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我从有点罗嗦的闲聊开始说起吧。
这就像是有一个不常电话联络的家伙突然打电话来,然后你被迫听着他以近况报告之名,行冗长的发牢骚之实一样。如果你有过这种窘境,那你应该可以忍耐我的罗嗦才对。
假如你没有那样的经验,读过本作《少女大神!》一、二集的你,应该可以听我这番些许多嘴的碎碎念吧。
那么,就请你听我这番名为近况报告的决意和牢骚吧。
我打个比方,假设你身边有某个人突然戏剧性地大变身,你也不用过度在意或胡思乱想,要抱着一种若无其事的温柔去看待对方才对,我想这种心态是未来社会所不可或缺的东西。
当你放完假回到教室时,看到有一位普通可爱的女生做了微整形,变成了还算可爱的女生,你也不能跑去问她:「你是在哪里做手术的?」「花了多少钱?」等之类的问题。
你问我到底想说什么吗?
受到真幌市民无人不知的地方都市传说——简称「地传」的影响,杜宾狗镰子变成了人类的美少女。
而且让镰子恢复原状的方法已不复在。
镰子的饲主、同时也是解决地传小队的新成员莱慕,对此也实在是感到惊讶不已。
当我们解决了让本名小甜甜的镰子变成人类的地传——「变身隧道」后返家的路亡。
我们的对话当中,是问号和惊叹号的连续攻击。
「小甜甜要怎么恢复原形?」
「对喔,大家先来想一下吧!」
「小甜甜变成这样的美女,要把她藏在哪里才好啊?」
「嗯——把她藏在我家的车库应该没问题吧?」
「你说『应该』?。不是气绝对』吗?」
「而且镰子也很聪明,我想可以藏得住的,绝对没问题!」
「小甜甜对不起喔,我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在家里,可是把你藏在家里一定会穿帮的!」
「汪!」
大概就是上述的感觉。
以小甜甜称呼的是莱慕。除此之外是我。
头脑派的公仔艾莉雅丝,当时正在烦恼我们四个人今后该何去何从,因此沉默不语。
现在可不是某位女性从单眼皮变成双眼皮,这种变身前变身后的问题。而是一只狗变成了人类。
就算现代的整形外科技术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把人类变回一只狗。
要是怪医黑杰克在的话或许会有办法——我抱着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稍微逃避了一下现实。不过我付不出巨额的手术费给BJ(怪医黑杰克),所以就算是想像也有点勉强。
解决地传后的礼拜六凌晨开始,我开始过着把变成美少女的镰子藏在自家车库里的日子。我的双亲可说是完全不会去车库,尽管如此这样还是很恐怖啊。我能够平安把镰子变回狗的模样吗?还是人类镰子的存在先穿帮呢?我烦恼过头就快得胃溃疡了。以上是我的牢骚报告。平安无事的礼拜六日即将结束时,家里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偶发事件。礼拜日晚上,在嵘螺小姐的片尾曲最后,当矶野和河豚田两家正要冲进屋内的瞬间,我们家停电了(注1)。
「讨厌。这是怎么了?」
母亲慌张的声音。除了礼拜天还要出外工作的父亲之外,我们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餐。「妈妈,妈妈!」
(注1:蝾螺小姐:日文原名寸ザエさ,是日本高知名度的长寿动昼。矶野和河豚田两家是当中的主要角色。片尾曲结束后,蝾螺小姐还会跟观众玩猜拳游戏。)
奈奈子离开餐桌的椅子,抱住了母亲的腰际。
「没事的,奈奈。只是停电而已。不要怕喔。」
妹妹不会害怕停电这种小事。这是她一如往昔在扮演可爱的小学二年级生。心地善良的双亲没发现这是妹妹在耍心机,而其效果也为她赢得了双亲的宠爱。奈奈子曾经在熄灯的房间内,把一只玩偶熊的棉花挖光,然后再把乾扁的玩偶给缝回去。这些我都知道,所谓的恐怖就是指这回事吧。家里有这种恐怖要素存在,真让我感到遗憾。
「对了,这么说来总开关好像在玄关呢。春男,奈奈就拜托你顾一下喔。」母亲离开了起居室。餐桌剩下两个人。我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在我房内的艾莉雅丝现在会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感到害怕呢?
「阿春,」这时,奈奈子语气不悦地开口说。我真想把这个声音录下来拿给爸妈听。这样他们就会清醒过来了吧。「干么?要我帮忙消除你的恐怖吗?」我不该这么多嘴的。因为奈奈子马上就一个前踢,踢中了我的陉骨。她的武术天分可能也开始萌芽了吧。害怕会出现第二波攻击的我,立刻起身离开了椅子。
「别开玩笑了,阿春。奈奈子不可能会怕停电这种东西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跟嵘螺小姐玩猜拳了啦。你要怎么赔我?」
我哪知道。你打电话去富士电视台,跟他们的宣传玩猜拳不就得了。
「真是糟透了。阿春你干么不说话?」
吵死了。我是因为自已妹妹的脚下功夫不留情,所以怕到说不出话来啦。
「什么嘛。我看你的右脚踝好像受伤了,所以才没用下段踢招呼你的脚踝耶。」
好可怕的妹妹。昨天在解决「变身隧道」的时候,我的脚踝确实轻微扭伤了。她好像是刻意避开我的弱点,才会用前踢招呼我的陉骨。
「啊——啊!」
奈奈子在餐桌前坐正身体,叹了一口气。她用汤匙的圆背,似乎正在压烂自己盘内的某样东西。室内现在一片昏暗,我看不太清楚。
「啧!麻烦死了。」
一个很适合叹气和咂嘴的八岁儿童:奈奈子。
不过两肘撑着桌子、「咯咯」地扭动脖子的奈奈子突然端正了坐姿。就像身后被插了一条铁棒似的。接着母亲回来了。了不起,奈奈子。你的反应速度就像在大草原上提防狮子出现的黑斑羚一样。
「伤脑筋呢,好像不是总开关的问题。而且邻居好像也停电了,对了,手电筒好像在车库里的样子。妈妈去拿一下。」
「好!奈奈子跟阿春哥哥会在这边等的。」
母亲对可爱的妹妹露出笑容,再度离开摆有餐桌的起居室。我也想要叹气了。
然而下一秒钟,母亲说出的车库一词让我的背脊颤抖了起来,感觉就像是碰到一根冰冷的铁棒。
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妹妹灵活转变个性的功夫,比Magi司郎(注2)把直条手帕变成横条手帕的魔术还要轻而易举,让我因此分心了。
我跑出了起居室。
「等一下,阿春,你要去哪里啊!」
转头看我的奈奈子,正在把刚才在自己盘内压烂的糊状物,拚命地栘到我的盘子上。我的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那东西就像西印度樱桃果冻一样,微带暗红色。肯定是红萝卜吧。
除了喜欢卡通这一点之外,妹妹爱耍小聪明的做法,实在让人想不到她是八岁儿童,我叹气的同时前往车库。
因为有一位重要的同伴,现在就躲藏在车库内。
我在车库的铁卷门前,追上了正在看手机画面的母亲。太好了。她好像还没进到车库里。
「妈,手电筒我去拿吧。奈奈子很害怕,你回去陪她吧。跟我比起来,她还是比较希望妈妈陪在她旁边吧。」
(注2日本一位知名的魔术师,把直条手帕变成横条手帕是他擅长的魔术之一)
看着手机歪头不解的母亲,抬起了头来。「是吗。那就麻烦春男吧。我先回去了。」
「妈,你的手机怎么了吗?」
「嗯——这个嘛,刚才有一通没有显示来电号码的电话,我一接起来对方就挂掉了。好讨厌喔。」
「这样啊,应该是打错电话吧。」
「肯定是那样没错。」
母亲没有很在意,就这样走回了家中。
那通电话打错的时间点还真巧啊。要是没有那通电话,我可能来不及阻止妈妈打开车库门了吧。
我打开车库侧边的不锈钢拉门。为了让镰子可以自由外出,所以我没有上锁。她只要在进出车库的时候小心一点即可。就算在屋外被人看见,也几乎不会有什么风险。一位漂亮的女性在外散步,不会引起任何的问题吧。只有真幌中的学生们有看过穿着和服的镰子,要稍微提防他们一下吧。镰子好像已经去过附近的公园两、三次了。
我对着黑暗说话。
「镰子抱歉喔,家里好像停电了。」
车库内的无罩电灯泡也打不开。铁卷门上采光的细缝中射进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在车库深处,镰子从奶奶的哈雷机车后方站了起来。
「汪!」
她的叫声中带着一丝丝不安。
「没事的,镰子。你继续躲在这里吧。」
镰子端正的容貌上,一抹温柔的微笑扩散了开来。我对她的明眸点头示意,拿了手电筒后离开了。
走出车库拉门后,我的头顶上方是二楼窗户——也就是我房间的窗户。艾莉雅丝站在窗边,挥动着比樱花花办还要娇小的手。
我的手机在她的身旁,不知为何靠在窗户上。打开的贝壳式手机,只比艾莉雅丝的身高还要稍微矮了一些。
我也对她挥手示意,
「啊!」
同时注意到一件事情。
接着,我吃完内含有糊状红萝卜的咖哩后,回到了房内。
妈妈接到的那通未显示来电号码的电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决定问解决地传成员中的智多星。
「我在房间里头等春男吃完晚餐回来,结果电灯就突然跳掉了.我当时在想应该是停电吧。然后又想说奈奈子会在起居室吵闹,所以我就把耳朵贴在房间的门上。后来我听到春男的妈妈离开起居室的声音。你问我为什么听声音就知道吗?因为妈妈在准备晚餐和吃饭的时候都会穿拖鞋吧,那双脚跟磨光、叫什么健康凉鞋的东西。那双凉鞋在地板磨擦会有声音,所以我听得出来。然后妈妈不是跑去玄关了吗?不是第一次用总开关的时候,是第二次。还在停电她却跑去玄关穿鞋子,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情:她要去车库拿可以照明的东西。当时我真的慌了。因为镰子就躲在车库里,春男又不去阻止妈妈。所以我就先相信春男绝对会追上来,然后想办法拖延妈妈的时间。好险手机的操作方法很简单。不过要是打电话过去的人是春男,妈妈一定会起疑心,所以我立刻就把电话设成不显示号码然后拨号。幸好妈妈没有拒接不显示号码的电话。用这种像恶作剧电话一样的方法,对妈妈来说虽然很抱歉,不过总算是安全上垒了。」
不出所料,艾莉雅丝真的很靠得住。
她那颗比高甜度草莓Tochiotome(注3)还要小一圈的脑袋,到底是从哪里跑出那么多主意的。我对艾莉雅丝的妙计感到佩服而沉默不语,但这个IQ公仔似乎误会了我的反应。
「没有,我还没做出那种事情喔。我熟悉手机的操作方式,可是我还没趁春男不在的时候偷看你的手机。我是有想过偷偷用手机的照相机,拍一张我最有自信的性感照片,然后把它设定成手机的桌布啦,可是我还没做喔。」
一个让人傻眼的智慧犯预备军。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说艾莉雅丝,现在就算下一个地传出现,我想我们也不会有问题吧。」
(注3日本栃木县交配出来的一种草莓品种。在台湾统称日本进口草莓。)
「咦?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啊?」镰子变成了人类,不过飞毛腿依然健在。莱慕可以操控伸缩自如的支撑杆。艾莉雅丝的脑袋还是一样的灵光。
还有我这个脑袋的运转速度和回转寿司的输送带不相上下,不过却继承了奶奶的力量,能够使用灌有力量的晒衣竿。
我想现在的我们,不管发生什么地传都能够快速解决吧。
接着隔天礼拜一(十一月三日)是文化日,国定假日放假一天。这天也没有人发现镰子的存在,我们得以平安地迎接礼拜二的早晨。
于是乎,下一个地传:巨乳感冒开始了。
真幌市立第一中学。通称真幌中。这是我睽违四天的上学日。我和同班同学小鸟游由佳里,约好在上学途中小桥前碰面。可爱又少根筋的她,有一个很适合她的外号:小鸟儿。班上的男男女女,都带着亲昵感如此称呼她。而擅长攻略恋爱模拟游戏的我,外号则是美少女大神,简称少女大神。部分的玩家和朋友们也带着极致的亲昵感,如此称呼我。
假如扣掉那些带着鄙视的眼光看着我的女同学,我的身边其实是非常和平的。可惜的是如果把那些女生全部排除掉,真幌中内可能只剩下小鸟儿这个女孩了吧。
这时我收到了一封邮件,宣告我身旁的小小和平已经结束。地点就在我和小鸟儿约好要碰面的地方前。
『我每天都会做支撑杆占卜,确认现在有无地传发生。我推估现在似乎有某种地传发生了。』
莱慕一用邮件就变得如此多礼。我看了枯燥乏味的内文两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要是知道原因的话,会再跟你联络——我如此回信完,手机马上就响了。这次是阿船打来的。「唷!阿船。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喔喔!少女大神,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听好罗!」
亢奋的声音。恐怕电话的另一头,阿船的口水就像洒水器一样正在四处飞散吧。不管文明再怎么进步,我希望电话都只能传递对方的声音就好。
「你冷静一点。喂,阿船,你最好摄取高浓度的儿茶素,抑制一下血压比较好喔。明明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一大清早就兴奋成这样,这已经是一种病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了。呜呼呼呼呼!」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像是用研磨杵在磨芝麻一样的笑声,让我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离开了手机。
这时,我看到小鸟儿正从桥的另一头走过来。
我们对上眼后,她把小手举到脸旁向我挥手。
小鸟儿在制服上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钩针编织斗篷,宛如早一步出现的雪妖精一般。不管多么可爱的衣服,她都可以穿得既可爱又合身,这是她的特征。
咦?
