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3年9月14日记录者乱崎凰火
呃我不生气.所以,昨天把我们亲爱的家半毁的犯人。快点老实报上名号吧。优歌跟千花去上学,银夏去上班。帝架跟月香出门散步去了。所以毫无疑问地,一定是我们家的破坏神或生物兵器吧。
啊啊。对了,我因为要定期联系所以去了一趟灵异现象对策局,当时并不在家,特此声明。
啊,日记里面有写呢。犯人是雹霞吧。雹霞,你要是太调皮的话。我可是会去跟那个柏青哥店的女生告状喔。要是那个讨厌扭曲事实的女生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呢?
雹霞,我很了解你的心情,最近凶华确实很诡异.但我想这应该只是一时的病征,所以忍忍吧。还有,不要马上诉诸暴力。有事情要来跟我们商量。如果遇到困难,就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度遇难关。我认为这才算是家人。
还有凶华,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压抑的自我产生出第二人格了吗?平常根本就过着完全没有压力的生活,妳干嘛擅自加入多重人格患者的行列啊?别再给大家增加其它麻烦了好吗?
整体上来说,家人们都很害怕。还有。要是违反了「理所当然」的原则,很可能会引起不良灾害.啊,虽然我觉得凶华这样也不错就是了.煮饭洗衣、扫地贯莱,我是每一次看到凶华这么认真做事呢。
啊难道,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这样,但是妳终于有身为母亲的自觉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高兴,过去的辛苦总算有回报了。不过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嘛哈哈哈,对不起,我只是幻想了一下.
我知道,妳是冒牌货对吧?
妳把真正的凶华藏到哪里去了?
现在我可以不对妳发脾气,冒牌凶华,妳快点老实招了吧!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乱崎家的日记
如果在想要某种东西的时候,就可以马上得到那个东西的话,人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在书店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书的时候,常常会因为已经买了些莫名其妙的书而使得荷包空空,去提了钱再回到书店之隆,就会发现想买的书刚好卖完缺货。
凰火在这种时候才会相信神的存在,但是神似乎老爱对凰火小小恶作剧一番。
寂静的游乐园里宽广的过头,凰火跑呀跑呀,到处都找不到公用电话。凰火身上没有任何行动通讯器材,其实他当然有带.但似乎在刚刚那一连串激烈的战斗中弄掉了。凰火难得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状况?
「可恶」
动作不能慢吞吞的.凶华跟死神掉进陷阱里面了,而且那不是单纯的陷阱。从刚才持续到现在的攻击部充满着明显的杀意,想必那个陷阱里面一定设有某些凰火无法想象的死亡机关吧。
动作得快,只靠自己没办法做什么,得快点去找救兵,不快点救出那两个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恶!凰火咬牙切齿,早知道就该逼凶华回家去。虽然敌人的真面目还不清楚,但就算是恐怖份子。对没受过反恐训练的凶华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虽然原本觉得她战斗力强大。应该没关系但是没这回事。凶华又不是神。要是杀了她还是会死,死了的话就无法复生。
凶华死了的话
凰火摇摇头,光想就觉得很不愉快。
没错,优歌会哭,千花也会哭吧。银夏或许也会哭,雹霞和月香也应赅不可能完全不在乎。沉稳的帝架说不定会暴走.
自己的话
自己呢?
凰火其实一直都很不高兴,自己老是被牵扯进以凶华为中心的的狂乱闹剧.凰火总是想着能不能消除凶华,找回平稳的生活。自己应该是这么认为的,伹事实却不是这样。
要是凶华消失,或者被杀的话,凰火很确定:自己会哭得很难看、也会狂乱暴走吧.
可笑,凰火笑了,真是滑稽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感情变化的自己,竟然这么害怕失去凶华。当然,凰火还是觉得过度骚动的她很碍眼,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感觉,其实跟她在一起让凰火觉得非常幸福。
因为凰火爱她。
只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就足以让凰火不希望凶华死去。
虽然几场战斗下来造成肉体极度疲累,但是双脚却不顾疲劳径自狂奔。他一脸焦急地到处寻找,快点,快点!焦急的念头不断在他脑中打转。
好不容易在入口附近找到公用电话。虽然不知道在这座所有机能都几乎停摆的鬼畜战争游乐园里面。电话到底还通不通,但也只能赌赌看了。如果这里不通的话,那就离开游乐园去找电话吧。
总之快跑,就算只快一秒也好,应该全力飞奔的双脚不知为何非常迟钝。
凰火掹力抓起电话之后,紧抓话筒,毫不迟疑地拨了接通灵异现象对策一课的特殊号码。虽然也可以叫警察,但是警察的装备不够。备齐各种设备与秘密武器的灵异现象对策一课是最佳选择.
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关系,还是因为不安的关系,凰火的心狂跳着。
在等待过好似永恒的时间之后,听筒那端传来一个声音:
「我名叫断亚雷克雷斯聂斯。」
「你」
凰火一瞬间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但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他正想挂断的时候,电话那一边的男性声音平静地制止了他。
「请别挂断,就算您现在去找救兵,也来不及了。」
声音很冷静,没错,凰火想起来了。在咖啡厅紧追着敖德萨而来,在空中回响着的男性声音,敖德萨叫他斯亚。
凰火迅速运转脑筋。那么,这个游乐园的异常状况,难道他也有参一脚吗?凰火一边觉得自己冒着冷汗,一边低声问道:「你是」
「失褛了,在这个世界的礼仪应当是正确地报上名号吧。」
他以诚恳的声音宣告:「个人是魔界王族教育委员长。名叫斯亚雷克雷斯聂斯.现在正在追踪放弃自己工作,逃亡到这个世界的敖德萨小姐。又,个人没有外交特权,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权.您无须以同等礼仪对待个人,可以不用拘束礼节。」
他的声音讲到这里。带有几分困扰的味道.
「但个人希望您明白,这次的事件,全部是敖德萨小姐失控所造成,她的行动并不代表魔界的方向,也不代表魔界全体的意志。我等魔界居民,本来不会干涉这个世界」
「魔界?」
凰火听到很不熟悉的名词,不禁鼓起眉头.
「所谓的魔界到底是什么?那是你的故乡吗?呃,我不是很懂。能不能请你详细说明一番呢?」
看样子现在找救兵也太迟了,剩下的只能祈祷凶华自力逃脱了。伹如果在这里好好跟这个男人聊一聊,整体来说应该对自己会有所帮助。
就算在此强行挂掉电话呼叫救援.也来不及了吧。但是。要是仔细听这个男人解说。并且判断出对方的打算的话,或许还会有点希望。在看不见对方真面目的情况下下围棋。已经下得够多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凶华麻烦?」
这是很基本的问题.
斯亚听到凰火急迫的语气,不禁有点紧张起来。
「抱歉。我还以为敖德萨小姐已经对您们解说过了.您说的没错原来如此,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人追杀这对有机生命髋来说相当可怕吧。那么就让不肖在下我斯亚,好好回答您的疑问。直到您满意为止吧。」
他声音低沉地响应道。
凰火吞吞口水,如果话筒另一端跑出什么不得了的答案,那还真恐怖。但是不可以畏惧。现在的状况是分秒必争。得尽可能地迅速掌握对手真面目。并理解对方的目的。然后救出两人。
事实真相传进下定决心的凰火耳里。
「我等是居住在梦境与现实夹缝中的居民魔族。魔族是我等在称呼自己一族时使用的称呼.至于说您们人类想怎么称呼我等,或者有没有发觉到我等存在。这,个人都不确定。」
魔族,听来限可怕的名字。但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却有几分耳熟.存在于异世界。应该是邪恶的生物。魔族自称魔族的他们,为什么想要凶华的命呢?
