

地点是王花等人所在的房间稍微前面一点。

良太和莎莎拉正站在那里。

「对了,我虽然常常跟你战斗,不过我们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这可能还是第一次 吧。」

莎莎拉以戏谑的口吻说道。

不过,双眼却是例外。那是沉静待战的近卫兵的眼睛。

「是这样吗?哦,那虎叶那个时候呢?」

「那算不上是我们两个人合力战斗。至少,比起我救你,我和你战斗的次数应该比 较多吧。」

「是呀。我们还曾经互相打个你死我活。想想那都还是不久前的事情,就有种怪怪 的感觉。」

「这、这种,同心、同心协力说不定也不错……」

「你为什么讲这句

话时会满脸通红?」

「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说出原因的话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是 尽到近卫兵的职责。」

「你说的没错。」

一开始,从王花手中接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像是借来的剑,良太也觉得逐渐适应握在 手里的感觉了。

「可是,敌人进到这里来的机率很低。因为前面有最近才制定的近卫兵十四杰众在 守著。」

「奇怪?近卫兵本来不是连莎莎拉在内共有十五位的吗?我再加进去的话应该是十 六个人……这样子,意思是莎莎拉是最厉害的,所以获得特别待遇吗?」

「因为我总是在呼喊对王花陛下的爱,所以被当变态而从成员里面剔除了。」

「你说的话竟然还对你的社会地位带来不良的影响!」

「大家要庆功什么的都不会找我去……任命权在王花陛下手上,所以我也没被炒鱿 鱼。」

似乎受到非常恶劣的对待。

「但是,十四杰众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我虽然是近卫兵里枝微末节的小人物, 却完全没听说过……」

「你太松懈了。既然如此,我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你吧。」

莎莎拉一脸吃惊愣住的表情说道。

「亿力的飞鸟、幻热的玛蒂路塔、闷臭的梅卡、最邪的奇路耶、杀蛾的莎蕾雅、天 雷的莉鲁鲁、炎血的卡尔塔、剑风的凯娜、剌术的伊莉亚耶尔、虚解的纳尔、酷法的菲 蕾娜、冻明的伊尔修、瞬碎的莎蕾莉尔、候补的阿玛莉,这十四个人就是十四杰众。」

「只有最后那位听起来弱得乱七八糟的!」

「你说的最后那位,是候补的阿玛莉吗?」

「当然就是她呀!再听一次这称号又觉得根本就像是小兵小卒!」

「据说候补的阿玛莉还在打垒球的时候,曾经在最后一局两人出局输对手十分之际 上场代打呢。」

「因为候补球员太多才上场是无可奈何的吧!教练是觉得机会难得,一次也好就让 她站上打击区了!」

「听说她在高中时放弃了垒球之路改走剑道之路。」

「某种意义来说她的判断很正确,但是从她的名号看来她完全就是遭人瞧不起吧!」 「顺带一提,我得到的名号是『变态的莎莎拉』。」

「你那不是名号,只是单纯被人当作变态而已!」

「我明明比候补的阿玛莉还要强大概十五倍,大家却不接纳我……」

「候补的位置还真可怜……J

「在桂马的玛尔辞职之前,玛尔才是最弱的人。」

「那个人,应该只有将棋厉害吧!」

「她趁著要当职业女棋士的机会辞职了。」

「近卫兵这种重责大任,不要让一些怪人来承担啦!」

这时,莎莎拉的手机响了。

「咦……不会吧?亿力的飞鸟、幻热的玛蒂路塔、闷臭的梅卡、最邪的奇路耶、杀 蛾的莎蕾雅、天雷的莉鲁鲁、炎血的卡尔塔、剑风的凯娜、刺术的伊莉亚耶尔、虚解的 纳尔、酷法的菲蕾娜、冻明的伊尔修、瞬碎的莎蕾莉尔、候补的人,十四个人都被采理 一个人打倒了?」