小鸟儿走近的身影有一种不协调感……最后我的目光被她身体的某个部位给吸引住了。
远离的手机中,传来了和妖精两字天差地远、有如妖怪般的沉吟声。
「喔喔!地传开始了!这次的地传好像是『巨乳感冒』!状况就跟名字一样,女生如果得了这种感冒就会变成巨乳。原本就是巨乳的人更会乳上加乳。病状就只有这样。不会打喷嚏、喉咙痛,也不会咳嗽。情报目前只有这样子。我们新闻社会全力追踪这个地傅的。」我听着新闻社社员的决心从远方传来时,小鸟儿已经走到我伸手可及的距离。「早安,春男同学。」「早、早安,小鸟儿……那、那个——」我的视线就是会往她的脸蛋下方看去。小鸟儿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有如草裙舞的初学者般,开始扭起了上半身。
「春男同学,有一件让我伤脑筋的事情发生了。我、我那个啊,胸、胸部突然变大了。」
斗篷下隆起的双峰,活像两颗放在网子里头的西瓜。
「喂!哈罗哈罗!少女大神你有在听吗?你知道吗,是巨乳感冒喔。我马上调查了一下,翻了家庭医学事典的目录也找不到那种病。恐怕去药局或药妆店也找不到治疗巨乳感冒的药吧。我想也是。因为这是昨天晚上才开始流行的感冒。」
阿船似乎还没说够,我对他说了一句「剩下的到学校再说」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所谓如虎添翼。小鸟儿配上巨乳。
后者和前一句的成语不同,而且增添的东西也不是强悍,而是一股会让人目眩的女性魅力。
「我啊,最喜欢暍牛奶了。每天早上都会用马克杯喝一杯半的牛奶。所以啊,我可能进入了惊人的成长期呢。」
小鸟儿似乎以为自己的胸部急速发育是牛奶的缘故。真是一个可爱的误会。
现在我们还在上学的路上。于是,我把刚才从阿船那里听到的巨乳感冒一事拿来当话题。
期间,我看到好几十位穿着真幌中制服的女生。
每个女生都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对坚挺的双峰,就像永井豪老师笔下的《甜心战士》要拍真人版时,那些要去参加女主角的选秀会、以巨乳为豪的演员或偶像一样。
小鸟儿就在我身旁。我不方便一直盯着其他女生的胸部看,所以我只是若无其事地用斜眼看了一下。
「就是这样没错。所以小鸟儿你就放心喝牛奶,多摄取一点钙质吧。」
「嗯,我知道了。呵呵!春男同学真是万事通呢。那个啊,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可以吗?是胸部的事情。」
我俩并肩走在一起。突然间,我的注意力被视野角落上下晃动的某样东西所吸引。小鸟儿的胸部就像在盘子上摇晃的布丁一样。我决定像奶奶生前最喜欢的水前寺清子的某首歌词一样,不休息继续往前走。在这种状况下连斜眼也不瞧一下,才是所谓铁的精神(注4)。
「嗯,好,让我听听吧。啊,对了。你的……胸部是什么时候变大的啊?」
跟女生聊天的时候,说出胸部这个单字是多么令人害臊啊。明明它跟腹部、头部和颈部一样,都是身体的一个部位。
「这个嘛。昨天晚上我洗澡的时候,就觉得胸部有点胀胀的。我也没有很在意,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到了早上,我睡着的时候大概是自己翻身的吧,一起床我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结果压得胸部好痛,我整个人就醒过来了。」
看来小鸟儿的胸部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像膨胀的巨大热气球般整个鼓了起来。
我点头催促小鸟儿继续说下去。关于发生在小鸟儿身上的巨乳感冒一事,不管是任何事情我都想听。我在思考地传的事情时,脑力激荡的程度可是远胜于上课中的自己。我这颗冷静的头脑(自称),只限用来思考与地传有关的事。
(注4水前寺清子:日本知名的老牌演歌歌手。)
小鸟儿开始说出想要商量的事情。
「我想听一下春男同学的
意见。那、那个啊。说起来真的很害羞,我平常穿的胸罩根本包不住。胸部是突然变大的,所以我没时间去买新的内衣。现在啊,我没穿胸罩呢。呐,我可以就这样直接上学吗?」
再见了,冷静的头脑。
一大早在上学的路上,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就听到小鸟儿的劲爆宣言。我就像跑步机突然停止一样呆站在原地,接着小鸟儿又追击了过来。
「外套啊,到了学校之后就必须脱掉。所以啊,我在制服下面有先穿一件卫生衣啦。」
小鸟儿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请教的事情,是多么具有刺激性。她完全不知道世间的男性在大脑的角落,是靠一种难以启齿的桃色幻想来让右脑活性化的。我打个比方,对她来说胸部的尺寸变大,恐怕就跟脚的尺寸突然变大一样伤脑筋。一个是没胸罩穿,一个是没鞋子穿。
「小、小鸟儿,你有穿内衣的话,应、应该不用担心吧。」
我慌忙迈出脚步。总之要赶快到真幌中才行,不然我可能会因为小鸟儿的大胆发
言,而倒在通往学校的柏油路上。「春男同学,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个来自身后,而不是身旁的温柔声音。因为小鸟儿在电线杆旁驻足不前。「怎么了?你尽管说吧。」「你往我这边靠近一点。」
于是,我走到只要有张桌子就能玩扳手腕的距离。接着小鸟儿也向前走一小步,来到我身旁。我俩的距离,现在近到可以玩压手指了。
我的下颚下方。小鸟儿上望的大眼,充满了决心。
「春男同学,请你蹲下来。」
很不可思议的是,当小鸟儿用坚决的语气这么说,我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听从她。
我在柏油路上半蹲。有些学生也是走这条路上学吧,我的眼前可以看到好几个人的背影。一早上学的路上,穿着制服光是站着不动都会很显眼,这会让我在意身旁有没有其他的同学。
「我现在要用斗篷盖住春男同学喔。请你帮我看一下胸部附近隔着制服会不会透过去。那我要盖罗。」
「咦!小鸟儿,你刚才说什么?」我夹杂的疑问如此说道时,小鸟儿已经用双手抓着腰部下方附有毛皮的衣摆。她的外套盖到我的肩膀,我整个头被围住。这画面很单纯地就是藏头露尾。
从斗篷网眼渗入的阳光,在洁白的水手服上制造出了斑驳的阴影。那些阴影覆盖了我的视野。制服中传来太阳公公的味道,深处更进一步地传来了小鸟儿甜美柔和的体香。
「春男,怎么样?」
小鸟儿的制服领结末端就在我的眼前,现在我在她腹部一带。我稍微伸直腰杆,从正面观看两座隆起的山丘。她的胸部就在我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你看仔细一点喔。」
小鸟儿慢慢弯下自己的身体。眼前仿佛有两个外观圆滚、硕大且柔软的其他生物,黏在小鸟儿的胸部上。或许是没穿胸罩的缘故吧。他们轻微晃动,好像在荡秋千。起床一个小时后看到的小鸟儿巨乳,比就寝前五分钟看的超级血腥暴力电影还要刺激。我承受不住,闭上了双眼。我现在到底在干么啊?
「为什么要用斗篷盖住我?」
「咦,因为这样春男同学会看得比较清楚吧。而且啊,要是有人路过看到的话,也会以为你是在斗篷里面玩躲猫猫,比较不会那么显眼啊。绝对没错的。」
视觉和嗅觉被小鸟儿独占、已经快要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我也知道,这样反而更引人注目。我的眼睛微张,瞄了胸部一眼。卫生衣发挥了功效,从外面看不见什么东西。目视完毕。
「小鸟儿,这样OK。没问题的。」
「嘿嘿!谢谢春男同学。太好了。这样一来,以后我就算被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胸部,也不会觉得在意了,虽然会很紧张……啊!」
小鸟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摇动纤细的身体,两座大山逼近眼前,埋没了我的视线。我就像发现冰山的铁达尼号船员一样心慌。这叫做「乳慌」啦。艾莉雅丝的声音在我脑中低语。总是把黄色笑话挂在嘴边的同居人,似乎已经对我造成了不良的影响。乳慌自重。
想从斗篷中脱身的我,更往下半蹲。我未经训练的大腿累积了大量的乳酸,在斗篷中失去了平衡,身体往后一个踉舱。后脑勺就这样撞上了身后的电线杆。
「嘿嘿!已经被你看到了。虽然紧张,可是我不在意。」
我的头盖骨猛撞了一下。小鸟儿完全没有发现,甜美柔软的声音有如乐天的巧克力派。我当场腿软,双膝跪地。
当我从小鸟儿魅惑人心的外套中脱身时,头部早就刺痛不已,脑中一片晕眩。现在似乎太迟了。
「春男同学不要这样,不要向我下跪。老实说我是有一点不好意思,可是没关系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
我只有在地上躺平的份。
小鸟儿没注意到我已经倒在地上。她好像说了什么劲爆的事情,不过我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因为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我今天果然没办法平安地到校上课。你知道来学校的路上啊,有一个家伙看巨乳看到昏倒吗?咦,真的假的。搞什么啊,那家伙该不会是超喜欢巨乳的吧?好像是喔。然后那个昏倒的家伙,好像是少女大神的样子。呜哇!真的有够恶心的。他是因为谁的胸部而昏倒的?
好像是小鸟儿的胸部,因为小鸟儿很可爱的嘛.话说,在那之后连救护车都来了勒。少女大神真的太扯了。
呜哇!少女大神完蛋了。那家伙看的如果是我的胸部,我就不是叫救护车,而是叫警察了。
哇哈哈哈哈!这个好笑!呃,少女大神现在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讨厌。胸部被看到了。我要叫警察才行,咦?号码是几号来着?
