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个雨天的夜里,里见同学发了信息给我。
“我没事,请不用担心我。”
过了一会又发了一条。
“你的伤没事吧?”
里见同学没受什么重伤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松了口气。
但是我却没有回信。
我就这样和里见同学断了联系,过了几天。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六月了。自那之后,我上课也听不进去,晚上也睡不着觉。
果然,想去见“MaYuKo”什么的真是太失败了。
在涉谷见面也是——不,可能在清水寺见面也是不对的吧。
“MaYuKo”是现实还是幻想,如果一直不去管它就好了。
这样的话,就不会闹出这么羞耻,这么窝囊的事了。
——那个时候,为什么现行心灵感应会反过来发动啊。我的记忆和意识流向里见同学这还是第一次。
还是说这是“链接”太强的副作用呢。
不,那种事怎样都好。我已经没脸见里见同学了。
里见老师也警告我“不准在接近茧子”了……
更别说什么一起去江隅镇了。
而且,如果没有限定心灵感应的话,我和里见同学根本不会认识。我们明明最初就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人。
虽然觉得里见同学有些地方和我很像——
但仔细一想,就只是因为有谁跟自己很像就对那个人抱有好感、担心那个人,这不就是变相的自恋吗。这种想法对别人来说也很麻烦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简直就是擅自替换掉了别人的人格。这说不定侮辱了别人。
要和谁交流所必须的东西,不是心灵感应,而是别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普通人都有。
但我却没有。
说不定,这就是我拥有心灵感应的原因吧。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就像是右手受伤了的话,左手就会变得更灵活一样。
但结果,这也没派上用场。
——奇妙的是,自那之后心灵感应一次都没有发生。之前明明那么频繁。
难道说是因为我和里见同学在感情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切断了链接吗。
那还真是没办法啊。不,那样的话比较好吧。
就这样不再和里见同学见面比较好吧。忘掉心灵感应的事,我和里见同学各过个的生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错,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瞬——君——”
放学后,原田同学依旧那么有精神地向我打招呼。
“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去办之前一直延期的哀悼会吧。”
“啊……谢谢啊。但抱歉,我现在真没那心情。”
“话说你找张镜子照照啊。前段时间又变得那么消沉。脸色那么难看,眼睛都跟死了一样,走路也驮着个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应该又是因为里见茧子同学吧。”
原田同学大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背。
“毕竟瞬君总是会想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吧,那样对身体不好哦。有必要换换心情了。所以我们去哪儿玩吧。行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就这么被强推了一把。
(算了,不过中岛和原田同学都是在担心我吧……)
要是再拒绝的话,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没价值了。
现在还是应该好好重视中岛和原田同学的这份心意吧。
对了,一点一点也好,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吧,也该下决心让自己变得正常一些了。别想那么多了,在这么下去可就真不知道会沉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田同学拿出手机和中岛联系了一下,笑着转过来对我说。
“中岛君说社团活动结束了就和我们会和。我们先找个地方磨时间吧。图书室不太好说话,去之前的那家汉堡店怎么样?”
“啊,嗯……”
今天天气很好。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我很在意钱包里的东西,适当地点了写东西然后坐在了桌子边。
不知道原田同学是不是在照顾着我的心情,她比之前话更多了。听着原田同学那开朗的声音,我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一些。
“你之前告诉我的那本书,我看完了哦。很有意思啊。特别是那个宇宙双子的故事。”
“宇宙双子。啊啊,对了还有这个故事。”
“对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样貌和性格都很相似,也会有很相近的命运的故事。我跟那个喜欢占星的朋友说起这个,她好像也知道哦。”
“出生年月日……”
说来,里见同学的生日是几几年几月几号啊。
我试着“回想了一下”之前流进我脑中的记忆。回想不是自己的记忆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有点像回忆起以前看过的书或者电影一样的感觉。
那个,里见同学的生日……
啊啊,知道了。七月七号。
咦?
七月七号?
这不是跟我一样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偶然。
这或许和里见同学的预知能力还有我的读心能力有什么关系吧。
难道说我和里见同学真的是双胞胎……?
“怎么了瞬君?脸色好奇怪哦。”
“啊,没什么。那个,宇宙双子的故事是吧。”
“对对。然后呢,我问了一下我那个喜欢占星的朋友,好像还有这么个传说哦。那个,什么来着。好像是意大利还是哪儿的国王和一个很普通的大叔,碰巧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名字也一样,样貌和身体几乎都是一样的,妻子的名字还有孩子的名字都是一样的。”
“……”
“而且结婚纪念日和孩子的生日也是一样的,去世的时候也是在同一天,好像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宇宙双子……确实没什么真实感。但是一想到我和里见同学的事,就觉得说不定真有这么回事。
“很不可思议吧。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而且命运也很相像,但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生活着。我也有这样的人嘛。”
“那个,如果说。”
我想问问原田同学的意见,问道。
“如果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你会怎么想?”
