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4 小吸血鬼

千姬在晚上九点五十三分这微妙的时间回家,虽然她解释是去过朋友家后又巧遇职场同事,就一起去喝了一杯才回来,不过椋郎并不相信她的话。看来必须找时间查出那个男人身分,将他的家世、性格、职业,是否有安定收入等等,全部调查个一清二楚。

在星期天的上午十一点左右,椋郎造访位于常盘的藏岛家。

当然椋郎也趁千姬上厕所的期间,先让丽出去屋外,然后才将她带了过来。

藏岛家有一个狭小的院子,一块足够停一辆车的停车空间,既不算大也不会太小,是一间极为普通的独栋民房。

按响门铃,藏岛很快就出来开门,来到玄关入口处,则看到一对年纪最多只像三十左右的男女跪拜迎接。

「许久不见!话是这么说,其实我只是在您年幼时,曾经荣幸地见过您一面而已,您不记得我也是很正常的吧,我是藏岛翠子的父亲!」

「初次见面!常听丈夫提起您的事!我一直期待能与您见面!我是藏岛翠子的母亲!」

「呜喔喔喔……!?」

也难怪丽会这么大吃一惊,因为连我也吓了一跳。

「啊……不,那个、你们好,我是高夜,请拾起头来……」

「遵命!」

「是!这么神圣的光辉……!哎呀,讨厌啦,我真是失礼。」

或者该说不愧是藏岛的母亲。

不管是长相、发型,还是整体的气氛,全都和藏岛如出一辙,不过除此之外——

好大。

比起女儿更大了一圈吧?

而父亲则是轮廓深刻,看起来勉强还像是日本人。虽然觉得好像哪个男演员,但是却想不起是谁,总之是相当美形。

「……对、对不起,这么突然,一定吓到你们了吧……?」

藏岛缩着身子,好似很过意不去。不过她的胸部也因此被双手一夹,更强调出她的丰满。

「是啊……」

椋郎低着头,用右手中指将眼镜往上推。

「总之我只是送丽过来而已,这就告辞——」

「怎、怎么可以!」

藏岛的母亲扑了上来。

「拜托您!请进来屋内吧!虽然只有粗茶,请您至少喝一杯再走!拜托您了!」

「啊、咦、可是……」

胸部碰到我了,都已经贴在身上了。您可是人妻耶,请考虑一下您的身分好吗?在尊夫面前,这样不会很尴尬吗?

「不!请您务必让我们招待一番!」

而那位老公则是把椋郎连同自己的老婆一起往家中拉。

「不,您看,我鞋子都没脱……」

「翠子!快帮高夜大人脱鞋!」

「是!妈妈!」

「脱鞋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来,同行的这位——西神小姐也请进!」

「……好、好的!那、那我就失礼了……」

椋郎就这样被带到客厅,端上来的非但不是粗茶,看起来明显就是高级玉露,暍着茶,深受他们一番谦逊、景仰、尊崇之后,椋郎已经累到不成人形了。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因为精神疲劳和沉重的气氛而死,当然不会真的死就是了。

「……那么丽就拜托你们了,我差不多该离开——」

「请等一下!请不要急着走,虽然是粗劣的茶叶,请再喝一杯吧!」

「不然就吃寿司您觉得如何!?喂,比纱子,与其喝茶不如吃寿司!快去叫个特级寿司五人、不!十人份!快点去!」

「好的!尧信!翠子你也帮忙挽留一下!」

「咦……!?那、那个、椋郎大人!请不要回去……!」

「不、在这之后我真的有点事!——丽!该怎么说呢,你加油吧!」

「遵、遵命……!」

「那么我走了,再见!」

椋郎坚持告辞,飒爽地离开藏岛家。

就在离开藏岛家五十公尺左右时,椋郎全身脱力地靠在电线杆上。

「……那、那一家人太缠人了。吸血种是像他们那样吗……?我记得他们应该更注重派头、爱装模作样才是……不过在那之后也已经过了相当久的岁月,为了顺应人类的生活,他们或许有了许多改变吧……」

椋郎重新振作精神准备迈步前行,却又马上停下脚步。

椋郎微微侧着头感到疑问。

「可是——虽然说这个已经太迟了,但是他们真的没问题吗?吸血种竟然帮忙藏匿吸血鬼猎人,实在不觉得藏岛有什么理由为丽做到那种地步……」

藏岛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像她的个性。

总觉得不太对劲。

本来应该要回报椋郎先生的恩情才对,现在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所以丽也没想过要反对,就这样来到藏岛家借住,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在椋郎先生回去之后,藏岛翠子将丽带到客房。

丽在市区公园里的帐篷和生活用具,全都被搬到这间客房里,并且叠放在客房的角落。

「请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尽量放轻松休息吧。」

即使听到藏岛这么说,丽还是无法放松情绪,仍然维持着正座的姿势。

「……感激不尽。」

「离午餐时间还早,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是指?」

「你打算待在这里吗?这个房间没有电视,我觉得到客厅去会比较好。」

「啊,不,那个、我是不看电视的,或者该说我本来就没有电视。」

「那么你应该更想看吧?只是静静地待在这里一定会很无聊吧。」

「我没关系,感谢你的好意——我一个人的时候比较多,或者该说自从父亲过世之后,独自一个人反而已经是理所当然了。」

「也就是说你想要一个人独处罗?」

「……如果让你不快的话,我道歉。」

「不会,你肯坦白说出来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藏岛面带笑容走出客房,但是那笑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呢?

藏岛的父母可说是热情地款待自己也不为过,看来他们似乎因为某种理由或关系而非常尊敬椋郞先生,因此才会对丽这么亲切,然而丽确实吸血鬼猎人。

再说丽与藏岛的相遇,也是因为流浪到这个城市时,水银针发现吸血鬼而起了反应,丽于是打算狩猎藏岛。

而且经过查探之后发现,水银针的反应虽说是『真性』,但是却非常微弱,另外藏岛的行动也与普通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我是把她当成好对付的猎物……」

其实自从父亲亡故之后,丽还不曾狩猎过吸血鬼。

简单说就是,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完成过吸血鬼猎人的工作。

如果是这只看起来很弱的吸血鬼,那么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办到。

丽就是这么想才会袭击藏岛。

「这么卑鄙的想法……我真是太丢脸了……」

为了重新审视自己,丽决定打坐冥想。

过没多久她被叫去吃午餐,享用了一道名为蒜味辣椒义大利面的美味面食。

一边用餐,藏岛的父母也不停对丽提出问题。

「西神小姐是吸血鬼猎人对吧?至今狩猎了多少吸血种呢?」

「呃、那个、我并不知道正确数量……因为我只是协助父亲的工作而已……」

「这样啊,吸血鬼猎人是家业啊,那么你们从事这一行有多久的历史了呢?」

「我、我听说是……从江户时代开始的……」

「江户时代!真厉害呢!我来到日本还不到五十年,没想到日本也有吸血鬼猎人呢。」

「我记得在东欧圈也有打着那样名号的人们呢,你说对吧?尧信。」

「没错,比纱子。那似乎是在英格兰败给我们的吸血鬼猎人一派流亡过去的——关于这方面的事,西神小姐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不、不……除了听说是从西洋传来之外,其他的事我并不清楚——据说是因为在战争时,记录都散失了的缘故……」