斯亚以诚恳的语气说道:「魔族不像您们拥有肉体。而只有灵魂存在。我们摄取您们排泄出来的灵魂碎片您们似乎称之为梦。魔族摄取梦。将之分解,并从中获得养分而活。」
「吃梦啊。」
凰火虽然心想:怎么可能有这么夸张的生物?伹还是摇摇头.决定不去想它。现在还是专心听对方解说吧,至于判断情报真伪的工作,等会还可以做。
而且。凰火身为灵异现象对策一课行动部队长.他其实知道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生物.它们是我们的常识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斯亚他们是其中一种吧。
斯亚毫不理会静静地拼命思考着的凰火,他淡淡地继续解说:「另外,虽然不怎么值得骄傲,但魔族也存在着像您们建立起的王国一样的东西不,当然无法跟你们所形成的高度社会组织相比,但是我
们姑且称呼这王国为魔界吧。统治魔界的绝对权威即身为女王的人便是那位敖德萨艾小姐。全名叫做敖德萨艾格里芬如果翻译成您也可以理解的语言。就是「明星与黑牙」之意。个人负责教育小姐。从她小时候便开始服侍着她.」
女王,魔界的女王,没有身形,只有灵魂的存在啃噬人类的梦,在不知何处的夹缝世界里蠢动的怪物。凰火实在不知道这些事实跟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连,因而觉得一阵混乱。
然后有个词像闪电一样浮现出来。
「对了」
凰火心中感到阵阵不安。就像出卖灵魂给恶魔一样,有种微妙的不安感。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有些事情不可以接触。自己现在正是要知道,并接触这样的事情。
但是凰火没有停下来。
他有自信,不管怎样的真相都能接受。应该说该怎么说呢,凰火已经太习惯不正常的事情了,不管听到什么,应该都不会吃惊了吧!
就算那个真相证实自己的老婆不是人类也一样。
「那个敖德萨女王,跟我家凶华有什么关系?」
敖德萨叫凶华「姊姊」。姊姊,也就是说凶华果然不是人类,从我们人类的角度来看,真的是诐称之为「怪物」的存在。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很介意凶华的外貌为什么她会头生猫耳呢?为什么她会长了一条尾巴呢?还有她那夸张的战斗能力,以及「行动电话」的异能。
各种疑问的明确解答好像都可以从话筒直接传达,好可怕。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有些东西不应该去碰触。
「您猜得没错。」
斯亚略带怜悯地说道。
「您的妻子是魔族。」
凰火紧咬住嘴唇,他并不是因为妻子被断定不是人类这件事而感到不悦。凶华是妖怪这件事情,只要跟她住过就可以发现,所以凰火可以完全接受这个部分。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如此。
但凰火很担心急于知道自己真面目的凶华,她能够承受这么残酷的事实吗?凶华并不像她嘴巴上说得这么坚强。
但是乱崎家才不会有问题
这点小事算什么?我们是狂乱家族,管对方是生物兵器、还是鬼之一族、还是黑道的儿子、或是狮子还水母,都可以完全接纳,是一群心胸宽阔的家伙。不过就是区区怪物罢了。没什么了不起啊!
凰火心里如此认为.就是因为他如此认为,才能以极为冷酷的声音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
「」
斯亚似乎惊讶于凰火平淡的反应,吓得说不出话。凰火淡淡地说道:「我太太现在有危险,我没时间吃惊了,所以现在先把吃惊保留下来。等以后有空我会再大吃一惊的,请你继续说明。」
「有机生命体的思考回路真是难以理解。」
尽管斯亚发出有点不太认同的评语,但还是立刻继续说明:「那一位您的妻子,在这里自称为凶华是吗?」
「是。啊,本名好像叫做休琪娃还是什么的。」
您说的没错斯亚陷入一阵思考,但是凰火连这几秒钟都等得很不耐烦。凰火心想:自己真的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他连膝盖都在发抖。
斯亚总算打破沉默发问了。
「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凰火。」
自己的名字不重要吧。
「请问有什么事?」
「凰火先生,个人有个不算很理想的提议能否请您协助本人斯亚呢?毕竟个人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自由活动,要将敖德萨小姐带回魔界的这项任务,实在颇为困难,所以想麻烦您协助个人。相对的,只要是个人知道的事情,都会为您详尽解说。」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迫切,凰火突然理解:啊啊,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两个人一定会讲出类似的话,希望重要的人能够平静地生活。但是,那个重要的人却老是期待着狂乱发生。真伤脑筋.
凰火对他产生共鸣,为了确认一下而问道:「我推测你在魔界担任颇有地位的职务,但是将魔界中完全机密的情报告诉我,会不会一出差错,就被判处死刑呢?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不会对伙伴讲出魔界的事情,毕竟我跟想要这类情报的人还是有点关连。」
灵异现象对策局的人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应该会相当高兴吧。那里尽是些披着知性好奇心外皮行动的的家伙。
斯亚的声调并没有任何改变:「从敖德萨逃离魔界开始,我斯亚就已经有被砍头的觉悟了。那位小姐会做出这种暴行,全部都是我教导无方所致,只是」
凰火对他诚恳的声色抱持好感.
他简直就像服侍主人的忠心武士一样.
「如果敖德萨小姐因为这件事情而失权,那么魔界便会因为失去领导者而陷入一片混乱,无论如何都得避免这种情况。如果个人的性命可以拯救数万数亿同胞的性命,那么我斯亚绝对不惜一死。」
「好.我帮你.」
凰火很干脆地答应了。
「真是辛苦呢你我都一样。」
然后,凰火微微地笑开了。
「就算我们知道会很辛苦,还是无法离开她们吧。」
虽然斯亚对这句意义深远的话感到有点疑惑,但是终究还是苦笑着回应道:「喔喔,原本以为没有人可以理解吾之烦闷与幸福,但是个人竟在与过去毫无缘分的外界,惊奇地遇见能够理解的人士了」
***
如果要作比喻的话,就好像全身爬满蛞蝓一样,或者是血液里面流窜着无数只小虫子一样,要不然就是一口气喝下比砂糖甜上一百倍的饮料。那是有如佣懒的拷打一般,让人很不愉快的疲惫感。
「咕.唔。」
凶华呻吟着,咬紧牙关忍住想呕吐的感觉,清醒过来。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昏过去了:她一边对自己竟然在战场上昏过去这种实在有点可怕的状熊直冒冷汗,一边微微睁开眼睛确认周遭状况。
整齐排列摆设的椅子、桌子,还有闻起来不怎么舒服的气味。她掉在鬓厅的点餐桌上今天的推荐菜色是活跳蛙。
「这什么鬼店啊!」
凶华靠气势消除缠绕全身的倦怠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暂时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处于恍神状态。好像得救了,到最后打破墙壁的时候她都还有印象,但似乎在那之后就力竭倒地了。
正如死神方才所预料,砍破墙壁后的另一边是餐厅,而里面当然没有半个人。一般来说,不管在学校还是医院.总会挤满了人的地方竟然如此闲散,感觉非常诡异。不过好歹因为没有任何食物的关系,所以也没有蟑螂老鼠一类的生物就是了。
凶华等自己的身体恢复力气.转头看看倒在身边的死神。她身上的西装被鬼畜君的油渍和自己的血渍弄得脏兮兮。她似乎也因为用尽力气而昏倒在地。
「喂,死神!」
凶华摸摸她,还感觉得到心跳,死神似乎还活着。凶华不知道是觉得遗憾,还是觉得放心而叹了口气,用力摇摇死神的肩磅。
「妳要是死在这里的话,不就好像是本姑娘凶华杀了妳一样吗?要死的话,就自己一个人去跳日本海,痛快孤独地死去吧!」
死神好像完全失去意识了,只是摇摇肩膀的话叫不醒她。毕竟她发挥了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也当然会这样了。
凶华这时候才发现。
死神睑上戴着的般若面具掉了。
或许是因为打破墙壁时的冲击而并掉的吧。般若面具掉在远方,也就是说现在死神正暴露出她的真面目。凶华燃起比一般人更强烈的好奇心。
「嘿嘿。戴着面具遮住的面容让我看看究竟是长成什么样子吧。」
一定是不堪入目的丑陋睑孔。
凶华露出恶作剧的表情走近死神.抓起趴着的死神下巴将之抬高。
「咦!」
那里。
那里有着一张恐怖的睑。
并不是外型有什么问题,这甚至是一张长得还挺端正的面相。鼻子纤细,肌肤白皙。
伹是睑部近半的皮肤,却被可怕的烧伤整个毁容。
这不是最近才受到的烧伤.死神睑上那让人不忍卒睹的明显伤痕,无情地蹂躏了她半张睑.皮肤溃烂,眼球混浊。随处可见红黑色的水泡痕迹。
「凰火知道这个伤吗?」
凶华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她轻轻理了理死神前额的头发:「哼,也罢还是有人比你更丑啦。本姑娘凶华在故乡。负责照顾我的那个叫巴特罗的男人啊。真是个就算用一万句话也不足以形容他的丑男耶。所以妳可以放心等等,本姑娘凶华跟一个昏倒的人解释这么多干嘛?」
凶华喃喃自语,接着深深叹口气。
「既然妳长得这么丑。那就当个能逗人笑的丑女吧!这么难看的烧伤。让人就算想笑也笑不出来啊。蠢材。」
凶华根本不管死神的反应。径自说完感想之后,她也懒得捡面具了,便抱起死神移动。但是因为死神身材比凶华高大。让凶华是怎么抱怎么麻烦。凶华没办法,只
能抓住死神两只手臂把她拖出餐厅.