“想和他见一面!”
秒回。不过按原田同学的性格来看也是当然的啊。
“那当然想见一面啦,如果真的有宇宙双子的话。”
“但是,真的见面之后说不定没想象中那么愉快哦。和自己长得一样,不管说什么对方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会吗。有这样的人不是会很方便吗。”
还真是美好开朗的回复。
“和自己很像,能理解自己,有一个这样可以守护者自己的人在,不会有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吗。而且在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感觉也非常靠得住啊。就像关系很好的兄弟姐妹一样吧?啊啊,但是,如果连自己羞耻的事情或者讨厌的事情也知道了的话就有点。”
“对吧。不管是谁都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吧。”
“但是,如果有一个知道了自己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也还是能喜欢自己的人,你不会觉得很开心吗?”
“会吗。”
“会吧,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朋友……”
我不禁重复了一下原田同学的话,眨了眨眼。
“对对,朋友。”
原田同学挽起手接着说了下去。
“我觉得我和瞬君还有中岛君如果混得更熟一些,就能发现彼此的一些不好的地方吧。但是,朋友的话就会不自觉地去原谅他吧。我也有很多缺点啊。有多事又吵,脸皮又厚又容易喜欢上什么。啊,都已经暴露给瞬君了啊,啊哈哈。”
“那些又不算是缺点……”
“毕竟也没有人事完美的啊。让别人看到些不怎么帅气的一面也没办法啊。啊,中岛君来了。喂,这里!”
“抱歉抱歉,久等了。”
结束了社团活动的中岛,抱着一个巨大的运动包赶了过来。
“好了,去哪玩儿吧。餐厅或者卡拉OK之类的。”
“卡拉OK有点……”
我慌张地坐起身。
“啊,那那,我有个提案。”
原田同学举起了手。
“去新宿怎么样?好像新开了一家主题公园风的餐厅。前段时间和朋友去了一趟还挺有意思的,去那儿吧。也不是很贵。”
中岛赞成。我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二
那里是一家装饰的很有童话王国感觉的店。一些会让人想起格林童话或者安徒生童话打扮的店员在店内走来走去,桌布还有菜单的设计也是这种感觉。
照明稍稍偏暗,还点着一些古典的煤油灯和烛台,很有气氛。
我们点的是原田同学推荐的饮料还有很像紫阳花的季节限定蛋糕。这也是面向女性顾客的控制了卡路里量的蛋糕。
“那个是小红帽吧,那个是七只小山羊。那个是人鱼公主。那边是汉塞尔和格雷特。”
原田同学把看到的店员全都介绍了一遍。
“怎么样,是个很有意思的店吧。”
“确实,应该很受女生欢迎吧。感觉只有男生来的话就尴尬了。”
中岛好像觉得什么都很稀奇似的看着周围。客人大多都是年轻女性。也有很多学校的制服。也有聚集着各式各样校服的桌子。
“哈哈,联谊专用啊。下次也告诉前辈好了。”
“中岛君你们经常联谊吗?”
“前辈里有个非常喜欢联谊的人。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则要担负炒热气氛的任务。要不然你们也来吧。怎么样瞬,我介绍其他学校的女子篮球队员给你认识。”
“咦?不了,那还是有点。”
“对啊。瞬君喜欢的可不是体育系的女生啊,是那种更纤细,更文静的女生啊。”
原田同学用一副很在意口气说道。
“体育系也有些纤细文静的女生啊。而且,前辈也说过,喜欢的类型和适合的类型是不一样的。就算最开始觉得不可能,交往一阵子之后说不定会意外地发现两个人挺合得来的。啊,不过那个前辈刚被人甩了可能没什么说服力吧。”
“瞬君怎么样?愿意让体育系的运动少女做自己女朋友吗。”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啊。”
“也是,别突然把手伸到其他学校去了,说不定适合的就在眼前晃悠呢。是吧原田。”
“对、对啊。也有这种事呢。”
总感觉中岛笑得好猥琐,原田同学的笑脸也很暧昧。我倒是觉得你们俩不是挺般配的吗……
之后,中岛说了说篮球部最近的活动,原田同学又插了些他们一班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们就这样过了段挺热闹的时间。
真的很开心。原田同学和中岛都为了给我打气,说了很多,我也笑了很多。
然而。
每当看见盘子里的紫阳花蛋糕,总是会想起里见同学。
(现在,她又在做什么呢……)
突然我的手机震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看了看来电显示却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抱歉。——喂。咦、老师?”
