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一天,我们都长着大了,一起改变这个国家吧。
让贵族以外的人们也不再有贫苦的记忆,直至我们腐朽为止,一起来改变这个国家吧——
童年时的那些话绝非谎言。她——娜塔丽娅•露兹•奇姆拉斯•兰帕尔蒂亚现在可还记得?
遵守约定,守护万民。
曾以为这本是身为拥有王族血统的我的义务。
但是,那个算什么?
对他来说没有荣耀可言吗?
每次见到那个废物的糗事,都让我禁不住火冒三丈。
但,还是对他抱有一线希望。这也难怪,毕竟,那个人也是我自己——
***
马鲁库特帝国引以为傲的陆上装甲舰塔鲁塔洛斯正驶向奇姆拉斯•兰帕尔王国,不久就会通过这里了吧。
(什么和平使者——)
阿修的脑海中浮现出现应待在巨大舰艇内的导师伊昂那沉静的眼眸,不禁眯起眼睛。
阿修觉得比欧尼九世为了避免与奇姆拉斯一触即发的战争,而将缔结和平条约的亲笔书信托付给伊昂是很明智的决定。
距离霍德战争还不满15年的现在,一不小心,两国立刻会轻易地再次燃起战争之火。
想到这里,身着罗雷莱教团法衣的阿修,不禁露出苦涩的表情。
再加上,与伊昂同行的马尔库特帝国第三师团师团长杰德•卡提斯大佐,同时还保障着路克的人身安全,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阿修无比震惊。
他一直以为路克•冯•法布勒仍被软禁在公爵府邸里。
虽然是受命夺回导师伊昂,但要是就这样和对方直接见上面绝不是什么明举。
可是,这无疑是观察这个七年来从未见过的另一个自己的绝好机会,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是时候了。”
阿修在预定地点,站在深深的草丛中仰天长望。
还看不见六神将之一妖兽•阿丽埃塔操纵的魔物。这个女孩是在双亲亡故之后由魔兽养大,是一个能理解怪兽言语的怪人。
想到这里。
“喂,听得见吗?”
阿修尝试着呼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反应。
“切。”
阿修咋舌,“真该让她好好明白一下自己的立场”他不禁咬紧嘴唇。
且不论伊昂,如果让那家伙就这样回到巴奇卡鲁的话就麻烦了。
把路克引到那个地方的作战,不是没有用意的。让那家伙的人生得以开始的那座海滨城堡……
在这时,阿修听到了无数的拍打翅膀的声音,他收回了思绪。
是大群的古力菲。
它们渐渐缩短了与塔鲁塔罗斯的距离。
阿修立刻朝着响起紧急警报的陆舰跑出去。
“什、什么!?”
路克大叫。
塔鲁塔罗斯的舰体猛烈地摇晃起来,传声筒里传出舰桥混乱的声音,其间混杂着魔物的咆哮。
看来,从古力菲怪物群上还降下了大群的雷牙兽。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路克的肩头猛地撞上走廊的墙壁。塔鲁塔罗斯停止了运作,看来机关部已经被占领,紧急警报也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喂,那种叫‘雷牙’的,不是我在你家乡打倒的那种魔物吗?”
路克揉着肩膀,一边问脚边的缪。
缪正是使齐格鲁族偷取恩格布的食料的始作蛹者。当初它在练习喷火的时候,误烧了雷牙女王所居住的富饶森林。之后,为了不让愤怒的雷牙吃掉齐格鲁的同伴,它们只好不断地盗取食物给它。
后来,齐格鲁的长老将缪从族群中流放,并要它直到轮完一个季节为止,侍奉在路克身边。
“是的喵……主人很强大的喵。”
小圣兽重重地点头,让它巨大的耳朵看起来就像要折断了似的。因为有长老给的法师戒指,所以它能够说人类的语言。
“别、别开玩笑了,那种魔物密密麻麻的来一大群,坐在这种陆舰上就死定了!我要下去!”
路克再次大叫起来。
本来,会呆在这艘船上——是因为被杰德•卡提斯大佐以“释放不明第七因素的主谋者”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留下的。加之,大佐一发现路克的真实身份,就马上要路克协助他,为了和平,把马尔库特帝国比欧尼陛下的亲笔信送到奇姆拉斯去。杰德和伊昂会在恩格布也正是为了等着书信送达。
虽然路克基本上算是一无所知,但也看出奇姆拉斯和马尔库特的关系好像非常紧张。
(战争都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伊昂好像说过教团的摩斯大咏师企图挑起战争,提亚又说根本没这回事,简直莫名其妙!)
清楚的事情唯有一件,那就是想马上回家。
“等等,现在出去很危险”。
正当提亚出声制止住要跑出去的路克之时。
“没错!”