「哎呀。」

「战争真是浪费资源啊,而且也会死许多人。话说回来,吸血鬼猎人应该有带水银针吧?」

「咦……是、是的,我有带——」

「没错,就是那个—喂,比纱子你看,有反应耶!这是真货!」

「七点半!尧信,这是『真性』反应呢!」

「那是当然啊,因为在场就有三个人马。不过我们也真是变弱许多呢,因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吸血了嘛。啊哈哈哈!」

「我们必须要侍奉宗子大人,可能必须考虑今后偶尔也要吸血了吧?」

「但是如果做了那种事,我们就会被西神小姐狩猎吧?」

「不、不……啊,不对——虽然像这样受到您们的照顾,但我再怎么样也算是个吸血鬼猎人,不能饶恕吸食人血的吸血鬼……」

「就是说啊,西神小姐也会很困扰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了不起,明明年纪

还这么小,就已经继承父亲的遗志,一个人努力从事家业。」

「不、怎么会……我还差得远呢……」

「翠子,你也要好好向人家学习。」

「是的,我会铭记在心。」

——该怎么说呢,这一家人真奇怪。

丽所认识的吸血鬼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们藐视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物,傲慢、自大、冷酷、残忍,而且既卑鄙又可怕,是人类的敌人。

藏岛家的人们——虽然他们不是人类就是了——简直不像是吸血鬼。

即使不考虑借住在这里的事,要把他们视为敌人,老实说或许有点困难吧。

因此她更是待不下去。

身为吸血鬼猎人,受到这些像是人类般的吸血鬼亲切对待,自己的心情竟不自觉地松懈了,这根本是恶梦。

吸血鬼就该像个吸血鬼吧。

丽在下午的客房打算静坐冥想,然而却无法控制紊乱的心情,她轻声地告诉自己。

「……鹭志摩有理,那种男人才是吸血鬼。」

一直到晚餐的这段期间,她不断在脑海反覆浮现狩猎鹭志摩的情景,把时间花费在如此告诫自己上。

应该被父亲消灭的鹭志摩一族却有幸存者,她不觉得父亲会失误,不过父亲的工作并没有做完,身为女儿的丽应该负责做一个了结。

她要狩猎鹭志摩。

——办得到吗?

就算办不到也必须去做。

她要狩猎鹭志摩,成为独当一面的吸血鬼猎人。

名符其实地继承父亲的衣钵。

晚餐是手卷寿司和炸鸡、煎蛋卷和生菜沙拉,每一样都美味至极,让她忍不住感动落泪。

餐后甚至有蛋糕做为甜点,她这才知道原来吃甜食会让人感到幸福。

「……感觉轻飘飘的,好像快飞起来似的……」

「西神喜欢蛋糕吗?」

「这是我第一次吃蛋糕……藏岛,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第、第一次……」

「父亲说吃甜食会蛀牙,所以禁止我吃甜食。」

「是……是那样啊,他是位在许多方面上来说都很严格的父亲呢。」

「父亲是为我好。」

但是如果早知道这是吃了会让人有如升天般的食物,那么她可能会违背父亲的告诫,想办法偷偷取得也说不定,蛋糕就是这么美味的食物。

吃过晚餐,在藏岛家人的劝说下洗过澡,穿上藏岛母亲准备的全新粉红色睡衣,被藏岛父亲夸奖可爱,让她感到非常害羞。

藏岛家的就寝时间很早,晚上九点家中就已经熄灯,吸血鬼不擅应付阳光,因此他们当然是夜行性生物,然而藏岛家人却似乎习惯早睡早起的样子。

即使躺在被窝里,丽也迟迟无法入眠。

狩猎鹭志摩。

自己有那种力量吗?

不管有没有,自己都非做不可。

但是她感到不安,也感到恐惧。

父亲教导她不可以成为不知恐惧为何的人,恐惧是必须克服,可是绝不可以忘记的情绪。恐惧会让人慎重,而且有时也会带给人超出平常的力量,所以必须要驾驭恐惧才行。

即便是可怕的对手也必须勇于挑战。

「……可是我赢得过吗?如果毫无胜算的话,那么去挑战就等于是去送死,那样就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突然客房的门打开了。

丽掀开被子跳了起来。

房间中一片漆黑,丽和吸血鬼不同,夜不能视物。即使如此,她仍然很快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藏岛。」

「看来你还没睡。」

「你才是呢。」

「睡不着吗?」

「因为这是陌生的家——啊、不,我很感谢你们盛情招待,只是……」

「请不用勉强自己,在吸血鬼的家一定喘不过气来吧?」

「……你是来嘲讽我的吗?」

「不,不是的。」

藏岛关上门,但是并不坐下,仍是站在那里。

「西神丽,我看重你吸血鬼猎人的身分,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

「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为了打倒鹭志摩有理。」

「打倒鹭志摩!?」

「安静点,虽然我父母只要睡着就不太会醒来。」

「……怎么有这种吸血鬼啊。」

「请不要误会了。我的父母为了适应人类社会,他们可是经过非比寻常的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才能像那样接近人类。吸血鬼要假装人类是相当辛苦的事。」

「藏岛,你也是吗?」

「是的。」

「……为什么你要打倒鹭志摩?」

「因为他欠我的债,我非要讨回来不可。」

「该不会——你遇见他了吗?」

「我不想回答。」

藏岛的语气强烈,然后她低下了头。

「……很抱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说。只不过我想打倒鹭志摩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单凭我一个人赢不了他。」

「没错。不好意思……你和鹭志摩的等级差太多了。」

而且只靠丽一个人,恐怕也无法打倒鹭志摩。

「可是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你,应该清楚与吸血种——不,应该说与吸血鬼、与鹭志摩的作战方式。只要集我们两人之力,或许就可以办到了。」

「那是——」

丽至今从未想过这个方法,不过丽不只知道吸血鬼的弱点,就应该注意的点来说,她也知道吸血鬼的优势之处。或许丽比身为吸血鬼却明显还是半吊子的藏岛,更清楚吸血鬼。

如果能够善用这个优势……?

