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人共感』的范围过度扩张,白日梦应该是一种叫作『混线』的症状。」
乌斯达玛卡在魔法道具林立、缺乏生活威的房间内,宣告他的诊察结果。
「共感……过度扩张?那混线是什么鬼东西啊?」
诺德坐在圆椅上。粗眉毛纠结成一块。
那白日梦甚至把自己和蕾碧亚的对话弄得一团糟,诺德怕这样下去,日常生活也会受到影响,决定去城内找魔法使谘询。
「就是指『恋人共感』连同其他人的恋心也一块共感的意思。」
过去告诉诺德他的魔法是「恋人共感」的人就是这位魔法使。不知是什么奇妙的因缘,他恰好是第一代乌斯达玛卡——制造蕾碧亚订婚戒指的人——之子。
第一代以雕金师的手艺闻名国内,而第二代则有点不一样。他会使用「接触监定」的魔法一事,反而比他的工艺手腕更广为人知。「接触监定」这种能力,只要凭借触摸就能够调查出物体或人体内所隐藏的魔法为何。
说句题外话,这男人虽然外表俊帅、守口如瓶,但也听说他唯利是图,有断袖之癖;因此诺德其实不大想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但自己的白日梦实在太严重,昨晚已经演变成实质灾害,会来找他谘询也是迫不得已。
「其他人的恋心?该死!我要去找那家伙抱怨。她到底是谁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没有一点提示啊?我都付了三金,你就多告诉我一点吧。」
听到乌斯达玛卡不负责任的说法,付了高额诊察费的诺德自然紧咬不放。
「长久强大的恋心,特别容易混线在扩张的『恋人共感』中。我想,你的白日梦大概是一位具有相当年纪的高龄者,长久以来无法开花结果的单相思吧。」
「不对,她的说话方式可不像是老奶奶喔……?」
「你在『恋人共感』中听到的不是声音,而是和思念共感。然后,你会把那股思念翻译成自己的语言。所以,对方也有可能是异邦人。」
「原、原来是这样啊……嗯,我看到的景象很明显不是卡鲁尼亚……」
「你看到的东西不见得是现实存在的景象。我过去有听说过和妄想的爱混线的例子……可是,我却没听说过有人跟你的白日梦一样那么清楚,而且还接连好几次混线的例子。这大概是因为……你的『恋人共感』太过强大的关系吧。」
「我的『恋人共感』……?为什么?」
「『恋人共感』有一种性质,你越是思念远方的人物,就会越容易提升共感能力。另外,如果你去过山岳、海洋等人烟稀少的空间,能力也会增强。或者是你因为某种原因,暂时失去共感能力随后又失而复得,这样也会使能力增强。如何?我说的这些你有印象吗?」
听对方这么一问,诺德回想了一下。
远方的人物——诺德之前一直在思念月球上的蕾碧亚。
别说人烟稀少的山脉或海洋,他还去了宇宙两次。
失去又恢复——这在尼洛的时候已经体验过。
「……我全部都有过。」
「其他还有……如果你身边有一个接近正圆的大圆环,它就会变成『共感』的中继器。」
「这就没有了。啊——真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边有没有药可以预防那个白日梦啊?」
诺德一心想寻找解决的方法,乌斯达玛卡用细长清秀的眼睛环视工房内部。
接着他当啷一声,拿出一个装有绿宝石色液体的小烧瓶。
「我这边有一种算是特效药的东西。」
「真的吗?」
「对,要治好很简单,只要把你的恋心消除就好。」
「钦?」
「这东西叫作变性水,以前霸阳一位无后继的贵族,曾经让女儿喝下这个变成男儿身。简单来说,就是改变性别的药。因为『恋人共感』是以恋爱为契机,所以只要改变性别从零开始,就可以防止共感能力,直到你有新恋情为止。」
「喂!不干,不干,不干!这方法我不要!」
诺德不停挥手,拒绝了乌斯达玛卡的处方药。
就算是因为和蕾碧亚的关系导致眼前的问题,也不能把自己变成女人,这简直是本末倒置。
「那外科手术你看怎样?首先先帮你去势……」
乌斯达玛卡不知何故就是想把诺德变成女性,就在此时——
诺德的长裤口袋内传来莫名的骚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什么声音,诺德把手伸进口袋后才想起来。
这是和霸阳大使馆相连的音镜石。这么说来,诺德昨天跟某位大臣借来后就忘了还对方。
不过石头在这时间点发出声音,老实说还真要感谢它,现在是和乌斯达玛卡结束对话的好时机。
「音镜石吗?」