拜托,是117啦。啊哈哈!你被少女大神这样看,整个人混乱过头了。
我好不容易才走到早上的学生出入口,在那里听到了上述的流言蜚语。
女生们适时的情报网。你们那样打手机只会听见中原标准时间吧。我因为她们的对话,总是抱着一颗受伤的心活在人世上。校园生活对我来说,就像是在荒野的中心露营一样,是一种心灵的冒险。
这边稍微提一下我撞到电线杆昏倒之后的情况。
首先,小鸟儿发现了我的异状,急忙打电话替我叫救护车。
她在救护车抵达之前所采取的行动,实在令人惊愕。她凭藉自身的判断,想试着对我做人工呼吸。就在我俩的嘴唇将要重叠的前一刻,我醒了过来。小鸟儿在极近的距离下,脸颊火红、紧闭双眼的模样,这在另一个层面上,差点又让我失去意识。接着,我和小鸟儿向赶到现场的救护人员道歉后,终于才走到了真幌中。听说有好几位同学,在上学的路上看到我和小鸟儿的情况,于是八卦在经过既好笑又有趣的加油添醋后,在晨间的班会开始之前就已经流传了开来。
对了,你可能很在乎嘴对嘴接吻的结果,那个当然是以未遂告终。
要是我努力练习,让自己可以巧妙地装昏,以后可能还会有机会。不过,停止这种不纯洁的想法吧。
会有那种想像的我,实在很恶心。那根本是一种可悲的自虐梗。教室内同样也陷入了异常状况。这让我更加了解目前的状况。班上的女生大约有九成都变成了巨乳.当然,我们班上本来就没有大胸部的女生。男生们总之就是困惑到不能自已。这也很正常。毕竟女生们全都用傲人的双峰,夹着水手服上的领结。其中还有人因为胸部让制服上栘,造成肚脐的地方若隐若现。十一月的地方都市,还有人在穿露肚装。
我们男生如果是恋爱喜剧漫画的男主角,现在大概已经变成鼻血喷泉了吧。不过,听说好像有人看女生的胸部看得太出神,鼻梁撞上教室的门,结果喷了鼻血。好一个自虐的笑梗啊。
要是真幌中的校门前有捐血车就好了。这样今天早上男生们流下的鼻血,可能会多少替社会带来一点贡献吧。我说说而已,这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唷!少女大神。今天的营养午餐是炒面对吧。因为里头不会附红姜,所以我自己带来了。你要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分你一点。」
我就座后,前面的巨汉回过头说。
关于红姜的事情我决定先不吐槽.要是为了这种小事而吐槽,那我在阿船后面的位置可就待不下去了。因为营养午餐的菜单如果是咖哩饭的话,这家伙还会带福神酱菜(注5)来勒。
「真不愧是阿船。今天这种早上不聊班上女生的胸部,反而先聊起营养午餐的人,我看也只有你了吧。」
「喔,是吗?不是,我当然也会在意!对了,刚才电话的后续。我又更进一步取得巨乳感冒的情报了。你要听吗?」
「当然。」
(注 5一种日本酱菜,因为内含七种材料,因此以七福神的名字来命名。在日本吃咖哩饭时,通常会配这种酱菜。)
阿船一个点头,胸部的两坨脂肪也跟着晃动。他的胸围不输给女生们的巨乳。
「……听说啊。根据传闻,好像有一个家伙『整天都张着嘴巴,在散布巨乳感
冒的病毒』呢。」
「什么鬼?这是在玩脑筋急转弯吗?要我们猜嘴巴一直张开的人是谁之类的。」
「对对,没错,就是这样。抱歉目前新的情报只有这样。现在大家知道的东西大概都一样吧。」
当我注意到时,教室内已经因为地传这个字而群情亢奋。嘴巴一直张开的家伙。这句话继地传之后也夹杂在话题当中。
这是地传独有的特征。
不知道为什么,地传的谣言总是会在市内瞬间流传开来,而且大多数的人听到的都会是正确的谣言。所以要是有人意图散布假的地传消息,流传的范围顶多也只会在真幌中吧。真正的地传绝对是正确无误,就像音速的传话游戏一样。
「唉呀呀,现在的情报还是一样很少啦,不过要是没有地传发生的话,虚构会又会嚣张起来了。这个城市太和平了。最近的天气一直很不好,然后昨天又遇到停电,光是这点小事就让大家慌张得要命。」
「对了,前天有停电。」
小鸟儿先前送了我一张水妖健康园地的免费通行证,而昨天晚上在那里,露天浴池中的热水突然朝高空猛喷了一下。因为这样,一位开车经过附近的倒霉卡车司机往旁边瞄了一下,结果卡车狠狠撞上了电线杆。所以造成了停电。
「我打个比方。停电在真幌市,就跟有人按了门钤就逃走一样。有些大人就是会在那边穷紧张,说那是什么凶恶事件啦、青少年心中的黑暗啦什么的。谁受得了啊。啊,我离题了。总之,我会好好写巨乳感冒的相关报导,我们正规新闻社发行的真幌报,会把读者抢回来的。」
新闻社目前正处于内斗之际。一边是专门发表学生投稿的虚构地传、由虚构会所发行的校内新闻「虚构报」;一边则是阿船所属的正规新闻社所发行的「真幌报」。双方正处于对立关系,抢夺市场大饼的状况,就像SONY和任天堂一样越演越烈。
「上礼拜五啊,在先咪举办的第一届虚构地传的『两情相悦的情歌』,少女大神的亲戚艾莉雅丝和小鸟儿之间的对决,把气氛炒得太旺了。我们只能靠地传和他们对抗了。」
阿船身边的班花,似乎对某句话产生了反应,刹那间,隔着自己的肩膀对阿船的侧脸瞄了一眼。眼前这位说得正高兴的迟钝巨汉,完全没察觉到。她是在抱怨阿船的声音太大吗?我没特别放在心上,反而比较担心阿船的口水会喷到我,同时继续听他说话。
「艾莉雅丝还有来这里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啊。因为我有一首演歌希望她可以唱给我听。她一定会让我听到很棒的花腔的。」
我告诉阿船说艾莉雅丝临时回国了。停留在地方都市两天的金发美女,就像台风过境一样离去了。遇过变大版艾莉雅丝的人,全都如此认为。
还有人记得唱功一流的艾莉雅丝。
这点让我暗地里觉得欣喜。
听说别班的女生也是一样,有九成左右的人胸部有了超群的发育,感染力实在是具有爆发性。
巨乳感冒在真幌市中不停蔓延开来,速度比年轻谐星口中、有可能会获选U—CAN新语流行语大赏的搞笑短句还要来得迅速。教室因此为了胸部的话题而议论纷纷。
这时,级任老师新藤香奈子走了进来。
原本就是巨乳的女老师,在晨间班会上对着胸部突然变大的女学生们,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各位,你们要去找适合自己胸部尺寸的胸罩喔。老师知道很多在卖大尺寸胸罩的店家,大家可以来找我商量喔。咦,今天该不会有人没穿胸罩上学吧?」
就算有人没穿胸罩来上学,也不会有人自己举手承认吧。
「新藤老师。我。我没穿胸罩就来上学了。对不起。」
有人承认了!小鸟儿战战兢兢地举起手,公开出柜了。好几个男生坐在椅子上差点摔倒。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是真的跌倒了。
「嗯……我决定了。今天第一堂课是老师的社会课,进度已经够了所以就停课吧。我们去买胸罩。大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要是不能买胸罩给自己可爱的学生穿,那就没资格当女老师了。」
教室停课,跑去买胸罩。我不知道胸罩大概要多少钱,可是应该不便宜吧。这是胸部原本就很宏伟的老师独有的关心。可说是砸下了一笔大钱。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原本骚动的教室瞬间静了下来,接着,女生们笑着应了一声好。
由于我们这里是地方都市,收不到东京电视系列的地上波,所以真幌中的害羞男生们深夜几乎看不到什么性感节目.因此对我们来说,女老师和女同学在晨间班会中的对话实在太过刺激了。
新藤老师,女生去买胸罩的时候,男生应该做什么才好?
男性同胞当中,没有人可以问这个问题。
「春男同学,没想到居然可以外出买东西不用上课呢。我觉得有一点兴奋。」
我们二年二班正往校舍大门栘动中。我和小鸟儿并肩走在一起。早上救护车的事情也传人了新藤老师的耳中,我俩因此被责骂了一下。「你们不可以在上学的路上乱来。不过好险没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你可要小心巨乳喔。」班导在最后对我笑着说。她还是一样掌握不到问题的重点。说她是老师,倒不如说她是擅长照顾人的大姐姐。真想拿她和我的暴君妹妹交换。
而听说新藤香奈子老师在班会结束后,马上就跟校长和学年主任取得了外出许可。她真是一个执行力和决断力优异的教师,让人佩服。允许我们外出的人也很厉害就是了。管制松懈的地方公务员。
小鸟儿被女生的团体叫去,离开了我身边。她在男女之间都很有人气,很遗憾的是,我的好感度在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差距,就跟沙漠昼夜的温度变化一样剧烈。走在前头的女生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吐出了像戈壁沙漠的蝎子般带有毒性的话语。
「呐呐,听说少女大神啊,喜欢巨乳喔。」
「好恶心喔……嘘,不好了。少女大神就在你后面。和他对上眼的话,会被变成二次元人物喔。」
和他对上眼的话,会被变成二次元人物。我实在是有听没有懂,也不想懂。
我只想在自己的心中立刻找到一片绿洲,在校内我似乎会孤独致死。
然而在这之后,我在校舍大门看到的东西别说是绿洲了,反而让我大受冲击,就像是在沙漠正中央发现一座圣母峰级的冰山一样。
让我在校内差点惊吓致死。
当我打开鞋箱后,我看见鞋子上放了一样东西。
是一张点缀着粉红色小爱心的对折信纸。
把情书放在鞋箱中这种古典的情节,或许是我在人生当中,想要体验一次看看的美好惊喜——我瞬间会闪过这个念头,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我打开信纸的刹那间,心脏彷佛被人一把揪住似的。这是我在人生当中,一次也不想体验的偶发事件。
『给负责解决地传的英雄桑:
哇!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我也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
呜!言而总之(通常是说总而言之吧)我就用直爽的心情告诉你吧
……那个你居然能注意 到变身隧道的事情好棒好棒
英雄先生看起来像个傻瓜其实是大智若愚?呀!感觉好可怕&恐怖……噂噂好像快被你找到了
再顺道提一件事情(通常都是说顺便吧)
噂噂就是我本人(因为噂长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可爱)
以后请你多多指教了
不过在打声招呼之前我已经替英雄春天侠(你叫春男,所以我取了这样的外号←可是这外号我大概很快就腻了吧)准备了一个我特别珍藏的地传
你能解决吗?还是被它解决呢??期待&兴奋。
还是说这种会让女生胸部变大的地传,你不想解决呢???