这还真是意外,打电话过来的是班主任的女老师。中岛和原田同学好像也吓了一跳。我拿着手机离开了位子。
“水上君?那个,有个电话打到学校来问你的联系方式。是镰仓的里见老师。好像有急事,你的电话可以告诉他吗?”
“可、可以。我认识那个人……我知道了。那我等着。”
里见同学的男朋友要找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手机很快便又震了起来。
“喂?”
“水上君吗。我是之前和你见过的源氏山的里见崇。”
“啊,是的。之前……”
“你现在和茧子在一起吗?”
“嗯?”
“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和茧子在一起?”
“不在。我有一段时间没和里见同学联系了……”
“真的吗。没撒谎吧。”
“那个,里见同学怎么了嘛。不见了吗?”
“联络不上她了。她好像给宿舍交了一份晚归的申请,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之前在涉谷受伤之后就有点奇怪,有点担心。”
“……”
“然后我就像今天是不是也是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就算了。打扰了。”
电话被挂断。我拿着手机呆站在原地。
(里见同学难道是去江隅镇了吗。)
当然也可能不是。说不定只是去朋友家了而已。
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里见同学是去江隅镇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
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扩散。
如果那个在双根山迷路的预知梦变成现实的话……
“怎么了瞬君?发生什么了吗?”
原田同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嗯、嗯。有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骗人。”
“咦。”
“我听到里见同学什么的了。怎么了吗,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那个。”
原田同学盯着我。
感觉我如果随便扯个谎的话,立刻就会被那双眼睛识破。
“……好像是,里见同学没有回宿舍。那边的老师有点担心,就打电话给我问问情况。”
“这样啊,你有什么线索吗?”
“嗯……”
我没能撒谎。
“有啊。”
“嗯、嗯。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有可能。”
“……”
原田同学直直地盯着我。中岛好像也很在意,从桌子那边看了过来。
“瞬君也想去找里见同学吧。”
“咦。”
“都写在你脸上了。很担心里见茧子同学,但又在意我们不知道该不该去。”
这个人真的没有心灵感应吗。还是说女生都能这样看透别人在想什么啊。
原田同学笑了笑。像平时一样,太阳一般的笑容。
“行了,去吧。”
“咦,但是。”
“但是什么啊。你不是担心你喜欢的女生吗。那就尽全力跑过去啊。这哪是在意我们的时候啊……不过,在这方面会犹豫一下也是瞬君的优点啊。”
“……”
“说不定还能以此拉进关系呢。怎么能放跑这样的机会啊。行了,别磨蹭了,快去。啊,但是明天要好好跟我们汇报发生了什么事哦。然后下次来餐厅就该是瞬君请客了。”
“知道了……谢谢。”
“有钱吗?要借你一点吗。”
“不、不用了。够。不用这么帮我。”
“是吗。那加油吧。好了,出发!”