通向甲板的升降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把镰刀从他健壮的身体边挥舞而下。
“唔!?”
路克还没搞清状况,刹时就被打飞跌倒在走廊上。
“主人!”
缪不由得大叫起来,在它身边,杰德的谱术已经从咏唱转到了发动。
谱阵中迸发出凛冽的光芒,飞驰而过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路克面前。
不过,那些身着铠甲的神讬之盾的士兵还连防御都没反应过来,大镰便已挥下斩断了攻击……
“……嘶!”
路克感觉到加上脖子的刀刃那冰凉触感,声音哽在喉咙里,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就肯定小命不保了。不过,那个男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路克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杰德。
“真是名不虚传哪。不过,能否请您老实一点呢——死灵使杰德!”
“死灵使杰德……就是你!?”
提亚惊讶地叫了出来。
“唉呀呀!”杰德苦笑。
“我还真是有名啊!”
“有关你每逢战乱就会四处寻找尸体的传闻,可是举世闻名啊!”
“实在比不上阁下,神托之盾六神将黑狮子拉鲁戈。”
“哼!”被称为拉鲁戈的男人发出了满足般的笑声。
“早就想有一天要和你交手,不过很遗憾,现在的优先事项是带走伊昂大人。”
“伊昂大人是不会交给你的。”
就在提亚和阿妮斯瞄准空当正要发起攻击的瞬间——
“喝!”
拉鲁戈立刻压制住了她们。
“不想让这小子身首异处的话,就别轻举妄动!”
“……!”
路克无意识地把背死死抵在走廊的墙壁上,而本人却对此毫无查觉。恐惧让他的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
提亚的目光瞥到路克,她不禁咬紧嘴唇,再次告戒自己路克只是个普通老百姓。
捷德刚冲到对方面前。
“唔……!”
他突然无力跪下。是拉鲁戈放出了封印之术。杰德的谱术一被谱业封印,对方顿时挥起镰刀飞袭而来。但比他更快地,杰德已经握起长枪。
“缪!”
他对齐格鲁大喊
“向天花板发射第五音素,快!”
他指向舰内照明用的谱石。
“是、是的喵!”
缪的视线扫了一下墙壁四周,而此刻蜷在当场的路克早就吓得吐不出一个字了。
缪吐出了火花,原以恒温来保持亮度的谱石,猛遇高温,一下子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唔”
拉鲁戈庞大的身躯摇晃起来,他一手遮住眼睛,陷入了暂时的行动不能。太过眩目的光亮让他目眩。
阿妮斯乘机奔向升降口。伊昂此时应该在甲板上。
提亚随即举起圣杖,咏起谱歌。
“别想走!”
捕捉到阿妮斯的气息,拉鲁戈不顾双眼还没复元,立刻就要追上去,而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失去了自由。
在路克眼前,慢慢倒下的拉鲁戈的胸口上,杰德长枪的枪头深深地陷入其中——。
鲜血飞溅,四周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刺、刺进去了……”
“扑通”一声,拉鲁戈庞大的身躯倒下了。
“啊……”
路克吓得牙齿打战。
只能呆呆地凝视着那滩不断扩大并朝自己漫延而来的血泊。
“那个……”
路克叫住前方正冲向第二甲板的杰德和提亚。
他们此刻正为了夺回舰桥拼命朝前赶。
向着听到声音而回过头来的杰德
“刚才那个叫拉鲁戈的家伙……死了吗?”
路克寻问道。
“我的攻击是以杀死对手为目的,如果他还活着,那就麻烦了。”
听着杰德淡淡的包含笑意的话语,阿修藏身到门后。
“再怎么
说也没必要杀了他啊!”
“唉呀呀!”杰德像是有些吃惊。
“他们杀我们就可以,我们杀他们就不行,没这种道理吧。”
“路克,这和军事演习或着剑术训练不一样,没有余裕去管对手的死活。”
“可是!”
连提亚都来说教,这让路克不禁撅起嘴巴。
“我想对方也是有所觉悟才展开进攻的。为组织而豁出性命采取作战行动,这就是军人。法布勒家的少爷连这种觉悟都没有就要投身战场吗?”
