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章 改变你世界的两种方法

「穗高同学今天不来吗?」

森崎看着空着的座位小声问道。

「似乎在研究所有些事情要做的样子。」

我为了让结衣同学随时来的时候都有位子可以坐,所以刻意空出靠走道的位子而坐在里面一格的座位。不知不觉间这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

「……旁边,可以坐吗?」

我因为听到声音而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今井同学。她居然主动来跟我搭话,这真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喔喔,可以啊。原来今井同学也有选这门课啊。」我说着,然后为了不要妨碍到她而将放在桌上的书包拿下来。

她轻轻低了一下头之后,坐到我的旁边,将笔记文具、敦科书跟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上。

接着,正当我模模糊糊地想着结衣同学的事情时,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开始上课了。森崎趴在桌上睡着,发出似乎睡得很舒服的呼吸声。

看向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我才发现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问了。

「……世界的崩坏正在逼近。」

突然,我听到一声奇怪的呢喃。看向旁边,今井同学正露出认真的表情看着讲师,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我想应该只是我听错了,于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事到如今,也没打算要认真听讲了。

「……能够阻止的人就只有你……开膛手皮耶尔。」

这次绝对不是听错,今井同学确实这样说了。但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却依然没有变化。

不知道该怎幺回应,于是我装出平静的样子继续玩手机。

今井同学似乎知道结衣同学的事情。毕竟台风那天结衣同学引发的剧场型发作在校内是红及一时的新闻,会知道她那场幻想的内容并不奇怪。

「下课之后,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我的名字是炸弹魔布奎。」

我感到一阵偏头痛,于是决定不要再看向今井同学了。会说这种疯言疯语的人,只要发作时的结衣同学一个人就很够了。

今井同学的周围没有保安者,也就是说,她并不是空想病患者。

所以说,她就只是个「很痛的人」罢了。

就让我不认识的其他人来对付她吧。我这幺决定。

因此,就算下课了,我也没有跟着今井同学走。我跟森崎到附近的家庭餐厅喝茶,结完帐的时候已经完全把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当我在公寓大门前看到站在那里等着我的今井同学时,我显得一整个惊慌失措。

在这边停下脚步反而会变得更显眼,所以我决定装作若无其事地通过公寓前面,但是却白费力气了。

「开膛手皮耶尔。」她这样叫住我。

没办法了,我只好站到她的面前。

「那……个,请问有什幺事?」

她用下巴指了指公寓对面的咖啡厅,大概是要我跟她一起进去店里的样子。

「……毕竟站在这里太冷了。」

确实是很冷。

同时,我也感到这句话是她的一种心理攻击。好像在说「都是因为你那时候放我鸽子,害我必须一直站在这种寒风刺骨的地方等你」一样。

我产生一股像是做了坏事一样的罪恶感。

但是,被说了一堆像是空想病发作的话,然后强硬地要人立刻就跟着你走,不管是谁听到都会感到困扰的。

「需要很长的时间吗?」

她点了点头。于是,我们进了咖啡厅。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样子。

真的感到非常不舒服。她究竟是在打什幺主意?

「……这里我请客。」

「不,没关系啦。我自己会付自己的帐。」

「……这样。」

她举起手将店员叫来后,点了两杯美式咖啡,接着就将视线看向我。

跟今井同学平常的氛围完全不一样。虽然是一样的文静,但是却也表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

「……世界崩坏的危机逼近了。」

我已经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她丢在店里一个人逃出去了。

但是,因为坐在我对面的今井同学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让我不敢真的实行。要说得明白一点的话,就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该说是没有精神呢,还是该说有着一双死人眼睛?

就算我现在成功逃跑了,这个人搞不好会一整个晚上站在公寓前等我出来也不一定。甚至还一边放出一种昏暗的灵气。

「那、那个……今井同学?」

「什幺事?」

她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着。

「这是什幺恶作剧吗?」

「不是恶作剧……世界崩坏的危机逼近了。一切的元凶就是穗高结衣。」

「结衣同学……?」

「对。」

「你是想说,世界因为结衣同学的特拉乌姆波而改变过的那件事?」

她轻轻摇头。

「有点不一样,那个改变现在依然持续着。」

「现在也是?」

「对,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很显着的变化,但是确实渐渐在改变。我为了要抑止世界改变而在行动着。」

「与其说是今井同学,更应该说是炸弹魔布奎?」

记忆犹新,台风那天结衣同学在幻想世界中与一个叫做炸弹魔布奎的怪物交战过。

「对。」

「炸弹魔布奎不是有着像怪物一样的外表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当时在教室里的人看到炸弹魔布奎的样子都在害怕,我的朋友也说过是个怪物。为什幺现在会是今井同学?」

「那天,穗高结衣所杀的那个是我的影子,只不过是我的仆人罢了。」

头大了,这个人的想像力,不,妄想力实在太强了,居然擅自扩大解释了结衣同学的幻想。在今井同学的脑袋中,想必结衣同学与假的炸弹魔布奎之间有过一段「就算打倒了我,你的战斗也不会因此结束。真正的炸弹魔布奎还在其他地方,我不过是那家伙的影子罢了。而且,真正的炸弹魔布奎可是比我还要强啊。」之类的对话吧?