原田同学拍了一把我的背,把我推出了门外。
“真的谢谢啊。抱歉。”
下一瞬间,我也跑了起来。
三
我快速冲进新宿车站。书吧落在了店里,但钱包在校服口袋里问题不大。中岛和原田同学应该会帮我看着包吧。
天空染上了夕阳的颜色。虽然电车里很挤,但我完全不在意。
没上的显示屏上正播着各地的天气预报。
江隅镇所在的三浦半岛,是神奈川县。天气是……
大雨。因为有一个突然发生的低气压导致天气骤变,是一场伴随着闪电的暴雨。
我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还是联系一下里见老师比较好吧。)
但是,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里见同学去了江隅镇啊。这说到底也只是我的直觉而已。如果搞错了的话,只会让里见老师白费腿脚。
(——总之,先一个人找一找吧。)
如果扑空了的话,那就算里见同学在别的地方,那也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也习惯扑空了。)
我稍稍苦笑了一下。白费腿脚,扑空,已经来过这么多次了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句“又干了傻事啊”就足够了。明天也能这么跟原田同学和中岛说,让他们尽情地嘲笑我。
(但是,如果真的是我担心的那样的话。)
里见同学如果真的和那个梦一样在双根山迷路了的话。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因为恐惧吗,是因为想起了那个预知梦的寒意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梦如果实现了的话,万一里见同学丧命了的话。
(那我就会失去“MaYuKo”了吧。)
那样我绝对不要,绝对。
我忍不住试着去联系了以下里见同学。发了很多条信息,在换乘电车的时候直接打了过去。
但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时候如果心灵感应发生了的话就能知道里见同学在哪儿了。)
为什么这玩意关键的时候就这么不顶用啊,总是在不需要的时候发动。
我乘上了地方线的公交,到江隅镇的时候,雨已经下起来了。
就像是里见同学的预知梦中那样,冰冷的雨。
在车站公交车停了下来。这里是个海边小镇,一下就到了海岸。
写着“欢迎来到星之小镇,江隅镇!”标语的门立在车站前,上面画着一个星形的吉祥物笑着看着我。
在对着海的另一边是黑压压色的山,就先要把整个小镇盖起来一样。
有两座很像的山,那就是双根山。
(对了……我九岁前都一直住在这里啊。)
我看着街上的风景,听着海的声音,任凭风吹过,感觉胸中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了。那座山,那条街,那栋楼,我都知道。
小的时候我和父母在一起,这是很幸福啊……
回忆总是有些难受,我本来不想回想起来的。
父母是在这个小镇去世的,因为交通事故,两人一起。
——不,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镇上很安静。今天是工作日,下着这样的雨,应该也没什么天文爱好者会来这儿吧。
布满黑云的天空想着雷电的轰鸣。
雨势也渐渐变大,感觉就要变成暴风雨了。
不快点的话,我这次可能就要失去里见同学了。
在这个父母去世的小镇上——
我在路边的地图上确认了一下去双根山的路。
标高写着大约二百二十一米左右。是一个很适合拿来郊游或是野餐的小山。
但是,整座山的范围却非常大。斜坡还有森林也很广。晚上迷路了的话,可没那么容易出来。更不要说在这暴风雨中扭伤了脚的话。
我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雨衣,跑向了栓根山。风雨越来越强,走路都觉得非常困难。
沿着路走到更深处的地方,有一堵简单的人造大门,上面写着“江隅镇郊游角 入口”。
这是以前和父母来野餐的地方。
眼前是感觉没有尽头的山路。
左右两边是覆盖着灌木的斜坡。
在不详的冷雨拍打着草木。
远处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雷声很近。
虽然入口附近也有路灯,但不怎么亮,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了起来。
(请让我今天也扑空一场吧。)
我真希望我是白担心了。我怀着这样的愿望迈开了脚步。
但是,里见同学就在这附近的感觉却不断变强。
这是因为心灵感应吗,还是说单纯只是我这么觉得的。
这风雨强到脸抬起脸都非常难。
雨衣是塑料制的,虽然可以抵挡一定程度的冷气。但还是很冷。气温感觉也非常低。
如果在这样的暴雨中,脸外套都不穿只穿着校服的话。
天空又量了一下。雷声好像就在我附近炸开了。
(这和梦里的场景太像了。)
我越发担心起来。雨和汗水流进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感觉我就要被风给吹飞了。
(里见同学,你在哪里……)
我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沿着路前进。
前方是黑云的漩涡,漆黑的天空。
(这条路简直就像通往死亡的世界一样。)
我脑中尽是浮现出一些不祥的东西。感觉继续沿着这条山路爬下去的话,可能就会遇见去世的父母了。
对了——这片土地对我来说,可能就是死后的世界吧。
寄宿者我对去世的父母的思念的,失落的世界。
因为我的错,里见同学踏入了这片土地。不是我进入了里见同学的梦。是我把里见同学带进了自己的恶梦中。
所以去救里见同学是我的责任。
这些黑暗、寒冷、没有光的风暴森林,不正是我心中的景象吗。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孤身一人,周围只有被风吹动的树木。
虽然我一个人呆着或许没什么。但我不能让里见同学呆在这里。
要出去,我要和里见同学一起离开这漆黑的森林。
我冲进风雨之中,拼命奔跑。
在斜坡的另一边,是那拥有两个山头的山。
双根山。
(怎么办……)
就算里见同学就在这附近的话,我又该怎么找她。
就在这时,突然。
限定心灵感应发生了。
“好冷、好冷、好冷……”
被冻住一般的寒冷。疲劳。还有扭伤了的脚痛。
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脚上的痛觉传遍我的全身。
“里见同学!”
我大叫了起来,几乎同时,雷鸣也响了起来。
果然里见同学到这儿来了。到这个双根山来了!