乌斯达玛卡的商人习性很快就听出那个声音,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
「啊,对,没错,对方好像在叫我的样子。今天就这样,先告辞了,谢谢你的诊断!」
诺德说完披上外套,飞也似地逃离乌斯达玛卡的店。
他在路旁拿出音镜石后——
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叫声。
『诺德大人!宙士诺德大人!请回答!有大事发生了!』
「……怎、怎么啦……?」
诺德皱眉,并将音镜石贴在耳朵上。
能够逃离乌斯达玛卡是很好,但现在音镜石另一头又飘散出险恶的气氛。
『诺德大人!』
霸阳的大臣听到诺德回应,声音几近悲鸣地报告说:
『火星的联络中断了!莎蓓菈和菈琪莎美两位大人遇难了!』
事发后,新宙军值班处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处理遇难事件的相关事宜。
诺德跑到值班处的大会议室时,会议已经陷入混乱局面,场面失控。室内有尤昂等霸阳的重要人物;卡鲁尼亚方面出席的则有新宙军的技师、科学家和魔导师,以及刚抵达会场的雷特莱亚思大王。
(雷特莱亚思。)
诺德看到他,胸口就一阵刺痛。
这家伙要把蕾碧亚——
但现在就算逼自己,也必须将那个烦恼赶出脑中才行。
因为莎蓓菈和蓝琪莎美,现在搞不好遇到了危险。
「诺德,这边。坐到奴家身边来,不用客气。」
尤昂对诺德招手。她坐下时身形不高,只有头和肩膀露在桌外。
「现在……奴家集合了宙军相关人员,还透过南部诸侯联合的议长,要娜基亚蜜也快点来这里。奴家也有请蕾碧亚过来,不过她好像感冒了。她本人似乎很想出席,不过随侍的人阻止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遇难了。」
诺德听到蕾碧亚的名字有些许动摇,但他还是面向尤昂,想要先掌握状况。
尤昂双手抱胸一脸严肃,用黑眼眸示意放钓在会议室小央的升镜引籼扩什器。
「她们在报告探索内容的途中,突然失去了音讯。现在甚至连杂音都听不到了。」
大会议室中各种猜测漫天飞舞,众人都在想像火星的状况。有人猜测是热风或有毒气体的缘故,也有人猜测她们受到生物或原住民的攻击,还有人猜想可能是发生了完全无法预知的事故……云云,各种推测错综复杂。
尤昂听着眼前的骚动沉默片刻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接着碰一声用大扇子拍桌。
「好!大家安静下来!奴家现在清楚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们现在完全不清楚状况!」
尤昂说出前后矛盾的话语,一面环视会场。
「事情既然演变成这样,再坏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现在刻不容缓!我们应该一边等待火星方面的回音,一边准备救援的太空船。」
尤昂用毅然决然的语气说完,霸阳方面的大臣们用霸阳语回答:「是!」看他们点头,似乎都同意了尤昂的说法。
「就是这样,雷特莱亚思,这次我们也会向卡鲁尼亚借几具火箭。奴家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拼装才能到火星救援她们。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光靠霸阳的火箭肯定是束手无策。」
尤昂说完后——
打从最初就跷着腿一脸不满地坐在椅子上的雷特莱亚思,用鞋尖咚咚两声轻踢了桌脚。
「……?」
诺德看到他奇妙的态度不禁皱眉。
现在卡鲁尼亚人遇难了,诺德原以为他会爽快地答应。
「尤昂,看来卡鲁尼亚和贵国在思想上有根本性的差异——在关于火箭是何物这个部分。」
「什么意思?」
「对你们而言,火箭不过是『船』而已,但我国却觉得火箭是『盔甲』。武装的火箭在圆形
的射程范围内有一种绝对性的牵制力。也就是说,它是一种盔甲,能够防止圆内所有城市造反或侵略。」
呜。
诺德看到雷特莱亚思边说边在空中画圆,就想起前年在王宫时,贵族的绒裤子弟们对他说的话。
没错,对卡鲁尼亚而
言,火箭本是武器。
而且,还是用来一口气毁灭敌人的最终兵器。
可是……诺德在桌下握紧拳头。
那种事情现在一点都不重要吧!
莎蓓菈她们现在搞不好在火星受苦,要赶快救援她们啊!