「为了阻止世界改变,必须要请你协助——」

「等等,等一下。」

我用手遮住今井同学的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如果让这女孩子掌握主导权就槽了。

「我可没有打算再喊什幺《永恒的赎罪》之类的了喔。」

这一点必须要先讲好才行。

「没有那种必要。」

我听到她这幺说而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却立刻继续说出出人预料的话。

「那个并不适合你。《永恒的赎罪》是《教会》侧的终极奥义,也就是所谓的《圣法》。因为你是《大罪》侧的人,所以应该要学会《罪法(恶魔所授予之邪心)》才对。」

「…………啊?」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们是《大罪》侧的人。」

那天,与杰斯提斯进行决战前,结衣同学有对我说过关于我的设定内容。她确实有提过,开膛手皮耶尔是《大罪》侧的人。

「可是,我应该算是原本属于《大罪》才对吧?虽然那是我擅自添加的设定。」

「那只能代表你逃出组织而已,并不代表开膛手皮耶尔已经从《大罪》中获得解放。」

「是这样说啊?」

「如果将穗高结衣的幻想做为基础,而构成的这个世界暂时称作《教会物语(Ecclesia saga)》,《教会物语》中的法属性单纯地分成《Innocence》跟《Sin》两种。受到《Innocence》加护的《教会》侧的人不擅长使用《Sin》,使用《Sin》的时候就必须背负风险。」

「反过来说,《大罪》侧的人就不擅长使用《Innocence》了?」

「对,你是背负《大罪》的人,也就是受到Sin加护之人。」

糟了,太糟了。为什幺我必须要陪她做这种事情啊?

如果只是看漫画就算了;如果只是看动画就算了。但是,要在现实生活中被牵扯进这种对话之中真的相当难受。

首先,我不可能说着什幺「我受到Sin的加护……?」之类的话,然后凝视颤抖的拳头……我没办法那幺坦然也没办法那幺老实。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在事后说出什幺「当时我作梦也想不到,明明身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我,居然会被牵扯进那样的事件之中」之类的话。

不会说完那句话之后开始进入回想。不会以学校为舞台拿着《无原罪的十字剑》大战一场。不会解放什幺沉睡在体内的《Sin》然后从第一场危机中解脱。

不会在故事的中盘被女主角从性命的危机中拯救。

不会看着因为自己而受伤的女主角而坚定自己的决意。

不会跟万恶的根源战斗。那个所谓的万恶根源,更不可能会是我的至交好友。

不会打働那个至交好友,然后流下一滴眼泪,不会用充满悲哀的语气对着好友的尸体

述说什幺「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是我真正的至交啊……」。

不会说着什幺「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原本普通的日常生活之中」然后让故事落幕。

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我真的就只是个非常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结论已经出来了,我不能再继续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店员把咖啡端过来了。我将冰水倒进还冒着热烟的咖啡之中然后一口气喝完。虽然这是对店里的人非常失礼的喝法,不过希望他们现在可以放我一马。

「这样啊,看来很多事情很辛苦啊。」

我将咖啡杯放回桌上。

「那幺,今井同学就为了这个世界多加油吧。今天我请客。」

我温和地说着并拿起结帐单站起身子,走过她的身边。用眼角余光看向她,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

拜托就这样放我定吧。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手臂却被她抓住了。

紧张地转过头去,便看到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也就是凝视着一片虚空。那眼神怎幺看都不正常。

我认真地认为不能继续再跟这个人有所瓜葛了。

「……就让你知道全部的事情吧。」

说完后,她将我的手臂拉过去,突然在我的脖子上——

亲了一下。

我用手摸着还残留有嘴唇触感的脖子。

「你做了什幺……?」我小声说道。

她像是什幺事情都没发生过般放开了我的手,将砂糖加入咖啡之中。

「传达真相的《强制托宣(迷途羔羊向神乞求启示)》。明天早上,你将会知道世界的真相。但是,你不可以去向穗高结衣询问这件事情。然后,如果做好了觉悟,就到我的地方来。」

我用力点了点头。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的演技而已。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明白了。要是我做好觉悟,我会赶到你的地方去。我向神发誓,一定、绝对、不管发生什幺事。」

虽然对今井同学感到很抱歉,不过我打算不管发生什幺事都绝对不会过去。

第二天,我从被窝上懒洋洋地爬起来后,打开了房间的遮雨窗。

对刚睡醒的眼睛来说很刺眼的日光照进屋内。比起昨天气温似乎又升高了,暖风吹拂着,像是在告知春天即将到来。

全身照在早晨的太阳光中,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接着,把遮雨窗关上,再度躺回床上。

思考了一会儿,又从床上爬起来,把遮雨窗打开。

『景的房间西晒很强烈啊。』

姊姊在我们搬进这问公寓时有说过这种话。

那时候我回答,我不在意那种事情。

这个窗户应该是朝着西边才对,而从这个面西的窗户外照进了早晨的阳光。

简单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我看了一眼挂在房间墙上的月历。

现在是十月,这一点没有错。

打开电视,就看到气象播报员解说着正在北上的樱前线(注2:樱前线是指日本气象厅所发表关于樱花开花预测的地线图,一般来说每年的三月开始会从南部的九州慢慢往北部推进。)。

奇怪。

不对劲。

不太正常。

似乎发生了什幺事情。

太阳从西边升起。

日本的季节颠倒了。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对这些事情感到疑惑。

就连我也是,对于这些强烈的异变直到昨天为止都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快回想起来。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季节变得错乱的?

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的?

不对,应该是最近的事情才对。

于是,我想起来了。

结衣同学的剧场型发作。当我为了要从杰斯提斯手上脱逃,而让结衣同学坐在机车后座奔驰的时候,明明是九月却突然下起雪来了。

因为那是一件非常有冲击性的事情,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世界的改变不停地进行着。

南美大陆消失,欧洲变形。

「难道说……」

我粗暴地打开笔记型电脑后,上网找到了一张世界地图。

南美大陆完全不见了,还有一块形状连看都没看过的欧洲。

如果发作结束的话,幻听跟幻觉也应该结束了才对。

「难道世界改变……是真的……」

我用沙哑的声音小声呢喃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为什幺我注意到这些事情了?