「冬仓采理也太厉害!还有,好好把候补那家伙的名字说出来啦!为什么要省略!」 「哎呀,候补的和多余的感觉就是同一个意思,所以我觉得只讲一半就行了吧。」 「阿玛莉好歹是人名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她一定会被打败的预感!」 这种一 口气冒出所有名字最危险了。听起来就像是还没能大显身手就被打败了。 「十三个人陆续被打倒之后,最后由候补的阿玛莉上场,听说她一下子就输了。」

「候补的阿玛莉果然无法大显身手!」

「听说阿玛莉有大叫『这家伙交给我就够了!大家先走吧!』。」

「才怪,根本完全不够!而且,我们又不是在闯关的一方!我们是守关的呀!」 「顺便告诉你,刚刚的电话是阿玛莉打来的,所以可想而知内容必有夸大。实际上 她大概毫无精彩表现吧,终究只是阿玛莉呀。」

「我觉得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感受到社会的严酷了……」

然而,幸好还有提到事情因此正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据说采理是直接从正面破门而入的。该说是幸运吧,除了采理之外没有其他人跟 著来算是帮了大忙。」

确实,只要想尽办法的话,应当还打得赢一个敌人。

「莎莎拉,请问一下,老实说,我们的胜算大概多少?」

「我就老实说吧。在十四杰众被打败的那一刻,应该就没胜算了。要是对方已经受 重伤那又另当别论。」

莎莎拉以虚幻的笑容说道。

「这样呀。莎莎拉都说不可能了,我也不晓得能撑多久……我会努力不连累你的。」 事到如今,双脚也不会发抖了。以前也潜入险境好几次,良太觉得只要敌人没有明 显致人于死的意图,至少还可以苟延残喘。

话虽如此,不能尽己之责还是让人不甘心,觉得难受。

不对,虽然有能力挡得下来,但挡下来真的好吗?

再怎么样非法入侵的贼,对方也是来见诗怜的亲生母亲。

(搞不好,我应该快点帮她开条路出来?不对!这样做,等于就是背叛了众人。) 彻底清除自己这些微的迷惘。

「就算我是绊脚石,我也要用绊脚石的方式战斗。」

「不用担心,你不会是绊脚石的。」

莎莎拉用充满信心的声音肯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要有你在,我就能发挥比平常多三倍的力量。」

「王花也说过三倍,不过我还以为她只是打马虎眼过头了。」

那话是什么意思,良太实在不懂。

此时,突然——莎莎拉抱住了良太。

不,虽然不是紧紧抱住,只是轻轻以胳臂环绕。但确实是包含在「拥抱」内的行

为。

「莎、莎莎拉……」

「我觉得王花陛下也是在犯罪。但我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胜利,或是心里真的有 稍微替我著想。」

「喂,莎莎拉,这是怎样……」

「如果让你一头雾水,我很抱歉。不过,这么做一定能让我的力量增强,你就原谅 我吧。」

拥抱很快就结束了。

莎莎拉的视线已经投向门扉的另一边。

「冬仓良太,能和你一起战斗,我真的深感光荣。」

「谢、谢谢

J

「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能一起战斗,不过这八成是我个人奢侈的烦恼吧。」 「只要我们两人都活下来,我随时都可以和你一起战斗。」

「唉……你的这种迟钝真的让人很火大呢。」

莎莎拉露出生气的表情。

「你要是明白太多也让人伤脑筋。」

她马上转怒为笑。

「对了,莎莎拉,你觉得采理有办法通过这扇门吗?」

「我赌十万血族YEN她可以。」

「那就没得赌啦。我也觉得这种门不可能挡得了她。」

就在说著这番话之时,眼前的门扉突然一分为二。

厚度跟墙壁一样的门轻轻松松裂开。

因为砍得俐落乾净,甚至连碎片都几乎没有。

一半的门直接往这边倒,形成了 一条通道。

现身的,是手持设计看来是缠绕著一条龙的剑的女人。

猛一看,良太觉得女人真像诗怜。这是当然,毕竟是母女。

由于诗怜头发实在太长,比起来,女人的就显得短,但依然是足足及腰的长度。 虽然力道很强,但表情给人一种曾经非常疼爱诗怜的感觉。

「不好意思,以皇帝的秘密基地来说,这墙也太寒酸。这种小意思,就算不知道密 码也可以突破。」

「你就是冬仓采理吗……」

「就是我没错。打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人打算攻进城内。就连刚刚的近卫兵, 我也是特意让我的同伴们去对付,两方应该都会有大量的犠牲者吧。我想,这样一来, 还是双方存在极大的能力差距,对彼此来说都有利吧。」