而且藏岛曾经一度从鹭忘摩的凶刀下救出丽,那时候的藏岛发挥出难以置信的速度,尽管现状她是最低等的吸血鬼,但是她的潜力大概不低。

比起一个人挑战,胜算会更高。

这大概是不会有错的。

「……或许是败给父亲后经过反省了吧,鹭志摩舍弃了吸血鬼最大的弱点——骄傲自满,很难对付喔。」

「那个很难对付的鹭志摩想要你的命,你打算永远逃避他,直到死为止吗?」

「总有一天——我迟早必须和他做个了断。」

「靠你亲手吗?」

「当然。身为吸血鬼猎人,身为父亲的女儿,这是属于我的问题。」

「我也是因为个人的理由想打倒鹭志摩,非打倒他不可,我们的利害一致。」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

藏岛伸出右手,丽虽然犹豫了一下,仍是紧紧地握住。

那是像人类一样的手。

「我要准备一下,请等我三分钟。」

丽不等她回话就开始准备,三分钟之内就整装确认完毕。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藏岛家,但马上就愣在原地。

「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看到摘下眼镜那动作的瞬间,丽平坦的胸口好似被紧紧勒住一般。

这感觉——这心情是怎么回事?

高夜椋郎将摘下的眼镜放入口袋,对她们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人一起打算上哪去?」

「……呃、那个、今,今晚是很舒服的夜晚,所以我们想去敝、散步……」

藏岛紧张得结结巴巴。

丽却没有那样,在走出藏岛家的瞬间,一看到他的身影时虽然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反而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

说不定丽心里的某处也这么期待着。

所以看到他来才会感到安心吧。

「我、我们——」

无论如何,说谎也无济于事,因为一定已经穿帮了吧。

「我们两人要去讨伐鹭志摩……!」

「是吗,加油吧。」

「欸……」

「我只是跟你们过去而已。」

那是苦笑吗?

有一半是对丽她们,有一半是对自己的苦笑——至少看起来像是这样。

我好奇怪。

该怎么说呢,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真是的……!」吧。

我想用全力攀住椋郎先生的援手。

不过那种事我当然办不到。

「为了不劳烦我出手,你们两个就好好地一起努力吧。」

「遵命……!」「是……!」

丽与藏岛彼此相视,马上又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好了,要讨伐鹭志摩是很好,可是丽和藏岛打算前往哪里呢?

先前已经说过只是跟去而已,因此椋郎什么也没问,不过这个问题看来也不需要思考了。

椋郎让两人走在前头,从藏岛家才走不到一分钟,马上就看到两只狗挡住去路。

犬种分别是黄金猎犬和玩具贵宾犬。

然而那明显不是普通的狗。

首先,它们明明都是很亲近人的犬种,但却全身毛发竖立,露

出牙齿发出低吼,唾液的量也异常地多。

最明显的就是眼睛隐隐发出些微的红光。

「……不敢相信。」

丽紧握水银针,手搭在名刀「食骨丸」的刀鞘上。

「是『阳性』反应……!这些狗是『走狗』!鹭志摩一族只要吸过三次血,就能让对方成为吸血者忠实的家仆——但是他竟然把人类以外的动物变成家仆……!」

「……没有前例吗?」

「吸血鬼就算再怎么饥饿也不会吸人类以外的血。藏岛,你也不会想要人类以外的血吧?」

「这个……确实如此。」

「只不过,是没错啦——」

椋郎轻轻耸了耸肩。

「狗比人类容易捕获,而且或许意外地好用。大多数的狗,身体虽然比人颊小,不过身体能力却不容小觑。」

「但是……感觉不好喝,我是没喝过啦……」

「比起欲望和尊严,他选择了实用性吧。」

「鹭志摩……!

丽正要往前踏出脚步,那些狗却掉头跑掉了。

椋郎哼了一声。

「看起来是在引诱我们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走吧,藏岛……!」

「好……!」

不管是带头跑在前面的丽,还是跟在后面的藏岛,两人都称不上思虑周全,实在令人为她们担心。

话说回来,与鹭志摩一族有宿怨的丽倒还能理解,为什么藏岛会那么激动?

「……发生过什么事吗?」

椋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夜晚的黑暗披在身上,追赶两人而去。

鹭志摩有理。

该说他像是野兽一般吗?他个性粗鲁狂野,但是却思虑周密,是个相当讨人厌的男人。

再加上身材高挑,长相也不错,因此更令人不爽。

「织田裕二演出坏人的脸孔,大概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藏岛追越过丽。她看起来真的相当积极呢,让人不觉得她的动机只是想帮忙丽而已。

「是有什么个人的仇恨吗?可是他们之前又没见过面,初次见面应该是找寻丽的时候。从那之后一直到今天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椋郎的声音被周身浓厚的黑暗所吸收,在传入他人耳中前就消失了。

「不过我也不在乎就是了。」

如果说有发生事情,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事?

鹭志摩看起来就是寡廉鲜耻的男人。

难道他对藏岛……?

「——我为什么会感到不爽啊……」

狗和藏岛、丽不停往南移动。

带盘虽然基本上是工业地带,然而却相当荒废,愈是往南走,如今不再使用的废工厂与空地就愈是增加。

「这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吗……?」

椋郎决定更加拉开与藏岛和丽的距离。

只要光线不是太亮,应该就很难看到利用夜之成分包覆着一层黑暗的椋郎身影。

但是能够欺骗过与夜晚亲近的吸血种的眼睛吗……?

「毕竟我没和吸血种交手过啊……」

总之,就算两人中了陷阱也能马上救援——而且如果可以,最好能让对方察觉不到椋郎的存在,这样的位置就是最理想的位置。

「话说回来——」

狗变多了。

不只有黄金猎犬与玩具贵宾犬。

那是柯基犬吗?

也有柴犬。

「不只是狗……」

在它们奔跑离去的横向道路上,看得到稀稀疏疏的人影。

「数量很多——可不只五、六人喔……?」

此时有个男人从旁边跳出来,挡在走在前方的藏岛面前。

「——欸咿……!」

藏岛立刻踢倒那个男人,正当她要再追加一击的时候,却被丽所阻止。

「不行……!那个人虽然是家仆,但是只要消灭吸血者,就能解开他的咒缚!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而已——只要打倒鹭志摩,除了贫血以外的症状也都会消失……!」

「呜……」

藏岛停下动作,脚踝却被男人抓住。藏岛立刻挣脱男人的手,再次开始奔跑。

「——都么要怎么办才好……!?」

「让对方昏倒,或者是捆绑起来!再不然就只有逃了……!」

「可是……!」

「不可以杀人!还是说藏岛,因为你是吸血鬼,所以就算杀人也不在乎吗……!?」

「当然不是那样啊!」

「那么就算困难,我们也只能努力去做……!」

听着丽与藏岛的对话,椋郎抓住想要追赶两人的男家仆的后领,一把将他拉倒在地。

「……糟糕了。」

吸血种确实是强韧的古代种,能力却有相当大的个人差别,也有那种明明是人类尺寸,但是却能发挥出强大力量、有如怪物一般的家伙。

比如说过去在夜之眷属中最有力的家臣,伊鲁莫亚、西亚蒙德、法尔赛特这些吸血种的一族,全都有如怪物般强悍。

与其说是感触,倒不如说几乎是就我的印象来判断,鹭志摩虽然也不是贫弱的吸血种,但是却还比不上他们。哎,若是粗略加以区分的话,大概是勉强到达中上底端的等级吧。

所以一旦情况紧急,只要由我出面,轻轻松松解决掉他就好了。

虽然我并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不过无法否定自己的确是以那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吗……?