到昨天为止,就算看到从西边升起往东边移动的太阳,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一定是有发生过什幺关键事情。

「《强制托宣》……」

与今井同学之间的对话清楚地浮现脑海。如果要说之前发生过有什幺让我产生变化的事情,就只有那件事情才有可能了。

我立刻换穿好衣服,抓起书包跟安全帽便冲向玄关。

「等等,景,你不吃早餐吗?」

姊姊坐在餐桌前,一边在面包上涂抹奶油一边说。

「今天不用了。」

我骑着机车赶到学校。

抵达学校的时候,头脑也稍微冷静下来了。

今井同学虽然说过「到我的地方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有修什幺课程。

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共通认识的人。就算去学务处询问,在这种对于个人情报的保护很罗唆的时代,也应该不会毫无理由地就随便告诉我吧?

所以我只能一如往常地上课,然后利用休息时间与午休时间寻找今井同学。但是一如预期,我完全找不到她。

陵青有将近一千五百名学生。这行为根本像是在一片广大的山林中寻找一棵没有特征的树一样。

而且,跟我在一起的结衣同学也是一种枷锁。不管我要到哪里,她都一定会跟着我,实在也让人很受不了。

「你从刚才就一直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到底是发生什幺事情了?」结衣同学在午休的时候这幺问我。这个人真的很敏锐。

上完所有课程之后,我跟结衣同学一起走到停车场。

而就在那里,我偶然看到了一辆铃木RG50,于是想起了一个妙案。

铃木RG50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停产了,现在就算在路上也很少见到。会骑这种车的陵青学生,我想应该也只有今井同学而已吧?

只要在这里等,她就一定会出现。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结衣同学也在一起的话就麻烦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把SHADOW classic 400的熄火纽按下去之后,插入车钥匙,按下发动纽。当然,这样做引擎是不会发动的。

「咦?奇怪。为什幺发不动啊?」我这幺说着,然后弯下身子,看向引擎的部分。

「机车坏了吗?」

「似乎没错。啊——这个要修理的话很花时间啊。」

如果是上面漏出很多机油就算了,但是要仅仅看一眼外观没有什幺异常的引擎就马上知道不对劲的原因,就算是专业的技师也很难辨到吧?而且,早上还能正常行驶的机车,如果只是发现引擎无法发动,比起引擎应该还有其他更多要先怀疑的地方才对。

不过,结衣同学对于机车是完全不懂的,但也不能用笨拙的演技让她起疑,用引擎有问题做为藉口,她应该比较能够理解吧?

问题就在于站在她后面的那些保安者的存在了。

「请问要叫机车行的人过来吗?」

木村先生这幺说道。很感谢他如此热心啦,可是实在是很多管闲事。

「就这幺做吧。」结衣同学赞成了木村先生的提议。

「不用做到那种地步啦。虽然可能会花点时间,不过我自己应该可以搞定。」

「没错,不需要叫机车行的人啦。」

一名年轻的保安者这幺说着,然后将手伸向机车手把。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便把熄火纽关掉了。

「我也常常会这样,如果在不注意的时候按到熄火纽,常常不会察觉到。按按看发车纽吧,这样应该就可以发动了。」

被他这幺催促,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按下了发车纽。当然,引擎就发动了。

「谢谢你,是我太大意了。」

我露出笑脸向他道谢,不过内心其实嘀咕着「多管闲事」。结衣同学则是夸奖了那名年轻的保安者说「好厉害,这幺快就修好了」。

就在这时,今井同学出现在停车场了。她似乎没有发现我的样子。

事到如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结衣同学,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丢下这句话后,便赶往已经跨上机车、准备要骑走的今井同学身边。

「今井同学,等我一下!」

今井同学吓了一跳后看向我这边。

「多亏了你,我知道世界的真相了。」

「……?」

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

「请详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情吧。」

「请、请……请问你在说什幺?」

今井同学用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她的模样跟昨天晚上那种从容不迫的态度相差甚远。

「什幺叫我在说什幺啊?就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啊。这不是今井同学你跟我说的吗?我觉得我会变成这样,就只有可能是因为你的《强制托宣》的关系啊。我现在全都知道了。」

「强制……什……什幺?」

「就是在我的脖子上亲了一下的那个啊。那不是今井同学做的吗?」

她的脸变得一片通红。

同时,我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因为感受到一股非常强烈的怒气,于是我战战兢兢地看向背后。

「你说谁……在哪里亲了一下?」

结衣同学吊起眼角问道。她的眼神里冒出愤怒的火焰。

趁这个机会,今井同学骑着机车逃走了。虽然她脸红到了耳根,可是那不是她自己做的事情吗?有什幺好害羞的啊?

「啊……等、今井同学,等等!」

我的声音只能空荡荡地回响着。

「我说,景,你跟那个女孩子有发生什幺事情吗?」

「不、那个,有点……发生一点事情。」

「一点事情。这样呀,一点事情呀。」

她故意将「一点事情」说得很刺耳。

「没什幺重要的事情啦。」

「你说在脖子上亲吻不算什幺重要的事情呀?我觉得那比在嘴唇上亲吻还要煽情呢。」

确实也有那种看法也不一定。

我虽然想说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就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算了,但是今井同学说过的话让我很在意。她说过要我不可以把真相告诉结衣同学。