「真是好久不见了,采理大人。没想到您竟然会变得这么厉害。」

莎莎拉也是隔了两年再见采理。不过,这次是敌人了。

「好久不见。不过,你有点搞错了喔。我以前待在帝国时只是在装弱而已。因为那 个时候的影响,现在和我的全盛期比起来,已经是退步了。」

虽然希望是在开玩笑,但光是笼罩的气氛早就明显超越常人的想像。

「那件事情后过了两年吧。出乎意料两年还满久的呢。好不容易,我的准备也就绪 了,所以我登门拜访了。」

莎莎拉静静地拔剑摆好架式。

良太也随之行动。

「抱歉,我们和别人见面的准备还没就绪呢。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您毁损器物,还请 您打道回府吧。」

「不好意思,你们两位应该也晓得,就凭

你们两位要让我打发点时间都有困难吧? 不过,要是你们能懂,也就不会发生什么战争了。」

「说的没错丨•」

莎莎拉抢先采理发动攻击。

然而,毫无畏惧的采理也以剑应战。显然她是个练家子。就年龄而言她应该超过莎 莎拉一倍,可是完全感受不到她有因为年岁增长而衰弱的情况。外表也一样,看起来有 种年轻到诡异的感觉。

走廊回荡著冷酷的金属声。

每响一声都是彷佛要让人神经断裂的不快声响。

等级差距太大,良太无法轻易跨出脚步。

只要一瞬间弄错时机,毫无疑问就会被杀。

「哦,莎莎拉,你进步挺多的嘛。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把你配置在近卫兵的最后 了。」

「能得到您的夸奖,是我的荣幸。」

「我还以为,候补的阿没力想必是最后一位了。」

「她不是阿没力,她叫做阿玛莉!你记错她名字了!」

「两个都差不多啦,又没有关系。实力很弱这一点又没变。」

「这只是一种类似谐音的搞笑!不用搭理!」

候补的阿玛莉,人不在场的时候竟然被眨得一文不值。

「一个骑士,有的情况就是千万不能输!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说的对!身为挥剑的人我不会否定这种说法。但是,我也输不得——我必须见到 我的女儿。」

采理的杀气突然倍增。

光是用剑挡下采理的剑,就让莎莎拉被弹飞,重重地撞上墙壁。

「哇啊!」 r莎莎拉!」

就在想要助阵之际——良太的意识也消失了。

因为他也被打飞了。虽然搞不清楚是何时挨打的,但就在眨眼瞬间,被逮到连自己

都无法察觉到的破绽。

回神过来,已经倒地趴在地上了。速度快得甚至连疼痛都没能感受到。

「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不过既然在这里拿剑挡在我前面,那我就当你是敌人了。要 不了多久你就能爬起来了,现在就先好好睡觉吧。」

(太厉害了……明明只是一瞬间,我却彻底被打得趴在地上……就像是在睡觉的身 体动弹不得……)

话也说不出来。完全不是虎叶雅纲的等级,也无法举剑。连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都 没有。