「失去一具火箭,就等于盔甲少了一块金属板。我们提供帕尼维恩Ⅱ支援火星踏破,就已经减弱了卡鲁尼亚的国防力,我们不能继续把弱点暴露在邻国面前,特别是对能够自行制造火箭的国家。是吧,尤昂。」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雷特莱亚思探身向前,把手指顶在桌上。
「关于这次的事情,我不想马上提供火箭,因为我不能让自己的国民暴露在危险当中。」
「——最危险的人是您吧!」
起身大喊的人——
不是一国之王,而是平民诺德。
诺德因为蕾碧亚的事情,早就对雷特莱亚思抱持着反抗心;现在他额头两边,血管更是不停抽动。
大王刚才的一席话,似乎让他怒气攻心。
「大王,如果现在遇难的是您的伙伴……您还能说这种话吗!现在在火星的人是我的伙伴!是能够托付彼此性命、一同在宇宙冒险过的伙伴!请您不要对莎蓓菈她们见死不救,要救她们需要您的力量啊!」
「又是你吗,诺德?」
雷特莱亚思露出苦笑,对诺德嗤之以鼻。
诺德身旁的尤昂,双眼圆睁看着他。
「你这样说不对吧?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莎蓓菈她们可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如果真是如此,派出救难船就等于无端浪费巨额的公费。还是说——你有办法证明莎蓓菈和菈琪莎美还活着?」
「她们绝对还活着!莎蓓菈和菈琪莎美一个从月球、一个从尼洛平安回来过!这种程度的冒险,她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的!」
诺德的反驳让室内鸦雀无声。
接着,众人的视线集中到雷特莱亚思身上,有如在等候他的回应般。
「嗯,你说冒险吗?」
雷特莱亚思听到冒险一词,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这和主题无关的词汇,似乎让他想到别的事情。
接着他朝窗户方向走去,眺望窗外卡露娜城的尖塔。
「冒险吗?没错,这的确是冒险,甚至还是大冒险。嗯……听你这么说,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会……让我的伟大更加……嗯,或许可以利用也说不定。」
雷特莱亚思喃喃自语,马上又转过头来。
方才他故意刁难的态度,感觉稍微缓和了些。
「那就假设我给了尤昂几具火箭,定好了去火星的路线。」
雷特莱亚思说完,会议室的众人全都露出「喔喔!」的表情。
他不知为何改变心意,突然对救援行动表现出积极的态度。
「可是谁要去?火星很遥远,而且危险至极,莎蓓菈她们遇难的原因也不明。这样一来,救难队可能也有死亡的风险。我想应该没有人想去吧?」
……事到如今,你敢说我就敢做。
诺德扬起粗眉,转向雷特莱亚思。
尤昂看到他的动作,将小手紧握在胸前。
诺德当然没注意到,兀自大喊说:
「那就由我去!」
最后,雷特莱亚思决定暂不表态,第一次火星对策会议也因此宣告落幕。
第二次会议将在明天召开,诺德为了筹备事前准备会,今天暂时寄宿在霸阳大使馆的宾客室。
诺德泡过桧木浴桶纡解疲惫的身心后回到房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夕阳早已西落的冬季天空中,看得见宇宙另一端的火星光辉。
……莎蓓菈和菈琪莎美,在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尤昂说得没错,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不尽早出发的话——