大佐的一番话让阿修顿时咬紧了牙关。的确,在路克身上丝毫感觉不到有这种觉悟。他悄悄探出了身子,注视着三人的背影。
“切,我又没这么说。可恶。”
路克把红发挠得乱七八糟,恨恨地回嘴。
阿修在夹杂了焦躁与失望的叹息中,再次想起了这七年的岁月。
这时,舰桥门口一个放哨的神讬之盾士兵发现了路克等人,他立刻拔出了剑。
间不容发,提亚举起圣杖,第七音素士咏唱的谱歌响彻四周。
士兵就像早就睡着了一样,一下子仰面倒下。
“真是睡得一脸蠢像”
路克俯视着士兵,冷笑道。
“我们去夺回塔鲁塔罗斯吧,提亚,你帮我。”
看到杰德和提亚一起很快消失在舰桥前方,路克慌忙嚷起来。
“那我怎么办?”
“你就呆在那里放哨。”
朝着报以漠然回答的提亚。
“……是,打扰到你们了。”
路克只得耸耸肩。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那边时,风声突然变大了。
就连魔物的咆哮也听不见了。
路克把视线回到脚边睡得香甜的神托之盾士兵身上,
“可是——”
他用长统靴做了一个踢的动作。
“用那种攻击怎么让人睡着的啊?”
听这么一说,被风吹起青色毛发的缪抬头望向路克……
“因为提亚小姐的谱歌是第七音素的喵。”
路克“又来了”地蹙起眉头。
“第七音素是个啥?”
“这个,就是第七个音素的喵,就是被发现具有新属性的音素的喵,预言也是第七音素的喵,那是很特别的喵。”
路克猛地一把抓起正用口齿不清的高声拼命向自己解释的缪。
“啊——你喵喵喵的~~烦死人啦!!”
阿修看着将齐格鲁幼仔抓在手上来回转圈的路克,一跃而上了主炮台旁边的谱术台。
(连第七音素都不懂啊。曾听邦提过,不过没想到竟让人无语到这种程度……)
出入于法布勒家的邦老早就说过“那家伙不太容易驯服”的话。
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意思,阿修厌恶地睨视着自己的复制品。
“对不起的喵,对不起的喵!”
无视拼命道歉的圣兽,路克更是变本加厉的抡起圈来。
“主、主人……”
齐格鲁痛苦得开始吐火。
如果我还在那个家里的话,阿修不禁无意义地假设。发誓一生都要如同真正的贵族一般满怀骄傲的自己是绝对不会长成这样一个低俗的笨蛋的!
(什么完全同位体——!那个代替品根本不是我,那家伙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就连作为高贵血统之证的红发,和自己的比起来也不知浅了多少。
加之粗俗的言谈和不雅的举止,不管从哪方面看,别说贵族,简直比巴奇卡鲁的普通市民还不如。
自尊严重受挫的阿修,忍无可忍地就要发作。
“轰~”
就在这时,从齐格鲁口中喷出的火焰,乘风势一下子变大。
当火触到倒下的神讬之盾士兵的铠甲时,一下子剧烈燃烧起来。
原本睡着的神托之盾士兵,上身突然动了一下。
缪吐出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士兵的肩膀,不过多亏强劲的风势,火焰很快又被吹熄了。
“哇~!?”
路克还是被士兵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他猛地丢开缪,使得缪的脸和甲板亲密地贴在一起,又随即弹了好几下才终于停下来。
路克屏住气望着士兵,不过好像再没动静了。
“竟、竟敢吓我……!睡一辈子吧,章鱼!”
这一下,路克的靴子狠狠地踹在士兵的脚上。突然,士兵的剑破风而来。
“哇,哇,醒了啊!”
为了躲开扑过来的士兵手中挥舞的剑,路克不得不向后跳开。
“……去死吧。”
士兵提剑再次摆起架式。
路克的脑海里突然鲜明地浮现出刚才舰内走廊上的情景。如果这个士兵像杰德所做的那样把剑刺入自己身体的话,无数的鲜血会立马迸射而出,浸透在不断扩大的血泊中的自己所等来的,必将会是死亡吧。
“……啊”
喉咙深处阵阵刺痛。
“……不、不要过来!”
路克用颤抖的左手拔出剑来。
(是左撇子啊——)
阿修俯看着吓到腿软的路克和神托之盾士兵的对峙。
——不用担心,代替你的人已经回巴齐卡鲁了,他可是和你一模一样。不管怎么说那也算是你自己吧,就像照镜子一样。
在持续的头疼和恶心中,邦用戏谑般的口气告知道。之后,阿修因为提取复制情报时所产生的后遗症,痛苦了数日。
(切,所谓的镜子,就是这样吗。)
“哇!”
路克胡乱地挥舞着剑,这完全是人类被恐惧所驱使而产生的行为。
“死吧!”
士兵挥剑斜劈下来。
“哇!啊……哇哇哇,不要啊!”