「很遗憾,世界上有所谓本领高低这种东西。加拉巴哥群岛等级的小国骑士和我之 间,存在的就是有点莫可奈何的天差地远呢。」

采理将剑收进剑鞘。在她心中一切都结束了。

「不过,你不用觉得丢脸。你还在成长期,应该总有一天能超越我吧。我想想看 喔,如果能经历过五十次左右差点没命的险境,说不定就有可能吧!」

缓慢,但是确实地,采理朝著目标的通道前进。

已经,没有人有能力阻止她了。看样子这一点是肯定的。

「总有一天能超越哪行……现在就必须超越……」

这个声音让采理停下脚步。

「你还不肯认输呀……」

摇摇晃晃地,莎莎拉站了起来。

因为没有力气,散发出一种简直就像是鬼魂的感觉。

「胡搞没有任何好处。我也不打算造成任何死者出现。」

「会把我安排在这里,就是因为王花陛下认定我有打赢的希望……王花陛下的明察 真让我深感敬佩……」

莎莎拉的双脚毫无犹豫地走向良太身边。

「冬仓良太,不好意思……请给我一点你的血……」

「咦?我是无所谓啦……」

据说血族吸了心爱之人的血后,便能发挥特别的能力。

「假设,我真的是在说假设的情况喔。这么做或许我可以变强吧……唔……」

莎莎拉轻轻地含住良太的胳臂。然后,一 口气咬住肉撕扯。

完全没有慢慢吸血的从容。

即使粗鲁也必须取得成果。

要不然,全部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

良太流出来的鲜血也会浪费!

「唔……」

良太也在忍受疼痛。既然自己无法成为超人,这么做就是迎向胜利的唯一计策。 (可是,莎莎拉对我有好感吗……)

「准备完毕。」

现场的气氛明显有了变化。

宛如巨大的暴风雨穿过通道之后的感觉。

「冬仓良太,你的血很好喝。我很想把你变成随从天天都喝你的血。」

以和方才相比截然不同的脚步,莎莎拉站了起来。

首先,眼睛的颜色变了,混杂了蓝色和红色。彷佛宝石的双眼瞪著采理。

然后,莎莎拉的感觉正在变得不同,连不擅长战斗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足以误会她是另一个人的剧烈变化。

「哦,原来如此,所以才会让你们两个一组守在这里呀。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刚刚 只是暖场呢。」

采理再度将剑拔出剑鞘。

「要是假装从容不迫过了头,搞不好会没命喔。」

「嗯,我知道。我也不是个门外汉。」

双方跃起。

无法好好行动的良太,已经无从得知战斗的情况。

只能从杀气和刀剑彼此撞击的声音感受。

(啊……王花说的三倍原来不是在开玩笑呀……)

如果,一开始和莎莎拉假装殊死战的时候,莎莎拉就发挥出这等能力,良太八成会 在连自己已死都不晓得之时就被杀了吧。甚至连他剑技如何都会令人起疑。

(可是,为什么效力会这么强大……所谓的好感,是不是出乎我的意料其实认定范 围还满宽的?该不会莎莎拉喜欢我吧……不,哪来这么好笑的事。)

良太否定了多余的心思。现在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眼前肯定的,就只有莎莎拉跨过了某条界线成了魔鬼一般的人,而且采理跟得上她 的转变。

彼此,没有交谈。

这战斗已经是连说话的空档都得不到的等级。

采理也不再说话戏谑。应该是连开口的心情都没了。

两人互相攻击的时机完美无瑕,简直就是不容许来自外界的任何杂质。

只要有那么点小差错,就会有人丧命。

要是杂质介入,死的就是杂质。

但是,良大不能从头到尾只当个旁者。

他也必须以近卫兵的身分战斗。

「别看我这样子,我好歹也是近卫兵……我是第十六个……」

想尽办法,良太站了起来。倘若只论不轻易死心这一点,他有信心自己是天下第 一。他打算只要还有一 口气在就要抵抗到底。

然而,光是如此,他要当个杂质就足够了。

莎莎拉的注意力在短暂的瞬间松懈了。

良太还有力气站起来,这种松了 一 口气的感觉让莎莎拉施加到手指的力量慢了那么 一点点o

没办法将宛如巨大野兽冲撞上来的撞击力量释放到外面。

「啊

莎莎拉的剑被弹飞。

胜负已定。

「你可别死呀。」

随即而来的是针对盔甲的剌击。

由于开口说话,采理的力量也缓和许多。或许是这个原因,她的剑并未贯穿莎莎拉 的盔甲。

可是,要做个了断,已是绰绰有余。

撞击墙壁的强大力量让地板随之震动。

这次莎莎拉的体力终于用尽。

盔甲出现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我、我只能到此为止了……王花陛下,非常对不起……J