诺德抬头,瞪着那颗仿佛在挑战众人的闪烁绿星。
接着……绿色。
这颜色……实在会让诺德联想到蕾碧亚。
(蕾碧亚……)
上次在钟塔和蕾碧亚分别后,两人至今未曾再见。
诺德那时候态度拖泥带水,还因为想依靠「恋人共感」而造成混乱,当下对蕾碧亚的结婚无法表示任何意见。
结果,她对诺德感到失望,就这样回去了。
蕾碧亚是会错意大魔王,诺德被她误会、责骂是常有的事情,然而她现在遇到大王求婚,要是在这个时间点被她会错意,可是会成为致命伤。
要是不快点和她好好谈谈,她就会跟菈琪莎美说的一样,顺势成了王妃。况且她本人也说:「我真的会变成王妃喔!」
其实诺德原本想今天会议结束后去找她说个话,但她因病缺席只好作罢。
……听说她感冒,身体没问题吧?
话说回来,这都是因为诺德昨晚让她在钟塔上干等一个小时的缘故。
如果是重感冒,应该会很难过吧。
诺德最挂心的就是她的身体,其次担心的是……在王宫的雷特莱亚思跑去探望她。
雷特莱亚思应该不是温柔体贴型的男人,但搞不好他会对未婚妻比较温柔。
这样一来,蕾碧亚会怎么想?
(啊——不行不行!)
诺德左右摇头,将讨人厌的想法赶出脑海。
……就在此时——
「诺德。」
尤昂呀然地拉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平常那件像金鱼般的红色衣裳,似乎完全脱离了新年气氛,手上还拿了个类似小珠宝盒的东西。
「尤昂,那是什么啊?」
诺德虽然还醒着,但房内没什么光源,于是他拿起木头和蜡纸制成的霸阳灯笼,坐到圆桌旁的椅子上。
「这是音镜石。经由南部诸侯联合,已经联络上娜基亚蜜了。」
尤昂说完,打开小盒,轻跳一下坐上椅子。
她坐在大人的椅子上双脚似乎碰不到地,膝盖以下在半空中晃动。
「娜基亚蜜……!」
「她从昨天开始不停换乘飞龙,正要赶来我们这,今晚她似乎也要熬夜赶路。」
『这声音是——诺德?』
诺德听见一个怀念的声音,探头看尤昂拿来的小盒。
盒中闪烁的音镜石,传来的确实是娜基亚蜜的声音。
「娜基亚蜜,好久不见啦。不过因为这种坏事相会,实在不怎么有趣。」
『诺德…………』
「娜基亚蜜,还有诺德,奴家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奴家的忍……不,奴家听某位消息人士说,雷特莱亚思那家伙似乎改变心意了。虽然他不打算提供自己爱不释手的盖亚耶鲁塔,不过如果是帕尼维恩Ⅱ的话,他似乎愿意提供六具。怎么样,娜基亚蜜?要是把那六具,和我国建造到一半、原本要用来征服空星的『超天』组合在一起,可以做出救援火箭吗?奴家事先声明,从火星返回地球的火箭我们实在准备不出来。去救援的人回程必须把莎蓓菈她们火箭上的资材卸下,坐她们的火箭回来。你必须把这点列入计算条件中。」
『…………』
娜基亚蜜沉默了半晌。
她似乎在思考。
诺德安静下来,避免打扰到娜基亚蜜,一面回想起过去在卡鲁尼亚宙军上的宇宙学特别课程。
出发往火星的时间点,比到月球还要复杂。原因在于,月球和地球的距离几乎不会改变;而火星和地球的距离却时常在变化。
变化的原因在于,地球绕行太阳公转的速度比火星还快,因此常会超越火星,距离因此会
怱近怱远。
莎蓓菈等人的回程,预定在地球追上公转较慢的火星时,在两行星最接近的瞬间,出发返回地球。如果救援队要过去,也不能错过这个返还的时间点。
刚才的会议中谈到,要完成火箭的发射,准备再快也要花上两周,因此救援火箭从地球出发后,必须在四十六天内返回地球。只有短短四十六天。
为了将这条件化为可能,我们需要报天远比不上的超、超高速火箭。
那问题来了,要怎样才能把速度提升到那个境界呢?