路克惨叫着,避开刀刃背对着敌人就开逃。阿修见状气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邦真的教过这家伙剑术吗?要是让阿尔巴特流的人看到准得当场呆掉。)
士兵步步逼近,朝路克背后砍去。
“哇~~”
路克连滚带爬地躲开刀刃,被逼得跌在甲板的他,突然扭过身子,左手顺势刺了出去。
剑没入神讬之盾士兵的腹部,并不是被斩到,只是偶然被刺中的。
(真是丢人……!)
这时,舰桥的门打开,是提亚和杰德跑过来了。
“发、发生了什么事!?”
提亚快速地扫视着仰面倒下的士兵,以及还持着滴血的剑保持刺出时姿势的路克。
“不好”死灵使小声嘀咕了一句。
“刚才的骚动让谱歌的效果开始失效了。”
“刺、刺中了……我……杀的……?”
路克脸色苍白,就连其他苏醒过来的士兵的铠甲声都没听到。他双唇颤抖,连确认被自己打倒的士兵的生死都做不到,而他目光焦点到底落在哪里就更不得而知了。
(受不了了!)
阿修用充满怒气的声音大声叫起来。
“要是害怕杀人,那就干脆把剑扔掉吧!,你这个废物!”
提亚猛地抬头。比路克的抬头快了几拍,阿修在跳下同时放出了谱术。
咔咔咔!
冰之刃朝三人头顶倾注而下,随着几声硬质的声音响起冰刃直直地刺进塔鲁塔罗斯的甲板。
受到冰刃光线攻击的路克和提亚当场晕了过去,不过杰德却很敏捷地躲开了。
“不愧是死灵使杰德大人,真是麻烦。”
“……”
用长枪扫开冰之刃的杰德面对着跳下来的阿修,当他确认了这个攻击自己的男子的脸时,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这时,数个神讬之盾的士兵跑过来,把路克和提亚包围住。
“队长,这些家伙要如何处置?”
“杀掉!”
就在他斩钉截铁下令的时候。
“阿修!”
背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正是六神将之一——魔弹莉古蕾特。
束成马尾的一头秀丽金发,让她那端庄的脸更显华丽。
她此时正要前往休雷之丘的变奏之轮,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掌控了导师伊昂。
“你忘阁下的命令了?还是说,你要一意孤行?”
“切。”阿修无奈的咂咂嘴巴。
“……把他们关到船舱里去!”
没有回头看莉古蕾特,阿修朝士兵重新下达了命令。
焦躁变成了明显的憎恶。
无人的船舱里,阿修在硬硬的床边坐下来,随即一拳打在垫子上。只要一想到蹲在牢里一脸懒散打呵欠的路克,他的五官就不禁纠结到一起。
莉古蕾特差不多要结束任务回来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突然,窗外的光突然被阻断了,原来是间壁墙被放了下来。
而差不同一时间,船舱的灯光熄灭了。当听到“哐”的一声巨响,猛烈的冲击随之而来。
“停下来了——?”
阿修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走廊上。借着谱石的光,可以清楚的看
见脚边倒下的塔鲁塔罗斯号上的士兵。他避开这些人,朝着升降梯急驰而去。
(塔鲁塔罗斯紧急停止了就是说动力机关,管制装置被……)
站在升降机沉重的门前,阿修按下开关,果然没反应。
“可恶,混蛋死灵使!”
在阿修咒骂的时候,传来了类似于地鸣的声音,是爆炸音。
他立刻转身往回跑。
当穿过左舷升降口,阿修听到与神讬之盾士兵的铠甲声混在一起的枪声。
阿修俯视着塔鲁塔罗斯身下的平原,停下了脚步。
魔弹莉古蕾特双手持着谱枪摆开架式,瞄准杰德和提亚,一面让伊昂站到自己身后。而妖兽阿丽埃塔正站在莉古蕾特身边,用她特有的为难表情看着杰德等人。
一瞬把握了状况的阿修,把视线落到了正被神托之盾的士兵砍杀的路克身上。
只见他只一味地抓着齐格鲁,并不拔剑,举着双手面部抽搐。
(究竟是怎么被养大的啊——)
在阿修无语的同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某种气息。
他的视线被笔直地分割成了左右两边,来人在落地的同时就直扑莉古蕾特而去。
“这,这家伙是!?”
来者是位金发青年,他抱起伊昂就向杰德等人跑去。
莉古蕾特立刻举枪射击,可是青年却以半出鞘之剑相格,漂亮地将子弹都弹开了。
“凯大人,华丽登场!”
(凯•塞西尔——!)
果然,阿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个曾经只是个瘦弱少年的人。
当杰德把阿丽埃塔抓为人质后,形势立刻就扭转了。阿修沉默的看着莉古蕾特和阿丽埃塔消失在塔鲁塔罗斯里。
让阿修吃惊的是,路克和凯亲密无间的寒暄。
“哦。总算得救了……凯,你总算来了。”
“是老爷叫我出来的。呀!真让我好找啊,没想到你在这里!”