「你的水准还挺高的嘛。不过’所谓的爱情真的很难。倘若不能让自己活下去’或 许会变成毁灭自己。」

像是想起了什么,采理苦笑。

「对,就跟那个时候一样。」

就这样,采理继续往通道前方前进。

「你给我站住……站住……」

尽管良太努力想要追上去,但以剑当拐杖’竭尽全身之力也只能缓步前行。而且又 刚被吸过血,体力已经逼近最底限。

但是,他不能就此裹足不前。

莎莎拉输了是他害的。

受了比他还要严重许多的伤也是他害的。

万一不能保护诗怜,就是他害的。

采理看起来是在推敲他的情况。现在,采理已经没有必要焦虑。

「要我等你一下是可以,但你应该没办法做什么吧?我很清楚你是靠著意志力才能

站著的。啊,你就是靠著这么强的意志力一路保护诗怜到现在吧,谢谢你了,良太同 学。」

「你认识我……」

「看到你这么惨还能站起来,我就猜到你是良太了。这样子,多少也是在检验实际 的情况。虽说从头到尾我只是稍微施点力对付你而已。」

彷佛是在表示最低限度的敬意,采理的视线微微转向良太。

「你的表情很不错。来自于为了保护某个人无可挑剔的决心。

「只有决心还不行……」

「说的对。你具备的就只有心意。所以,你现在有点逞强喔。」

采理像是要告诫良太一般地说道。

「因为,如果对方也是用全心全意对付我,那我不就无计可施了吗?」

采理嘴角上扬。

「我要见到那孩子,就只能这么做。」

采理已经看都不看良太一眼。

血目草的房间没有上锁。

因为任谁都知道这么做没有半点意义。

房门缓缓地开了。

「您好。我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不过,既然来了那打声招呼再进来,应该就不是没 礼貌了吧。」

采理环顾房内的所有人。

和她对上眼的诗怜露出有些害怕的表情。

「良太和莎莎拉呢?他们怎么了?」

「别担心,他们还活著。虽然我让他们受伤了。不过,有一个追过来了呢。」

良太努力往这边前进的身影映入诗怜的眼中。

「良太!你没事吧?」

「应、应该不是没事吧……不过,这点小伤,我常常碰到……」

问题是这样下去什么都解决不了。重要的敌人还精神奕奕的。

「血目草女士,好久不见。」

「没想到,竟然会和你再见面。虽然我个人希望,可以的话我们最好永远都不要再 见……这一次,我一定要送你下可怕的地狱……」

「无用的逞强就算了吧。不好意思,血目草女士只是普通的血族吧。这样子的话, 我们可不能分出高下。因为,那个时候我本来也是想依靠武器的。」

血目草忍不住「啧」了一声。

一脸被剌中绝对不愿想起的回忆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替你下地狱吧!如果能去王渊所在的世界,也是挺好的 吧。只要没有你,我也就不必担心会有人碍事。」

「不好意思,我不是来这里话当年的。因为,那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是当 成我的错,还是当成血目草女士的错,都没有任何人能得救。甚至是已经死了的王渊都 一样。」

采理以爽快的口吻说道。

「冬仓采理……是你,杀了父亲大人的吗?」

王花面对胆量十足的嫌犯,再也藏不住心中的不知所措。

可是,能说话还算好的。

诗怜就像是睡傻了,两眼直盯著采理。

「没想到竟然连当今的皇帝陛下都不晓得。不过,常言道欺敌必先欺己。要是连皇 帝都不晓得,某种意义来说,也可称得上是完美无瑕了。」

「怎么回事?我完全听不懂……」

「血目草女士,我可以说出来吗?」

采理眼神严肃地问道。

「哼!这种地方才尊重我是想怎样?」

「你的选择是对的。就算到现在我还是这么想。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 我并不恨你。因为,要是我们立场对调,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然后,我想结果也会是 一样的。虽然的确害惨了诗怜,但考量到血族全体,那么做最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花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吶喊。