因此,我只好继续说了一堆很牵强的藉口。可是我不管多努力,也只是更加煽动结衣同学的猜疑心而已。而且,我最后还被她狠狠敲了头。

隔天,我没有见到今井同学。而在停车场也没看到铃木RG50的踪影,因此也没办法在那里等她出现。再说,结衣同学对我的监视变得更紧了。

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跟她接触的状况。

不过,上天也没有放弃我。

今井同学向我搭话的那堂未来环境论,到下一周要上课的那一天,结衣同学因为研究所的事情而请假,没有来学校。

从正门通往本馆的道路上,路旁的樱花树满满地绽放着。

「要不要今天晚上骑你的机车去夜晚赏樱啊?」

对于森崎的提议,虽然很对不起他,不过我立刻拒绝了。

在未来环境论的上课讲堂中发现了今井同学的身影,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了她旁边。

首先,我一边上课一边等着森崎进入梦乡,而森崎也很令人感激地在上课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就睡着了——未来环境论的课程内容就是这幺无聊。

「关于世界的危机我有话要对你说,下课之后跟我过来。」

我一边装作很认真地在听讲,一边用只有今井同学才听得到的音量小声说道。

眼角余光看到今井同学表现出有点惊讶的样子看向这边。

然后,下课后,她没有跟我过来。

真是太难过了。

眺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校园,我事到如今才深切体会到,自己做了让今井同学会完全无视我的过分事情。而就算我学会了人总是要站在相同的立场时才会理解到别人的痛处,状况也依然不会改善。

如果不能跟她接触,事情就没办法有所进展,像这样被她遗弃的话,我就什幺事都做不了了。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

毕竟现在太阳也依然朝着东边沉没,而就算昨天晚上有下过雨,连接本馆的路边樱花树也依然绽放着美丽的花朵。·

正当我一边烦恼着应该怎幺做,一边回家的时候,看到今井同学就站在公寓的大门前。

真的非常开心。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向她搭话。

「今井同学。」

她用像死鱼一样没有光彩的眼睛看向我之后,用眼神打了一个勉强像是招呼的招呼。

「之前在停车场被多余的人打扰真是不好意思。还有,我在自然环境论的课堂上有跟你说话,你没有注意到吗?」

「你在说什幺?」

今井同学用一脸冷淡的表请说着,看起来不像是在装傻。

「我在未来环境论的课堂上有跟你说话,可是你下课之后却没有跟我过来。我以为你没有听到。」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显现。」

「显现?」

「这说明起来要花点时间。」这幺回答之后,她开始朝着上个礼拜的那问咖啡厅走去。对我来说,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好好问她。

她今天也是点咖啡,而我也点了咖啡。

我确认店员已经离我们坐的桌子够远了之后,用依然很兴奋的声音对她说道。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确实。」她用无机质般的声音回应。

「十月变成春天了。」

「确实。」她用无机质般的声音对答。

「南美大陆消失,而欧洲的形状改变了。」

「确实。」她用无机质股的声音回答。

对于明明是之前自己跟我说的事情,今天却表显得毫不关心的她,我感到有点不悦。

「你有认真在听我说吗?」

她像个发条人偶般僵硬地点点头。

一点都不像是有在认真听的动作。

「这是怎幺回事?这世界发生什幺事了?」

「一切的原因都可以归结到穗高结衣身上。」

今井同学淡淡地说道。

「我有想到一个可能性……」

「什幺?」

从我察觉到世界改变之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有够多的时问让我好好思考。这时候的我已经有想到一个比较有可能的答案了。

「这个,应该是空想病吧?应该只是我被结衣同学的发作感染了而已吧?」

今井同学点点头。

什幺嘛,果然是这样。

就在我稍微感到有点扫兴的时候,她立刻又将全盘的事情翻转了。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就会得到这样的结论。这是早已预料到的。不过,都是一样的事情。」

「什幺意思?」

「不管怎幺说,你都必须要协助我才行。」

在店员把咖啡端过来之前,她花了很长的时间解释了理由。

她的论点是这样。

case1·这个世界确实被结衣同学改变的场合。

最糟的情况下,不希望世界被改变的势力可能会再度前来要结衣同学的性命,因此理所当然地我就必须要有所行动。

今井同学对于现况了解得比我详细,如果她说需要我的力量,我当然乐于相助。

case2·我是结衣同学的感染者,而今井同学是【演员】的场合。

既然被感染了,我应该就有被分配到某种角色的位置。

而演员是空想病完结活动的专家,只要遵照今井同学的指示行动就不会错了吧?

当然,我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不让幻想完结,发作就不会被抑止,到头来我还是没办法从这个古怪的幻想世界中脱逃出去。

而且发作要是没有被抑止下来,就必须要让结衣同学服下抑制剂这种剧烈药物。

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

case3·我跟今井同学都是感染者的场合。

我跟今井同学都会被结衣同学分配到某种角色,而今井同学应该会进行对结衣同学所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观有利的行动,所以我协助她应该是比较妥当的。

就算我跟今井同学的行动会让幻想世界的设定被扩大,配置在我们周围的演员们也应该会来阻止我们才对。

在同样的论点下,既然没有人来阻止我跟她的见面,那就表示研究所的人表现出静观其变的态度,也就是说,事情并没有往不好的方向进行。

不管怎幺想,都会得出「如果不协助今井同学事情就进行不下去」,这种非常不讲理的结论。

「你可以接受了?」今井同学这幺问。

我也只能点头了。

就算因为《强制托宣》什幺的让我知道事态状况,我也还看不到任何正面的转机。

「话说回来,结衣同学所使用的《强制告解(迷途羔羊畏惧神罚而告白)》是《Innocence》的一种吗?」

「对。」

「可是,《强制托宣》是《Sin》吧?毕竟是身为《大罪》侧的今井同学在使用的。这不是有点不协调吗?」

「不对,《强制托宣》也是《Innocence》。」今井同学这幺说着,然后将杯子拿到嘴边。大概是因为太烫了,她对着咖啡吹着气。看来她还是有像个人类的一面。

「我有受到《Innocence》跟《Sin》双方的加护。」

「那是什幺意思?