不是法布勒家的守卫白光骑士团,而是凯出现救了路克,这让阿修顿时感到五味杂陈。
(那家伙,从未在我面前这样笑过。)
“哼,居然和佣人这样亲昵!”
阿修不禁扭过脸去,却因为无意中看见了凯,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令人怀念的画面。
“初次见面,路克小少爷。”
凯•萨西尔初次来到法布勒公爵家时,是在阿修三岁,还是路克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紧张,跪下行礼的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记得当时凯倔强地直盯着自己。
说起来,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成为看护人的,就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在阿修的记忆里,凯绝不是那种万事都和颜悦色的好好先生。
本来,和凯相处也不过是到十岁为止,短短的七年而已。也许那个自称失忆代替我进入大屋里的复制品感受过凯的温柔吧。
“早上好,少爷。今天想做什么?”
每天早上,凯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阿修的身边。
并用那还未变声的细高嗓音每天不厌其烦地向阿修提出各种可能引起小孩子兴趣的游戏方案。
“新的木马送来了。要在院子里玩吗?还是要乘坐真的马车散步去?”
“你不要擅自决定。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每当阿修断然抛出这句话,凯就总是低下头。不过阿修并不在意下人受伤的表情。
凯有时会在房间的角落里或是院子的花坛前一个人思考什么。垂下的双目——有时会觉得那目光非常寒冷——感到那正是针对自己的目光时,是在阿修七岁的时候。
那时也正是阿修开始对奇姆拉斯•兰帕尔这个国家产生强烈意识的时候。
巴齐卡鲁虽然是个富裕的首都,但如果踏出宅邸一步就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事物。
因为这里是凭谱石坠落所产生的痕迹而发展起来的街道,所以人民都依赖预言而活。
但对于,因战争或小冲突不幸失去亲人,还算幸运流落到巴齐卡鲁,却连教育都得不到的小孩,或因贫穷而缺衣少药苦于病痛的人们来说——预言并不是对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是公平的。
阿修很早就意识到自己这些贵族的奢侈生活不过是建立在平民们的牺牲之上。
(这个国家明明可以变得更美好的……再不做些什么的话!)
越是强烈地自觉到自己是奇姆拉斯王族的血亲,凯似乎就对自己越是冷淡,但是阿修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终于,阿修开始和自己的表亲娜塔丽娅公主开始谈论国家的未来。并时不时把娜塔丽娅带出王城,了解人民的真实生活。而有如此频繁的商谈也是因为他相信如果两人一起努力一定会有所作为。
那一天的约定,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像深深烙在阿修心底,就算早已物是人非。
那是在视察完巴齐卡鲁下层人民的生活后,护送娜塔丽娅回城,发生在王室专用的天空客车中的一件事。
暗红色的夕阳斜射入车箱里,把少女的侧颜炫染得异常美丽。二人亲密地并排坐在一起。
“娜塔丽娅,快到你的生日了吧。”
“嗯”娜塔丽娅对着阿修微微笑道。
“难得同路克同岁,这下又不行了。”
马上就要迎来自己十一岁生日的娜塔丽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算年龄增长,只要和路克一比,我就还像个小孩子——”
“想要什么礼物?想做什么?”
娜塔丽娅一下变得认真起来,她对路克摇摇头。
“不,我什么也不想要,一想到人们生活得那样艰难就……”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工场街那老旧的医疗设施。半塌的建筑四周挤满了病人和伤员,却看不出任何痕迹能表明这群付不起治疗费的人得到了救助。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告诉我,路克。这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娜塔丽娅——”
阿修让活泼的少女正面看着自己,说道:
“等到有一天,我们都长着大了,一起改变这个国家吧。让贵族以外的人们也不再有贫苦的记忆,直至我们腐朽为止,一起来改变这个国家吧——”
“……嗯,路克!一定……一起改变!”
娜塔丽娅饱含着泪水轻轻伸出小指。
“来拉勾。”
“啊!”
阿修向少女洁白的小指伸出手,这时,客车“咔咔”地摇晃起来,让路克不由地把手抽了回去。
“……怎么了?”
“……”
“原来你讨厌拉勾啊,我明白了。”
娜塔丽娅擅自断言道,随后她干脆地把手收了回去。这时,客车也停了下来。
之后,阿修就被绑架了,而这仅是距此半年后发生的事。
不是自然地逐渐清醒,而是像突然按下了开关般,路克猛然醒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不是我的卧室……)
床边有张小桌子,靠墙的地方有把椅子。窗户外是睛朗的天空。
空气清新。
不是公爵邸里的任何一间屋子。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但只稍微转动了一下头却有一阵巨痛袭来。
“……痛……!”