只见男男女女从藏岛与丽通过的转角冲出来,偶尔也有狗夹杂在其中。

藏岛与丽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就像身后拖着这群男女家仆和狗群,不断往前冲刺般。

而说到周身笼罩着黑暗的椋郎,他则是在那群集团的正中央。

「……好像没被发现——啊!」

右脚跟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似乎是不小心踢到后方博美狗的鼻子了,而那只博美狗正企图向椋郎咬来。

「——喂,别这样,这家伙……!为什么看得见我——气味吗……!?可恶,这种狗一踢就会死——」

「汪!汪!汪!汪!」

「吵、吵死人了,给我闭嘴——这样说你也不可能听……懂!?」

原本跑在右侧的二十几岁男性家仆,朝椋郎冲撞过来。

椋郎华丽地回避而过,然后原本跑在左侧的二十几岁女性家仆也冲撞过来,椋郎再次巧妙地躲过。

到此为止都还能够只靠闪避躲开,然而椋郎却在惰急之下用手将后方女高中生家仆伸过来的手挥开。

只听到女高中生家仆「呀!」的发出悲鸣,随即倒在地上。

「……不,我只是轻轻挥了一下而已。」

在他辩解的时候,前后左右也陆续有家仆们袭来。

「呜……!这数量!喂,再妨碍我的话,我就——」

揍飞你们——当然不能这样做。

椋郎一瞬间迟疑了一下。

家仆们趁这时候一拥而上,抓住、抱住了椋郎。

「啊——可恶!放开!可恶!我就是不擅长手下留情啊……!」

「——不见椋郎先生的身影……!」

丽脚步不停地回头叫道。

翠子则是没有回头。

「椋郎大人不会有事……!」

「我也不是在担心他……!」

翠子明白丽想说什么。宗子大人是很强的,因此轮不到她们来担心他,该担心的反而是她们两人。

黄金猎犬、玩具贵宾犬,以及中途加入的柯基犬与柴犬,与翠子和丽保持一定距离奔跑。

追赶两人的家仆有五人、不,是六人,而且暂时没有再增加。

翠子她们完全在对方诱导之下。

这是不会有错的,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鹭志摩应该就在前方了。

「——藏岛……!」

「是!?」

「我解决后面的人!你继续追那群狗!我很快就会追上去……!」

「咦——」

「嘶哈……!」

丽拔刀出鞘,右手握刀,左手握鞘,然后一百八十度转身。

翠子忍不住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

丽冲过家仆六人之间。

她一边跑,一边用鞘或是刀的柄头,一个接着一个地击打家仆的颈部或下颚。

家仆们毫无例外地全部倒下。

然后丽收刀入鞘。

「——鬼狩流『双首饭纲』。」

「好厉害……」

「喂,藏岛!你干嘛站着发呆啊!」

「啊,对不起……!」

翠子急忙发足奔跑。由于那些狗看到两人停下而放慢速度,因此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丽很快地追上翠子。

「……看来你自称吸血鬼猎人并不是浪得虚名呢。」

「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走狗』的行动本来就比拥有意识的人类单纯,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容易应付了!」

「原来如此

……」

「他们总是以身为主人的吸血鬼为优先,自我防卫的意识就会变得薄弱!然而那种程度还无法打昏他们!他们马上就会起来了……!」

翠子试着往后方看去。

确实,六人中已经有两人准备站起来了。

「以我的技术,很难一击让对方昏倒!如果是父亲的话,不管对方是十人还是二十人,他才不会输给区区『走狗』呢……!」

「相、相当强悍的父亲呢……」

「父亲是我崇拜的对象,同时也是我的目标!」

丽的父亲是非常优秀的吸血鬼猎人吧。

只是可以说几乎毫无生活能力。

丽似乎也继承父亲那样的部分,翠子不禁想说「那样好吗?」。

但那恐怕是多管闲事,而且现在不是思考那种事的时候。

狗群穿过荒废的工厂街,逐渐冲入废车弃置场。

「魔境……!」

「魔境……!?那是什么啊!?」

「住在常盘的小孩们都是这么称呼这个废车弃置场的!」

「鹭志摩可能就埋伏在那里吧……!」

「很有可能!」

「吸血鬼力量强大,动作迅速,不过动作容易呈直线运动!绝不可以与之正面冲突!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藏岛!」

「我知道了……!」

「好,跟着我……!」

丽加快脚步,翠子跟在她的身后,踏入废车弃置场。

只见前方有座废车堆成的小山,那群狗就往那座山奔了过去。

站在废车山上的是——

「鹭志摩有理……!」

眼看翠子就要冲过去,丽制止了她。

「冷静点!藏岛!难道你想中对方的诡计吗……!」

「……!」

翠子咬紧牙根,拚命压抑激动的自己。

丽往左边前进,那个方向也有一座废车山,她或许是打算暂时躲藏在那座山后,于是翠子也准备跟上去。

「呼哈哈哈哈……!」

鹭志摩用双手挥动约有一公尺长的卍形物体。

那东西相当大——难道会是忍者使用的手里剑……?

「欢迎光临,吸血鬼猎人与处女!不管哪一位我都很欢迎!首先就尝尝我的『虚空夜叉』吧……!」

虚空夜叉,那是那个大手里剑的名称吗?

只见鹭志摩投出虚空夜叉。

那轨迹——如果翠子继续前进就会直接命中……!

丽跳入废车山的阴暗处,而翠子则是紧急刹车。虚字夜叉从翠子眼前削过,击烂一辆废车后才停住。

「接着,下一个……!」

鹭志摩不给她们喘息的时间,将另一个虚空夜叉投了过来。

这次是瞄准翠子所在之处。

无法前进。翠子于是向后跳,总算躲过虚空夜叉,看到虚空夜叉不只是插进地面,甚至夸张地削开地面埋在土里,翠子感到一阵迟来的战栗。

若是被这样的东西打中的话……!