嗯你加油NE。还有这封信你不能让艾莉雅丝釜子(注6)谷崎莱慕以外的人看喔
噂噂没有勇气和不知情的人扯上关系所以不好意思 拜托你罗
这封信就以这种感觉,来画下句点吧☆
总是很在意春男的噂噂』
我连室内鞋也忘了脱,整个僵在原地。
淡桃色的纸面上画了好几种颜色的萤光笔,让我很刺眼。
可能是用来代替图形文字吧,上头贴了许多有立体感的突起贴纸。紫色的五芒星、银色的泪滴型、金色的雪结晶、彩虹色的蝴蝶。就像一个情绪超嗨的女生在Mixi写的自我介绍一样(注7)。文章就像暗号一样,很难看得懂。不过让人惊愕的内容,却跟不正经的文风南辕北辙。我一边发抖,又看了第二次。
这张信大概是噂长写的吧。
可以的话,我不想去怀疑还有其他人知道地传、噂长和解决地传小组的事情。况且我也搞不懂对方,有什么理由要假装自己是噂长。
先整理一下我明白的部分吧。我到校的时候鞋箱内没有这封信。不过班会结束后,鞋箱里头却多了这封信。时间只过了短短三十分钟。
(注6在日文中釜子和镰
子同音异字。)
(注7Mixi走日本市占率最大的社交网站。)
噂长可能就在真幌中里。
而且这封信给我的印象,用最死心眼的方式来思考的话,我想对方八成是女性。我期许不会有写这种信的男生出现。
到头来我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推测和怀疑,不过这封手写的信,肯定是和噂长有关的重要的提示。
接着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同学几乎都已经走出校舍了。眼前能看见大家往校门口走去的背影。
噂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对方主动让我看见他的背影,让我感到非常毛骨悚然。
最后,我想拜托各位对我有好感的奇特女性同胞们一件事情。千万不要把情书放在鞋箱里。因为这次放在鞋子上的情书,已经成了我的心灵创伤。
我只有在慌张的时候才会这样开玩笑。这是一种能够让我稍微冷静下来的小魔法。
「唉呀呀,没想到我们居然要陪女生去买内衣。我先去附近晃一下吧。女生选胸罩,我去闲晃(注8)。嗯——这笑话遗挺冷的。那就先这样吧,少女大神。」
阿船说完后,就离开了真幌中附近的大尺码胸罩专卖店:「双峰胸罩」的店门口。我希望除了冷笑话以外,你也能督促一下自己像老头子一样的仪容。
(注8日文中,胸罩和闲晃的发音相同。)
而在店内,女生们在新藤老师和店员的挑选下,各自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胸罩。海外品脾的内衣种类齐全:店员的服务又好,非常了解大胸部女性的辛苦,似乎就是因为这样,这家专卖店才能在地方都市生存下去。所谓商人的智慧。
无事可做的蠢蛋男生们,则在店外的停车场角落等候。每个人都在想像女生们挑选胸罩的样子,静不下心的模样与此地格格不入。一群穿着国中制服的男生,心神不宁地站在胸罩专卖店的门口,这幅景象很异常吧。
我也一样静不下来。
不过,我的理由和其他男生不同。不久前放在鞋箱内的信纸,我很慎重地把它收在背包里,脑中则在想像那位身分不明的噂长。
我想要一个人独处,所以往双峰胸罩(这店名取得好「胸」悍)斜角处的文具店走去。
鱼松堂文具店。一间不知为何还没倒闭的小卖店。如果说这是商人的贼运,大概会限失礼吧。
文具店内就像海底般宁静,这里彷佛与世隔绝了。
免削铅笔和彩色铅笔旁,附有「招牌人气商品]标示。这家店大概是以《Always幸福的三丁目》为目标吧(注9)。
(注9聿福的三丁目,是以一九五八年的日本为背景拍摄而成。)
狭窄的店内,连哈姆太郎也不会迷路。我弯过内侧的商品架后停了下来。
有一位同班同学没去买胸罩,比我早一步来此光顾。蹲在地上正在看文具的同学,拾起了头来。我俩四目交接。
「……」
柜台的老奶奶店员正在打盹,眼看就快睡着了。
我和这位同学之间,飘散着一股必须要说些什么的奇怪气氛。但我还是找不到话题,于是点点头之后便打算掉头离开。接着,一阵清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为什么这个女生没有去挑胸罩呢——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这个问题?」
被大家封为班花的美少女,转头看向这里。那张会让真幌中的男性神魂颠倒、深邃且端正到令人叹息的脸蛋上,浮现着一抹小小的微笑。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虽然美丽惊人却没有半点的浮华,成熟的五官和些许忧郁的眼眸,使人印象深刻。失礼的我,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瞥,她的胸部竟是如此地单薄。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小花的胸部还是一样的平坦。」
真幌市所用的语言十分接近标准话(注10),「小花」这个第一人称感觉像是本地唯一的方言。有些上了年纪的女性会使用。附带一提,上了年纪的男性则是用「小森」来当第一人称。这些人称的由来到底是什么呢。
「抱歉。我没有在想那种事情。我先走一步了。」
(注10指的是东京腔。)
我正想往出口走去时,又被她的声音给叫住。
「听说田中同学超级喜欢巨乳,请问这是真的吗?」
她似乎想要和人称少女大神的我保持距离。我注意到她的说话方式很客气,有如隔了一道高墙。不过同班的女生用敬语跟我说话,实在让我很难受。于是我也故意用不自然的敬语来回答她。
「请问你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说什么少女大神早上看到巨乳之后,在上学的路上昏倒了。」
「哈哈!我想那些有一半是正确的吧。」
班花依旧面无表情,色素淡薄的眼眸笔直地贯穿了我。她的双眼有如商口叩架上的玻璃珠,充满了淡淡的光芒,彷佛夕阳西下时的湖泊一般。
「你所谓有一半是正确的,是指你看到巨乳昏倒是真的,不过地点不是早上来上学的时候,而是在晚上的国道之类的吗?」
「不是,昏倒是真的没错。但是不是因为看到巨乳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
她散发出的气氛相当不可思议。如此平静的态度,让我完全搞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我要离开之前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便开口问她。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就是没由来的想问一下。
「对了,上礼拜先咪的业余卡拉OK大赛你也有参加吧?」
「咦,你有在看小花唱歌吗?」
她冷淡的敬语中突然带有热度。感觉像是从冰凉贴,变成了刚丢掉不久的抛弃式暖暖包一样。「啊,没有,抱歉。我那时候没办法全部看完。」「这……这样吗。」语气又变回了冰凉贴。
她悲伤的眼神瞬间低伏,速度快得有如凋零的樱花。我稍微慌了,下意识继续问道:「我有问过在会场的人,听说你在唱歌之前,在舞台上好像不知道在找谁。那是因为虚构地传的关系吧?」
我说完后才注意到自己问了一个很厚脸皮的问题。这个问题就等于在问:「你有单恋的对象吗?」然而,她立刻就抬起了头来。
「是的,我的确在找人。小花有一个很在意的对象,我那时候是在看他有没有在现场。」
「哦哦。这样啊。总觉得我问这个问题很奇怪,不过谢谢你回答我。啊,不过班上的男生们要是知道的话,大概会很失望吧。班上人气可以争冠亚军的女生,居然有喜欢的对象了。」
「田中同学也会因为我而失望吗?」「咦?「对不起,没什么。话说回来,小花在班上跟谁争冠亚军啊?」「就是跟小鸟儿同学啊。」「因为由佳里同学非常可爱嘛……那是?」
会称呼小鸟儿为由佳里同学的人,也只有班花了吧。这时,她的视线突然往文具店的玻璃窗外看去。
「由佳里同学是不是在找人啊?」
我跟着望去,发现小鸟儿正在胸罩专卖店前左顾右盼。
「抱歉,我先回去了。先这样。」
我穿过如树木般沉静不动的商品架,往出口走去。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这次是第三次。不对,那不能算是声音。
「呼——!」
而是松了一口气时的叹息声,宛如躲过危机之人会发出的声音。
班花大概是在勉强自己和我说话吧。女生之间甚至还有传闻在说,要是和我对上眼就会被变成二次元人物,文静的她可能因此对我感到畏惧。这段和少女大神恐怖的说话时间。班花还真是可怜。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我自己,居然可以把这种负面思考变得如此习以为常。
「春男,轻飘飘的白色和带有小刺绣的淡粉红色,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呢?」
地点是双峰胸罩的店门口。周围有一些女生已经买好了替换的胸罩,手上抱着店家的袋子。小鸟儿则是两手空空,又在这个时间点问这种问题,傻瓜都明白其中的含意。因为她明明是想问我喜欢的颜色,却又在颜色前面加了修饰语。
「小、小鸟儿同学。你这问题的用意该不会是……」
小鸟儿的脸颊瞬间泛红。
「咦!不、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嘿嘿!我不是在问春男要买哪个颜色的胸罩啦。因为那样大概会让我很不好意思吧。」
「大概」这个模棱两可的字眼,横行于现代的日本:不过,我想这是一个我必须要果断回答的问题之一。
「是吗。这个嘛,我两个都很喜欢。」
「谢谢你告诉我。」
小鸟儿一脸满足地走回双峰胸罩的店内。我听见她的背影传来自言自语。
「两个都喜欢啊。思,我一直在烦恼,不过还是两个都买吧。而且轻飘飘的白色,设计上也非常新潮。」
我目送小鸟儿消失在店内后,不知道跑去哪散步的阿船突然回来了。他在那里伸展阿基里斯腱,一边自言自语。
「哦哦,一千两百多步吗?要掌握巨乳感冒的情报,必须要让脚下功夫变轻快一点,才能快速行动。」
我第一
次看到把计步器装在腰带上的国中生。原来阿船也懂脚下功夫这个字的意思啊。阿船身体的痴肥只有在骑脚踏车下坡,或是坐草橇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机动力。
接着,有女生走出了双峰胸罩的店门,我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啊哈哈!这里胸罩的数量还真多啊。可是啊,那种胸罩谁会买啊?」「对啊对啊,那个太夸张了啦。那种轻飘飘的白色,不可能不可能。」轻飘飘的白色。咦?小鸟儿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于是我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没有对阿船的计步器吐槽。「那种轻飘飘的东西啊,叫做裹胸布吧?实在有点扯耶。」我反射性地寻找班导的身影。
她在自动门的对面,出入口的附近。不过,要踏进双峰胸罩的店内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光是待在店门前就让人如坐针毡。
我下定决心,朝班导走去。
老师看起来不像国中的社会科老师,反而比较像胸罩专卖店的店员。她注意到我的身影后,用甜美的声音开口叮咛。就算在校外,她的叮咛方式也是一样。只见她竖起涂有金银双色的指甲,轻推我的额头说:
「哎呀,阿宅少年田中同学。不行喔。胸罩卖场是女性的圣地,我知道要忍耐很辛苦,不过你先在店门口等吧。」
老师的肩膀后方是卖场的一角。我看见小鸟儿拿着轻飘飘的白色布料,正要进试衣间。
「老师我麻烦你一件事情,请你多留意小鸟儿同学买的东西。我想说的只有这些。」
老师以眨眼取代点头,送了一个可靠的秋波给我。包在老师身上——我彷佛听见这样的声音。
接着我慌忙走到店外后,有一位男同学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突然兴奋地大喊:
「呜哇!少女大神从双峰胸罩走出来了。真不愧是超喜欢巨乳的人。女生要小心喔,少女大神会昏倒。」
男生们大爆笑;女生们则发出带有谴责的尖叫声。
我彷佛身处爆炸的中心点。周围的女生们以手藏胸,纷纷远离我,形成了一个甜甜圈的形状。
这时,有一位女生伫立在原地没有避开我,她是从文具店回来的班花.接着,她动起樱桃小嘴说:
你果然喜欢巨乳对吧?