然后现在也在这雷雨中,只穿着一件湿透了的校服,在黑暗中迷茫着,颤抖着。
里见同学感觉到的东西传过来了。
拍得脸生疼的雨。要把自己吹飞了一般的强风。
恐惧和焦躁。
还有左脚传来的痛楚。
看样子应该没断,就算脚上传来如此强烈的痛楚,但我也不能停下来。感觉一旦停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好冷……好痛……好累……路在哪里?小镇在哪里?好怕,好想回去。谁来救救我。妈妈……”
周围一片漆黑。里见同学在森林中徘徊着。
为什么,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是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这还是之后再去问她吧。
我踢着泥泞的地面向前跑。
(里见同学在哪儿……)
她好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已经完全找不着北了。
里见同学全身像灌了铅一样重。因为这风雨,全身像洗了澡一样湿透了。
脸上、手腕、脚上全都流着冰冷的雨水。衣服内衣,袜子鞋子,全都在雨中湿透了。贴在脸上的头发也毫无生气。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她的喘息声,剧烈地心跳声,对雷电的恐惧感。
这比梦中的场景还要糟糕。
又被树根绊倒了,一下失去平衡倒在了泥泞的地上。好痛!
好痛……站不起来。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里见同学!你在哪里!里见同学!”
(线索……有什么线索的话。)
里见同学的视野里能找到什么有印象的东西吗。
但是,限定心灵感应却突然断开来了。里见同学所看到的东西已经不再传给我了。我还没找到任何线索,这要怎么找里见同学啊。
雨滴乘着疾风打在我脸上。
(不快点的话,里见同学可能就真的要冻死了……)
我只能一边叫着里见同学一边跑。
“里见同——学!”
自父母去世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这么大声地呼唤别人。
我竖起耳朵听着周围有没有回应。
“里见同——学!”
不行。雷鸣和风雨声太大了,我的声音连十米也传不出去吧。
(冷静一点……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
我压下焦躁的心情,停下脚步,疯狂地转着头。
幸好我的手机还在。应该可以联系当地的警察大范围搜索里见同学……
但现在里见同学已经冻僵了。已经没那时间联系警察去组织搜救队了。
别急……快想办法。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能找到里见同学的办法。有没有什么能知道里见同学位置的方法。
在这呼啸的风雨之中,我拼命思索着。
没办法像任何人求助。
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救里见同学。
父母去世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当听到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从学校飞奔到了医院,但就连遗体都没有看到。只能呆站在那里,按周围大人说的去做。
但是,现在不一样。
过了这么多年,我也该有所成长了。以前做不了什么,但现在我一定得做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做不到的事。
当时我没有拥有的力量。
不是只有我拥有的力量也行。就算是向谁求助也行。就像是以前这片土地上的天狗的孩子们一样,聚集起力量——
那个时候的那个传说在我脑中闪过。
那些孩子们每个人都只是普通的孩子而已,但齐心协力的话却能使出飞天渡海的力量。
如果那个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话。
如果我和里见同学之间也有同样的力量的话。只是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但两个人一起的话。
不,已经发生了。我发现了里见同学,去见了她,和她说了话,碰到了她,链接也变得更强了。心灵感应的次数也增加了,梦融合了,记忆也流出去了。
所以以前做不到的事现在说不定做得到。
“对了,还有这一手。”
我想到了,我想到能找到里见同学的办法了。
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还是得试一试。
我站在木制的地图前。
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集中精神。
“……里见同学,你在哪里,里见同学。”
我心里这样呼唤道。
“听得见我的声音吗,里见同学。我是水上瞬,我来救你了……”
我任凭雨水打在我身上,拼命地想着。
我在试着自己发出心灵感应。
我试过很多次。在京都旅馆的屋顶上也试着呼唤过在同一个城市里的“MaYuKo”。但却没有回复。
至今心灵感应都是自己发动、自己切断的。我一直都被心灵感应弄得团团转。
但是,如果能凭自己的意志控制心灵感应的话……
突然,头上炸开了一道闪电。震撼山峦的轰鸣声让我缩了缩身子。
不要动摇。集中精神。
要去听里见同学的声音。
一定在哪。一定在什么地方。就在我身边,等着我去救她。
我让意识保持清醒,竖起耳朵,不能听漏了
任何声音。
里见同学的位置。
“MaYuKo”的位置。
我一定要找到。
“‘MaYuKo’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我闭着眼睛,在狂风的黑暗中呼唤着。
“听到了就回应一下,‘MaYuKo’。”
不知不觉我已经听不见雷声,听不见雨声,连树木的摩擦声也听不见了。
我的意识像雷达一样向外扩散。向远处,向更远的地方。
斜坡的那一边,溪谷的那一边。
我扩广着心灵感应的范围,拼命地集中精神。
“MaYuKo”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在清水寺见到的“MaYuKo”。
在宿舍玄关前看到的有些胆怯的“MaYuKo”。
在涉谷见到的“MaYuKo”。
因为我耳聪楼梯上摔下来,却还是笑了的“MaYuKo”。
不仅仅是些好的回忆,大部分都让人很痛苦。
但“MaYuKo”对我来说仍是不可取代的村存在。
“回答我啊,MaYuKo!”