答案十分单纯,连诺德也知道。
只要把燃料塞满火箭即可。
就像旧文明的人工卫星半永恒地在地球周边高速绕行一样,在毫无障碍的宇宙中,一旦有了速度就不会减速。
而速度只要有推进剂……简单来说就是燃料越多,就几乎能够无止境地提升速度。
归根究底,宇宙密封舱能够装载多少燃料,也就是说能将多少燃料运往宇宙空间,将成为救援是否来得及的关键。
(就看帕尼维恩Ⅱ和超天的发射能力,是否办得到?)
诺德咽唾,娜基亚蜜似乎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没办法的。光这么一点火箭根本赶不上……速度……完全不够啊。』
娜基亚蜜的微弱哽咽声音,从音镜石中传来。
「这样啊……」
尤昂像角一样的头发塌了下来,同时
深叹了口气。
听到音镜石传来类似在吸鼻涕的声音,诺德抬起头来。
糟糕,那是爱哭鬼娜基亚蜜啜泣的前兆。要是她的心情「荡」到谷底,只怕她一到卡露娜又会吵着要挖洞自杀,万一真这样可就不妙了。
「……唉、唉呀,娜基亚蜜,你现在不要想太多,你是天才呢。搞不好明天之前你就会想到什么好主意,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囤积气力,在明天的会议上好好表现。你是换乘飞龙熬夜在赶路对吧?」
『对……诺德,谢谢你。』
「到卡露娜的时候你要小心一点。火星踏破失败的谣言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听说还因此助了火箭反对派的势力。搞不好我们会像帕尼维恩I的时候一样,被他们丢石头呢。他们都是用投石带,被砸到可不好玩啊。」
『……投石带?』
「对啊,就是把石头放在长皮带上。然后在头上旋转后丢出去的那个啊」
『嗯……嗯,娜基再多思考一下。刚才……多亏诺德的关系,娜基似乎想到一个好方法了。』
「……?……是、是吗?」
诺德和尤昂四目对望,歪头不解。
刚才的对话中,藏了什么好点子吗?
唉呀,对方可是天才娜基亚蜜,也许她发现了我们凡人想像不到的东西。
总之,等明天吧,明天的会议好好加油。
将音镜石拿回通信室后的深夜。
诺德正想早点休息以面对明天的会议时,尤昂穿着睡衣来到他的房间。
「怎么了?」
诺德从棉被小赳身后……
「啊!那个……奴家是来夸奖你的。」
尤昂有些臭屁,却又扭扭捏捏地朝诺德走来。
随后,她看起来有些害羞,低下头沉默片刻后……上前搂住诺德的腰。
「……刚才和雷特莱亚思开会的时候,奴家其实很害怕。」
「害怕……?」
「嗯。奴家一想到自己说的话会关系到莎蓓菈她们的生死……感觉就快喘不过气来,听到雷特莱亚思不愿意提供火箭的时候,奴家真的很想哭。最后是你帮了奴家,奴家很感谢你。」
「啊——你不用谢啦。」
「诺德!」
尤昂蓦然抬头,目光闪烁地看着诺德。
「话说回来,你真是棒,你的侠气让奴家很感动!能对一国之王说那些话,你真是一个大人物!太伟大了!」
尤昂的发角竖起,不停轻拉诺德的衣摆。
「什么大人物,草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钩货人和厨师而已。」
诺德被当面这样称赞不禁害臊了起来,用别脚的敬语开玩笑说。
「而且,我个人也有一点讨厌雷特莱亚思。」
「……呵!是因为他在月球那次,把宙军解散掉的缘故吗?」
尤昂笑道,又接着说:
「你明明那么讨厌火星,真的要为我们去一趟吗?」
「毕竟说出口的事情不能反悔。去火星捡失物这种事情……唉呀!就跟钩货屋的工作差不多啦。」
听到诺德露出苦笑这么说,尤昂的眼中再度闪烁感动的光辉。
她啪一声打开了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扇子。
接着,她说了一句相当出人意料的话。
「诺德!你是一个男子汉!」
「啊,对,没错。」
「你从火星回来后,来当奴家的良人!」
「——嗄?」
「只要跟奴家结婚,整个霸阳就是你的了!」
诺德听到尤昂超出常理的提议,吓得往后一退。
「你、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你还是小孩子吧!」
诺德说完,慌忙捣住嘴巴。
糟糕,这状况太出乎意料,禁忌的话不自觉脱口而出。
「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才——不——是——!奴家已经十岁了!年龄已经是二位数了!二位数就不是小孩子了!呜……呜哇……呜哇哇哇哇哇哇!」
把尤昂当成小孩拂逆了她的逆鳞,她翻倒在地板上。手脚、甚至连头上的发角也跟着不停拍动。
在门外待命的女官们,听见尤昂足以撼动大使馆的巨大声音,探头进诺德房内观看。
不过,她们随即露出「唉!又来了」的表情,缩了回去。
「你们,这样也无视吗?」
诺德有如求助般朝门外大叫,一边慌忙想停止幼帝陛下的挣扎拍动。
「那、那个——陛下……?」
「呜哇哇哇哇哇哇!」
尤昂还是不停拍打地板。
还顺带用拳头碰碰碰地殴打诺德接近她的手脚。
「奴家想要诺德!想要诺德当奴家的良人!你要是不答应就打仗!奴家要和你的国家大战!区区一个卡鲁尼亚,奴家三天就攻破它!!!这样刚好也可以顺便把火箭全部变成奴家的东西!呜哇哇哇哇哇哇!」
糟糕。
她开始在说一些可怕的话了。
尤昂搞不好会来真的。
再这样下去,第三次亚大陆大战就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开打!
「我、我知道了!好好!我知道了!那就等我回来吧!」
诺德为了哄小孩而随便说完——
呼哈。
尤昂拍动的手脚立即停止。
接着,她动作像猫一样转圈起身,啾!
用擦着口红的小嘴,可爱地在诺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
中计了!
她刚才在装哭吗?
尤昂近距离凝视一脸茫然的诺德,随后露出得逞的笑容,脸红得像颗苹果似地匆匆跑出了房间。
混乱之夜的隔天,一月二日早上。
诺德和尤昂一行人坐马车来到新宙军值班处后,另一辆如流水般驶入的马车吸引了他的目光。
霸阳人无不发出惊叹,但诺德曾看过那辆马车。莎蓓菈也有一辆相同的「无马马车」——
自动马车。但这马车和她的略有不同之处在于比较低,看起来更安定,动作也流畅了许多。
马车轧吱一声停下,马车内的人打开车篷和门,优雅地走了出来。
「……娜、娜基亚蜜……!」
车内人物让诺德大吃一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诺德!」
会腿软也很自然。
因为眼前转过头来的「淑女」,穿着就像一位高阶贵族,和俗气的娜基亚蜜似像非像。
「抱、抱歉吓到你了。因为……飞龙在途中太累耽搁了路程,所以娜基在卡露娜南方换乘
拉达拉贸易的自动马车上
娜基亚蜜说。她身上穿了一套符合最新流行的蓝色洋装,头上还戴了一顶羽毛帽,几乎遮住眼睛。这帽子在上礼拜的圣萨拿丹祭中,还是贵族女性们称羡的指标,而帽下则是黑色半长发,没有绑辫子。
总、总觉得她突然变得好成熟、好妩媚。
这、这家伙有这么漂亮吗?