「还没完呢……!」

而且还没结束。

鹭志摩这次左右手各持一个虚空夜叉。

「喝啊啊啊啊……」

一个往这里飞来。

另一个则是朝丽飞去。

头脑几乎一片空白,翠子只感到害怕不已,再次向后跳。

没打中……!?

既然自己没事,当然就没打中,总算是躲开了。丽呢……?

「呿……!你没事吧?藏岛!」

「是——」

正要回答,却见鹭志摩有如野兽一般,从一辆废车跳到另一辆废车,冲了过来。

「你还有余裕担心别人吗,吸血鬼猎人……!」

鹭志摩手上拿着有如金属制长棍的长剑『毘沙门』,朝丽跳了过去。

「呜……!」

丽怎么样了?她躲开了吗……?

不知道。

汪!汪!汪!汪……!

是那些狗。狗群朝翠子一拥而上——被阻断了……!?

「别、别过来……!」

翠子立刻拔腿就跑。笨蛋,怎么可以逃呢……!?可是这些狗龇牙咧嘴,口水到处乱滴,一边吼叫一边冲过来,就某种意义来说,那比人类还要可怕。但是我不能不战,我要战斗才行……!

再说,也无路可逃。

追赶翠子与丽而来的家仆们,已经堵住废车弃置场的入口。有三人吗?不对,是四个人,被包夹了……!

「——别小看我!」

翠子停下脚步,重新面向那些狗。

「我是吸血种!我怎么可以输呢……!」

不管是虚张声势还是自暴自弃,现在只能相信自己的力量。

——相信自己。

看得到。

动得了。

办得到。

翠子抓住柯基犬,「欸咿!」的叫一声,朝黄金猎犬丢了过去,然后跃过疾冲而来的玩具贵宾犬和柴犬。

着地瞬间她回过头,当玩具贵宾犬和柴犬也转换方问的时候,对面的家仆逼近而来。

「不可以害怕……!一点也不可怕……!」

翠子奔过玩具贵宾犬与柴犬之间,「呀!」的打倒一名家仆,「杀!」的用身体冲撞另一个人——还剩两人……!

下颚。

瞄准下颚攻击就好了。

这只能说是灵光一闪,或者是丽朝下颚一击打倒家仆的光景,烙印在脑海里了吧。

「给我倒下来吧……!」

翠子急远接近横向并排的两名家仆,张开了双手。

右手对准右侧家仆的下颚,左手对准左侧家仆的下颚,不是用打的,而是手掌用力推出。

两名家仆立刻翻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这招管用……!喝……!」

汪!汪!

玩具贵宾犬和柴犬冲了过来。

被它们咬了。

分别是左右手腕。

「痛……!」

翠子奋力将双手往上一挥。

「给我飞吧……!」

玩具贵宾犬与柴犬飞了十公尺以上的距离。被咬的地方在流血,但是她无暇顾及伤口,因为刚才倒地的两个家仆已经起身,正要朝她走过来。

「——太慢了……!」

对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当然的,因为翠子是吸血种,而对方只是受到鹭志摩操纵的普通人类。

「欸咿……!」

翠子手掌使出的打击,几乎同时命中两名家仆的下颚。

这个时机、这个角度……

只要能漂亮地打中,人就会很有趣地翻倒,昏倒过去。

「这该不会就是必杀技……?」

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她在意的是丽。

仔细一看,丽正被鹭志摩追得到处逃窜。

「喝啊喝啊暍啊——!你很没精神耶,吸血鬼猎人……!你的老爸还比较有骨气呢!你老爸在哪里……!」

「——住、住口……!父亲不在这里……!」

「因为你没资质,所以被抛弃了吗!看你这么没用也难怪了……!」

「我父亲才不会做那种事……!」

「那么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啊!」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丽是刻意隐瞒父亲过世的消息吧。

鹭志摩真正的目标大概是丽的父亲。比起打倒丽,鹭志摩更想从丽口中探问出她父亲的消息。

为此鹭志摩打算把她逼入绝境,迫使她屈服。若是一下子就杀掉她,从死人口中是问不出消息来的,那样就毫无意义了。

丽就是反过来利用他这样的心理。

如果鹭志摩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世上,那么留下丽也没有用,他就会全力杀死丽吧。如果事情变成那样——也就是鹭志摩一旦騵真——丽就没有胜算了。

就是经过这样的判断,丽才会像那样拖延时间吧。

「——我必须救她才行……!」

双手手腕的伤已经逐渐痊愈。身为吸血种的自己,就算受点伤也不会有事,即使疼痛,伤口也会好,就算勉强自己也没关系。

「鹭志摩……!」

翠子刻意呼喊鹭志摩的名字冲了过去。柯基犬和黄金猎犬朝她撞过来,不过她推开它们继续往前冲。

丽在废车上跳上跳下,拚命逃离猛烈挥舞毘沙门的鹭志摩。

首兔要冲入两人之间。为此必须接近那两人——

「咦……?」

脚好像勾到什么东西,硬硬的,好像丝线一般……?

看来在较低的高度被张设了铁丝,翠子的脚就是勾到铁丝了。

下一个瞬间,左肩感到一阵冲击。

「——呜……!?」

「呼哈哈哈哈哈……!中陷阱了吧,处女……!」

鹭志摩一边朝丽挥动毘沙门,一边高声地笑道。

「这是我想出来的十字弓机关『天夜叉』……!我还藏了很多把,你可要当心了,处女!」

「呜……」

翠子看向左

肩,一支粗箭深深插在盾上。往箭可能飞来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在废车中确实是设置了貌似十字弓的装置。

先前一直没注意,废车弃置场的地面上有轮胎、汽车零件等,许多物品散落一地,也有看到数根铁丝。

「只要别碰到那东西就好了……!」

翠子用手握住插在左盾的箭,想要将其拔出,但强烈的疼痛却让她发出「啊……」的奇怪声音。即使让身体动起来,仍是好痛、好痛、好痛……

她不得已只能继续前进,一踩到铁板的瞬间,又有箭飞了过来。

这次则是刺进左边侧腹里。

「——啊……」

由于太通疼痛,即使坐下来也很疼痛,她只能继续站着。然而即使站着,伤口还是会痛,反正都会痛的话,干脆……!