可怜的死神遭到垃圾袋般的待遇。她的双脚和腰还不时撞到地板,笨拙地滑动着。
因为没有时钟,所以也没办法知道她究竟昏迷多久.
店前面是一个广场,寂寞的风吹拂着。
空气寒冷,天色阴阴的。周遭有点昏暗。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一样。刚刚还挺晴朗的呢这样等于是晚上了嘛!凶华伸手确认头上还长着猫耳。这个身体是别人的身体。属于自己的只有这对猫耳。只有这个和尾巴是自己的。
「我还以为确实杀掉妳了呢。」
当凶华抚摸着属于自己的一切时,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听起来很乐在其中,令人发毛的的天真音色。她似乎附身在某个喇叭上面因为声音扩散,所以没办法确定,不过应该是这么回事吧。凶华把死神放在脚边,摆出备战姿态。
好似享受着游戏乐趣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空中:「敖德萨艾很吃惊唷?」
凶华紧紧握住拳头。
「妳来得正好,我正想着要海扁妳一顿呢!」
敖德萨听到凶华低沉的威胁,有如摇铃一般笑了:「海扁?不可能的啦,姊姊妳到底懂不懂啊?敖德萨艾不在这里啊!既然不在这里,妳也不可能扁得到嘛!姊姊脑筋不好,敖德萨艾要嘲笑妳喔?」
「这妹妹还真是啰哩叭嗦,吵死了!」
凶华恶狠狠地瞪视前方,戒备着随时可能从任何方向飞过来的枪弹。死神还是躺在地上比较好吧。不过就算她下小心被流弹打到,也只会造成大家都幸福快乐的完美结局而已,嗯
嗯。
『妹妹?』
敖德萨的声音里混杂了几分不愉快。
「讨厌讨厌,妳恢复记忆了吗?怎样?想死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快点死一死吧.请妳那苟延残喘的丑陋生命,在这里了断一下吧!然后敖德萨艾就会切碎妳丑陋的身体!」
「记忆我说啊」
很遗憾.完全想不起来.只是理解到自己并非人类,只是寄生在没人知道的某个孤儿身上,并且操纵着她的妖怪罢了。
凶华像猫一般笑了。
「啊啊,是啊,我大致上都想起来了。但是很遗憾,我对妳完全没有印象。呃,妳说妳叫敖德萨艾(音同A)是吧?还是毕(音同B)呢?妳好像自称是我妹妹,虽然身为我的家人,但是我却完全想不起妳是谁,想必妳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吧?」
既然扁不到,那就打击妳的精神,而且凶华更擅长这个。用讽刺与消遣伤害对手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轻松了,比打人踹人还要轻松得多。
结果单纯的敖隐萨就如同预料马上光火。
「哼、哼,妳竟然不记得?竟然不记得敖德萨艾?」
凶华双手抱胸,奸诈地笑了。
「真是抱歉呢,妹妹呀,我一丁点儿也不记得呢,歹势歹势。我不会再忘了,我确实记住妳的名字了喔,叫敖迪什么来着?」
「敖德萨艾!」
敖德萨用足以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音大叫。从她不断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这点看来,可以推测到她应该相当重视自己的名字所以要确实攻击这一点。
凶华有如女神一般微笑:「我知道了,是敖德萨对吧?我记住了.」
然后瞬间将对方打下地狱:「啊,可是,非常遗憾,就算知道了名字,我也想不超任何东西。本姑娘凶华甚至可以记住在房间里面飞来飞去的苍蝇数目呢,看来你比苍蝇还不如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敖德萨终于激动起来,以扯裂喉咙般的声音怒吼:「够了!我不管了!敖德萨艾不介意嘛,我很成熟嘛!就算妳忘记什么,我也不介意!没错,敖德萨艾很伟大唷,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嘛!」
真是容易戳破的诺言啊,她很明显在逞强。这家伙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单纯。也没有这么容易动怒吧。
少女的声音刺穿过来:「我决定了!完全决定了!我要把妳拿来血祭唷?我不允许妳就这样死掉!该怎么处置呢?先好好整整妳、再杀了妳。先把妳全身剥皮之后,再用绳子绑起来甩。甩到妳的骨头飞出来痛苦而死为止!」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凶华威风凛凛地大叫:「只会嘴巴上说要杀我、要杀我。连唬人都不会的死小鬼!」
凶华瞬间说出连自己都没料到的话。
「从以前就是这样,一直躲在斯亚背后,只要碰到讨厌的事情就哭,明明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下到!」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所以我才说妳是半吊子啊,妹妹!」
「半吊子、半吊子!」
敖德萨的声音爆发。
「我已经听腻姊姊的话了!敖德萨艾根本就不是半吊子啊!」
瞬间倒在地上的死神弹跳起来。
在凶华反应的一瞬间音速的拔刀术击中她的背部。
「妳」
血花飞溅。勉强闪躲避开致命一击的凶华对死神吼道:「死神,妳干嘛?」
然后她发现了,死神头上竖着一对兔子耳朵。拿掉面具的双眼没有任何意志,她被附身了
凶华感到一阵恶寒。死神三号挖开了那道就算凶华用力槌打也只是摇晃了一下的厚重墙壁。那力量将会用在自己身上吗?
敖德萨艾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
「啊哈哈!智障!我留下十分之一的灵魂跟姊姊讲话,让剩下的九成偷偷潜进这个强悍女人的身体里面啦!如何?敖德萨艾很狡猾吧?变强了吧?」
叫声好像要震撼地球一般,游乐园的建筑物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这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憎恨。而是蕴含着悲伤的感情,甚至接近惨叫的尖鸣。凶华一边紧张地冒汗.一边紧紧咬住嘴唇。
为什么呢?心好痛。
死神跟敖德萨的声音一起进逼:「然后,今天敖德萨。艾要超越妳!完美的姊姊、可敬的姊姊!要是没有超越妳的话,敖德萨艾没办法前进啊!」
***
所谓魔族这种生物,不论外表还是习性,很多部分都难以口头解释清楚,但是既有国。就有王.魔族的国家似乎是由特定一族的女性代代统治,现任的统治者是敖德萨艾,之前则是凶华。
为什么这家伙不管到哪里,不是当上神、就是当王尽是些大人物啊?神该不会因为给了凶华这种女人好命而想自杀吧?凰火一边听断亚解释,一边想着这种事情。
「所谓的王要决定政策方针,征收税金治理国家吗?抱歉,我想你们已经建构出比人类想象中更高水平的文明了。不过没有肉体的话,应该会更辛苦吧。」
虽然地球上除了人类。也有不少生物建构出相当程度的文明系统,但是从靠吃人的梦而活,可谓梦的细菌的魔族特性上来看,倒是让人有点意外他们也能建构文明。稍微聊一下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智力很高,或许是个不容小觑的种族。
斯亚不知道是因为礼貌,还是天生个性如此,他非常谦卑地说道:「不,我们的政治其实只是有样学样,在吃您们的梦时。顺便学到最有效率的统整种族方式罢了。而且,虽说是国家,但却到了前任女王才建立起政治体系,也不是所有魔族都接受此一体系.一团混乱,没错,现在整体来说,还是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
人类其实也一样,而且不统一的状况想必比魔族还糟。就算是凰火居住的地球,上面的国家日本也不是只有一面,还同时存在许多像地底帝国香格里拉这种自治区。海外的情势也是不知道几时会开战。
不过彼此之间并不会谦虚地竞争就是了,这就先别提吧。
「前任也就是凶华了。」
「是的,她在魔界的名字叫凡妮莎艾德拉冈。以魔界语的意思来解释,是「昏暗与白炎」,在我记忆中,她是史上最杰出的政治家。」
越听越觉得这不是在讲凶华。
他应该没有搞错,如果他真的搞错的话那可麻烦了。
伹是如果说他没有弄错,那为什么凶华会失去那么高明的政治手腕,变成会炸掉整栋房屋、或者在小岛上开个大洞,尽是乱搞一气的人呢?