她清脆的声音有如一根针,穿过了喧嚣的班上同学,传人了我的耳中。喧闹的大家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紧接着,阿船用粗犷的声音开口说:
「唉呦!少女大神你随时都可以昏倒,那一定会变成新闻社的有趣新闻。」谁会用那种方式,替新闻社提供话题啊。
女生们对我昏倒的话题已经吵腻了,现在好像在复习上围和下围的测量方法。这些东西期末考大概不会考,不过男生们听到她们在聊,脑中八成已经牢牢记住了吧。听到女生们在胸罩专卖店前提起胸罩的话题,男生们可比平常还要老实许多。
「老师,谢谢你陪我一起选胸罩。」
新藤老师和小鸟儿从店内走了出来。
小鸟儿那对和纤细体型不搭的双峰,就算穿了胸罩晃动的幅度还是很大。
「春男,我买了喔。淡粉红色的!」
好几位男生听了小鸟儿的购物报告,险些失去意识。我好不容易才把持住。但是我太天真了,我的理解还不够充足,不知道小鸟儿不假思索、心直口快的爆炸性发言有多么危险。拳击在刺拳之后,总是会接上KO对手的强烈直拳。
「这样啊,我就不用麻烦春男隔着制服,一直盯着我的胸部看了。」
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因为这句话而失去意识。我可不能一天昏倒两次,于是我抱着晕头转向的脑袋,朝着小鸟儿拚命露出微笑。这是我用精神力挤出来的笑容。
宝贝大冒险。小鸟儿选胸罩篇。无论如何,老师似乎制止了想要买裹胸布的小鸟儿,真是太好了。
而那位新藤老师,在课外教学的最后说了一个总结,内容是关于不让男生在教室内自习的原因(男生又不穿胸罩)。
「男同学们以后在跟女生约会的时候,就算女生买东西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你们也要当一个可以耐心等待的男朋友喔。今天是一个练习。」
她带我们来似乎有这层用意在。因此,男生们才会在胸罩专卖店的停车场等候,精神力被彻底锻链。新藤老师是一位难得的班导,会教我们读书以外的东西,宛如电视连续剧中主角的老师一样。
第一节课就这样结束了。漫长的一天,还有一半以上等着我们去过。
就算女生的胸部变大,课还是得照上。时间到了午休时间——
目前的状况就算停课也不奇怪,会这么想的人不只有我吧。唉呀,停课也不能解决问题就是了。
好像有很多女生去了保健室,不过只是白跑一趟。因为连保健室的老师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巨乳。某位男生说:「巨乳的保健室老师就跟A书一样。」不过,本校的保健室老师已经五十好几了。以普通国中男生的性癖来说,熟女很难让我们感到高兴。当然我也是属于普通男生的范畴。
有人用手机上网想要找看看有无对应方法,结果如下:听说他到Google的搜寻栏输入了巨乳感冒,只找到巨乳和感冒两个字分开来的项目,其中有几项是某位巨乳偶像在部落格抱怨自己感冒了。另外,还有一件是某位喜欢巨乳的男性在抱怨自己得了感冒之类的。总之,就是找不到巨乳和感冒这两个词相连的网页。
我当然很在意巨乳感冒的事,但还是离开教室寻找噂长的踪迹。真是忙碌的一天。
我往校舍三楼走廊深处的一间空教室移动。目标是从新闻社衍生出来的新兴势力。该社的社员一到午休时间就被校内的广播召集,这点我确认过了。他们集合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开会。
「这里是虚构会的社办吗?」
我对教室入口的女生问。她的制服领结是黄色,似乎是一年级生。
「是的,没错。」只见她面带微笑,用开朗的声音回答说。假如她和我同年级的话,我光是和她说话就会让她发出尖叫吧。
「呜啊!你不是少女大神吗!干么干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后传来一阵大叫。同年级的人不用等我开口,光是看到我的身影就会发出尖叫。我先修改一下对自己的认知吧。
接着,我拜托她让我看第一届虚构地传的构思奖:「变身隧道」的投稿纸张。
目的是为了得到投稿人——绰号村长的情报。
我会注意到变身隧道是真正的地传而不是虚构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有学生用村长这个绰号向虚构报投稿。
村长在投稿的时候是写二年二班,就是我们班。当然本班没有绰号叫村长的人。把姓名换成音读,也没有人的略称叫做「村长」(注11)。这就像擅长丢斧头投法的前职棒投手:村田兆治的名字一样,找遍整间学校也找不到吧。
「好啊,你等一下。」
同年级的女生似乎不想跟我多说,没特别问理由就和门口的学妹一同入内帮我找。
我在走廊上等待时,另一位同年级的女生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冷不防地出现,就跟我第一节课在文具店遇到她的情况一样。然后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四目交接。于是我开口说道:
「你是虚构会的人吗?」「对,没错。正确来说,我是今天刚交出入社申请书的。」班花抱着自己的双肘,停下了脚步。「啊,这样啊。请你加油罗。」「好,我会加油的。谢谢你。」
话题就此结束。然而,班花说自己是社员却不太想走进社办。她美丽的长发,在射进窗户的阳光中闪闪发光。她好像连每一根头发,都秘藏了知性和气质。我注意到她那看似一碰就会碎掉的纤细肩膀,不知为何正在发抖。
此时,社办内传来了一句夹杂了笑声的伤人话语。
(注11日文的汉字分成音读和训读两种读法。音读比较接近中国字的发音,而训读则是日本自行演变出的发音。)
「现在啊,少女大神在走廊上。惨了,我刚才跟他讲过话,现在开始发抖了。这可能是少女大神过敏症。」
班花大概也听得一清二楚吧,现在她的肩膀还在发抖。「你那是少女大神过敏症吗?」我试着用开朗的语气问道。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把自己当成笑话想博君一笑的谐星.「不是,小花没有过敏症。」班花的嘴角连动都没动一下。现在我正在体验用了自虐梗,最后却冷场告终的谐星心情。
「啊——!少女大神!你干么跟我们虚构会的王牌说话?」
刚才的同级生拿着一张纸,从社办里走了出来。
「王牌?」
我看了班花的脸,她的表情很伤脑筋。同级生的声音就像警报蜂鸣器一样吵杂,开口代答说:
「这位王牌啊,是想出第一届虚构地传社长奖:『两情相悦的情歌乙的人。所以!我们才邀请她务必加入虚构会。啊,我们是虚构会,所以应该用人会比较正确吧。唉呀,那种事情无所谓啦,总之少女大神你不能跟我们的王牌说话!」
虚构会的女会员把一张纸递给我后,拉着班花的手打算进社办。
「王牌你真是的,不用在走廊上等啊,直接进来就好了。我马上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喔。」
刚才班花是因为第一次来社办,所以一个人进去会紧张吗?如此害羞的王牌在社办前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那张是投稿纸吗,第一届的?」
「是啊,真不愧是王牌呢。你是隔着纸张看到的吗?」
我开玩笑地叫了她一声王牌,结果班花的表情还是一脸严肃,毫无变化。要跟女生搭话实在是很困难。「对不起。那张纸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我刚好瞄到。是『变身隧道』的对吧?」「是啊,你该不会认识这个投稿的人吧?」「不,对不起。我不知道。」一阵奇怪的沉默造访。
班花凝视着我,静止不动。我在这个气氛下很难离开。牵着她的手的虚构会会员,也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当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又有另一位同级生右手高举着一样东西,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我在找你呢,少女大神!嘿嘿嘿!对了,你也跟我说一声嘛,少女大神有够见外的。你喜欢巨乳的话,就交给我来办啊。嘿嘿!我刚才趁营养午餐的时间溜了出去,冲回家里拿了一片全都是立绘(注12)、然后连配角都是巨乳的美少女游戏喔。你要什么时候还我都没关系,麻烦少女大神务必告诉我你的评论。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聊聊吧。嘿嘿!这一片的女主角啊,长得很像我们班的班花,而且还是爆乳,我想少女大神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实在受不了啊……呜哇!」
这位男同学似乎注意到班花的存在,吓得直翻白眼。
话说回来,我在营养午餐时间请阿船分我一点红姜来配炒面的时候,居然有一位美少女游戏玩家在狂奔。这位同志的脚下功夫值得嘉许。
那位友人的右手拿着GEO的深蓝色塑胶袋(注13),里头大概像同花大顺一样,放了一系列大胸部角色的游戏吧。
这位发觉有女生在场的可悲同志,错失了离开的时机,就像角色的立绘般动也不动地僵在原地。
班花的淡色眼眸彷佛在评断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般,模糊的视线随处飘荡,没和任何人对上眼。那位男生在班花面前一口气陷入了错乱状态,这才突然恢复正常,慌忙把塑胶袋递给我。离开前还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少女大神,我等你把CG回收率用到百分之百喔。那、那就先这样啦。」
让同年级的女生发出尖叫这一点,我比鬼屋还要厉害:不过现在这个状况,反而是我想要尖叫。
(注12没有背景的人物图。)
(注13GEO:日本t家光碟出租连锁店,还兼卖二手书和二手游戏等,类似台湾的百视达。)
「田中同学,小花还要参加虚构会,所以先告辞了。」
班花有如胸口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用双手轻抚过制服衣领的下方,同时露出微笑说。不过,在场另一位女生的反应,可就充满了排斥。
「呜哇!少女大神超恶心,连你身边的人也很思心。要是你以后因为性犯罪被逮捕,我一定会告诉大家说:『他看起来就是总有一天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虚构会的女会员瞪着我的眼神,已经像在看罪犯一样,随后她拉着班花的手,消失在教室当中。教室拉门在滑沟中移动的速度彷佛快冒出火花,在走廊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关了起来。
我可以像在玩恋爱模拟游戏一样,把真幌中大多数的女生消音吗?在被冠上少女大神这个外号之后,我的国中生活就像一款毫无道理的烂游戏,连选项都没有出现,就直接坐上通往BADEND的直达车。
回到教室后,我看了那张投稿纸。绰号村长的同学文章如下:
『虚构地传的名字感觉应该要叫「变身隧道」吧
我怕这个名字会很奇怪不过你很在意其中的内容吧?应该是很在意才对,
真幌中的角落有一个现在无人使用的隧道喔要是从城市的那一头进来然后然后啊~你要用超过时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奔跑!再从操场那边的出口冲出来这样你就会变成别的模样!
你可以变身成自己希望的外型这个想像力很棒吧
还有你只要从另一边进来就可以确实!变回原来的模样
就是这种感觉的虚构地传拜托你们噜~
另外再附注一点投稿者的名字用村长就OK啦我都是称呼自己为噂噂啦这算是一种转感心情吧……』(注14)
我看完了会替眼睛和脑袋带来莫大疲劳的内容。
让我为虚构会的成员拍拍手。因为他们修正了这个内容,刊载在虚构报上。要翻译这个原文,看起来比中国古文的考试还要累。而且最后的「转感心情」是「转换心情」的笔误吧。思,我搞不清楚这张纸上到底哪边是错字、哪边是漏字。
我原本想拿绰号村长写的东西,和今天早上放在鞋箱的信纸做笔迹确认,但是这文体比笔迹还要一目了然,我只能认为它们是出自同一人物之手。投稿纸的各处也贴了代替图形文字的贴纸。
我不希望还有第二个人会写这种内容很嗨、文字的距离感又有问题的文章。
今天回家后就集合解决地传小组的成员,来讨论一下这封信吧。
我只是请虚构会借我看一下投稿纸,不过现在看来我可以把它占为已有。这种投稿者不明的纸张,对虚构会来说也没用了吧。于是,我把它和早上在鞋箱内的信纸,慎重地收到背包里。
(注14在日文中,村长和噂长的发音相同。)
距离午休结束还剩一点点时间。
坐在我前面的阿船回到了教室。他那只比扫具柜小一圈的身体,从走廊外带着扎实的地板振动走了过来。
「少女大神!这不知道是真是假啦,有巨乳感冒的新情报了。胸部变大的女生好像只要让自己喜欢的男生摸胸部,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喔。唉呀呀,这个说法实在有点可疑呢。」
阿船刚拿到地传的新情报显得很兴奋,沉吟声比马桶在冲大号时的水声还要宏亮。正因为是这样的内容,在下午上课前回到教室内的男男女女们,几乎都停下谈话,注视着阿船。
眼前的巨汉没注意到自己很引入注目,这次发出了有如浊流般的沉吟声说:
「要是有人愿意一试的话,我们新闻社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它变成报导了!」
阿船对食物、地传和新闻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只把男生摸女生胸部这个情境,当成验证地传的一种方法吧。教室内的男女之间,飘散出一种异样的紧张感。
一位男生蠢到把双手举到空中,不知道在抓什么。
另一位女生察觉到危机,用双手藏住胸部。
男生对那位女生说:「谁会揉你这种丑女的胸部啊!」