「……我、我不会认输的……!」

翠子先拔出左肩的箭,然后忍住悲鸣,将左侧腹的箭也拔了出来。

就这样,她终于能够蹲下。

眼泪扑簌流下。

「……好、好痛、好痛……太痛了……椋、椋郎大人……我好痛喔……」

「你没事吧,藏岛……!」

丽如此叫道,她明明自己也很辛苦,却还为自己担心。这让翠子稍微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一看,想不到——

「你才是呢,你没事吧……!?」

丽躺在废车的车顶上。

而鹭志摩正要跨坐在丽的身上。

「捉迷藏该结束了吧,吸血鬼猎人……!」

「——你说的没错!」

本以为丽要将刀刺出,但却不是,她将握着刀的右手伸向鹭志摩,左手做着某种操作。

只听到划破夜晚的爆炸声响起,鹭志摩向后跳了开来。

「可恶……!是隐藏枪吗……!」

被躲过了。

不过丽也有准备后着。

「吃我一枪……!」

她接连发射第二发——只不过第二发和第一发不同,枪声只有轻轻一声,却令人眩目。

「呜啊……!?」

「啊……!?」

光,是光,什么都看不见了。吸血种虽然夜能视物,却相对地不擅面对强光。

由于太过惊讶,翠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惊慌了多久的时间。

只听到耳边响起丽的声音。

「藏岛!过来……!」

「——好、好的!」

被丽牵着手,藏岛拚命地奔跑,然后或许是躲进某个阴暗处了吧,正当翠子揉着几乎还看不见的眼睛时,骸又在耳边说话。

「别惊慌,藏岛,很快就能看得见了。虽然这一点鹭志摩也是一样——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的想法是?」

「就是吸血。」

「什么……?」

「吸我的血,藏岛。只要提升你的战斗能力,或许我们还有胜算。」

「可、可是……这样好吗?你明明是吸血鬼猎人的……」

「不好。虽然不好——可是我只想得到这个方法而已,再这样下去是赢不了的,这也是情非得已,来吧。」

模糊的暗雾开始消退,洁白的肌肤进入视界里。丽将长大衣脱下一半,露出脖子到胸部的部分。

翠子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她的唇靠近那柔滑的颈子。

因为没有时间再抱拖拉拉了,西神答应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所以——可以吸了。可以吸,可以吸没关系,可以吸血了。血、血、血,可以吸血了,终于可以吸了。啊啊,做梦也会梦到的人血。血、血、血、血……

牙齿一咬上柔软的皮肤,轻而易举就将其咬破了。

舌头舔拭满溢而出的液体。

「啊啊啊啊啊啊……」

脑、胸、身体的深处,全部都在麻痹、颤抖、摇晃,似乎有某种感觉从全身涌出,翠子知道那感觉就是喜悦。

「啊啊、啊啊、好喝……这个好喝……太美味了、美味……」

「……呜……!」

翠子怜爱地紧紧拥抱全身僵硬的丽,继续吸着血。

甚至粗鲁地发出吸吮的声音,舔起鲜血喝下去。

「啊啊、好棒、好喝、啊啊、好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好了……可以停了……」

「不行,不行啦,再一点,再一点就好……啊啊……」

「啊啊……拜、拜托你,再这样下去的话……」

「那最后一口。」

翠子宛如以舌和唇玩弄一般,在咬痕处亲吻一下,然后在丽可爱的脸颊上,再亲吻一次。

「啾!」

「什——你做什么……」

「谢谢招待。」

翠子露出陶醉般的微笑将丽放开,接着用手指刮起沾在唇上的血,细细地品尝。

「呵呵呵……我要请妈妈帮我煮红豆饭才行了。」

在尚未起身之前她就知道了。

自己已经和刚才之前的藏岛翠子不同,她已经重生了。

不,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西神,拜托你掩护我罗?」

「……遵命——不、不对,我知道了。」

丽暂时无法反抗翠子了。虽然也视吸血量而定,不过只要被吸血种吸过一次血,就会变成那样。

「你很可爱喔,西神。」

翠子从废车山的阴影处冲出去。

她很快就发现鹭志摩。

「原来你躲在那里啊,处女……!」

翠子不回答,而是朝鹭志摩冲了过去。她一边冲刺,一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铁管。

鹭志摩挥落的毘沙门,看起来格外缓慢。

翠子双手紧握铁管,将毘沙门打了回去。

「唔……!?」

鹭志摩的身体失去平衡,此时丽趁机斩了过来。

「喝……!」

「——混帐……!」

鹭志摩的身体弯成く字形,以那样的姿势横向跳跃,他用那样勉强的姿势,躲过丽的斩击。

「看招……!」

翠子跳过去挥落铁管,鹭志摩则是横握毘沙门挡下攻击,接着翠子的前踢踢向他的颜面,鹭志摩立刻向后翻滚逃开,再往后一跳,打算拉开距离。

但是翠子追了上去,尽管脚勾到铁丝,不过翠子前进的速度比飞来的箭更快。

「看招!看招!看招!看招……!」

翠子随心所欲地操纵铁管进行攻击,鹭志摩只能一味防守。

「——可恶!混帐!处、处女!你吸了血吧……!」

「血很好吧!血太棒了!你看起来好弱呢……!」

「正如我所料……!你的血统看来不差!难怪这么有素质……!」

「我啊,还会变得更强!更强!更强!更强……!」

「或许吧!不过……!」

铁管被弹开了——鹭志摩换成双手握住毘沙门。

原来在这之前,鹭志摩都只用右手施展毘沙门。

「杀啊……!」

丽从背后朝鹭志摩斩了过去。

鹭志摩却头也不回,一记后回旋踢将丽踢飞。

翠子立刻双手重新握住铁管,打算使出浑身力气,对鹭志摩施以致命一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用的!」

鹭志摩只用左手就握住翠子的铁管。

他的肩膀到手臂异常地隆起,变得格外地粗壮。

「处女,你的血统相当优良吧,老实说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才第一次吸血呢。不过啊——我远比你更强啊。」

「呜……!」

翠子放开铁管,朝鹭志摩的腹部踢去。

他的腹肌有如钢铁般坚硬,明明是使出全力的踢击,却反而被弹了回来。鹭志摩顺势抓住了翠子的脚踝。

「喝……!」

「——啊、咿……!」

人被翻转过来,翠子双腿一开,后脑和背部撞击到地面,她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她回神时,两只脚踝被抓住,整个人被倒吊了起来。

「呀……你、你做什么……!」

「处女!我很中意你!我要你当我的老婆!如果彼此都是吸血鬼,虽然机率不高,但是还是可以生出小孩的!我要你帮我生孩子……!」

「别、别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被吸血鬼猎人杀死后,全族只有我一个人靠着一族流传的复活密法死而复生!我必须振兴鹭志摩一族!」

「我拒绝……!」

翠子在被倒吊的情况下仍想抓住鹭志摩,但是却办不到,鹭志摩激烈地将翠子的身体左右摇晃,她终于开始头昏眼花起来。

「笨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你拒绝,我就把你关在铁笼里,让你动弹不得后,再来和你生小孩!别担心,你很快就不会讨厌了……!」