我祈祷一般的呼唤着,就在这时。
“水上同学……?”
“MaYuKo!”
连上了!
我第一次,成功控制了心灵感应和里见同学联系上了。
四
“水上同学……咦?这是……”
“我在用心灵感应和你说话。我现在在双根山,大概离你不是很远。”
我感受到了MaYuKo的动摇和困惑。但是,感情上却并没有出现多大的波澜。看来是连吓一跳或是慌张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能再让里见同学这样下去了。
“水上同学,你来了啊……但,为什么。”
“过会再跟你说明。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这里好黑,看样子迷路很远了……”
“是吗,别担心。我绝对会找到你的。”
心灵感情这次没有那么简单就断开。我的意识保持在连接上的状态继续下去了。
回想起来,在涉谷我的意识和记忆流向里见同学的时候,心灵感应就已经变成双向的了吧,说不定是调整过了。
那个时候发生的事虽然让人有些难过。
但现在这个心灵感应比什么都靠得住。
我一点一点地了解到了MaYuKo的情况。现在在一颗大树下坐着避雨。
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虽然靠在树干上,但从旁边吹来的雨水和树梢上落下来的雨水还是躲不开。
湿透了的衣服正在夺走她的体温。扭伤了的左脚现在也还是很痛。寒冷、疲劳还有疼痛。就连保持着意识清醒就已经费劲了力气。
雷声又响了起来。
“呀……!”
MaYuKo堵住了耳朵缩起了身子。
同样的雷声我自己也听到了。
我的视线和MaYuKo的视线,我听到的声音和MaYuKo听到的声音,我们都能互相看见互相听见。现在在想的是,感觉到的是都能互相知道。
我们的感觉和意识都能互通,感觉就像融合了一样。
就像以前预知梦时一样。
水上瞬的意识成了里见茧子的意识,里见茧子的意识成了水上瞬的意识。
“我”成了“我”。“我”也成了“我”。
“MaYuKo,仔细看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判断位置的东西。”
“我”在心中呼唤道,“我”回应了。
“判断位置的东西……是吗。”
“我”睁开了那双被雨和汗水润湿了的眼睛,视线开始旋转。
但是却没什么有印象的地方。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地方。
水上同学为了我来到这了。我也得帮上水上同学的忙。
我们两人一起寻找着。感觉和意识融合地越来越深。
我能看见的只有被雨水拍打的树木。无尽的黑暗。还有双根山的两个山顶。还有……
好像在黑暗中发光式的,紫阳花丛。
我看见了那些紫阳花,我松了口气。
我在来的途中看见了那些紫阳花。
但是为身边我身边也只有一些野生的紫阳花丛。
那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的,闪耀着蓝色光芒的紫阳花。
比清水寺,比学校的紫阳花更蓝的,Hydrangea Blue。
我跑向路边的地图。
有了!