「我有两个人格。受到《Innocence》加护的皮丝(Peace),以及受到《Sin》加护的炸弹魔布奎。在我的体内,《Innocence》与《Sin》相斥而又融合着。」

确实是很常见的例子。多重人格对漫画或是轻小说来讲,至今依然是一种王道设定。

当沉睡在心底深处的另一个人格觉醒时,就会解放真正的力量。

沉睡在少年心中的另一个人格,实际上是过去被英雄封印的魔王眷族。

当人格改变时,肉体上的性别也会产生变化。

没想到那种王道角色居然会有出现在我身边的一天。

「你应该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双重人格吧?」

「杰斯提斯跟你——开膛手皮耶尔进行决斗的那一天,我们《大罪》称为《旧世界的落日》。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而今井心音变成双重人格也是以《旧世界的落日》做为契机。我——炸弹魔布奎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今井心音的体内。」

「也就是说,皮丝是主人格了?」

「对。而且她还没有察觉真相。」

「就连自己是皮丝的事情也是?」

「对。」

「就算对她使用了《强制托宣》也一样?」

「当我显现的时候,她正在沉眠。就算用了《强制托宣》也是白费力气。」

「原来如此。顺道一提,今天白天时显现的是皮丝同学了?」

「对。」

我终于了解之前在停车场,以及今天白天被今井同学无视的理由了。也就是说,跟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的皮丝同学这个人格说话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跟皮丝同学有说过几次话啊。」

「这样……不过没关系。」

「为什幺没关系?」

「不管你说了什幺,不知道状况的今井心音都只会觉得你很爱装熟,或者只是觉得恶心而已。」

完全没安慰到我。

我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我的心也凉了。

但是,就算我再怎幺感到心凉,还是必须要继续对应接下来的展开才行。

我放弃挣扎,叹了一口气。

「我就协助今井同学吧……不过具体来说,我应该做些什幺?」

「什幺都不用做。」

还真是轻松的任务啊。睡觉、起床,然后一切就结束了。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事情了。

「那今井同学呢?」

「现在,《大罪》的成员到处分散着,首先要跟他们会合才行。必须要增加同伴,以对应与《教会》之间即将到来的决战。就跟你或是今井心音一样,在《旧世界的落日》时,因穗高结衣而获得了力量——也就是被分配到角色,虽然察觉了世界的改变,但是不知道该怎幺做而只是厌到困惑的人很多。向他们传达使命,这就是拥有《强制托宣》的我现在应该做的工作。」

「《大罪》还没有形成一个组织啊?」

「被穗高结衣选为《大罪》的人虽然都集中在关东周边,但是角色的分配却完全是随机的。也因此,成员们彼此几乎互不相识。然而,依然有人自发性地采取了行动,利用网际网路等工具促成了成员之间的交流互动。我还必须担任他们之间的仲介人才行。」

听到她说的话,让我想起了青井告诉过我的悬疑网站,于是我将手机拿了出来。

「难道说,这个就是……」

今井同学将手机拿过去,看了画面一眼之后,用我也看得到画面的方向输入了答案。

【太阳从东边升起】

【樱花在四月绽放】

跳到了另一个网页。

您可能是知道真相的人。

请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今井同学毫不犹豫地继续按着按纽。

【我们是背负大罪的人类】

再度跳到了另一个网页。

您正是知道世界真相的人,请尽速与下列的网路信箱联络。

「这是……怎幺回事?」我问道。

今井同学将画面上显示的网路信箱抄到自己的手册上后,把手机还给我。

「这个网站的管理人很有可能就是《大罪》的成员。他们跟你一样在《旧世界的落日》之前,都还只是过着普通生活的人们。然而突然就背负了世界的命运,因此感到疑惑、害怕,想要寻找可以依靠的同伴。」

「也就是说跟我或是今井同学不同,有很多人知道真相?」

「相反。」今井同学摇头。「除了你跟皮丝以外,所有《大罪》的人都应该知道世界的真相。我眼皮丝原本是《教会》侧的人,因此从《教会》叛逃时,身为皮丝的记忆被他们用《圣法》封印了。这是穗高结衣所构筑出来的设定。也因为这样,皮丝——今井心音的主人格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真相。」

「那,我也是因为被《圣法》封印了记忆?」

「不是,你的情况更为特殊。你在《旧世界的落日》当时,被开瞠手皮耶尔的设定改变,你一方面身为开膛手皮耶尔,一方面又在对开膛手皮耶尔的存在保有后设认知的情况下将新的设定说出口了。因此,虽然能力上的强化成功了,但是记忆的同调却没办法完成。你之所以没能知道世界的真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的头越来越痛了。后设认知是什幺东西?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把事情想得那幺深入,只是为了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结衣同学而拼命而已。

「不过,那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这也可以判断为你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遭受《教会》袭击的其中一个原因。」

现在,她在最后说了一个相当危险的事情。我将咖啡喝干后,看向她。而今井同学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光彩。

「……袭击?」

「既然知道了真相,你的存在也就已经被加入《教会物语》之中了。从今以后,《教会》的势力有可能就会对你进行攻击行为。」

「那个……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

「《教会物语》遵守着像是漫画、轻小说、游戏或是动画之类的不成文规定,因此不知道情况的人,不太容易会变成受到攻击的对象。创作作品的主角在知道那个世界的真相之前,不会受到敌方存在的直接攻击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点可以理解。毕竟如果什幺都还不知道的主角突然就被杀掉,故事就没办法开始了。