发生了什么事,还从未体验过这种痛苦。就是在以前的实验中也没有这么辛苦过。
“呜呜……”
也许是察觉到了路克的呻吟,门打开了一道细缝。
“醒了?”
很清脆的声音。是女孩子吗,路克转了转眼珠确认了一下。大约十三、四岁左右吧,给人泼辣感觉的少女。齐肩的头发梳到脑后绑成一把。
“……这里是?”
看来路克嘶哑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女孩的耳朵里。
“感觉怎么样?”
“!我在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瞬间,头裂开般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
“唔……!”
“不要动比较好,你觉得坐起来会轻松一点吗?”
少女带着惊讶的表情支起路克的肩膀让他慢慢坐起来。
“我叫珂蒂。这里是达特。”
“什么!?”
“罗雷莱教团的总部。你知道的吧。”
“不是这个问题……”
路克抱着头拼命尝试让自己想起发生的事。但却不能追溯当时的记忆。头脑中好像有道厚厚的帘子,把过去和现在分隔开来。
“对了,邦在做什么?”
路克抬起脸问道。
“邦大人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总部。教团的大人让我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恢复意识,我是从第一自治区来的。”
“意识……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到路克不经意的低语,珂蒂奇怪地问:
“自己的事都不知道吗?”
没有在生日那天听到自己的预言吗,女孩吃惊地想。
“……有没有喝的东西?”
“请等一下。”
珂蒂立刻端给他一杯盛满透明液体的杯子。路克虽然渴得要命,却把杯子从嘴边拿开。
“……这个,是甜的吗?”
“嗯?只是普通的水哟。要是想喝甜的东西,我去拿。”
“才不要,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对不起,珂蒂缩起肩。
路克重新把水含入口中,正当他打算咽下去的时候却感到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唔唔唔,咳咳……”
“要不要紧!?”
珂蒂抱着路克的头,不停地顺着他的背。
“……啊,啊啊。已经……没事了……”
稍微抬起头的路克一个没忍住,吐了珂蒂一身。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
“一会儿让人送条新的给你”
没关系,她重复道。
“这也是你还活着的证明呢。”
“……”
路克思考着她话里包含的意思。
“邦大人傍晚的时候应该会过来。趁这段时间好好睡一觉吧。”
珂蒂微笑着退出了房间。
当房间只剩下路克,他才慢慢平躺下来。
头还是一跳一跳地疼得让人想吐。
指起手腕,凝视着穿在身上朴素宽大的衣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子上放着喝过的水。路克把手按在额头上一直凝视着那只杯子。过了一会儿,身体也变得舒服了一点,同时,他被一种独特的虚脱感所包围。
(这种感觉……果然和做实验时的感觉很像——)
渐渐地,那种甜甜的水味在阿修的舌尖上漾开。
路克成为超振动的实验对象是在他快八岁的时候。
根据国王的意愿,路克每月会有两次——也就是以每30天一次的频率去参与实验。但路克自己却没有拒绝这个实验的理由。
有时是贝尔肯特的音机关研究所向巴齐卡鲁派遣研究员,有时也会换成路克到那边去。
超振动本来是复数的第七音谱术士之间,音素振动相互干涉而产生的现象,在实验初期则以给予被实验者人为的音素,从而产生完全反音性能量为主。
这给幼小的路克带来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
但是,如果说是为了奇姆拉斯甚至是奥鲁多大陆的话,就以他将来会背负起国家命运的这份骄傲,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哭泣。就算昏过去,在下一次实验中路克仍旧顽强地坚持着。
看着每次都在实验中昏过去的儿子,终于,担心不已的修桑妮再也忍不住,她命令邦陪在路克身边。这是在邦成为路克的剑术指导后第二年的事。
喝带甜味的水也是邦的主意吧,路克猜是这样的。在实验前会得到一杯透明的液体——喝下去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不过会有头痛和想吐的感觉,全身时常会像麻痹了一样动弹不得——。
有一会儿,路克都几乎打起盹来。
(对了,我和邦一起离开家……!)
猛地睁开眼睛,在昏暗笼罩的屋子中间有一个人影。
“邦!?”
“醒了吗,少爷”
带着揶揄的口气,邦一屁股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桌上的音素灯照射出明亮的光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达特?你还对我做了什么?”
“……”
邦并没有回答。
“伯父、父王还有母亲……该多担心啊。联络他们了吗?”