凰火正在思考的时候,斯亚以陶醉的语调说道:「凡妮莎小姐的丰功伟业不胜枚举。她统一了过去分散、彼此互不往来的所有魔族,并建立政治体系使其发展。还发明有效回收梦的方法,以及扑灭了魔族的天敌无形蜥蜴等等现在魔界的基础全部是凡妮莎小姐架构完成的.如果没有她的话,魔族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程度,甚至连现在能否残存,都还很值得镶疑.」
「唔」
好难发表感想.他虽然在称赞凶华,但总觉得这不是在说凶华,而且凰火也不太暸解魔界,不是很能接受。凰火联想到的是在显微镜底下蠢动的细菌世界,如果在细菌世界成立国家的话。听起来也只像个天大笑话。
「总之,凶华是位优秀的政治家。」
虽然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把独裁者误解成政治家,伹还是先别想太多,让话题进行下去
。现在可不是学习时间。必须确实地擭得必要情报。要听解说的话之俊再听,现在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凰火必须毫不迟疑地说出有疑问的地方,以及凶华似乎也不知道答案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凶华现在会在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丧失记忆。失去名字漂流到地底帝国香格里拉呢?并且还是个有着猫耳猫尾巴的怪胎。还是说,魔族全部都是这样?
斯亚如同叹气一般低声说道:「那一位犯下了不可原谅之罪。」
「罪?」
无法理解。斯亚的言词闪烁。她被流放是因为犯罪的关系?那么她又犯了什么罪?什么罪名会严重到必须流放女王?
「凡妮莎小姐她」
魔族男子低声呢喃。
「希望成为人类。」
***
自己或许不是人类.但身体还是会流血。皮肤被刀子划过会割伤,流出鲜红色的血液。啊啊
自己.
「唔。」
感受到痛楚的是自己吗?还是这个身体呢?
就算肉体是人类,不过自己依然只是只寄生虫吧。不管是流血或者是痛楚,都只是借来的而已吧,甚至连死亡都是。
凶华暗自思付:「别开玩笑了!」她紧紧抱住自己。这份痛楚是属于自己的,流下来的每一滴血也毫无疑问都是自己的.是属于人类的、属于自己的。
就算耳朵在奇怪的位置,然后长了一条尾巴又怎样,凶华还是相信自己确实是人类。为了让这有如信仰一般的希望变成现实.她离开地庭帝国。从那之后每天都过得很愉快.让她忘了最初的目的。
恶劣的命运迎面扑来。
然后凶华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了。
这份痛楚是谁的?
身上的血肉又是谁的?
自己不是人类,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
自己是怪物。
明明应该已经理解了,但是却没有办法顺利接受.就算自己是怪物.家人们也绝对会接纳自己。自己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怕得全身发抖。
他们所爱的乱崎凶华。
狂乱家族的母亲。
或许不是「自己」唷,这个肉体的主人才是。
「啊啊。」
那是有如呕吐感一般的最糟假设与认知。
「啊啊啊啊!」
自己的一切遭到全盘否定,现实恶劣地夺走一切幸福,让凶华产生动摇。自己的存在动摇了.完全没有任何事情是确定的,她知道自己很软弱、她原本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坚强,因为自己或许是神,所以必须拥有无敌的意志。
但是她会烦恼、也会受伤。
会动摇。
会混乱.
「吵死了!这个腐烂的『自己』!」
凶华为了赶走烦躁而大叫。
然后她捡起小石头丢向面前准备挥刀砍过来的死神.就算快如子弹的小石被被刀子弹开也无妨.反正石头本来就是诱敌之计。凶华冲向死神。
「啰唆啰唆啰唆啰唆!别烦恼别动摇!这是凡人才会做的事!管他是谁都好,就算是怪物也好,蛆虫也罢!」
凶华紧紧握住拳头挥向死神:「本姑娘凶华就是凶华的事实不会改变!」
死神用刀格开拳头。凶华灌注力量于脚部,用另外一只手击中死神的腹部。死神像枯木一样飞出去,一边撞倒垃圾桶一边滚倒在地。
凶华「呼」地吐出一口气。
敖德萨完全支配了死神。也就是说,死神现在丧失了原本培养出来的战斗技巧。虽然臂力可怕,但并不是应付不了。
没错。这是战争,自己的战争。
自己正在这疯狂的鬼畜战争游乐园里,与真面目不详、看不见的妹妹一战。根本没空烦恼,而且要是犹豫的话就会被杀。
所有杂事全部等会儿再说!
麻烦事丢给凰火处理啦。
现在只能尽全力奔跑、跳跃、挥舞拳头。就算不用想,自己也会活下去。管他去死了啦,自己的真面目不重要,随它去吧。自己是乱崎凶华,是凰火的妻子,乱崎家的妈妈。就只是这样,不需要其它名号!
凶华下定决心之后往前看,内心虽然有点不安,但是她已经决定要往前看,并且奋战。
磨磨蹭蹭地烦恼是凰火的工作,自己的工作则是管他烦恼还是不安,都要以狂乱闹剧带过去之后一举粉碎。没错!现在真不像自己,自己失常了。
但是。
「可恶!所谓的不安就像虫子一样啊!就算拼命打还是不断冒出来!」
凶华咬牙切齿,看着好像根本没有痛觉而站起来的死神。
「那么,就靠本姑娘凶华这罐伟大的杀虫剂,将愚蠢的虫子们斩草除根,加以淘汰掉吧!」
虽然农夫们可能会抱怨就是了。
「姊姊。妳真坚强。」
敖德萨的声音好际没有任何束缚一样爽快。
「敖德萨艾很火大喔?妳能不能尽快又干脆地死掉啊?」
「妳才该死咧,混帐。」
凶华低声宣告,敖德萨咯咯地笑了:「我不会死的,因为该死的是姊姊。姊姊也有自觉吧妳的拳头欠缺杀气喔?」
死神的睑邪恶地扭曲了。然后她将手拿到胸口附近:「姊姊,妳不想杀死这个女的对
吧?妳一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用心出拳喔。用那么软趴趴的攻击的话,连肋骨都打不断喔?想要中断敖德萨艾操作人偶,更是作梦中的作梦喔!」
凶华抽动一下眉毛。
这话听了真不爽。
「妳是说本姑娘凶华放水吗?」
「哎呀.妳没有发现呀?敖德萨艾吓傻了呢?哎呀,妳的拳头打起来一点也不痛呢。就算是纤细的人类身体也打不坏呢。」
不可能,对方可是双重仇家耶,凶华怎么可能放水。一个是丈夫的旧情人,碍事的女人死神三号:另一个则是莫名其妙前来讨命的神秘妹妹。
我想杀了她,就算杀了她也无妨。应该说,杀了她之后,自己的人生应该就会变得开朗许多。
应该是这样的啊!
就算是这样要是放水的话,难道是因为死神不经意对自己说出的话奏效了吗?她说过:希望能以别种形式相遇。难道自己的拳头就因为那几句话变钝了吗?
自己真的传染到凰火的天真了吗?
还是说虽然形式有点怪,但是对拯救了自己性命的死神心存感激?神与死神的宴会如果没有死神协助,是不可能成功的吧。
因为这些事实而夺走了对她的杀意吗?