她不可能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遭到杀害的原因。

但是,千万不该碰触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在她身上罩了个盖子。她小心翼翼地不去 掀开那个盖子,一路活到现在。

「王花呀,我会告诉你一切。还不如说,你就惩罚我吧,惩罚我这个一直什么话都 没告诉你的人。一切都是我太天真了……」

血目草从坐著的棺材,缓缓起身。

「我得到采理是『纯洁教团』间谍的确切证据时,跑到了她的房间去。王渊当时也 在那里。我本来鸡婆的以为事情必须尽快有个解决。要是拖拖拉拉的,王渊可能会被采 理杀死。」

血目草把右手举向采理。

做出枪枝的手势。

「所以,我像这样拿手枪指著采理。我说『我绝对不可能让你活下去,原因为何你

自己也心里有数吧』。采理可能也死心了吧,所以对我点头。」

采理也像是重现当时情况一般地点头。

「让王渊动手杀她太残忍了。我想要动手的话就由我来吧,然后扣下了扳机。」

接著,血目草顿了顿。

沉默笼罩房内。

宛如,血目草到现在依然祈祷时间能够停止。

「就在下一秒,王渊冲到采理面前。他用肉身保护了采理。然后,他立刻就断气 了。」

血目草心有不甘地咬牙切齿。

「接下来是我的推测。采理觉得不能白白浪费王渊保护的这条命,所以马上就逃离 现场。因为当时确定采理就是『纯洁教团』的人,所以大家都认定暗杀王渊的凶手就是 冬仓采理。为了让国家维持下去,除此之外的真相都是不必要的。」

没有人能在这时插嘴说话。

真相继续倾诉著。

「难道能把堂堂一个皇帝竟是为了保护早就知道是『纯洁教团』的女人而死的真相 公诸于世?血族会无所适从的。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

「那么,杀死父亲大人的并不是采理……」

王花不由得当场跪了下去。

血目草用枪打死了前皇帝。

不对,前皇帝是「自杀」死的吧?

「凶手并非血目草女士。因为,血目草女士毫无杀死王渊的动机。而且,王渊最后 应该曾跟血目草女士说过一句话。」

彷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采理转述皇帝临终的遗言。

「他说:『血目草,抱歉,帝国就麻烦你了。』」

血目草微微地点头。

「所以,你立刻宣布让王花当皇帝,自己则成为皇太后,努力让事情归于平静。为 了让权力一条鞭集中到王花身上,自己隐居在地底下。是这样没错吧?」

采理一脸冷酷。那是什么都经历过的人才会出现的,让人感受不到温度的表情。 「可是呢,我的目的不是来此叙旧的。我先前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吧。」

采理凝视诗怜。

「我是来把我和王渊的女儿——诗怜带回日本去的。」

似乎没必要多言其他什么,采理简短扼要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去日本?我是血族,我是继承皇帝血统,出身高贵的血 族。我根本就不想去日本!」

「因为,诗怜和我无法在这个国家一起生活,原因就只是如此。我就老实说吧,这 是我个人的任性。我不晓得这样对诗怜到底好不好。」

采理明确地表示这是个人的欲望。

诗怜心想,又是这个词。

任性。

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老是把这词挂在嘴边。

——不过,或许这是报应。

因为自己也感觉到,要和良太在一起生活是在贯彻自己的任性。

「我能做的,就只有因为我而一直孤零零的你,营造一个我们母女能一起生活的环 境。所以,我也统治了『纯洁教团』。在日本不会再有人想要你的命。」

「我不是说了吗?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我根本……」

「让你一个人孤单这么久,我很抱歉。诗怜,听我的,来日本吧。至少,日子比你 在帝国生活会安全得多。」

「我在帝国并没有什么危险……」

「还是有血族会因为你是冬仓采理的女儿仇恨你的。就算你活到现在日子安稳,也 不知道是不是能持续下去。将来,不见得不会出现想要害你的人。不如说,会有那种人 也是理所当然。」