女生们则异口同声对他说:「低级!」
阿船没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卷起了一阵骚动,坐在桌子前方似乎在思考报纸的排版。他的桌子旁有一个透明的罐子,里头装着营养午餐时吃剩的红姜。
我的视线从阿船的巨大背影移动到小鸟儿的身上。我这么做不是故意的,只是很自然地往她的方向看去。
小鸟儿也回头看着我。
坐在教室窗边最后一列的我,与坐在靠走廊最前列的小鸟儿。
以坐在椅子上四目相接来说,这个距离是这间教室当中最遥远的。我和小鸟儿彼此凝视,不知不觉间班上的喧闹听起来模糊不清,像是远方某处的祭典伴奏一样。
这时,坐在阿船隔壁的班花呢喃说道:
「田中同学,你现在在跟由佳里同学对望吗?」
我和小鸟儿甜美的视线交流被打断了。我反射性地看了班花的脸,她没有笑容,看起来也不像在调侃我。表情就像新开启的wordpad。她端正五官比艾莉雅丝还要像真正的公仔。我感觉不到她感情的变化。
「没错。厉害,你答对了。」
我试着老实承认。
我在语尾带了开玩笑的感觉,但班花却用有如显微镜的标本切片一样,单薄且带有透明感的声音回答说:
「对不起。我和田中同学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请你慢慢和由佳里同学对望吧。失礼了。」
班花的敬语有如防弹玻璃般坚固,说完直接就把身体转回前方。她明明没做错事情,真是一个爱道歉的孩子,我心想。
被她这么一说后,和小鸟儿对望反而让我觉得害羞。即使如此,我还是用眼神对一直看着这里的小鸟儿示意。小鸟儿也用大眼睛回应了我。接着我们结束了视线的交流。
我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收讯总是处于最佳状态。
午休时间结束后,上第五节课的老师却迟迟不进教室。
后来有一位没看过的老师来教室要我们自习,之后便离开了。看来老师们正在开紧急教职员会议。
教室中听到要自习后,开始飘散出不安的气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大家在那之后很快就笑容满面了。据我所知,没有学生讨厌自习的。
「喂喂,这一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我稍微去看
一下。」
阿船说要去教职员室收集情报,便离开了教室。这种秘密行动和巨大的身体一点都不相衬。
五分钟后,巨汉阿船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站在讲台上扯开喉咙大喊。
「唉呀呀!果然出事情了。我在教职员室的走廊上偷听到老师们说的话,校内好像出现胸罩小偷了。有女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换了运动胸罩,结果原本脱下来放在置物柜里的胸罩不见了。而且钱包之类的东西都还在,被偷的只有昨天晚上新买的胸罩。这肯定是对胸罩相当执着的人干的,新闻社对这起事件会继续追下去。」
演说者和听众。教室好像变成了记者会现场。
上体育课还要特地换穿运动胸罩,这还真是辛苦啊——不过现在的我,可不是悠闲地听这种事情的时候。是心理作用吗,女生们的视线集中看着教室后方的我。男生们注意到女生们目光,视线也跟着聚集了过来。
宛如在代表大家说出了心声似地,一位男生开口说:
「那个犯人就是超喜欢巨乳的少女大神吧?如果你要自首的话,我可以陪你到教职员室喔。」
这句话让男生们笑了:但女生们却笑不出来,而是用警戒的眼神看着我,一边用双手牢牢保护自己的胸部。我当然是无辜的。不过,女生们的怀疑却是认真的。甚至还有女生一脸快哭的样子说:「为什么我会和少女大神同班啊。」我也快哭了。谁能救我一下啊。
这时,对司法杂学也很精通的阿船,说了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忠告。
「少女大神,就是那个啊。你在被通缉之后才去投案的话,罪刑也不会减轻。这是一个小常识,有派上用场吧。」
派不上用场喔。
阿船说完这句话后,周围有如涟漪一般,开始发出东西摩擦地板的声音,同时一阵地鸣。
因为女生们一边发着抖,一边想要让桌椅尽可能地远离我。而坐在我身旁的女生,已经丢下桌椅逃到自己所属的亲友团去了。
开始大移动的女生们当中,只有坐在最远的小鸟儿和我斜前方的班花,还是一样低头看着桌子,认真地在自习。
班花似乎感觉到我在后面看她,抬起头来转身说:
「小花不会离开田中同学身边的。因为小花还没有变成巨乳。要是我变成巨乳的话会逃走的。你果然喜欢巨乳吧?」
这次我真的想早退了。
理由是因为我无法忍受女生们的冰冷视线和不讲理的误解。这比忍受肚子痛还要严苛,会这么想的人不是只有我吧。
阿船站在讲台上抓抓后脑勺,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对了。那个胸罩不见的时候,我们正在上第四节课。有人知道谁在那个时间,曾经通过一楼的女子更衣室附近的吗?我要收集目击证词才行。」
教室内像蜗牛一样缓慢移动的女生们停止了动作。她们好像解除了警戒,不过很可惜的是,她们还是不打算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我因为有不在场证明的关系,嫌疑似乎暂时洗清了。假如没有不在场证明,大家就会继续怀疑我,想到这一点我就不寒而栗。
最后,班上同学在第五节的自习时间各自换了座位,在和好朋友聊天的同时,趁着空档预习和复习功课。一个轻松的自习风景。
而我则在手机的邮件草稿中,打入了有关地传:巨乳感冒现阶段厘清的事情。受到地传影响的对象是女性——这是一个大前提——下至初潮(男生要说这个字会有抗拒感)上至停经的人。影响的年龄层相当广。目前尚未听说有人变成巨乳之后,胸部还能变回原来的大小。症状似乎是从昨天或前天深夜开始出现的,详细时间不确定。地传的名字中会有感冒这个词,是因为它的感染力就像感冒一样快速,这是目前最有力的说法。其实,它的散播速度已经远远超越感冒了。
我的周围就像人口密度稀少的边际村落,所以我可以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整理用条列式摘录下来的邮件。
你问我前面那个闷热的背影跑哪去了?那家伙早退了。
理由如下。
「少女大神,我现在猛烈地感到热血沸腾啊。现在有巨乳感冒这个地传发生,然后又出现胸罩小偷。这简直是事件的套餐啊。凑齐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那家伙肯定会现身的。」
「那家伙是谁啊?」
「大家都不肯相信我,不过我早就知道了.有一个叫做晒衣竿男孩的英雄一直在秘密解决地传的问题。他的通称叫MB。」
我和地传的元凶交手时,会穿着漆黑的骑士装再戴上全罩式安全帽,并以M B这个名字隐藏真实的身分。现在只有眼前这位,体脂肪率和伏特加的酒精浓度同高的友人,确实察觉到MB的存在。
「毕竟现在没有人看过MB的身影。啊,对了,小鸟儿也有看过吧。呐,少女大神你大概没看过MB,不过你要相信我啊。那家伙绝对是在保护真幌市。」
我变身成MB时,确实巧遇过小鸟儿。
小鸟儿是蜚子的缘故,当时很怕变装成MB拿着晒衣竿的我。晒衣竿有让地传元凶成佛的力量,小鸟儿的脑中大概是闪过了被竿子打中的画面。当时桑岛也在场,不过他们两个大概想不起来吧。
「嗯,我相信你。相信那个MB的存在。」
阿船开口大笑。不光是脸上的肉,连胸部也跟着晃动。女生晃动的胸部,很适合「卜溜卜溜~」这个拟声词:然而阿船的胸部却是「卜咚卜咚」。我当然不会因而烦恼视线要看哪里,真是得救了。
「喔喔,谢啦。不管是站在把事实传递给真幌中的大家的角度上,还是对抗虚构报的角度上,我都希望在报纸上开一个MB的待辑专栏。就算只有一点也好,要是知道英雄的情报就慢慢把它写上去。我想要把MB的存在告诉大家。」
「不错呢,我很期待喔。」
阿船用力点头后,背起了看似可以去爬山的背包,打算走出教室。他打算依照单独搜查的哲学,到处去打听。这位热情的巨汉简短地告诉我说班导已经允许他早退,随后便离开了位置。
他八成是靠装病吧。最后我问了阿船是用什么理由跟班导说要早退的。
阿船回过头来,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说:这还不简单。
「我拿着铜锣烧去教职员室跟新藤老师说:『这是我今天带来原本想在社团活动的时候吃的,老师你要吗?』然后又跟她说我没有食欲,接着老师马上一脸铁青地拿了体温计给我。我量了一下体温是三十七点四度。那时候我还没说要早退,等我发觉到的时候,老师已经逼我在早退申请书上签名了。我的正常体温已经算高了,去教职员室之前又上下楼梯爬得很喘,所以体温会超过三十七度是很正常的啦。喔,我就这样早退成功的啦。」
随后,这位体型如洗脱烘衣机般巨大的男人,走出了教室。身上还像在运转的烘衣机一样,散发着呛人的热气。
如果我也拿着恋爱模拟游戏跟新藤老师说:「我不想把它玩到完美结局了。」的话,老师会拿体温计出来吗?
第五节的自习课结束,下课休息时间有访客来找我。
「嘿!田中。你还是一样外表和身高都平平,存在感也很薄弱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勒。」
一位美男子突然说出这种失礼的话,走进了教室来。是桑岛。一个外表和脑袋呈极度反比的家伙。
「真是拍谢啊。」
你就比较有存在感吗——我后面本来想接这句话,但我立刻闭嘴了。
桑岛光是出现在教室内,就让班上的女生们发出兴奋的尖叫声。桑岛同学,一起回家吧。放学后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唱卡拉。K啊?下次的料理实习课,如果我有做饼干的话你要吃喔……云云。里头还有一些过激的言语,像是我的胸部变大了你要看一下吗?之类的.
女性跟心有好感的男生说话时,声音是如此温暖柔和,罗嗦的程度让我感到佩服。
我在校内男生厕所以外的地方,所受到的待遇都很不公平。有事找我的女生,发出来的声音永远都是冷淡、生硬且尖锐。要不是小鸟儿的声音治愈了我,我上学的意愿就会像放了好几百首歌的iPod nano的容量一样,少得可怜。
「呦!少女大神。」
草一晚了一步也出现在桑岛身后。
他是这个连Toranoana和Gamers都没有的地方都市(注15),所造就出来的恋爱模拟游戏界优等生。不论对方是平面还是立体、现实还是虚拟,更无关男女,这位草野一郎对任何人都很温柔。
「喔!草一。嗯?你的鼻子怎么了?」
「啊,嗯、嗯。这个是……」
草一的鼻子塞着卫生纸,好像在演搞笑短剧似的。桑岛用兴奋的语气替草一回答说:
「你听我说。今天不是到处都有胸部进入成长期的女生吗?然后啊,」
拿成长期来表现巨乳感冒的症状,这点很像桑岛的作风。不过,女生们已经脱离急速成长的水准了。因为她们胸部戏剧性的大跃进,程度已经超越了二战后进入高度经济
成长期的日本。
「美术课的时候,我们班刚好要画素描。所以男女生要分组啊。」
好死不死在这种日子素描。隔壁班的男生好像满好运的。
「然后,草野他啊,在画跟她同组的女生的时候,突然流鼻血了。哈哈哈!超好笑的对吧。」
真的有。像恋爱喜剧漫画一样,碰到性感场景而流鼻血的男生。真不傀恋爱模拟游戏界的全勤奖。草一的妄想力和想像力,大概跟RPG中等级达到九十九的角色一样,已经锻链到极限了吧。
(注15:Toranoana是日本专卖同人志、漫画、书籍和御宅族商品的连锁店……Gamers顾名思义是日本专卖卡通、漫昼和游戏的连锁店。)
「真不愧是草一。你透视制服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吗?」
草一的脸上一片火红。
「好过分,连少女大神都这么说。这是因为放在我椅子旁边的石膏像突然倒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把它给接住。不过在用手挡住之前我不小心撞到了鼻子,所以才会这样约。一「嗯?石膏像倒了?什么意思啊?」我听得一头雾水。桑岛似乎想起了什么,拍手说:
「啊!的确有那回事。什么啊,你是那个时候撞到鼻子的吗?」
「你说的美术教室石膏像,是那个裸女像吧。那东西倒下来你居然只流鼻血而已啊,草一。」
就算它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重,可是一座石膏的全身像好歹也有十几公斤,这跟假人模特儿倒下来可不一样。
「思。那真的很奇怪,它倒下来的速度好像慢动作一样。就好像,石膏像本身不想倒下一样。」
这真奇怪。
「我说田中,要不要现在一起去看那尊石膏像啊?反正你很闲吧。」
「什么我很闲,桑岛。现在是十五分钟的下课时间。下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放学后再去不就好了?」
「唉呀,快去快回不就好了。而且放学后我不方面,有个女生无论如何都希望我陪她聊聊。喂,现在去一趟吧。而且啊,美术教室里头有好康的喔,是吧草野。」
有女生要找桑岛聊聊。她是想要聊「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考试考到个位数后,还能活得这么快乐啊?」之类的吧。
「咦,好康是什么?」
「今天班上素描的东西,现在在那边展示。女生的素描全都是巨乳喔。太好笑了。还有一个黏土的手工艺品,形状像卷起来的大便。哈哈哈!」
对于主科的程度落后别人一圈的桑岛来说,大便和巨乳似乎都只是笑梗而已。桑岛光是听到或说出排泄物和男性生殖器就可以幸福地捧腹大笑,笑点相当低年龄层。在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家伙还满清纯的。
「啊,对了桑岛同学。那尊石膏像的这里变得比平常还要大喔。」草一把手放在自己的胸部上。
我对那尊石膏像的兴趣,一口气涌现了出来。
就连美术教室的备品都变成巨乳了吗?