「你、你什么时候……变成I贝族啦……」
「……?……啊、啊!你说追了上来身打扮吗……?」
娜基亚蜜在惊讶的诺德眼前,环视自己的装扮,随后些许害羞地说:
「也对。因为诺德第一次看到娜基穿这样。那个啊,娜基在南部诸侯联合谈生意谈到一半就突然跑过来,身上穿着洋装来不及换……你、你不喜欢的话,娜基马上请人做一件和以前一样的衣服,发型也会变回原样,因为娜基希望自己永远都是诺德喜好的娜基……」
「不、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你穿这样就行了……」
「那、那个啊,有人找娜基谈生意的时候,娜基都会穿这种衣服。尤其是南方人,他们特别重视社会礼节。」
「谈生意?」
「嗯,前天娜基才刚和人谈好,要建造量产这个的大工房。娜基改良从莎蓓菈那边拿到的设计图,请对方做了几辆样车,这个就是其中一辆。」
娜基亚蜜说完,示意自己乘坐的自动马车。
诺德终于起身,同时仔细观察马车,的确在马车前方有一个金制的尾巴形标志,和拉达拉贸易的标志一样。
「哇、哇——!」
诺德战战兢兢地观察驾驶座,总觉得内部很像宇宙密封舱的操纵席。
看来这应该是参考密封舱设计的。
「……诺德,那个……口红……该不会是尤昂的吧?」
娜基亚蜜上前观察诺德的右脸颊,身上散发着如嫩草般清淡的香水味。
听她这么一说……诺德想起昨晚冷不防被尤昂亲了一下。
「咦?口红?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口红?」
诺德啪一声盖住脸颊,不肯定也不否定。娜基亚蜜看到他的反应,稍微把脸挪向一旁,嘟嘴说:「因为颜色一样啊。」
不愧是人类计算机大人,您连每个人口红的颜色都写入资料库里了。
「啊——这……这是咖啡!啊哈哈!怎么昨天吃的咖喱会粘在这种地方啊!」
诺德慌乱之余,说了一个连自己都觉
得很牵强的借口,一面用手磨蹭脸颊。
我太大意了。也就是说,这口红从一早就沾在脸上罗?真是蠢死人了。
娜基亚蜜的宽帽檐下,阴影藏住了她的眼睛,「最好是有那种颜色的咖哩。」只见她小声呢喃了几句,马上又转过头,露出笑容再次看着诺德。
「对了,诺德。多亏有你,让娜基想到了一个方法。这方法一定可行,能够快速到达火星!如果用这个方法,就算在昨天的条件下也只要十三天又二十二小时十五分,就能让宇宙密封舱变成火星的人工卫星!」
娜基亚蜜双手握着诺德的手,毛茸茸的长耳朵竖了起来。
喔喔!诺德张大双眼。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帮了什么忙,但真不愧是大天才娜基亚蜜大人。
「娜基从尤昂那边听说了,诺德要去火星救援莎蓓菈她们对吧?」
「啊?对。」
「娜基也要帮诺德!去火星必须要有人类计算机吧?所以娜基也要跟你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娜基不能让诺德一个人单独去宇宙。」
娜基亚蜜说到尤昂名字时语气突然加重,一边贴近诺德用漆黑的杏眼看着他。
「所以我们两个一起去宇宙吧!十三天又二十二小时,就我们两个人去吧!」
她用异常兴奋的表情——
报名参加了火星之旅。
上午十点过后。
尤昂和霸阳的大臣们、诺德以及娜基亚蜜列席的大会议室中,雷特莱亚思率领骑士、科学家们——
以及身穿宫廷魔女洋装的蕾碧亚走了进来。
诺德看到那件有如婚纱般的纯白洋装,心脏猛烈一跳。
不不不,我太敏感了吧。现在可是攸关莎蓓菈她们生死的重要会议,集中精神开会吧!诺德对自己说。
蕾碧亚走过诺德的座位旁,那对绿眼微眨,似乎有话想说一般。
这时——
「恭喜你订婚了,蕾碧亚,真是太好了呢。」
抢下诺德旁边座位的娜基亚蜜,对蕾碧亚说。
「谢谢你喔。不过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还不算是正式订婚。」
「喔——真希望你快点正式订婚啊,娜基会在心里替你祈祷的。」
两人把诺德夹在中间,用十分带刺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
诺德整个人缩得只剩下二分之一,偷偷地左右张望。
两位女性满脸笑容,但目光却很明显地在互瞪。
好可怕。
会、会议快点开始吧!
「目前情况刻不容缓,尤昂就像你平常说的一样,我们就省略开场白吧。今天我们要针对救援计画的方法和现实性来做讨论。」
雷特莱亚思似乎听见诺德的心声,要旁人发资料的同时,一就座便开口说。
众人低头看资料,上面写着卡鲁尼亚能提供的资源明细。关于最重要的火箭方面,果然是写着六具帕尼维恩Ⅱ。
「感谢你的协助。」
尤昂假装低头看资料说,雷特莱亚思对她摇摇头。
「你不用感谢。如果计画可行的话,我们当然也会开出条件。那边的亚人。」
雷特莱亚思的视线从尤昂移到娜基亚蜜身上。
众人的视线也同时聚集到人类计算机身上。
生来胆小的娜基亚蜜一脸紧张地转向诺德……有如想从诺德那里得到勇气一般,在桌下紧握住他的手。
诺德也把另一只手轻放到娜基亚蜜的手腕上。彷佛在说:「加油!成不成功就看你了!」
「……你就是人类计算机娜基亚蜜吧?如何,以这个条件你觉得可行吗?」
雷特莱亚思后躺靠着椅背,大动作地跷起腿来。
接着他双手抱胸,用下颚示意卡鲁尼亚方面的科学家们说:
「昨晚,我开出奖金让他们去想,他们的结论都一样,也就是:『这种距离不可能在四十六天内抵达。』你觉得呢?」
「不,陛下,我的答案是『可能』,请您将那笔奖金收回国库吧。」
娜基亚蜜回答说,语气有如在谈生意一般。
「距离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我们能够让宇宙密封舱『加速到什么地步』。」
「那也就是说,要看我们能够载多少燃料,升空到宇宙的意思罗?」
「不是的,在宇宙中加速的方法,不是只有推进剂的喷射而已。」
娜基亚蜜此话一出,卡鲁尼亚的科学家,甚至连霸阳的大臣们都开始吵嚷起来。
喔——!说来听听啊!……等,科学家们的奚落声此起彼落,娜基亚蜜瑟缩的同时,走向靠在会议室内的黑色大石板。
「失礼了。」
娜基亚蜜说完,背对众人,拿起两颗放在石板旁的蜡石。
她的裙中有东西在移动,大概是尾巴在摇动的关系吧。那是娜基亚蜜在计算东西时常有的动作。
娜基亚蜜同时使用左右手,喀喀喀地开始画起圆圈和线条之类的图形。看来她在画火星和地球,以及两行星的公转轨道。
喀喀喀!