“不用担心。”
戏谑般的口气,这早已超出被雇佣的剑术指导所应有的口气了。
“好好听着,路克——代替你的人已经回巴齐卡鲁了”
“……什、你说什么!?”
“不用担心,他可是和你一模一样。不管怎么说那也算是你自己吧。就像照镜子一样。哈哈哈哈哈!”
“……唔”
身体不知哪里传来了尖锐的刺痛感。但大受打击的路克已经搞不清这是头痛还是什么了。
“是要你误会了什么可就不好了。这其实不是你的愿望吗”
“……?”
你不记得了吗,邦露出夸张的表情窥视着路克的表情。
“那时……就是在贝尔肯多新的音机关里实验的时候……,不是你这么对我说的吗。‘再也受不了这种痛苦了,想要逃走’”。
“说谎!”
路克立刻大叫着否定道。
“这是说谎吗!一醒来马上对着我恳求我带你逃到教团来的人到底是谁。希望亡命达特的又是谁!?”
路克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我不记得……。一定是那个药的原因,人变得很恍惚……所以……”
“所以,说出了真心话。”
“!”
路克恨恨地瞪着邦。
“不要恨我。你只是还迷恋在奇姆拉斯的地位。不用担心,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夺回来的。我保证。”
“……”
一想到再也无法回到那座大宅,路克不禁掉下泪来。
“不要哭,路克。不,“圣焰之光”这个称号再也不适合你了。现在你的是名副其实的——燃尽之灰了,不过”
当说出“燃尽之灰阿修”这个词的时候,邦奇怪的笑了。
“算了,总之你现在好好休息。想得太多对身体负担会更重的。”
邦站起来,又补充道。
“不要想离开这里之类的事。达特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意外地,当珂蒂再次来到房里已是第二在早晨的事情了。
“早上好。感觉怎么样?”
还躺在床上的路克慌慌张张地使劲擦起起哭肿的眼睛。
“没事了。”
“是吗”女孩故意装作没注意到路克红红的眼睛。
“我今天就要回家乡去了。所以想来告别一下。”
“家乡?”
“嗯,我是卡赛特尼亚出身。”
“再也不回教团了吗?”
没什么感情起伏的问话却让可蒂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
“我……我啊……一定很快就会生病,然后死掉吧。”
“!?”
“没关系,现在还很健康的……不过今年的预言是这么说的,一定会发生的。也算是帮了大忙。因为我想要死的话还是想死在卡赛特尼亚,所以……就算要死了,在得知的剩下时间里也还能做好各种准备。”
“预言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可蒂露出僵硬的微笑。
她一下子拉住路克的手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或许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只要没被预言到什么不好的事,那你就还能活下去,你就必须得活下去。不论是哪国的国王,还是像我这样的贫家女孩,生命的价值都是平等的,所以——”
加油!她的手中充满了力量。
“……我不用别人来、担心……”
路克的声音颤抖着。
“也是呢”
珂蒂轻轻地放开手。当她走到门口时,转过头来。
“那个……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失礼了。”
路克快速地从床上站起来。
“我叫路……不,阿修。”
“嗯……。那么,再见,阿修。要保重。”
珂蒂挥着手走了出去。
(阿修……是的,我是阿修)
被本该被自己保护的人民所守护,这样不成熟的自己至多也就是燃烧殆尽的灰烬而已,路克不禁咬紧了嘴唇。
而听到罗雷莱教团导师艾贝罗斯如预言所述殡天、新导师伊昂即位的消息时,正是那一天的下午。
就算后来和邦一起生活,阿修也时常会回想起和娜塔丽娅做的那个约定。
(那是幼年时的我全部的真实——)
娜塔丽娅一定以为我讨厌拉勾吧。
约定是绝不会失效的事物——就算不拉勾也一样。
阿修相信,在心底的那个画面不论何时都是闪闪发光的理由正是因为如此。
渡过夫布拉斯河,奇姆拉斯的领土就在眼前了。
阿修踏入林立着尖锐巨岩的溪谷中。
妖兽的阿丽埃塔追踪着经由圣托比那到此的路克一行。
虽然六神将之间绝不会相互干涉,但阿修确信她一定会拼命追击路克一行。因为他们杀死了阿丽埃塔最爱的母亲——雷牙女王,同时还破坏了它的蛋。阿丽埃塔外表看起来好像很柔弱,但实际上她也有相当执着的一面。阿修很清楚这一点。
听得到雷牙的低吼声了。
被峭壁包围的草地上,阿丽埃塔似乎发现了路克一行人。
阿修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想到这群人的实力,应该不用担心路克会有生命危险。
阿丽埃塔叫了起来。
“妈妈的房子被烧掉了,所以才在齐格鲁的森林里住下来的。妈妈只是想要保
护自己的小孩——保护阿丽埃塔的弟弟妹妹,但是你们……!”