诗怜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陷入沉默。

眼前的母亲不是杀死父亲的杀人犯,同时现在确实正以没有半分虚假的视线望著

她。

诗怜也很清楚,母亲没有恶意。

虽然始终没有消息让她感到难受是事实,但考量母亲的情况应该也是出于无奈才会 那样。要是有个差错,就跟反遭敌人吸收没两样。

没什么了不起的。间谍在敌国坠入情网,甚至和敌人生下女儿……简直就像是画出 来的爱情故事。这种情况下的母女重逢实在是太美好了。

当事人诗怜被迫面对这I幕。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让你吃苦了。我不认为这么做就能赎罪。不过,未来我可以和 你一起生活下去……我们两个,一起去吃美食吧,一起去玩乐吧!」

良太也好,王花也罢,突然都觉得采理看起来变成了软弱的人。

并不是「纯洁教团」的战士。只是一个,眼里只有女儿的,可怜母亲。

「诗怜,听我说,求求你……我现在只有你了……」

诗怜望著在房间深处的良太。

然后,望向良太身边的王花。

最后,想起血目草说过的话。

——要是你争我夺就只有毁灭。

两个女人无法得到幸福。

实际的例子——血目草和采理——活生生地

在这里。

如果,自己继续留在帝国,自己和王花都会不幸。

既然如此,只要自己能到日本去……

只要做这么一件事,就能解决一切的话……

「诗怜,日本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会保护你。虽然过去 耗费了很多时间,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难过了。你真的,是我无可取代的人!」

对采理而言,大概只是藉著「带诗怜回去」这个名目到这里来,真正的目的是亲自 对诗怜说「你是无可取代的」。

诗怜也很清楚这一点。

母亲在想什么,这点小意思诗怜立刻就能懂。

如果这时候回答「我不要」,这个人马上就会掉头离开。露出好像不曾发生过这场 大骚动的表情,回去日本。

不信自己得不到女儿的原谅,也明知道女儿目前过著另一种生活。还是孤注一掷在 微小的希望上。这希望要是没了,就打算放手然后死心。

然后,独自一人,在日本活下去。

诗怜咬著嘴唇。

血的味道,和吸良太的血的时候应该有什么不一样吧 自己一直都是孤单的。

漫长的岁月中,尝尽了痛苦滋味。

直到遇见良太,一直是孤单的。

所以,不想让别人跟自己一样孤单。

而且,采理的表情,跟自己实在太相像。

和孤独时的自己,相像到令人不甘心的程度。

唉,还以为以前是自己被拋弃所以孤零零的。

孤零零的,眼前这个人也一样。

何况,只有自己能拯救这个人。

「母亲大人,我要去日本。」

诗怜用微小的声音说道。

王花和良太都心想这怎么可能。

然而,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诗怜再度开口。

「姐姐,良太就麻烦你关照了。」

「咦……」

「良太应该要当姐姐的随从才对。这样的话,我想就不会发生什么悲剧了。」

「等一下!诗怜,你是没睡醒吗?」

「母亲大人,我们走吧。在这里待太久的话就不妙了。」

诗怜牵起采理的手。

从良太的身边走过。

「良太,抱歉。」

「什么抱歉……这不是说抱歉就行的吧!」

「随从的契约到此结束。以后请你成为姐姐的随从过著幸福的生活。你们两个人不 可能不幸福的。」

良太回头,只能看到诗怜的背影。

「等等。」

这种结果没有合理的解释。

不论如何,不论如何,这都没有能让人接受的解释。

良太抓住诗怜的胳臂。

「你在开玩笑吧?快回来……」

「因为这么做,是能让所有人幸福最大化的方法。」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幸福应该不是能用什么标准来数量化的东西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是这么决定了!既然是前主人决定的事情,你这个前随从 就给我闭嘴!」

「我哪有办法闭嘴!你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幸福的表情!我身为随从岂能默不吭声!」 随从必须为了主人行动。