在前面写着一条“紫阳花路”的区域,
我肯定在那里。
“等我一下MaYuKo。我现在就去接你。”
我又全力冲进了风雨之中。
我扔坐在泥中,全身没有力气。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感觉意识马上就要断掉了。
振作点!我喊道。我马上就到了。然后我们就可以下山去医院了。
一阵拼命地呼喊声传给了我。让我有了些力气。对了……水上同学马上就要来了。不能放弃。
是我的错。让MaYuKo遭到这种事的都是我的责任。都是我只把一知半解的双根山的事告诉了她才会变成这样。再怎么责备我自己都不够。
这样的心情也传给了我。自责,后悔,非常对不起我的心情。
但是不好的明明是我。听了水上同学的忠告,如果不擅自行动的话也不会这样了。
不是。都怪我最开始没和MaYuKo说明心灵感应的事,早点和你商量就好了。就是因为我一直犹豫不觉才会……
不,没这回事。因为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害怕啊。而且,立场反过来的话,我肯定什么也做不到吧。
我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这么犹豫不决……我是个又怕男生,畏缩不前的胆小鬼。
我也是一样啊。很怕和其他人扯上关系。很怕人,也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关键的时候又总是失败。
我/我还真像啊。
就像帅胞胎兄妹一样。
所以才能这样互相理解对方的心情。也能明白为什么会一直这么烦恼、这么痛苦。
一直都那么不安,那么没资金,畏缩不前,一直在怕着什么……
然而,你/你却一直担心着这样的我。心里抱着痛苦,烦恼,迷茫,痛苦着。
一直关心着我。
一直帮助着我。
现在你也为了我在这暴风雨中奔跑。
不对。不对啊MaYuKo。
我不是那么好的人。
我只是个害怕失去你。害怕失去你之后我又变成一个人而已。
不能向别人说出自己的烦恼,只能一个人苦恼着。
对啊。我真的一直都想和别人好好谈谈心。想和别人好好地说出自己的事。好想和别人说话,互相理解。
MaYuKo,我和你相遇之前可能我自己也没察觉到。
MaYuKo,我其实一直都很寂寞。
我一边跑着,摔倒了好几次。全身都是泥,到处都擦破了皮。但是,我却没去管它。
我在中途的分岔路跑向“紫阳花路”的方向。是一条很细的路。如果正常走的话,可能都不会察觉到有这么一条路。
突然,路的两边就像烟花绽放了一样出现了许多紫阳花丛。
仿佛可以照亮黑夜一般地明亮,就像是自己可以荧光一样,美丽的蓝色紫阳花。
心灵感应仍然连着。这里看到的双根山和MaYuKo看到的双根山一样。
很近了。就在附近了。
“水上同学。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在这里,等着你。”
MaYuKo的思考,身体,好像都恢复了一些力气。
抓着大叔的树干,尽全力想要站起来。可手一滑,有倒下了。
“别动!我马上就去你那!”
我拨开紫阳花,加快了脚步。
那些事仿佛在发光一样的紫阳花。我想是不是有些异常。这么美丽的紫阳花,我在京都在镰仓都没见到过。
就像是照明信号一样,花的光芒引导着我。
这就像是一条紫阳花铺成的路。
我来到了一个开满了紫阳花的斜坡。
斜坡上有些灌木林,开着蓝色的花。
我抓住草和灌木,爬上树林里的斜坡。
虽然滑落了好几次,但我还是拼命抓住地面前进。
手擦破了皮,脸上也被繁盛的杂草划伤。但无所谓,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上爬。抓住紫阳花的根一把把自己拉了上去。
终于爬上来了。这里是森林的中心。天气好的话,这里应该也是个很舒服的地方吧。
我的感觉非常明确。MaYuKo就在这片黑暗之中。
“MaYuKo——……!”
我的声音不输给风雨。和MaYuKo连上的听觉也听到了我自己的声音。很近了!马上就到了!
我环视了四周。双根山就在我身后。
我把感觉的开关换了一下,集中在MaYuKo视线之中。以看到双根山的角度,周围的树木和紫阳花的位置为线索,开始谨慎地搜索了起来。
终于,我和MaYuKo的视线重合在了一起。
我看到的景色和MaYuKo看到的景色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水上同学!”
我听见MaYuKo的声音,回过头去。
——找到了!是MaYuKo!
就像是在清水寺看到她时那样震撼心弦。
“MaYuKo!”
在大树的根部,有一个瘫坐在那的纤细人影,我跑过去时险些被绊倒。
“水上同学……”
MaYuKo全身湿透,头发和制服上也全是泥。青白的脸上粘着几缕湿漉的头发。蝴蝶发夹也歪了。
MaYuKo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水上同学,你、来了啊。”
我抱住险些倒下的她。好冷,全身像冰一样。
“振作点,没事了。”
我把自己身上的雨衣披在了她身上。
“……好暖和啊。”
MaYuKo那没有血气,沾着雨和汗水的脸露出了笑容。
“加油。我这就带你回镇上。”
我背起那优美的身躯。湿透了的身体贴着我。MaYuKo制服上的雨水也渗到了我身上。
但是,这就行了。我觉得冷的话,那MaYuKo应该会暖和一些吧。
“好好抓住我。”
MaYuKo点了点头,手腕搭在了我肩上。
我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摇晃着背起了那纤细的身体。好了,就算我没有中岛那样的体力,背着这么轻的MaYuKo应该还是可以的。
分享着体温,我迈开了脚步。
(但是,MaYuKo为什么要来江隅镇啊。)
我的脑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然后。
“天气预报说,今天应该是晴天的……”
我收到了答复。不是语言,是心灵感应。
“所以我觉得应该遇不到预知梦里的事。但一到镇上,就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不禁向山里走去了……虽然我想马上就回车站去的,但脚却扭伤了走不动。摔倒的时候手机也弄丢了……”
“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用心灵感应问她。就算在这样激烈的风雨之中,心与心的对话却没有任何阻碍。
“是的。我小时候也在江隅镇住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MaYuKo所想的东西很清楚地传给了我。
“我打了个国际电话给父亲问了问我小时候的是。然后他告诉我,我在三岁以前都住在江隅镇。”
我在泥泞的道路上小心地前进,一边在心里问道。
“那难道说你也和我一样是出生在江隅镇的吗?”