娜基亚蜜在火星和地球之间——比地球更靠近太阳的地方——多画了另一颗行星,接着在一旁写上行星的名字。
(金星)。
会议室的众人看到这名字满头问号。
「首先,我们用救援火箭超天,从地球往金星出发。」
娜基亚蜜转过头说,卡鲁尼亚的科学家们瞬间沉默后——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禁哄堂大笑。
就连雷特莱亚思也按着额头在窃笑。
霸阳方面的人也露出不安的表情,彼此对望。
「为什么要去金星!你头壳是不是有问题啊?」、「莎蓓菈是在火星,不是在金星啦!」、「说一个亚人是人类计算机,果然是骗人的吧!」
面对卡鲁尼亚科学家们的护骂嘲讽,胆小的人类计算机顿时语塞,眼眶噙泪。
娜基亚蜜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这里,诺德用眼神回应她:「不要紧,我相信你!」
由于会场实在太过吵闹,半带笑容的雷特莱亚思用手制止了众人。
「没错,金星和火星比起来的确比较接近地球,不过我们在金星降落做什么?该不会要我们去找金星人求助吧?」
「……不,我们不降落金星。」
娜基亚蜜一边说,一边从地球画了一条线到金星。
那条线绕过金扯周刚,画了一个V字型后延伸到火星。
「宇宙密封舱只是转弯绕过金星周围而已。这样一来,金星的引力就会发挥出类似投石带的效果,让宇宙密封舱朝向火星转动。」
诺德听见她说到投石带,心中猛然惊觉。
娜基亚蜜用和菈琪莎美同等级的绘图能力,加画了一个十分写实的投石带和手臂。
「在这引力的投石带上。再加上手臂挥动的力量——金星的公转力,转动的过程中,宇宙密封舱在飞行时也会被金星的公转拖曳。多亏如此,金星公转时的莫大速度,在转动结束后会全部施加在宇宙密封舱上。在这加速的过程中,我们无需消耗半点燃料。」
娜基亚蜜说到这里时,已经没有人嘲笑她了。
卡鲁尼亚的科学家们表情有如被狐狸附身般,全体出神地盯着石板。
这种航行方式诺德听得一知半解;但脑筋不错的他们,大概已经理解到这不是毫无道理的谬论。娜基亚蜜连行星都拿来当道具使用的头脑,让众人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娜基将这种航行方式命名为『公转投石带』(注2)。根据娜基的计算,这次使用的火箭出力加上这股力量,大约只要十四天就能抵达火星。」
娜基亚蜜语毕回座后,雷特莱亚思和一旁年长的科学家们窃窃私语。接着,他点了几次头后,端正坐姿。
注2此方式在现实生活中,叫作抛摆(swing-by)。
啪、啪、啪……!用优雅的手势拍起手来。
「原来如此,这虽然是人类的初次尝试,但这方法的确可行。做得好。」
诺德和娜基亚蜜双手握拳,在胸前小小摆出「太好了!」的动作,同时对望。而尤昂在一
旁也挺起单薄的胸膛,有如在说:「怎么样!」
「那么……我也赐你一个好道具,当作奖赏。」
雷特莱亚思接着说道,稍微提高音量对会议室外头下令:「让她进来!」
命令一出,会议室的门立刻开启,在外面等候的骑士们用剑柄戳一个人,一边进入室内。
那人穿着和蕾碧亚一样的白色洋装,有一头微鬈的粉红色长发,浓长睫毛下有一双和头发同色系的温柔眼眸,像哈密瓜一样的左右双峰、紧实的小蛮腰,以及安产型的柔软臀部所形成的性感比例,还有缠在颈部的围巾……
与手腕上铿铿锵锵、很明显是用魔法强化过的黑色手铐。
「耶!」
「喵!」
看到眼前出现的人物,诺德和娜基亚蜜连人带椅向后退了好几步。
「………喔?」
尤昂也摊开扇子
,遮住惊讶的脸蛋。
「你好啊——诺德小弟,好久不见了。」
女性拍动长有羽毛的耳朵,愉快地送了一个秋波。
她正是把魔兽尼洛召唤到宇宙上,险些毁灭地球的恐怖分子——
雅萝莲前凤爵本人!