这算什么,这还是自己吗?可笑,但是笑不出来。
「敖迪三世,我真是错看妳了。」
凶华轻轻瞇起眼睛:「妳等着,我现在就宰掉死神!」
「我叫敖德萨艾啦!」
死神轻易受到挑衅,双脚掹踩地面,踏破水泥地,刀尖如同疾风一般冲杀过来。看不见,只能靠感觉闪躲,皮肤无论如何都会被削到,也掌握不到反击机会。死神的攻击在敖德萨的力量加强之下说真的,凶华根本没办法佯装游刃有余的态度了。
呿。
凶华扭动头部躲开一刀上劈,刀子削掉一部份前发,凶华顺势一个后翻躲开。接着一招突刺过来,逼得凶华一边躲开追击刀势一边退后,背部碰到墙壁。
「如果妳希望我正确地叫出妳的名字,那就拿出实力让我瞧瞧啊!」
凶华一个跳跃落在围墙上,死神追逐过来的动作顿了一下。
凶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利用高低差使出一记飞踢。死神用刀子架开之后,凶华转身落地,维持住战斗姿势。她的呼吸紊乱,流失下少血液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伹无视体力界限,受到操纵的死神却毫下留情地追杀过来。
凶华已经没有力气反击。一招前横砍过来,凶华往旁边一跳闪躲,蹲下躲开以L字型追砍过来的刀势。接着被她用力踹了一脚。这一脚踹中睑部。凶华往后方飞出去。
「逮到机会了!」
死神的杀招往撞到地面的凶华攻去。凶华在危急之际扭转身体躲过,她全身冒着冷汗。但是死神的攻击当然不会停歇.深深挖掘地面的刀锋已经迫在眼前。
「唔唔」
凶华倾全力往旁边一滚躲开这刀。然后有如弹簧一般跳起身,靠毅力反击。但是她挥出的拳头全部被刀身逼退回来,不妙,被压着打啊!到底是死神的身体会先撑不下去崩溃掉呢?还是自己会先耗尽体力呢?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很理想的状况。
咻咻。
死神的刀不断飞舞.发出美妙的音色。这一瞬间甚至会被刀路给迷惑,但是飞舞的刀附近却没有死神的踪影。
诱敌招数吗?
虽然判断正确,但是身体却来不及反应。死神的拳头在刀舞的诱骗之下挥过来,三连击!一拳打进凶华腹部,接着在凶华屈身时往下巴招呼第二拳。接着最后一下打到脸上。
咻咻。
死神利落地在空中接住刀子,往因轻微脑震荡而摇摇晃晃的凶华杀
过去。
「我只剥夺她的思考能力,把战斗能力解放开了。好了,用这招收拾妳吧?」
听来很愉快的声音,不服输的想法让凶华撑了下去。
怎么可以死!
凶华以全身的力量躲开刀势,但却无法完全闪掉,刀身从右肩住腹部划过。血沫飞溅。凶华因如同电流般的痛楚而呻吟。
死神的动作有如舞蹈一般,挥完刀之后顺势压低身子转一圈,使出一招贴地刀法。凶华跳起来闪躲这一刀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耶!笨蛋上当了!」
凶华乁断闪躲.但是闪下开似乎变得理所当然,她不禁了起来在空中无法改变身体动作。尽管滞空时间仅仅一秒。
但是对死神来说,这一秒就很够了。
「这么一来。我就赢了这场人偶操作比赛啦!敖德萨艾的能力比姊姊还高啊,终于,我终于证明这件事了!」
兴方才攻击所无法比拟的一刀深深刻进肩窝,肌肉被切开的感觉实在称不上舒爽。那一刀切开肩胛骨、纵切胸部肌冈.甚至突破腹部重要内脏之后再一口气拔出来。
「呜咕!」
凶华受到致命伤.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地面。
「这么一来我就超越姐姐了!敖德萨艾赢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对我有意见!敖德萨艾比姐姐还强啊!」
敖德萨那得意洋洋的笑声惹毛凶华,凶华低声说道:「我、我才没有!输给你。」
凰火。
千花、优歌、银夏、雹霞、帝架、月香。
啊啊
凶华的思绪被一片黑暗笼罩,敖德萨的笑声回响着,家人的脸掠过脑海,还有地底帝国令人怀念的人们:丘毕、巴特罗.然后更之前:敖德萨、斯亚、魔界的人们。
更之前。
更之前?
不,这是。
「唔嗯」
有个声音回响在逐渐空虚消逝的凶华脑里。充满恶意的低沉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
是很可怕的声音。
她听得见。
***
我叫妳还来啊。
***
二十年前,魔界发生了一场大饥荒,梦突然无法抵达魔族居住的夹缝世界。虽然推测原因有很多种,但最主要应该是某处诞生了某种生物牠们会夺走魔族摄取的梦。
对方虽然仍是一团谜,但当时的女王凡妮莎艾德拉冈,也就是凶华正烦恼着要如何度过这场大危机。
一个不小心就会种族灭绝。打破目前的状况将是最优先且最重要的课题。
「那,她为什么想成为人类?」
凰火因无法理解而困惑,情报无法串连。
斯亚依然淡淡地继续说明:「或许您已经理解了我等魔族在入侵人类世界的时候,能够附身在有机物或无机物上并加以操纵。应该说,如果不是用这种形式的话,将无法持续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当我们附身的时候,会让被附身的对象长出耳朵和尾巴等,出现若干外型改变.」
凶华也是这样吗?
原本以为她的猫耳毫无意义,实际上却隐藏了不得了的事实。不过。没想到竟然是魔族的证明,这玩笑开过头了,实在很难笑。
斯亚讲话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淡淡陈述事实:「凡妮莎小姐在得出成为人类是让种族存续下去唯一的方法之后。请来所有魔族。并且对大家宣布只能抛弃魔界,移居到这个世界,附身在人类身上活下去。附身在人类身上,并且靠吃那个人的梦而活。仔细想想,应该没有其它方式比这个方法更有效率了。但是,这也同时代表舍弃身为魔族的尊严,以寄生虫的身份活下去。」
结果魔族似乎就分成两派了。
接受凡妮莎的意见,并期望以寄生虫身份活下去的一派,与坚决不肯舍弃身为魔族的尊严,顽强抗拒的一派。
斯亚阴沉地低声说道:「后来,某一天,凡妮莎小姐遭受反对派偷袭。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忍不住躲到这个世界来避难了。反对派的人们也追着她,并为了防止魔界的情报流入人类世界,于是夺走她的记忆。」
他虽然很平淡地解说,但是凰火觉得这件事情挺悲惨的。
这位女王只是想拯救大家而已呀。
「反对派顺利夺取领导权之后,便拥立凡妮莎小姐的妹妹,敖德萨小姐为新王,组织新国家,并且判定凡妮莎小姐为千古罪人,弹劾赞成派,彻底夺取政权。然后凡妮莎小姐就变成犯下「想成为人类」这种不可原谅罪行的恶人,反对派隐瞒她的功绩,新时代于焉展开。」
太过份了,凰火紧紧咬住嘴唇。
每一个时代的历史都很惨烈,就这方面来说魔界也一样,充满阴谋与欺骗,失败者总是被葬送在历史的黑暗面。
「但是。粮食问题呢?」
原来不就是因为梦不够才发生这件事的吗?
斯亚发出有点困扰的声音。
「这个我不太清楚,自从凡妮莎小姐转移到这个世界之后,梦又恢复供给了,好像之前的状况都是假象一般。反对派的人则是毫无意义地主张:果然是凡妮莎小姐恶意减少梦的数量等等,这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指控。」
「这」
偶然吗?不,太不自然了。
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性,就像反对派所说的一样,凡妮莎似乎可以用什么方法阻挠梦的流通,或者用什么方法夺取梦,要不然就是加以封锁。但是凰火也不可能了解。
现在,重点在于
「然后,为什么?过了二十年之后,她妹妹才跑来取被流放,被历史葬送的凶华性命?」
「敖德萨小姐她」
对于被反对派拱出来当新女王的敖德萨来说,她最不幸的一件事。就是她姊姊太伟大了,就只是这样而已。敖德萨虽然是比一般人更优秀的政治家,但是她姊姊太异于常人.