“好像是这样。虽然我自己不记得了。”
“这和我们的心灵感应还有预知能力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便想来江隅镇看看。如果知道了什么的话就联系你,那样就又可以一起商量商量了。”
“你是这么想的啊……抱歉,都怪我说了些多余的话,害你遇到这么惨的事。”
“不。如果我按你说的做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是和你一起来的话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看到了预知梦,然后按照梦里那样行动,让预知梦视线。这也是一种时间悖论。
“非常抱歉。都怪我轻率地行动,又给水上同学添麻烦了……那个,我重吗?”
“完全不重。话说如果我觉得重的话,你也感觉得到吧。现在我们俩可都是撒不了谎的情况啊。”
“是吗……说的也是。”
我感觉到她松了口气。稍稍有些精神了。
我找到了一个稍微平缓一些的斜坡。背着MaYuKo,穿过树木,总算是回到了刚才的“紫阳花路”上。
“水上同学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不是语言而是心灵感应的疑问。
“里见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不见了,有些担心。然后我就想你会不会是来这儿了。”
“哥哥也在担心我吧。”
“到了镇上给他打个电话吧。让男朋友担心也不太好。”
“不是男朋友。”
我被MaYuKo的回答吓了一跳。
“咦,怎么回事?”
“哥哥不是我的恋人。和哥哥交往的是同一个学校里教数学的女老师。但是在学校里是保密的,虽然和亲戚中的我关系好的像恋人一样,但也只是拿我打幌子而已。”
“是吗?真的吗?”
“我要是撒谎了的话,水上同学立刻就能知道吧?”
MaYuKo传来的心灵感应充满恶作剧的味道。
“被大家开玩笑的时候虽然很害羞,但这样如果有谁给我介绍男生的话,我也有拒绝的借口了。”
“那上次在餐厅你说‘有交往的人了’也是骗我的吗?”
“那个时候很害怕水上同学就说了那样的话。抱歉。”
感觉有种松了口气似的奇怪的感觉。
感觉MaYuKo和里见老师有点不般配还真是猜对了啊。
“是的,猜对了。”
我慌了神。不行啊。我现在想的事全都会传给里见同学啊。
但是,无所谓了。现在再怎么装样子也没用了。
我加快了脚步。走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累。很不可思议,感觉力气在不断地涌出来。
——最后,当我们回到车站前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九点半了。
MaYuKo断开了思考,就这么抱着我的脖子,累得睡着了。
旁边就是医院。亮着夜间门诊的灯。
感觉“欢迎来到江隅镇!”的门上画着的那个吉祥物的笑脸也显得非常可靠。
日记 四
又给他添大麻烦了。
都因为我草率行事,还害得哥哥也那样担心。
我真的在反省,虽然很后悔……
但他赶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心灵感应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我还怀疑这是不是梦。
用心灵感应交流的感觉还真是不可思议。感觉就像是我们的心变成了一个的感觉,他想的东西全都会传给我,我想的东西也全都会传给他。
感觉就像我们都是对方的一部分一样。
就像多了一个双胞胎哥哥。说来,我们的生日好像都是七月七号。
虽然不知道这和预知梦还有心灵感应有没有什么关系。
心灵感应切断了的现在,感觉自己的一部分还仍留在他的身体里。
又或者说,我们现在也连接着心灵感应,我现在想的事也全都传给了他呢。
水上同学,你听得见吗。
我在想的事传给你了吗。
如果传给你了,你会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你吗。
以后我科恩能够还会给你添各种各样的麻烦。
可能还会变成要互相帮助的情况。
但,一点点的话你就原谅我吧。
因为,我和你已经变成双方的一部分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们已经变成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