阿修倚着岩石慢慢地靠近。脚下不断传来的,是河水的水流声吗?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们!”
就在这时,阿修清楚地感觉到了地鸣。同时,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这是……!)
仗着风势,蒸气一样的紫色气体喷涌出来。
“唔”
(障气吗……)
阿修立刻用皮手套捂住口鼻。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吸了一些进去。胸口很难受,头晕目眩,四周的景物开始围着自己打转。
一把扶在身边的岩石上,阿修半闭的眼睛看到地面的龟裂正向自己而来,他不由得立刻向后跳开。
被尤利亚封住的障气涌出地表了吗?
耳边传来路克的呼喊声,阿修决定暂时撒退。
地震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平息了下来。
再度回到夫布拉斯河的阿修,发现了昏倒的阿丽埃塔。一边的雷牙也早已不支地倒在被切得乱七八糟的地面上。
阿丽埃塔的嘴唇都被染成了紫色,看来是吸进了不少的瘴气。
“喂。”
听到声音,阿丽埃塔稍稍睁开眼。
“……啊,阿,阿修……”
“振作一点。”
“阿丽埃塔……这里……”
“你吸入了瘴气。那些人呢?”
用细细的手腕撑起身体的阿丽埃塔听到阿修这么一问,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算了”阿修说道,瞅着一边还没醒来的雷牙。
“是阿修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嗯。”
的确,魔物应该是倒在障气喷出的地方的,阿丽埃塔却是躺在坚固的岩盘上。大概是路克他们逃走的时候,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吧。
(在导师伊昂的面前,死灵使也心软了吧……。哼,真是幼稚。这样的话,就让我来好好“珍惜”这条命吧)
“阿丽埃塔,不用道谢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不要告诉总长。”
“唉?”
一听到要瞒着邦,阿丽埃塔那本来就向下倾斜的眉毛变得更夸张,变成一副困惑的表情。
“那你是觉得再在这里吸一次瘴气会更好吗?要是死掉的话可就报不了仇了。”
“仇……”
“雷牙妈妈”阿丽埃塔轻轻地低吟,最后她咬紧了刚开始恢复血色的嘴唇。
“要阿丽埃塔做什么?”
邦应该是走水路。
“总之,你先向国境出发。我会再联系你的。”
“啊。”
雷牙醒了过来。它甩着头站起来,并向着阿丽埃塔贴过来。
“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了。我会去卡伊次路,就这么约定了。”
“约定?”
雷牙伸出肉色的舌头舐起阿丽埃塔柔软的脸颊。
少女抚摩着魔物的身体,如此说道。
“是吗。那就拜托了”
阿修不禁苦笑起来。
国境的出入境检察所一反常态地热闹。因为两国现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之中,所以就路克一行引起的骚乱来看,可以说早就已经脱离常识了。
身揣着和平亲笔信的导师守护者,从到这里开始就没消停过,不断地发出色气的声音讨好路克,这让隐藏在盘查室屋顶的阿修看得口瞪目呆。
只有一个人,只有提亚一直在思考着。最后她对着死灵使开口道。
“说起来,要怎样通过检察所呢?我和路克都没有通行证。”
“要死在这里的家伙不需要那种东西!”
阿修在握住剑柄的手指上注满力量,嗖地拔出剑从上方跳下来。
阿妮斯猛地以不属于单纯的饶舌少女的敏捷动作避开攻击。但路克却二话不说地被震飞,仰面倒在地上。
阿修对着只来得及抬起头的路克再次挥起剑。
就在路克和阿修即将面对面的时候——
“退下、阿修!”
邦飞身插进两人之间,挡住阿修的剑。
邦谣将正是从海路搜索路克而来。
“……邦、让开!”
阿修吼起来。而邦也回以怒吼。
“你想做什么,我可不记得下过种命令!”
现在的邦看起来十足就是一个为保护自己弟子的剑术老师。阿修如此想到。
双方就像相互看透了心意,彼此只是一昧瞪视着。
(没有打算真的杀掉路克啦——)
阿修以不成声的语调对邦说道。
(这个家伙可是为了阻止你的计划重要的棋子啊)
路克在邦的身后动了动身体。
“退下!!”
强硬的口气。
阿修一言不发地一跃而起。
毫不费力地落在检查所上,他向着屋顶狠狠地踹了一脚。
现在的军港方向,沦为魔物攻击目标的船恐怕早已烧起熊熊大火了吧。
(阿丽埃塔,不要失败啊——!)
阿修朝着早已荒废的科拉尔城,开始向南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