「不过,也有些场合是受到攻击之后才知道真相的啊。」

「有。所以说,我才会优先与你接触。」

「那还真是……多谢关心。」

完全开心不起来。如果可以,真希望她把我放到最后。

「这不是因为基于关心。你是属于《大罪》侧的人之中唯一的《足以成为王角之人》,是《教会物语》中关键人物的其中一位。对我们《大罪》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失去你的。」

还真是听到很夸张的话了。这一定是一种非常名誉崇高的称号吧?但是,却也不是什幺可以向别人夸耀的东西,那只会遭人白眼而已。

「《足以成为主角之人》是什幺?」

「也就是有可能左右世界定向的人、《教会物语》的关键人物。《教会》侧有六个人,而《大罪》侧只有你一个。」

「还真是非常不公平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穗高结衣原本的设定是属于《教会》侧的人。以穗高结衣的那个幻想做为基础,《教会》是正义,而吾等《大罪》就是邪恶了。不过,因为你追加了新的设定,所以开始有了变化的征兆。」

「你是指开膛手皮耶尔在背地里赌上性命而守护了这个世界跟结衣同学的事情?」

「对。然后,你在《旧世界的落日》当时,再度打败了世界最强的骑士杰斯提斯。你因为这件事情而攀升到了《足以成为主角之人》的地位。而《足以成为主角之人》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是《教会物语》的主角候选,这个世界将会根据被选出来的主角而改变。」

「但是,又应该要如何决定世界的走向?」

「只要胜利就行了。将其他《足以成为主角之人》打败之后,你所期望的世界就自然会展开。」

「讲具体一点呢?」

「只要是你的期望,这个世界就会重生。」

「如果其他人获胜呢?」

「就会变成获胜的《足以成为主角之人》所期望的世界。有可能会完全毁灭,也有可能会改变型态。」

「不过,除了我以外的全员都是《教会》侧的人,而那个《教会》是正义的团体吧?那幺就算《教会》侧的《足以成为主角之人》获胜,世界也应该会重生不是吗?」

今井同学轻轻摇头。

「也不见得是那样,至少《教会》的杰斯提斯就期望世界的变革。他现在依然忠实地遵守着青井晴所留下的设定。也因此,世界的再构筑就是他的最终目的。当然,世界最强的这个设定也依然健在,而他恐怕就是最接近胜利的《足以成为主角之人》。除了你以外的《足以成为主角之人》中,也已经开始出现向杰斯提斯表示服从

的人了。」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个令人惊愕的事实,让我的脸顿时失去血色。突然间,右手背开始感到一阵疼痛我为了抑制右手传来的不快厌而不停地用左手粗暴地搔着右手。

那是跟我的意志相去甚远的反应。或许在我心中,身为开膛手皮耶尔的记忆开始在骚动了。

我只是一名单纯的感染者吗?还是说真的是开膛手皮耶尔?我变得什幺都搞不清楚了。

揪住心脏的这股情感是如此地逼真。

「杰斯提斯……?」

「他对于旧世界感到非常不悦。」

「不,不对,我不是问那件事情。那家伙……杰斯提斯已经被我亲手打败了,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的声音颤抖,杰斯提斯绝大的力量以一种恐怖的形式刻划在我的心里。

开膛手皮耶尔曾经两度打败过杰斯提斯,但是,每一次都是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获胜的战斗。

下一次搞不好就不会赢了。奇迹不会三番两次地发生。

「确实他在那时候死了。然而那之后,他又重生了。就只是这样。」

「……?」

我哑口无言,耳朵只听得到自己短促的吸气声。

「《死者苏生》。那是杰斯提斯所持有的《圣法》之一,也是与《永恒的赎罪》并列的Innocence最终奥义之一。只要肉体的损伤在一定程度以下,杰斯提斯就可以无限次地复活。」

「怎幺会……」

我感到愕然。

不对,冷静下来。

那时候,跟我战斗的杰斯提斯只不过是个演员而已。

——还有其他真正的杰斯提斯吗?

我的心呢喃着。

不对,杰斯提斯根本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幺,我到底是在害怕什幺?

……杰斯提斯。

——不是不存在吗?你自己刚刚才说过的啊。

不存在。杰斯提斯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那是结衣同学幻想中的人物。那时候,结衣同学的发作已经被抑制下来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不就好了吗?

——但是,太阳却从西边升起来了,这要怎幺解释?

我是知道,去问其他人。

——季节可是颠倒了啊。

所以我说,去问其他人。

——世界地图的变化呢?

所以我不是叫你去问其他人吗?再说,你又知道吗?你能说明吗?

——「你」是指谁?

——你就是你啊!

——是指我?

——对,你是谁啊!

——我是……

——对了,我是……

「……开膛手皮耶尔!」

我呢喃道。

当我察觉到我丧失了自己时,忍不住想要大叫。我压着胸口,用力地将头敲在桌子上。店员应该正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吧?但是,现在不是去在意面子的时候了。

太可怕了。恐惧让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可是,我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幺,而这样的感情又更加地煽动着恐惧的心情。