魔界女王凡妮莎艾德拉冈的妹妹,敖德萨艾格里芬承受来自周遭非比寻常的期望.没有人满足于一般程度的政绩。所有人都会拿她跟姊姊比较,并且失望的叹气。
「所以敖德萨小姐就忍不住了.」
斯亚发出混着深痛哀切的声音呢喃:「她也是个可悲的女王。敖德萨小姐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暴行。完全是周遭无心的批判所致。敖德萨小姐对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拼命都永远比不上的姊姊感到愤怒,认为能够胜过被流放到这个世界的凡妮莎小姐的话,就可以改变现况。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
斯亚应该是真的很重视敖德萨吧,他的口气非常严肃,简直就像小孩子被绑架的父母。担心得不得了一样。
他继续小声地说道:「做这种事情明明就没有意义啊。但是敖德萨小姐也无计可施了,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被拿来跟伟大的姊姊比较。我想,没有人能承受不断被嘲笑说:『怎么?就这样而已啊?』的生活吧。」
然后,斯亚的语气急躁起来。
「但,魔界还是不允许做出这种事情。侵入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犯罪,因此,如果被其它魔族发现这件事情的话,敖德萨小姐想必会比现在失去更多。个人想要阻止这一点。想要阻止敖德萨小姐。」
凰火露出奇妙的表情。话筒那一端传来斯亚的悲哀,那是颤抖着、充满决心的男性声音。他的声音显露出打从心里担心敖德萨,并且忧心其未来的情感。
「姊姊是姊姊,敖德萨小姐是敖德萨小姐。我甚至说不出这么简单的话,甚至没有发现只经说这些话就可以拯救敖德萨小姐,这是我的赎罪。个人非得阻止敖德萨小姐不可。」
这声音就像是担心家人一样。
「凰火先生。您不觉得为了大义而使得姊妹必须互相残杀,这样太可悲了吗?」
「说的也是呢。」
一直保持沉默的凰火.平静地表示同意:「我们一定要阻止她们,阻止她们战斗。不管是凶华还是敖德萨.都是应该拯救的对象.」
「我断亚为了这件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的声音充满强劲的决心,凰火也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尽最大努力妥善处理。斯亚先生,你知道凶华她们在哪吗?她们掉进陷阱里面,我无法跟她们取得联系.」
冷静思考。自己的力量跟凶华比起来虽然弱小,但却不到无力的程度。应该还有方法可以救她才是。
要回到家人身边。
以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的态度。
斯亚诚恳地回应:「个人以分散各地的分身灵魂碎片大致掌握了她们的位置。凡妮莎小姐和凶华小姐现在应该还活着.」
「你很能干呢,要不要来灵异现象对策局上班?」
「如果个人被魔界放逐的话。请务必引荐。」
斯亚发出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声音,接着便中断与凰火的联系。瞬间。凰火脑中譬起声音。
「打扰了,我等因并未持有肉体,所以如果不让个人像这样搭便车的话。是无法移动的。」
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这感觉好像在哪体验过
啊,
是「行动电话」啦。
原来那个神奇的能力.或许跟凶华身为魔族有关,但是现在没有闲工夫考究了.凰火在斯亚的催促之下跑了起来.
「快点吧,总觉得,状况不太安稳。」
「好.麻烦你带路了。」
这两位男性拼命向前冲.为了守护心爱的人。
「啊啊!」
远方传来阵阵有如野兽嘶吼一般奇特的声音。
***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啊啊!」
实在下像从人体发发出来的,有如野兽咆哮一般、有如魔物哀嚎一般、有如剧烈摩擦金属一般恶心诡异的声音。
凶华震动着,也下管自己还在喷血.仰天长啸。
「啊啊啊嘎啊!」
敖德萨怀疑她为何还能发出这种音量,与那种压倒性的威吓感。
「咦?」
衣服跟肌肤被切开,血液不断滴落,部分内脏掉出来。这种状态下的凶华有如体内发生爆炸一般躁动着,痛苦得在地上打滚,并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某种病发作一样。
诡异的咻咻声回响着,敖德萨透过死神的视觉确认之后.发现凶华身上那些足以致命的重伤。竟然不可思议地开始复原了。敖德萨心想:这怎么可能?
魔族虽然可以操纵生物的肉体增加其恢复速度,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快得太过份了。伤口迅速地愈合。连伤痕都消失,只剩下破掉的衣服跟血迹留下来。
凶华特殊的淡绿色眼珠反转,布满血丝的眼球整个翻白.平常看不太出来的小犬齿有如和牙一般尖锐突出。四肢向奇怪的方向延展而去。
这一点也不正常。
不是说她像什么。只是一点也不正常.
这个可怕的生物空间是什么?
连魔界女王敖德萨艾都不禁浑身发抖,那是异形现身的姿态。
头发整个竖立起来,身体血管浮出、嘴巴流出口水。接着进出足以令人发狂的努吼声。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啊!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大到几乎让人听不清,那是本能促使之下发出的怒吼。怒吼声吓得敖德萨猛打寒颤,全身被莫名其妙的恐怖笼罩。(同步率400%,初号机爆走)
「这是什么」
敖德萨因为害怕,所以控制死神准备给凶华最后一击.
「什么跟什么嘛!总觉得好可怕喔!」
她举起刀来,朝呻吟着的凶华睑部神速地挥下去。
「管她怎样都好啦快死吧!」
「愚蠢之徒!」
「碰」一声。
「咦?」
旋转,旋转,景色不断旋转:腹部感受到剧烈痛楚,敖德萨到这时候总算理解自己被打了。完全没看见.也无法反应。这一击似乎打断了好几根肋骨,敖德萨因为无法理解而不断眨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听见笑声,整个背部紧绷起来,自己竟然还没落地,到底被打飞了几公尺啊?当她正在思考的时候,凶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反射性地挥刀。
正当她以为刀尖已经砍到的那一瞬间。
又是一阵冲击。死神的身体垂直下落,重重摔在地面上。内脏受到重大伤害,她无法呼吸,不管怎么命令。身体都站不起来。
「骗人骗人、骗人!」
原本以为赢了的.
如果能用自己操纵的身体打赢姊姊操纵的身体的话,就可以证明自己有多能干啊。
所以才改变手法改变操纵对象,遥控许多东西与她一战.
敖德萨觉得姊姊无法改变宿主这点很怪,原本以为那是她瞧不起自己。
所以要打破她自以为是的从容态度,显示自己的强大。
她原本以为自己总算超越伟大的姊姊了。
敖德萨勉强死神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骗人啦!可恶!」
她一边哭一边从正面突刺过去,她知道凶华站在那里,杀!杀了凶华!绝对不容许这种犯规式的大逆转,自己赢了!确实赢了啊!
应该赢了啊。
「速度,强度。敏捷度.力量。」
嘎吱。
「全部都不像样的半吊子。」
刀尖被凶华的指尖挡下来,凶华脸上露出恐怖的邪恶微笑。虎牙显得非常醒目。谁啊?这究竟是谁?气味不对、气势不对、灵魂的颜色也不对。
敖德萨理解到,这是凶华附身的肉体的真正主人。凶华受到濒死的冲击凡妮莎的精神退下,解放出原本封印住的本性了。
她应该只是个普通人类啊。敖德萨从外表上来观察。以为姊姊附身的是个纤细的人类,虽然确实有点过于强悍。不过她以为这是因为姊姊操纵肉体的技巧高竿之故。
但是.但是。
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强?
难道说她不是不会换身体。
敖德萨陷入了恐慌。
「姊姊妳.妳到底附身到什么东西上面了?」
细碎的碎片飞舞住空中.凶华靠单纯的握力捏碎钢制刀刀。西洋刀破折断大半。吓傻的敖德萨顺势往后面一跳,全身发抖.
因为恐怖。
「骗人的啦。」
膝盖轻微颤抖着。
「太贼了,犯规啦。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视线前方。轻轻开合着双手的凶华投射阴暗的眼神过来.跟到刚刚为止的凶华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压迫感。描耳和尾巴都已经消失。外表完全是个人类的模样。
凶华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贡自语嘀咕道:「啧。目前只能使出这点力量。从那天开始过了多久我到底被封印了多久?魔界女王竟然弄出那种把戏」
然后,她又笑了.
「哈哈哈.但是已经不能让妳随心所欲了。这身体是我的!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比任何人更喜爱破坏与残杀的我席格努斯了」
接着,她回头看看敖德萨。敖德萨因为害怕,心脏差点跳出来。
「啊。」
「小姑娘,妳明白我的饥渴吗?」
她张开双手,露出魔性的笑容说道:「封印我杀意的行为。比绝食不眠更叫人难以忍受!妳知道我是多么饥渴于追求哀号吗?」
好可怕.