「我、我、我才不会……!」

「不,你会!因为吸血鬼是很强壮的!就算受到怎样的虐待,也不会像人类那样轻易死掉!在你自愿欢喜地扭动

屁股之前,我会温柔地——」

「夜之碎!」

「噗啊!」

「——呀啊……!?」

翠子突然被抛开来,整个人撞击在地面上。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坐起身子一看,只见不知是从何处飞来——说不定真是从夜空飞翔过来——的高夜椋郎,衣衫凌乱地昂然而立,鹭志摩则是双手捣着脸,蹲在他的脚边。

「喂,杂碎!」

椋郎抓了抓头发,右脚踩在鹭志摩的肩上。

好不容易在不杀死的情况下排除掉那些家仆,又连续发动夜之拒飞来这里,不免有些疲累了。

都已经疲累了,却还要应付这种杂碎,没有比这更令人气愤的事了。

棕郎踢倒鹭志摩。

「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刚才是不是说出要娶我的眷属当老婆这种傻话啊?你以为我会允许那种事吗……?」

「痛————痛啊!我、我的脸——我的脸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答我的问题啊,白痴!」

椋郎用力践踏鹭志摩的下腹部。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不过是只杂鱼!竟敢对我的眷属出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好好认清自己犯的罪!自己的无知!自己的愚蠢!自己的身分……!」

「不、不要!不要!喔、喔噗!喔噗!快、快住手——」

「谁要住手啊,杂碎!」

「呜喔!喔呜!喔呜!要、要破了!要破了!我的宝玉……!」

鹭志摩发出窝囊的叫声,他的脸本来被夜之碎打烂,现在却逐渐再生之中。

而这一点椋郎也早已发现,原本想说他大概不像外表那么强壮,原来竟出乎意料地顽强。

鹭志摩将右手伸至腰后,似乎抽出某样东西。

那是棒子吗?可是并没有那么长,不——三根较短的棒子被锁链连接起来,那是——

「看招……!」

「——三节棍……?」

椋郎迅速向后跳,躲过了三节棍。

鹭志摩跳起来,手里转动着三节棍。他的脸上虽然都是鲜血,但是形状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

「我被你打得好惨啊,这个家伙……!竟然使用奇妙的力量!你是什么人……!?」

「椋郎大人……!」

藏岛想要挡在椋郎的身前,椋郎举起手制止了她。

「像你这种小角色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号。」

「是吗……!那你就做为无名尸地死去吧……!」

鹭志摩露出残忍的笑容,双手握在三节棍的两端。

瞬间,三节棍长满了粗刺,鹭志摩的手也被刺贯穿。

「『地夜叉』……!这个很痛的喔……!我可以向你保证……!」

「那也要能打中吧?」

椋郎毫不在意地前进。

鹭志摩马上就有所反应,他用那个名叫地夜叉的武器,朝椋郎打了过来。他的反射神经确实了不起,力气看起来也很大,速度也非常快,想必威力一定非同小可。不过都已经知道他要打过来,那么随便都能够应付。

椋郎对逼近而来的地夜叉伸出右手。

「夜之拒。」

「唔喔……!?」

一见到地夜叉被夜之成分弹开,鹭志摩惊讶地瞪了大眼,不住后退。

椋郎知道吸血种。

对方却完全不知道夜魔。

而且力量也有差距,胜负从一开始注定了。

椋郎向退在身后待命的藏岛瞥了一眼,再向稍远处想爬起却爬不起来的丽瞥了一眼。

然后他转而面向鹭志摩,眼神一敛。

「杂碎,你太嚣张了啊。」

「——可恶……!」

鹭志摩往斜后方跳了三公尺左右,接着又再往后退。

椋郎正想迫上去,却被藏岛拉住衣摆。

「椋郎大人!我想拜托您,请让我和鹭志摩做一个了断……!」

「别怪我说得太直接,藏岛。」

椋郎的目光并没有离开鹭志摩。

「虽然他对我而言只是无足轻重的杂鱼,可是你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他。」

「即使如此,身为眷属……」

藏岛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椋郎立刻后悔了。啊啊,我又气昏了头,结果不小心说出我的眷属这种多余的话,这下要怎么办啊。

「不,身为一个女人,我想亲手做一个了断。」

「……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说不出口!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只不过是稍微摸一下而已,你这女人也太夸张了吧!」

「你给我闭嘴!鹭志摩……!你这个变态!无耻的男人……!」

「他、他摸了哪里……?」

「那、那是……」

「该不会……」

椋郎的视线不知不觉间注视着藏岛的胸部。

藏岛低着头,左手按着胸部,右手按着下腹部。

喂。

「……那里也被摸了吗?」

「……」

藏岛紧咬着下唇。你那么用力咬,会把嘴唇咬破的。

总、总觉得——相当的不爽?不,由我来对这种事感到不爽,也是件很奇怪的事,不过那是……

鹭志摩有理。

不知为何,我真想亲手把他碎尸万段,不过藏岛应该比我更不甘心才对。

「我知道了。」

椋郎将右手伸至藏岛的面前。

「没办法,吸我的血吧。是眷属的话就应该明白这个意思吧?」

「……本来我或许应该踌躇的——」

藏岛抓住椋郎的右手,恭敬地捧了起来。

「对不起,椋郎大人。」

「别道歉了,快一点。」

「是。」

食指被咬破了。

然后是舌头温暖湿润的感触。

「……呜……呼……」

藏岛吐出火热的气息,将椋郎的食指含在口中。

「啊啊、啊啊啊……」

她的舌头纠缠上来,啾啾地舔拭,然后有如紧缩一般地吸吮。

椋郎不禁眉头一皱。

「嗯……」

「好美味……啊啊、这个、好棒……比西神的血更好暍……」

「…………唔……」

「不行、这个……好……嗯……啊啊……椋郎大人……椋郎大人……」

「你、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

鹭志摩尽管逐渐走远,目光似乎仍无法离开这个光景。

这、这个嘛,这确实很——不对!

「你够了吧!给我停下来……!」

当手指拔出来的时候,瞬间发出「波」的声音。

藏岛的眼神相当陶醉。

「……唔呼呼。」

「你、你没事吧?」

「是~的,我没事喔……?」

一回答完这句话,下一个瞬间,藏岛已经跳跃起来。

那姿势是怎么回事?