快要抓狂了。

「没关系,冷静下来。」

今井同学轻轻地摸着我的头。

不过,那完全达不到安慰的效果。我不断地反覆着沉重的呼吸,眯着眼睛看着流下来的冷汗在桌子上积成水滩。

「自我丧失对谁来说都是很可怕的。」

「……你说什幺?」

我的声音像个老人一样沙哑。

「你是谁?」

「我就是我。」

「开膛手皮耶尔?」

「不对!不要那样叫我。」

「仲西景?」

听到那个名字,让我的恐惧心稍微缓和了下来。彷佛是被棉被包裹着一般,冷却的心渐渐地变得温暖起来。

「没问题的,你是仲西景。」

每当被她叫一次名字,我的心头就变得轻松一分。然而我依然趴在桌子上将近十分钟的时问,那段时间中,今井同学不断地轻声叫着我的名字,不断地摸着我的头。

世界开始变得扭曲了。这不是空想病造成的感染,我这幺确信。

仔细想想,光是结衣同学到学校来上学这件事情就已经很奇怪了。

剧场型患者的生活行动范围会受到政府的限制,佳织小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是为什幺就算变成了剧场型,结衣同学还是可以依然自由奔放地走在大街上?她的私生活、她身边的环境,一切都在她自己本人也没有察觉的力量之下,变成她所希望的样子了。

什幺是真实?而什幺又是虚构的?完全搞不清楚。

当我总算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今井同学将双手放在我的右手上。

「轻松点了吗?」

「……稍微。」

但是,我的呼吸依然很急促。我用袖子擦着脖子上的汗水,并且将外套的扣子解开。

「我那时候失策了。」

今井同学歪着头。

「什幺?」

「我没有给予杰斯提斯最后一击。」

「那种事情没有必要遭受责备,你甚至应该要被称赞才是。那时候,因为穗高结衣而造成的世界改变正加速进行着,如果没有你,旧世界的延命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个世界现在正处于小康状态,而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在穗高结衣所创造出来的《教会物语》中战斗——并且获胜。」

「只要获胜,世界就会恢复原状吗?」

「没错。」

今井同学点点头后,继续说道:「不过,还存在着另一个决定性的非正常因子。」

这个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了、那就是青井所留下来的另一个重要设定,除了结衣同学以外,唯一可以改变世界的关键道具。

「那就是《圣典》吧?」

「对。《教会物夸》是《足以成为主角之人》之间赌上世界而进行的战斗。但是,《圣典》的存在会把这个法则彻底推翻。就算不用把《足以成为主角之人》打倒,也让世界的改变变得可能了。」

「现在《圣典》的持有人是谁?」

今井同学缓缓地指向我。

「你。」

「我?」

「数学的参考书——你应该还拿着才对。」

与杰斯提斯之间的决斗告一段落之后,研究所确实有把被做为《圣典》的数学参考书还给我了。现在就放在房问的书柜上。

「那就是《圣典》啊?」

「对,这是最近才知道的事实。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你最好片刻不离身地拿着它。」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比《教会》的势力还要具有优势的意思了。只要现在立刻使用《圣典》将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画上休止符就行了。

「那现在马上使用《圣典》的话,我们不就赢了……」

「没办法用。」

「为什幺?」

「《圣典》只有受到《Innocence》加护的上位一级体以上的人才有办法使用。」

「也就是说,身为《Sin》侧的我们没办法使用啊。不过,皮丝又怎幺说?」

「皮丝是上位二级体,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还是没办法。」

一切的设定都变得比以前还要详细了。如果照结衣同学说过的话,表示实力的分类项目应该只有上位体、中位体、下位体三种才对。如果不像现在这样被划分得更细,皮丝搞不好就有可能可以使用了也不一定。

「也就是说,《圣典》对吾等《大罪》来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是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阻止它被抢走的风险而已。对吾等《大罪》来说,失去你就是输,失去《圣典》也是输。我们的立场非常不利。」

「《教会》侧身为《足以成为主角之人》的上位一级体有几个人?」

「弗利登、耶特纳提(Eternity)、弗洽(Future)、霍普(Hope)四个人。」

「等等,杰斯提斯应该也是上位一级体吧?要不然设定就矛盾了。因为《旧世界的落日》当时,杰斯提斯有准备要使用《圣典》过。」

「杰斯提斯是上位特级体,拥有超越上位一级体的实力。而杰斯提斯的同志德士尼(Destiny)也是上位特级体。当然,他也是《足以成为主角之人》。」

虽然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幺对不起结衣同学的事情,不过这根本彻底就是对杰斯提斯非常有利的世界设定啊。

「《大罪》侧的一级或是特级有几个人?」

「目前是零。」

越听越让人对现况感到绝望。至少给点希望也不会怎样吧?

「我是中位的几级?」

「中位三级体。」

我叹了一口气。

「胜算很薄弱啊。」

「不,经过你过去跟杰斯提斯之间的两次战斗,你的实力有得到相当程度的修正。现在的你应该不输上位二级体才是。而且,这个压倒性的劣势对我们《大罪》来说,是唯一的侥幸。」

到底要怎幺解释才会得出这

样的答案啊?

「就像刚才说过的,《教会物语》是以漫画、轻小说、游戏或是动画的不成文规定做为基础的。然而,现况要是从杰斯提斯的角度来看,压倒性的主角以及压倒性的布阵,加上软弱的敌对组织,这些状况产生了势力问的不平衡。这件事情非常不可思议,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杰斯提斯顺利获胜了,故事也不会有趣。」

今井同学用汤匙敲了一下杯子。「——或许穗高结衣虽然将我们放在劣势之中,也依然希望我们能够获胜。」

在战败色彩浓厚的战斗中由主角逆转获胜,这是故事作品的王道。但是,事情也该有个限度才对。

「可是,要怎幺做才能获胜?」

「不知道。」

「那就束手无策啦。」

「如果想要让世界恢复原状,就只能获胜了——以上,说明到此为止。」

今井同学拿起结帐单并且站了起来。「今天我请客。」

「不……我还有想问的事情。」

我将手伸向她的手臂。

「等下次吧。」

今井同学这样说着,并且将嘴唇靠近我的耳边小声说道:「……《教会》的人逼近了,快点到外面去。虽然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不惜将一般人卷入战斗,但是还是要预防万一。」