这是什么?好可怕。敖德萨后退几步,就算自己将无敌战士死神三号的肉体能力强化到最大极限!还是觉得眼前的娇小女性非常恐怖。
席格努斯。
没听过的音节,但却是足以唤醒灵魂深处恐怖的名字。然后她想起来了,没错。凡妮莎曾经以充满厌恶的态度,提起过这个名字。
说她是破坏神.
席格努斯。凶华高声大笑:「虽然不足以成为庆贺我复苏的祭酒,不过现在把妳的命、妳的惨叫与鲜血交出来给我。」
凶华往前靠近了一步。
「不要」
敖德萨紧紧握住刀,她不想死。虽然会死的一定是死神的肉体,但就算恢复成灵魂状态逃跑,对方也应该会追杀过来。所以只能打败对手,不得不打败对手。如果不想被杀,如果想活着回去魔界的话,只能这么做。
事情从现在才开始。
自己总算可以往前进了。
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超越姊姊,让任何人都无法嫌弃的出色女王。
不可以死,不可以被杀。
敖德萨压抑住恐惧大叫:「我不会输!也不会死!我已经决定了啊啊啊!」
然后灌注全身力量,冲向席格努斯凶华。凶华也凶猛地准备接招。
「好胆识!那么起码让我华丽地杀死妳吧!」
死神三号,敖德萨艾。
乱崎凶华席格努斯.
彼此将自身目的转化成动力,彼此将自身心意转化成破坏力,现在四个灵魂正准备壮烈地冲击。究竟谁是为了什么而战?究竟谁才是本尊谁才是冒牌货?究竟谁才是正牌谁才是假冒?意义究竟何在?胜利又会落到何方呢?
在一片不明朗的情况下
一道身影突然冲进地上最强的破坏力正准备彼此冲突的地点。
「妳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一瞬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状况。
席格努斯。凶华翻白的双眼瞬间恢复淡绿色光芒,在那对充满破坏威力的拳头击中凰火之前,她像一个断线人偶般突然停下。
「凰火」
好似从紧咬住的齿缝间流泄出的声音响起,席格努斯凶华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发出尖锐的惨叫。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方面。
敖德萨艾确认眼前的凰火身影之后。
「你很碍事唷?」
但是她心里的死神三号。
「咿」
那一瞬间,比起停下刀势、比起恢复自我意识,她竟然
「不要看我!」
死神先以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那该算是不幸、还是必然呢?总之,在这一瞬间
胜负已定。
死神利落地挥下杀招。
「啊」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西洋刀以无法用肉眼辨视的速度,从凰火的肩窝深深刺进他的身体里面。
***
为什么?
死神看着血沬飞溅。往地面倒下的心爱之人。让她原本被敖德萨支配的内心。那残存的一小部分自我发出尖锐的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凶华一样,摆脱寄生者的控制,在刀子砍到他之前停下这一击呢?
切肉的触感不真切地传回手上。
现在,这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竞可怕到足以使人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最后的最后,不希望凰火看见自己丑陋面容的想法,竟然比凰火的命还重要。
为什么?他明明就是比谁都还重要的人啊。
「很简单啊?我说死神姊姊啊.」
突然.支配自己的天真声音响起:「不论任何生物。不管是人、野兽、还是鸟儿、虫子。甚至不管多渺小的微生物。或者像敖德萨艾这样的怪物也一样喔?生物啊所有人都是最重视自己的。」
凰火倒在血泊中。
席格努斯凶华抱着头,似乎在心中上演一场激烈的斗争。
魔界的女王意志高速奔驰她打算操纵死神的身体。一击毁灭那破坏的化身。
「妳无须在意,只是凡妮莎姊姊她重视那个叫凰火的人的心意,比起生物无法避免的本能更加强大罢了。」
她紧紧握住折断的刀,挥向正在痉挛的凶华。
「我想,妳的心情应该不是『爱他』,而是『不想被他讨厌』。因为我跟妳共享记忆,所以我知道妳从很久很久以前,不管是被死神二号劝诱的时候,还是被怪物毁容了之后,都只是不想被凰火先生讨厌,而一直说自己爱他。妳为什么这么害怕被他看到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呢?是不是因为妳害怕他看到妳已经毁容的睑而讨厌妳呢?」
席格努斯凶华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咬牙躲避死神的攻击.她的眼珠再度反转,又整个翻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笑。为什么
死神静静地听着敖德萨艾的声音:「像敖德萨艾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还对妳说一堆说大话,很对不起唷?但是,我还是要说唷?妳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情感。当上死神之后,杀怪物变得比爱凰火先生更重要。但是妳因为不想被凰火先生讨厌,所以就算当上了死神,还是违反规定,像家人一样跟他相处着。」
这句话深深刺进死神心中。
「妳不想诐讨厌的情绪,应该比爱人的情绪更脆弱吧?既脆弱又不美丽,而妳自己也多多少少察觉到这点,所以才会对姊姊说出要她好好照顾凰火先生一类的话,对吧?」
所以。要是妳让他不幸。
我会把妳毁容。
死神之所以一天到晚想把别人毁容,就是因为自卑于自己的颜面伤残。只是不想被讨厌,像个小孩子一样,希望大家都能变得跟自己一样罢了。
理解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理解到这点.
死神觉得有点悲哀,对敖德萨艾说道:「妳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为什么呢?」
敖德萨也悲伤地笑了.
「因为我比谁都了解不想被讨厌的情绪吧,或许我只是看不惯妳一直抱着这么痛苦的感受而已。」
席格努斯凶华的拳头利落地击中死神腹部,敖德萨翻滚化解冲击之后落地。
「好了,废话到此结束。这是什么?我不太理解状况呢?」
敖德萨测量彼此距离,席格努斯凶华稍稍拉开了半径。满身是血的凰火大概昏倒了吧,一动也不动.
凶华虽然暂时突破席格努斯的支配,但还是失去意识,那个身体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哈、哈!」
凶华发出尖锐笑声之后,自虐般地抱怨道:「不够、不够,力量不够啊」
凶华从刚刚开始究竟是怎么了?
「简直就像怪物」
敖德萨以带着几分畏惧,但是却很认真的声音小声说道:「难道姊姊是为了封住这个怪物而附身的吗?她离开魔界,违反禁忌进入人界的理由也是这个?姊姊敖德萨艾不懂啦!妳没有犯错吗?妳果然一直到最后,都想要帮助他人想要守护他人吗?」
悲痛的声音.舆敖德萨共享记忆的死神也看到一些回忆。
没有固定型态的世界。有关她们王国的记忆如意念一般没有形体.敖德萨在记忆之中一直很尊敬姊姊,一直相信她,一直希望变得跟她一样.
而这样的回忆也翻转过来,姊姊因为犯罪被流放.敖德萨艾则被指控是罪犯的妹妹,又因比前任女王无能而遭到轻蔑,她在烦恼之余便跑到人界来了。
敖德萨有着「自己一定得超越姊姊」的心结。
希望能超越伟大的姊姊,成为出色的魔界女王。
而同时,不知道她本人是否自觉到,在这过于复杂的情绪深处
很想知道姊姊失踪的理由。
如果她只是个罪人的话。那么就要以魔界女王的身份,以她妹妹的身份杀了她。
但是,敖德萨还是想相信那个自己所尊敬的姊姊,想相信她其实是冤枉的。
这份感情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坦率。不,或许她真的就是个小孩吧。也不知道她们究竞有没有年龄这种概念,但敖德萨想必是个小孩子.
幼小而脆弱的魔界女王。以燃烧的眼神瞪着席格努斯看。
「妳到底是谁?为什么姊姊宁可背负罪名,也要封住妳呢?」
「」
席格努斯凶华没有回答,只是诡异地摊开双手。沾满血迹的衣服上满是磨破的痕迹。酝酿着难以形容的壮烈气氛。
然后她身边忽然「呼」地出现了鬼火。
耀眼而美丽。
诡异而不祥。
「力量不够.」
像是呻吟一般低声说完之隆.她全身开始被光芒所包围。
「那么,就重新开始被魔界女王打断的饮食吧。我被封印了二十年,已经饿得快发瘟了。就算吃掉妳们也根本填不饱肚子吧。也罢,我已经自由了!从现在起我要夺回一切!」
那伴随着叫声逐渐膨胀的光芒是
「啊!」
死神利落地突破敖德萨的支配之后,举起折断的西洋刀摆出中段架势。她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愉快吗?恐怖吗?惊讶吗?兴奋吗?