不论何时。

不论遭到主人用多少话语拒绝。

「我无法让良太变成我的随从!」

诗怜有如哭喊地说。

「这就是一切累积下来的结果!说真的,我和良太一起生活这件事情本来就太奇怪 了!当我变得能够好好活下去的时候,良太就不再有任何要和我一起生活的义务!是我为人奸诈,才把这个时间往后延!」

低著头不让良太看到表情,诗怜继续说道。

「而且——良太初恋的人,不就是姐姐吗! 。」

「这、这是没错啦……啊。」

良太和王花四目交接。

王花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该有何种表情。

嘴巴微张。

「啊……良……」

想尽办法,挤出声音。

「良太,是真的吗

「嗯,是的……诗怜没说谎……」

「我好开心……可是,这不是现在该问的话。」

良太当然也不希望在这种地方提这回事。

「所以,良太应该成为姐姐的随从!这是命中注定的!和我在一起生活这么久都没 办法变成我的随从就是最好的证据!」

良太当场跪了下去。因为体力到了极限。

不如说,是内心先感到挫折。

因为没办法立刻回答「不对,我爱的是你!」之类的。

这么说,就会变成只是出于权宜脱口而出的话语,并不能面对诗怜的诚实。

王花靠近如此沮丧的良太的身边。

「诗怜……最后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了吗?」

「这种事情,不可能推翻的吧。我也是皇帝的女儿,绝不食言。而且在城内的时候 我们应当就约好了。」

诗怜对良太放手的时候,王花就要良太变成随从——莎莎拉与艾风星娜在场的时

候,姊妹俩有了这样的承诺。

「……好吧。不过,要是你后悔了,恨我了,那我可不饶你喔。因为是你自己决定 要走这条路的。」

缓缓地,诗怜转头望向王花等人。

脸上好几道泪痕。

「不过,姐姐你们要是过得不幸福,我也不会饶过你们的。」

「好,我答应你。」

王花也变得带了些哭腔。

「母亲大人,我们走吧。我话已经说够了。」

「好吧。看样子要是留下来,反而会更惨。」

已经,没办法再多跟良太说什么。

这是诗怜明确地以自我意志决定的事。

如果不尊重,便是等同于不认可诗怜。

良太看了 一眼逐渐远去的诗怜与采理。

「朝雾良太,我要把你这个近卫兵正式变成我这个皇帝的随从。有意见吗?」

「……没有。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主人了。可是……」

尽管不甘心自己露出一脸快哭的表情,但也没办法做出其他的表情

「请等一下再吸我的血。我现在身体糟透了……」

「说的也是。最好等你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王花也叹了 一 口气。

然后,轻轻地把双手贴在疲惫不堪的良太脸颊上。

「良太,你听我说。我一直很想把你变成我的随从,从国小的时候开始就很想了。」 突然的表白,让良太的脑袋更为混乱。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这种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我觉得我喜欢你,就是这样而已。」

「嗯……或是真是这样。」

「所以,我就老实说吧,诗怜肯离开,我心里有一部分松了 一大口气。这样一来, 我就能把良太变成随从了。而且,我们不是两情相悦吗?没什么好拘束的,我们就一起 度过两人的时光吧。我会使尽皇帝的权力,烟火、游泳池、祭典、圣诞节、滑雪、年初 参拜、温泉旅行,全部我都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想要违抗我的人就全抓起来。讨厌 啦,光是用想的,我就觉得高兴得不得了呢。」

「那么,为什么……」

这番话良太怎么可能相信。

「为什么,王花你现在在哭呢……」

王花彷佛是感情断线,簌簌泪下。完全看不出半点她说的「高兴」的感情。

「诗怜不在了,我不可能会伤心的!打从一开始我和她的愿望就是不可能并存的丨.」 眼泪流个没完,甚至连王花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本来就打算从诗怜那边把良太抢过来……我应该是会觉得,就算这样诗怜会伤 心但这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我不在乎……可是,我并不知道原来竟会这么难受……根本一 点都不开心!」

「这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就算觉得难受,也是你的错觉。」

这么说著的血目草,表情看来也不怎么开心。

「没错,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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