我心想这跟巨乳感冒或许有关连,最后还是去了美术教室一趟。
美术教室在家庭科教室的隔壁,校舍一楼的角落。
内部因为长年照不到阳光,所以就跟体育用具室一样昏暗。这里除了上课之外通常不会有人来,所以比图书室还要安静,感觉灰尘还满多的。这就是真幌中的美术教室,在学园祭如果要表演恐怖系的东西,这间教室会是第一指名。
「总觉得美术教室有一点阴森啊。」
最后进教室的草一表情有些害怕。尚未变声的颤抖高音,就像替少年角色配音的女性声优。
「草野不只是害怕跟女生讲话,还怕暗的地方啊。女生怕暗很可爱:不过男生就不可爱了。哈哈!」
我难得赞同桑岛的话。接着,我问带头走进教室的桑岛说:
「你们说的石膏像是那个吧?」
黑板前方铺着一块蓝色塑胶垫,约有一张榻榻米的大小。有一尊裸妇的全身像仰躺在上头。
我立刻走过去确认。立像如果让它横躺,就会变得很痴呆。
它的右手抵在腰际上,左手垂挂。双脚也伸得笔直,看起来相当放松。脸部像是在跟男友索吻一样,下颚上抬,嘴巴微开。五官的雕刻依旧很深邃扎实。
如果石膏像跟以前一样的话,那上述的说明就已经很足够了;然而,它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新魅力。一个引人注目的特征。
它那完全无须在意内脏脂肪和皮下脂肪的身体线条上,有一个地方明显破坏了平衡。而且,上面还留着某人恶作剧的痕迹。「跟草一说得一样。石膏像的胸部变大了。还有那是哪一国的玩笑?」桑岛看到被人恶整的石膏像,马上吐槽说:「是谁啊!啊哈哈!是谁让石膏像穿上胸罩的。真好笑。」
石膏像的胸部穿着一个带有蕾丝刺绣的淡蓝色胸罩。照桑岛和草一的说法,第三节课的时候并没有那种东西。
桑岛拿出手机,拍下这尊可怜的石膏像。「把它用成手机桌布好了。」他用高兴的声音说。这种口叩味有点低级。相较之下草一的声音却很不安。
「咦?除了被人穿胸罩以外,这尊石膏像好像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是我太多心了吗。」
我们三人歪头不解,同时看着在仰躺下却坚挺不崩的石膏巨乳.我观察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搞不懂。「对了,这尊石膏像为什么会躺在蓝色塑胶垫上?」「啊,那是因为它朝我倒下来的时候啊……」草一接着说出详细的证言。总结来说,这尊裸妇的立像倒下来后明明没有损坏,却不知为何无法让它站回原来的位置。它没办法维持平衡,会整个往前倒。所以不得已才会让它横躺。
「啊——!好像也有这回事。」
石膏像这一连串的事情当中,桑岛似乎只记得草一流鼻血的部分。桑岛的记忆力可能连一张磁片的容量都不到,我真希望帮他在脑中加装一个硬碟啊。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尊石膏像会受到巨、巨乳感冒的影响,胸、胸部变大啊?」
就算身旁只有男性,草一说出巨乳和胸部一词时依旧会害臊。他比我还要害羞。而另一位和害臊一词几乎无缘的美男子,点头回应说:
「连石膏像都会变成波霸,搞不好现在市内的假人模特儿也变成了大胸部。」
巨乳感冒是一个影响力未知的地传,被害人数堪称前所未有。
这尊石膏像只是用硫酸钙制成的普通矿物块,可是它确实受到了地传的影响,可能除了人类以外,只要形状是女性的东西都会变成巨乳,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不过,我实在没听说过假人模特儿的胸部会变大。去胸罩专卖店的时候,也没察觉到那种事情。
「草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用穿着胸罩的石膏像,是不是又可以再编一个虚构地传啊?我们一起想吧。如果拿到图书礼券的话,我们就能买漫画啦。」
「嗯——桑岛同学。该怎么说呢,穿内衣的石膏是实际发生的事情,应该不是找虚构报,通知真幌报会不会比较好啊?呐,少女大神,我说得没错吧。」
「嗯。是啊。要是告诉阿船那个家伙,他会很高兴吧。」
我发了封邮件给早退的新闻社社员。如果对方是普通的男生,内容只要写:「美术教室里头有一个肌肤雪白的女性,只穿着胸罩躺在那里喔。」他们就会色眯眯地跑过来吧:可是如果这样寄给阿船,他八成会误以为躺在这边的是尸体,然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吧。所以,内容我简单打了:「发现校内的不可思议!石膏像穿胸罩。」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寄出去之后,我才想到这跟胸罩小偷或许有关系。可是,我当然不可能知道犯人让石膏像穿陶罩的原因。我们接下来在短短的时间内,看了女生胸部变大后的素描。桑岛彷佛在看搞笑漫画一样,哈哈大笑。草一看画中的女生似乎也会害臊,笑容很生硬。
我则是很认真地在监赏,想看看素描中有无巨乳感冒的蛛丝马迹。
不过,我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苦笑的份。只知道桑岛的画功好到叫人意
「多谢你的夸奖,田中。既然身为男性,不把女生画可爱一点怎么行呢?」
桑岛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见解,接着我听到了铃声,一分钟后下一节课就要开始了(注16)。我们急忙折返,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我问了并肩奔跑的草一说:
「我说,草一你刚才说石膏像有点奇怪,你知道是哪里奇怪了吗?」
(注16日本学校的铃声和台湾不太一样,会旱一分钟打让学生先行就座,以防止上课晚进教室。)
「不晓得耶,抱歉。我看的时候是觉得很奇怪啦,可是最后我还是不知道是哪里奇怪。少女大神不觉得奇怪吗?」
一尊胸部突然变大的石膏像,挺着穿有胸罩的尖挺巨乳,横躺在蓝色塑胶布上。要我找出哪里不奇怪,反而还比较难。
第一节课大概是A罩杯,第二节课B罩杯,第三节课C罩杯,第四节课D罩杯,营养午餐时间进入了E罩杯的领域,第五节课F罩杯,第六节课G罩杯。隔壁班女生的惊奇体验,成了传闻进到我的
耳中时,放学前的班会时间开始了。这种感觉就像用一秒九十格的超慢动作摄影机,在观察牵牛花开花的样子。这种比喻有点太罗嗦了,不知道是谁说的。而那位我不曾和她说过话的女学生,放学后会有什么发展让人很在意。
班会结束后我还是坐在椅子上,把今天的事情打进邮件草稿中。我没打算寄出去,只是想当作笔记本用。我立刻就用条列式打了几十行出来,一个全都是巨乳的事件簿。
这时,我收到阿船寄来的邮件,里头还附了档案。
内容是关于他看完石膏像后的感想。
他说会再去确认女性石膏像身上的胸罩,和内衣小偷的事情有无关连。还说,他把石膏像整尊擦过一遍确认过了,除了胸部变大以外,他不知道还有哪里有变化。就算是阿船平常也不会注意美术教室的石膏像,所以这也很正常。
顺带一提,附加的档案是一张照片。上头是胸罩被拔掉之后,横躺在那里的石膏
阿船也是那种会为了地传而胡来的人。
就算第六堂课没有班级会用美术教室,我还是觉得早退的学生跑去把石膏像的胸罩脱下,然后带走的行为很不妥。即使那个胸罩可能是胸罩小偷事件的证据。「阿船你拿着胸罩乱跑要小心啊,不要被人怀疑是胸罩小偷了。一我如此回信告诉他。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是我知道被人当成内衣小偷的痛苦。
我大概整个脑中都是巨乳感冒的事情吧。
不知不觉间,小鸟儿已经走近我的身旁。胸部还是像刚炸开来的爆米花一样,让我不知道该看哪里。
教室内还留有可以打排球的人数,但小鸟儿完全不在意。就像我们独处时一样,发出了有如草莓炼乳冰般甜美的声音。
「春男同学。呵呵,我今天也会努力参加话剧社的练习喔。」
「嗯嗯,小鸟儿同学。我会用力替你加油的。」
身边要是有其他同学在,我就会加上「同学」来称呼小鸟儿。有第三者在场时,直接叫名字会让我不好意思。「好,那我先过去了。春男同学,你不快点去的话会让人家等吧?」「咦?谁在等我?」「春男同学真是的.不能让可爱的女生一直在校门口等你吧。」
可爱的女生?我身边除了小鸟儿以外,大概就是莱慕了吧。小鸟儿面带微笑,双手在胸前握成软绵绵的拳头,同时弯起了手腕。某种动物浅显易懂的姿势。「我在校门口等春男同学汪。希望他快点出来汪。呵呵。」「哈哈,是啊。可是它今天没来。」可爱的女生是指镰子吗?
变成人类的镰子当然不会来校门口接我。小鸟儿还记得她就是借衣狂人,而且一部分的男生,也还记得镰子变成人类的绝世美女后穿着和服的模样,至今无法忘怀。
「原来镰子没来啊。那个春男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没关系。怎么了?」「其实啊,我有一个好消息和懊悔的决定,还有一件小事情想要拜托你。」小鸟儿的表情严肃,让人无法和十几秒前的可爱狗狗姿势联想在一起。我点头回应后,小鸟儿用没有精神的声音继续说:「我啊,当上话剧社下次的公演:『恋哀』的女主角了。」「喔喔!太厉害了小鸟儿。恭喜你!」
小鸟儿瞬间露出害羞的笑容。可是,她的表情转眼间又回归严肃,开始说出自己无法开心地说出好消息的理由。
「然后啊春男,这个刚决定好的女主角,我想要拒绝掉。我们社里有其他女生还没变成巨乳,我想要拜托她接下来。像我这种胸部大得跟气球一样的女生,不能当气恋哀』的女主角。」
小鸟儿用双手按住胸部,比胸部还要娇小的脸蛋上,带有放弃的感觉。
我必须要解决巨乳感冒,这个想法在我的心中再次增强了。
这次几乎所有的男女,都是用受到地传的影响这个表现,来称呼因为地传而胸部变大的女生。我原本也是其中之一。
我不会说大家是受害者.