应该是喜悦吧!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死神笑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凑巧的鬼事.
脑中浮现某种光景.
那已经是过去的遥远回忆,伹却化为伤痕,刻在内心的记忆。
夜晚的村落,一如往常寂静的村落。
爆开来的闪光和飞窜的光蛇。在光中间看得见一道人影。
「哈哈哈哈哈!」
朋友、家人、认识的村人一个个被榨干。
夺走自己的一切之后就消失的光之怪物。
一直一直追逐着的死神三号不,雾岬知红的仇人!
「找到了!」
死神握住折断的刀,穿过怪物放射出来的光芒,砍向席格努斯凶华!
这只要碰触到就会榨干生物的光线.不知为何竟像普通阳光一般。对死神起不了任何作用。
二十年前.
没错,二十年前。
敖德萨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几个符号灵敏地窜动着。连结成一个图象。
雾岬知红的村子在二十年前毁灭。
魔界女王在二十年前拜访人界。
凶华也是二十岁。也就是说,她在二十年前的地底帝国以一名婴儿的姿态被捡到。
详细情形虽然不明事情或许比死神想象的更复杂许多.但是死神所理解到的.就是眼前的怪物是自己的仇家。而封住这个仇家防止灾害扩大的。一定就是敖德萨所尊敬的前任魔界女王吧。
魔界女王被兴师问罪,并遵从魔界的法则清除了记忆。
但是她到此刻为止,一直彻底封住了这个各叫席恪努斯的怪物。敖德萨,妳可以自豪呀.
「妳姊姊真的很了不起!」
死神划破光芒。砍到席格努断凶华。另一边凶华则因惊讶而瞪大眼睛。急急忙忙后退,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叫:「为什么?为什么吃不到?妳这小姑娘!」
「明明就是个小鬼还小姑娘、小姑娘的叫!」
死神为了不让凰火被光芒吞噬而站在他面前,威风凛凛地对破坏神宣告:「身染上千鲜血,手触上千死亡.锻炼出来的我。是死神!死神三号绝对不会输给怪物!」
死神语毕.只见席格努斯凶华面部扭曲,露出更为惊讶的神色:「妳说妳是死神原来妳是死神一唬的末裔?他无敌的盾牌保护着妳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可恨至极!臭死神,就算过了一千年还是要妨碍我吗?早知道就
像杀了朝夜和泪雨夜一样杀了他!」
「不要啰哩叭唆讲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啦!」
只是依稀能够理解。
自己虽然是席格努斯所说的死神一唬末裔。但应该是隔代遗传吧.那个「一号」或许对席格努斯的光有某种程度的抵抗力.这究竟该说是偶然,还是幸运呢?因为彻底继承这血缘的关系。死神三号才能在二十年前独自残存。并且被死神二号看上,说她有成为死神的才华吧。
不过这些事情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二十年前,少女的身体由憎恨构筑。
虽然她遇到一位少年。让这种情绪逐渐淡薄,但是自己果然还是只为了这一刻而活的吧。
爸爸。
妈妈。
爷爷。
大家,看着吧.
身体好像假的一般轻盈。全身的神经犹如爆炸般反应着。
在这一刻,死神的眼前应该有某些选项。那是很久之前开始便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选项:包括与凰火相遇的时候、爱到死神二号劝说的时候,被怪物烧毁面容的时候,还有现在也是。
要忘记过去,跟凰火一起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而活吗?
要以复仇的化身,死神三号的身份替村子报仇吗?
死神低头看看凰火。
从七岁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很重要很重要的青梅竹马。
但是自己很明白,那时自己并没有停下攻势.
没错,就是这样吧只是不想被讨厌而已。
那个软弱、任性地希望他跟自己在一起的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再见.」
从现在起是死神的时间。
「再见!」
再见。死神三号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便以死神三号的身份甩掉一切.面对自己的仇人。
谢谢你陪我到最后。
「敖德萨」
死神露出战士的表情,请求年幼的寄生者:「拜托妳附身到席格努斯身上,只要一瞬间就好。帮我停止她的动作。这么一来,一切就会结束了。没错,所有事情都会结束。我想我也可以在此做出一个了断。」
「嗯。」
敖德萨艾似乎对死神的决心有所感受吧。她开玩笑似地,但是却以蕴含在内心深处的坚决心意响应死神正经的声音:「如果敖德萨艾能够压制连姊姊都控制不了的席格努斯的话,那就是我赢了对吧?敖德萨艾会加油喔?死神小姐,妳看着吧,我敖德窿艾可是魔界最伟大的女王呀!」
语毕,好像就有什么东西离开死神的身体。席格努斯凶华摆出备战姿态,但是她不可能防堵精神攻击。那道可以榨干身体,吸取性命的光芒,似乎对没有形体的魔族无效,瞬间,她的身体僵硬。尖声大叫:「唔啊住手!不要进来我身髓里!我不想再沉睡了!我不要再过得那么无聊了!不要不要!」
「别耍赖了,睡吧。」
死神转瞬间便移动到席格努斯凶华面前。
全身骨折而且喷着血。满身创伤的死神三号。
「那么,来为过去的怨恨打下一个干脆夹快的休止符吧天罚降临!请乖乘的让我美妙地收拾掉吧!呼呼呼呼呼!」
死神总算一如往常地笑,顺畅地推出刀子.
干脆地、爽快地,为过去的忿恨打下休止符。
在命中之前,死神将刀身与刀柄翻转过来,一招深深打进席格努斯凶华的腹部,让她昏了过去。
***
「哎呀。哎呀呀.」
这时死神也到了极限,当场倒地。
席格努斯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一切都很不明朗,但总算是做出个了断了。死神疲惫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茫然地望着好像快下雨的天空。
凰火跟凶华都趴在地上。
看样子所有人都陷入不好好回家休养会死的状况
「喂。没人能动的话,要怎么回家啊」
警察和消防队应该迟早会发现这场骚动而赶来吧,但是在那之前得先被丢在这里。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点.而且好像快下雨了.
叹着气的死神旁边。
突然出现「锵」一声,优美的声音。
「唔。」
一股好似心脏被捏住般的压迫感传来.
死神感到阵阵恐怖,甚至连视线都不敢移动半分。只是静静地沉住气.
「看来你很困扰呢。」
她听见艳丽的女性声音。
谁?是谁?
这威吓感甚至比席格努斯还要更加恐怖.经过千锤百镎的死神甚至发不出声音。
那个声音并不在意发抖着的死神,优雅地淡淡说道:「今夜,伊那佐因魔性月太强之故,只能以此姿态叨扰.唷,妳没看到乎?也好也好,吾之自尊心亦不容许此一姿态。」
有个触感轻轻磋触了死神的睑烦。
很冷。像冰一样纤细的指尖。
眼前探头看着这里的。是一位没有见过面的少女.她的头发又直又长,头鼓镶满宝石的头冠,脸烦上有新月型的刺青。
少女以不符外表的老成态度咯咯地笑了。
「死神的末裔呀还有席格努斯与吾,简直像是千年前的翻版,愉快愉快。只是,怎么了呢,吾是怎么了呢?」
少女的睑逐渐远离,死神感觉到身体好像飘起来了。
「嗯,要是放着汝等不顾,可能会丧命吧,就让吾来救助汝等罢。不过。这摸样无法使用空间转移待吾找出『@#$%*%*』.然后叫『&#+%#=』来罢。」(该死的注音,完全不会打)
少女以奇怪的腔调讲完之后,无视于死神存在,以清丽的音色说道:「还真是麻烦呢。虽积极解决事情并不合吾之习性,或许早该不怕麻烦亲自出手才是呢。这回可别再行之太过。别再度迷失了。」
然后少女突然想到某件事情.将注意力放到死神身上之后.拍拍她的额头部分。
「稍微睡一下吧。疲倦时好好睡一觉乃聪慧之做法也。」
然后,睡意就像魔法一样降临死神身上。死神虽然想问那位少女话,伹却在什么也想不起来的状况下,意识逐渐远离。
「啊啊,啊啊,真想听听朝夜的声音。真希望听见他毫无根据地断定『只要努力就不会有问题』呀」
死神一边听着少女的独白,思绪完全被黑暗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