「我听莎蓓菈说去火星的旅途中,需要高阶的魔导师,这厮你们就拿去用吧。但是必须要对民众保密,我不希望再让宇宙的形象更加恶化。」
「这、这家伙就免了!请给我们其他的魔导师!」
诺德不停摇手,对雷特莱亚思大叫。
没错,他听说去火星的旅途中确实需要魔导师。
这是因为在长时间的宇宙旅行中,必须让宙士们接连沉睡几天,以节省食物和清素。
这段长时间的睡眠必须仰赖一种名为「睡美人」的魔法药,但这药制作困难且赏味期限短暂,因此在来回的旅途中,必须要有一位高阶的魔导师提供新鲜的药物。诺德曾听莎蓓菈说过,也听说这次去火星的光天上也的确有配置魔导师,可是——
「要找其他人……恐怕是没办法,因为宫廷魔导师里头没人想要协助宙军,特别是这种具有危险性的任务。」
有如责备般对诺德说明的,是新人宫廷魔女蕾碧亚。
她用眼神告诉诺德:「别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
因为是蕾碧亚说的话,诺德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默许雅萝莲同行。
也对,魔导师们的确不会帮忙救援宙士,反而还希望我们早死早超生吧,不能太过奢求。
「可、可是,她上次差点杀了诺德!这种人——」
娜基亚蜜竖起兽耳,难得用强硬的语气起身说道。
「不用担心。这厮身上被施了一种魔法,只要她一念咒就会人头落地。要是这东西想造反或是没有利用价值,你们随时可以把她杀了扔到宇宙去。」
「雷特?」
雅萝莲笑脸看着把自己当作东西看待的雷特莱亚思。
那笑容反而叫人不寒而栗。
因为她皮笑肉不笑。
「如果我平安让这些孩子和莎蓓菈从火星回来,你会遵守约定吧?」
「嗯,我会让你罪减一等。我出生到现在不曾说过谎。」
雷特莱亚思这话感觉就像在说谎。「原来是这样啊……」诺德抱头说。
「你别这么厌恶嘛,诺德,让死刑犯划船到险地,是自南方探索以来的传统。许多冒险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成功的吗?」
雷特莱亚思强要人接受的语气,丝毫不给诺德反驳的机会。
「实际上。如果用这厮的能力可以让去火星的宇宙密封舱,戏剧性地减轻许多。这减轻的部分,可以让这艘冒险船再多坐一名『客人』——蕾碧亚。」
蕾碧亚被唱名后,侧眼看了雷特莱亚思的方向一眼,随后看着诺德说:
「诺德,我也会跟你们去。」
「耶?」
一起去?
诺德瞪大眼看着蕾碧亚。
他原本以为蕾碧亚被带到会场是因为她是宙军相关人员,能够帮忙出主意,但现在看来似乎大错特错。
「为、为什么一定要带蕾碧亚去?这种危险的冒险……」
冒险。
诺德说到这突然恍然大悟。尤昂也同时间会意过来,竖起了发角说:
「你的目的是『婚前冒险』吧?雷特莱亚思,你公私不分也要有个限度!」
「你没资格这样说我。而且蕾碧亚也具备宇宙的相关知识,或许他们会像尼洛的时候一样需要魔法阵师的协助。况且让雅萝莲人头落地的咒文,我已经告诉蕾碧亚了……蕾碧亚,就这样说定了。你们要把莎蓓菈她们从火星救出来,然后平安回地球。用这个『婚前冒险』,把我的伟大铭记在历史上吧。」
「……是的。」
蕾碧亚不知为何对雷特莱亚思唯唯诺诺,让诺德看了心生不悦。
蕾碧亚。
为什么你要听那家伙的话?
为什么你会想参加这种危险的旅程?
你真的想把它当作「婚前冒险」,和雷特莱亚思结婚吗?
「蕾碧亚的同行,也是我提供帕尼维恩H的条件。成员刚好四人,那边的蕾碧亚、魔女雅萝莲、人类计算机娜基雅蜜,还有宙士诺德——你。」
……既然她被当作提供帕尼维恩H的条件,那我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雷特莱亚思不容分说地让会议继续进行。诺德嘟起嘴,不发一语表示答应。
「那么,诺德,再次……请多指教了。」
蕾碧亚说着,挪开绿眼睛的视线站了起来。
「啧!」诺德似乎听到有人发出咂舌声,往四周一看,惊见身旁的娜基亚蜜正在用野兽般
的恐怖表情,瞪睨着蕾碧亚。
他甚至还听见「吼吼!」的喉鸣声,这太糟糕了吧。
「太棒啦,决定罗!这样我就变成无期徒刑,不会判死刑啦。无、无、无、无期徒刑——!我可以不用死啦——!!」
雅萝莲眉开眼笑地打着拍子,开始唱起奇怪的歌曲。她也是个伤脑筋的成员,毕竟这家伙原本是敌人,不知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诺德抱着脑袋,深深地垂下头。
啊啊!火星之旅。
不安,实在太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