这大概是因为,胸部变大会让许多人感到高兴。女生们终于能够摆脱长年的平胸自卑感。而世界上大多数的男性同胞,都格外喜欢大胸部的女生。我第一个想到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对小鸟儿来说,她因为地传的缘故而不能演女主角。
她确实是巨乳感冒这个地传的受害者。
小鸟儿把胸前的双手放到身后,害羞地低下头.照她刚才说的,一个好消息和懊悔的决定之后,她还有一件小事情要拜托我。
「我听说了。那、那个,让、让喜欢的人啊,摸自己的胸部就可以恢复原状。春男同学,可、可以吗?」
只要让喜欢的人摸胸部,巨乳就会恢复原状。
我对想出这种愚蠢传闻的家伙,露出了苦笑。小鸟儿太过纯真,不管是多么无聊的东西都会认真去聆听,完全不会去怀疑。
在这样的她面前,我要露出生硬的微笑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和脸颊些许泛红的小鸟儿面对面。
「我、我说。小鸟儿同学,那个……」
四目相接让我觉得害羞。所以我避开了视线。
教室中还零星留着可以打沙滩排球的人数。剩下的女生们,正在听用手机下载的杰尼斯新歌。变成巨乳后,女生们喜欢帅哥这点还是不变。话说现在不是避开小鸟儿的视线,对着放学后的教室景象发牢骚的时候吧。
我的侧脸还感觉得到温度,小鸟儿一直在凝视我。
我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先在脑中说一遍后,再次凝视小鸟儿的脸蛋说:
「那个我啊,愿意为小鸟儿同学做任何的事情……可是,这种要求我不能答应,抱歉喔。」
「春男同学。我也是为了话剧什么都愿意做。我想要站在舞台上演戏,而且我想要春男同学当观众。拜托你……请、请你摸我的胸部。」
站在桌子旁的小鸟儿,从那里踏出了下定决心的一步。
朝坐在椅子上的我逼近。小鸟儿的胸部在我脸部的高度,这个距离只要她深深一鞠躬,我的脸就会被埋进胸部当中。这对胸部有强烈的压迫感,光是用看的就让我快窒息。我忍受不住,抬头看小鸟儿的脸庞。
「……小鸟儿同学,那、那个我不能摸啦。不过我觉得因为巨乳感冒变大的胸部,很快就会变回来了。」
我会把小鸟儿的胸部变回原来的大小——我其实很想说出这句话。保护大家不受地传的危害是我的职责。而我和同伴们在解决地传的事情不能让大家发现,这也是我的职责。
「呵呵,谢谢。听到春男同学这么说,我就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真是不可思议呢。我好高兴……可是可是啊,你、你可以摸一次看看吗?」
隔壁班有个案例指出,某个女生让自己喜欢的男生摸了胸部,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变化。那位积极派女生的行动结果,在学年间已经是有名的话题,小鸟儿应该也有耳闻才对。就算如此,她还是要亲自尝试看看才肯罢休。小鸟儿对话剧一心一意,但也有些许死脑筋的一面。我明白她的心情,可是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因为摸小鸟儿胸部这种超害羞的事情我做不到。很抱歉我是一个没种的男人。
「还是不要吧,小鸟儿同学。」
「呐,春男同学,可以隔着衣服吗。还是说,那个,要直接摸才行呢?」
小鸟儿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么地大胆,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容。她肯定没发现自己的胸部,对男生同胞来说是多么具有魅力。当然我也包含在男性同胞t1一。
「就跟春男同学说的一样,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好的。可是可是啊,现在明明有方法可以尝试却不去做,我不喜欢这样。嗯——我想过了,先隔着胸罩摸看看,不行的话再直接摸,你看怎么样?拜托你。」
小鸟儿为了话剧,态度果然会变得相当强硬。她立刻用双手抓着水手服的衣摆。
「小鸟儿同学,现在教室里头还有其他人在啊。」
「咦,没关系的。只有女生在而已。我体育课换衣服的时候,都是跟女生一起的。而且现在啊,我背对着大家,她们看不到的。」
谁来告诉小鸟儿,就算教室里只有女生也不可以把水手服撩起来。我慢慢开始觉得头晕了。
或许是因为小鸟儿的性格过于天真无邪,让我看身体的这个举动,她似乎不怎么感到害臊。这种感觉,可能就跟幼女可以毫不在意地和父亲共浴一样。怎么会这样。
「小鸟儿同学,你等一下!」
我抓住了小鸟儿白皙纤细的两手手腕。我无法悠闲地坐在位置上,现在屁股悬空就像在坐空气椅子似的。
「那个,春男同学你怎么了……啊,该不会,你讨厌摸我的胸部吗?」
「咦!」
一个出乎意料的质问。小鸟儿的声音夹杂了不安,突然消沉了起来。
「我最喜欢洗澡了,所以身体不会脏的,春男同学……这样你还是讨厌吗?」
小鸟儿看着我的表情很拚命,眼珠好像有一层薄薄的水膜。我抓着小鸟儿眼看就要撩起水手服衣摆的双手手腕,依旧维持空气椅子的
姿势。不光是大腿,我的内心和脑中也在颤动。人们称此为动摇。
「……春男同学,呜,原来你讨厌摸我的胸部啊。」
小鸟儿的声音含泪,完全湿润。我的额头上突然出现无数的水滴,开始湿黏了起来。人们称此为冷汗。
聚集在小鸟儿眼角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压抑的哭声从她淡桃色的嘴唇中流露而出。这时,教室的角落传来女生的叫声。
「啊!少女大神让小鸟儿哭了!」
带头的是一个外表强悍的女生。还有三个女生跟在她身后走了过来,表情也充满了气势。感觉现在再放一首曲调快速的BGM,就会像女子摔角手要入场一般。这种发展只会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放开抓着小鸟儿的手。
「小鸟儿,怎么了?少女大神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春男同学没有错。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我的胸部啊,春男同学——」
「小鸟儿!没关系的,那么痛苦的事情你不用全部说出来!我知道了!」
其中一个女生抱住小鸟儿的肩膀。然后用漆黑锐利、有如生锈菜刀般的眼神瞪着我。周围的女生也用单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快速从扫具柜中拿了扫把和拖把等东西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就算和小鸟儿的对话让我的脑袋昏沉,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要打扫教室。
「少女大神你!硬是摸了小鸟儿的胸部对吧!你按了一下对吧!你这个巨乳控!」
小鸟儿的双手依旧抓着制服的衣摆,脸颊上因泪光而湿润。女生们的误会我知道了,现在继胸罩小偷的嫌疑之后,此刻我又被人怀疑是色狼。
「啊,不是的。春男同学没有摸我的胸部。」
「少女大神你,是用揉的,不是用摸的对吧!你搓了一下对吧!你这个邪魔歪道!我会让你知道害小鸟儿哭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上
其中一位旁观的女生,把畚箕交给了这位武断的女生。一个CHIRI,相连的冷笑话,现在不是发现这种东西的时候了(注17)。
「谁去让小鸟儿从那个邪魔歪道的身边离开!然后去教职员室拜托老师把少女大神退学!我要用畚箕对少女大神处以断头台之刑!」
国中不会被退学的啦——目前的气氛我无法如此吐槽。
小鸟儿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感到有些困惑,马上有两个女生从左右抱着她,硬是让她远离了我。
(注17日文的畚箕和武断,都有CHIRI的发音。)
我和拿着铁制畚箕的女生对峙,畚箕闪烁着钝光。一个没事情做的女生呢喃说:「要让少女大神退学才行。」同时往走廊上移动。
除了和地传元凶交手以外,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逼到这种绝境。
小鸟儿注意到我的危机,发出了焦急的声音。
「等一下。不是的!春男同学刚才对我说了一句话。那个,我记得好像是:『愿意对小鸟儿同学做任何的事情信。』他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事情不是大家想得那样。」
这不太一样喔,小鸟儿。我刚才说的内容应该是「愿意为小鸟儿同学做任何的事情」才对。把「为」换成「对」之后,意思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不同,这点让我感到相当讶异。
「少、少女大神你!你到底想对小鸟儿做什么色色的事情!」
女生在不知不觉问双手都拿起了铁制畚箕,手像蝴蝶一样张开,踏着强而有力的脚步走了过来。从双手的轨道来看,我立刻就明白她的意图。她想要用畚箕从两旁夹住我的脖子。她居然想用扫除用具,做出这种不合常规的攻击。畚箕可能是扫具柜里最危险的东西吧。我想要后退的同一时间,走廊上传来了尖叫声。
「救命!」
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被化成了实体声。大叫的同时冲进教室内的人是桑岛,他身后有一个女生走了进来。「桑岛雅也同学!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很喜欢你!请你摸我的胸部吧!」女生面红耳赤,逼近教室中央的桑岛。蠢蛋美男子撞倒了桌子,再次逃走。他拼死大喊:
「变成巨乳的女生只要让自己喜欢的男生摸胸部,就可以恢复原状这一点是骗人的。开玩笑的啦。因为编出这种假话的人就是我。」
逼近桑岛的女生,听到这句话后停了下来。我和小鸟儿也静止不动。拿着畚箕的女生立刻做出了反应。
「放出那个风声的人原来是雅也同学啊,你真是调皮呢。我原本也正想去拜托雅也同学呢。不过男生都喜欢大波吧?雅也同学也是吧?」
真幌中创校以来,今天是最多人——不论男女——公然把「胸部」和「波」之类的单字挂在嘴巴上的一天。学生们在手机的邮件中输入「巨」这个字后,会因为预测选字功能而自动变成「巨乳」的机率也最高。
「为什么桑岛同学要说出那种话呢?」
小鸟儿问。
桑岛看到我和小鸟儿的身影,露出了笑容。他维持那样的表情,对在场的人说道:
「这是因为啊,有些女生明明有喜欢的人,却一直在那边烦恼,不去跟自己喜欢的人告白。男生也会有一样的情况啦。那样太可惜了,一直烦恼不会有什么好事吧。像两情相悦的情歌那样也不错啦,我觉得直接跟自己喜欢的人告白,是最快也最简单的方法。有喜欢的对象之后,校园生活应该会变得非常快乐才对。明明喜欢却说不小口,只能一直烦恼,这样就太无聊了。所以我就想说,只要我把『让自己喜欢的人摸胸部,巨乳感冒就会好』的风声传开,就会有女生开始行动。呐,我对自己喜欢的人,马上就能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呢?」
桑岛在另一层意思上,和小鸟儿一样天真无邪。他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女生时的感觉,大概就像幼稚园的男生对女生说出喜欢两字一样。他的心灵跟幼稚园的小孩一样清纯,嘴巴却比义大利人还要轻浮。
「春男同学,我刚才硬要你摸我的胸部,真的很抱歉。」
小鸟儿这句话,解决了我周围的问题。
接着,桑岛面向刚才追着要他摸胸部的女生.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在场的所有女生。所以只摸其中一个女生的胸部太不公平了,这点我做不到。对不起喔。」
桑岛像某宗教的教祖在弘扬正论时一样,在教室中央说出了一句我完全无法认同的话。从他的嘴巴说出来的东西,我有时候会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公平是什么意思?
接着。教祖又对目瞪口呆的信众们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介意微乳之上的巨乳,也不介意微乳之下的无乳。」
我不知道桑岛是故意改编学问之神说过的话呢,还是单纯只是在装傻(注18)。大家都在说这家伙的脑袋就跟纪州的高级梅千没两样,上面只有几条皱纹而已(注19)。
「桑岛,我搞不懂你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意思就是女生的优点不在于胸部的大小。就算大家都变成了波霸,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们还是跟平常一样的可爱。那就先这样了,大家。」
教祖说完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一抹爽朗的笑容,给想要参透他话中含意而说不出话的女生们。
我穿过了校门。
我注意到没有镰子等待的放学后,已经是睽违一个学期的事情了。孤零零的放学,让我的心情稍微有点感伤。
小鸟儿在那之后要去话剧社。阿船早退后,八成一直在调查地传和胸罩小偷的事情吧。草一接下来要写好补习班的功课,然后上补习班吧。桑岛在哪做什么我就不知道。
(释18学问之神:指福泽谕吉(一万圆日币上的人像),他曾说过:「上天不造人上人,也不造人下人。意指普天之下,人人平等。)
(注19意思就是桑岛很笨。人脑的表面遍布皱纹,其实那是名为脑沟的组织。大脑目前有许多未知的部分,有人认为脑沟越多越聪明,但实际上却没这么简单。)
在返家的归途当中。从早上的邮件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络的莱慕,传来了邮件。我先前传了好几封邮件,把巨乳感冒在真幌中的被害状况大致上告诉了她。『我在六丁目的贝比·鲁斯。现在可以碰面吗?我想跟你说地传的事情。』文面还是一样没有图形文字和颜文字,简洁且生硬。当然我也一直想和莱慕讨论地传的事。我改变行进路线,起步往贝比。鲁斯跑去。这个放学后还真是忙碌。
我在四点以前抵达了贝比·鲁斯。
这种时间当然没什么客人,主要的客层都还在工作吧。沐浴在倾斜太阳下的绿网要塞中,所有的个人练习区都听不见爽快的打击声。
莱慕跑到哪去了。因为她要是在打席上,就会像比散山延历寺的除夕夜钟声一样,以一定的间隔发出爽快的打击声才对(注20)。
不过让我在意的是洋基队二十七号个人打击区,一直传出了超高速球撞上接球垫的声音。莱慕常用的个人练习区似乎有别人在。
我站在洋基队二十七号个人打击区的后方,确认了挑战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