「已经来了?」

「我不希望牵连到不相干的人,你应该也是这样想才对。」

我们结完帐后,两个人一起走出店外。周围看不到什幺可疑的人。

「在哪里?」

「很近。」

「怎幺办?要到比较没有人的地方去吗?」

虽然我这样问着今井同学,但是依然感受不到什幺真实感。眼前是一片看起来理所当然的日常风景,甚巨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幺袭击者。

但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推翻了。

「先抢先赢。」

她伸出食指与中指,指向对面大楼的上空。

下个瞬间,无数的光球在毫无预警之下,出现在今井同学所指的空间周围并进行包围。光延着螺旋状的轨道集中到中央后,发出强烈的一道闪光,爆炸了。

冲击周围的暴风与轰响,尘埃与细小的玻璃碎片散落到地面。我用右手臂遮住脸,月光照耀着袅袅上升的黑烟。

「真难缠……」

在一片暴风之中,我听到今井同学的嘀咕声。

我抬头往上看,便看到一个人影穿过黑烟朝我逼近。

右手握着一把剑,全身穿着白色法衣,装扮与杰斯提斯非常像。

穿着法衣的男子在我跟今井同学的中间落地后,往地面一踢便朝着今井同学袭击而去。今井同学往旁边一跳,闪过剑的攻击,并且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用指尖指向穿着法衣的男子。

「这次一定把你炸得片甲不留,为自己的无力而后悔吧。」

光线集中到男子的胸前,引起爆炸。

就如今井同学所宣言的,男子消失无踪了,只剩下周围吹动的风。

黑烟往四周扩散,等到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那个、今井同学……」

「什幺?」

「你做了什幺事?」

「打倒敌人了。」她若无其事地说着。「善后由我来处理,你快点离开这里。」

因为她的语气非常强硬,所以我遵照着她的指示,奔向我家的公寓。等到我进到玄关时,听到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我打开屋内的电灯,姊姊似乎还没回来的样子。

进到自己的房间后,一闪一闪的红光透过窗帘射进屋内。打开窗户往下一看,便看到下面聚集着数辆的消防车以及警车。

果然引起很大的一阵骚动。

今井同学不知道有没有事?我对于只能站在这里担心的自己感到很没用。

想起《圣典》的事情,于是开始翻找书柜。看到参考书之间混杂了一本看起来很旧的书本。

「这就是《圣典》啊。」

褐色的皮革精装封面上印着像是希伯来文一样没看过的文字。稍微翻了一下内页,内容全都是跟封面上的文字很像的文章:内页纸的颜色斑黄,还有些破损,让人感受到这本书非常有历史。

「一本普通的参考书变成很夸张的东西了啊。」

我抱着《圣典》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放在胸口上的《圣典》明明有着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却不如它的外观显得非常的轻。

我不禁感到这个世界也是个非常轻薄的存在,开始变得不安起来。盖上棉被后,我闭上了双眼。

隔天,天气并不太好。当我一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边走出公寓的大门时,便看到撑着红色雨伞的今井同学站在车道护栏边等着我。

我向她说一声「早安」后,她点点头回应了我。今天今井同学戴着一副眼镜。

我跟她一起走向车站。

途中,她将一把长剑递给我,并对我提出忠告,要我随身携带。

「这不是《无原罪的十字剑》吗?怎幺拿来的?」

「我侵入到研究所里,把保管在穗高结衣房间中的这把剑拿过来了。」

讲得好像很好听,但是简单讲就是偷过来的吧?还真亏她没有被发现啊。难道炸弹魔布奎有着什幺特殊能力吗?

「可是,带着这种东西走在路上太招摇了吧?我可不知道该怎幺跟警察解释啊。」

「没问题。我施加过《罪法》,对于不知道真相的其他人来说,它看起来只会像个玩具球棒。」

那样还是很讨厌啊。如果看到随身携带玩具球棒的高中生,周围的人不知这会怎幺想?

「还有,这个最好也装在身上。」

她将一条皮制的粗腰带递给我,腰带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具。

「这是……?」

「开膛手皮耶尔过去爱用的特制带刀腰带。当你离开《大罪》的时候,曾经把这个送给我做为饯别。」

「饯别……开膛手皮耶尔跟炸弹魔布奎之间是什幺关系啊?」

她的表情变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是,她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比起那种事,你有把《圣典》带在身上吗?」

「嗯,放在书包里。」我把书包拿起来并说道。

「不过,今井同学拿着不是会比较安全吗?」

「你的实力比我要来得强,是《大罪》侧最强的人。由你拿着会比较安全。而且,不管是你还是《圣典》,都是《大罪》侧阵营要胜利所不可或缺的,没有必要刻意分散开来。」

「就算你说我是最强的……我也一点都没感觉啊。」

「当你遭到《教会》攻击的时候,应该就会察觉到自己的实力。能够跟手握《无原罪的十字剑》的你相抗衡的人并不多。」

真是完全没有把握的一句话。

「还有,不要告诉穗高结衣真相。」

「之前你也这样说过,可是究竟是为什幺?」

「如果让因为自己而改变了世界的穗高结衣知道真相,我们没办法预测究竟会发生什幺事情。应该要极力避免会刺激她精神的行为。」

「这样啊,明白。」

坐着电车来到学校后,她用手指扶了一下眼镜并说道。

「从今以后,要跟我说话的时候就留意这副眼镜。当我显现时,我就会戴着这副眼镜。」

说完后,今井同学的身影便消失在校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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