与其说是以自己的力量跳起,倒不如说是被风吹起一般——那样不自然的姿势,而且她的跳跃力十分惊人。

「什……!?」

鹭志摩似乎察觉到危险,转身就想逃跑,然而藏岛却在他前方着地,挡住他的去路,因此他也只能停下来。

「混、混帐……!」

鹭志摩对准藏岛挥出地夜叉。

「啊哈。」

藏岛空手接住地夜叉,当然,藏岛的手被尖刺刺得满手都是血。鹭志摩用力拉回地夜叉,然而藏岛却不肯放手。

「不行,不行,你以为这种东西奈何得了我吗?」

「……放、放手!」

「好——」

「喔……」

藏岛在放开地夜叉的同时欺近鹭志摩,抱住那家伙的头,对着他的下颚使出膝盖踢。

「——咕噢……」

「喂?痛吗~?痛吗?说话啊?说话啊?说话啊?说话啊?」

两下、三下、四下,踢了五下膝盖踢之后,藏岛彷佛对待玩腻的玩具般,放开鹭志摩;才这么想,就看她在鹭志摩还没倒下时,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哼哼,还没,还没,还不行睡哦……?」

藏岛用右拳朝鹭志摩的脸上殴打。

「喝啊。」

一拳。

「喝啊。」

一拳接着一拳,不停地殴打。

「喝啊,喝啊,喝啊,喝啊,喝啊,喝啊!喝啊……!」

「咳!喔!啊!嗯!咳咳!呜哇!」

「呐?你知道吗?呐?我的身体呀,我的身体呀~」

「喔啊!呼呃!呜哇!呃!咳啊!」

「我的胸部~还有重要部位~只有椋郞大人一个人才可以摸喔,知道了吗?呐?知道了吗?」

「咿啊!咳呃!喔啊!噗咳!咕嗯!」

「我丰满的胸部~还有仍然纯洁的重要部位~都是为了椋郎大人存在~知道了吗?」

「呜啊!

噜嘎!咿欵!呜欺!」

「不是像你这种杂碎可以摸的喔!?别用你的脏手摸我,这个肮脏龌龊的下三滥!你想死吗!?说啊!?你想死吗!?」

「咿啊……啊欸……呜欸……喔呜……」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把话说清楚呀!不然我怎么听得懂呢!?说啊!快给我说!说啊!」

「……啊啊……呜呜……喔……」

「声音太小了!大声回答我!快啊!」

「………………」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呢!?快说!好歹说句话吧!」

「……………………」

「哎呀……?」

藏岛停下殴打的手,将那张溅满对方鲜血的脸,转过来面向椋郎,然后傻笑一声。

「他可能死掉了耶~」

吸血种喜好人类的血,或者该说除了人类的血以外,其他的血并不会带给他们力量。

只不过除了人类之外,有时候古代种的血也能成为他们的粮食。

特别是夜魔的血,会对他们产生有如毒品般的作用。

虽不能提升他们的能力,却能解除精神、生理上的压抑,让他们能够做出超越极限的活动。

并不是永远持续,效果也有时间限制,反覆摄取会产生抗性,也会陷入依赖性的状态。在这层意义上也和毒品很相似。

「……果然还是不该这么做的。」

「唔呵呵。」

藏岛放开鹭志摩,往这里扑了过来。

「椋郎大人~」

「喔、哇——」

她抱住椋郎,在他的头上磨磨蹭蹭。

「你、做、做什么,住、住手啊。」

「为什么呢~?有什么不可以~?会产生什么困扰吗!?」

「不,说困扰当然会有困扰啦……」

「呐,椋郎大人——这样子舒服吗!?」

藏岛的手、脚、胸、腹部,全都紧贴着椋郎的身体。

「呜……」

非、非常地——

与其说是柔软,倒不如说是膨松温暖。

藏岛将脸贴在椋郎的下颚处。

「我可是,非常舒服喔……?」

「你……你……住手……」

「呐、呐,椋郎大人,我啊……有件事想拜托椋郎大人~」

「……什、什么事?」

「就是啊。」

藏岛「啊……」的吐出气息,同时手摸着自己的胸部,然后将手伸到下腹部。

「我想要您摸我。」

「咦……?」

「您不肯摸我吗……?选是说您讨厌呢?因为被其他男人摸过,所以不行吗?」

「不……没有那种事……」

「消毒。」

一瞬间,藏岛似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我想要您帮我消毒,椋郎大人……不行吗?」

「与、与其说不行……」

该说不是那样的问题吗?在心情上来说,我不是不能理解藏岛说的话……吗?到、到底怎样呢?还是说……不,说起来,并不需要消毒吧?又不会少一块肉,那是心情的问题啊。

没错,就是那样。就是因为是心情的问题,所以才麻烦。

就心情上而言,只是那样的话,我也——

「不不不……」

「什么事情不呢……?您讨厌我吗……?」

「啊、不、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喜欢罗?」

「你、你在说什么——」

「喜欢吗?还是讨厌呢?是哪一个呢?」

「啥!?」

「选一个嘛~哪一个呢?喜欢?还是讨厌呢……?」

「不,若说要选一个的话——啊……!」

「呀!」

椋郎抱着藏岛跳了起来。

不是往后,也不是往旁边,而是往前方……!

「耐命的家伙……!」

对于站起来又想攻击他们的鹭志摩,椋郎往前一跳,给他一记飞踢。

鹭志摩被藏岛毫不留情地殴打的头部,尽管有部分正在再生之中,却几乎还看不出原形。

即使在那样的状态下,鹭志摩倒地之后,依然马上想要站起。

「哇……」

藏岛看到鹭志摩,开心地笑了出来。

「好恶心~」

「……你啊。」

那是谁干的好事啊,是谁啊——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鹭志摩已经站起来了。

由于藏岛很碍事,椋郎想把她推开,没想到她抱得更紧了。

「不~行。」

「不,不能不行吧!」

「您不说喜欢我,我就不放手~」

「笨蛋!你也稍微考虑一下状况吧……!?」

椋郎被藏岛推倒在地上。

而有如僵尸般的鹭志摩已经逼近过来了。该、该怎么办……!?

「——鹭志摩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也不用做。

因为丽有如飞燕般冲过来,拔出名刀「食骨丸」一挥。

鹭志摩那颗彷佛是掉在地上、快破裂的西瓜般的头,被她一刀斩飞,而失去头部的身体显得颇为困惑,做出好似在找寻某物的举动。

「——觉悟吧……!」

丽将食骨丸刺进鹭志摩几乎胸口正中央的位置,然后将他推倒在地。

接着就这样跨在他身上,用右手维持着食骨丸,左手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刀子上。

「毁灭吧,吸血鬼……!」

然后她丢掉小瓶子,用银色的打火机将液体点火,只见液体燃烧出蓝白色的火焰,而那火焰就顺着食骨丸,烧进鹭志摩体内。

鹭志摩的身体挣扎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蓝白火焰消失之后,丽站了起来。

「——成功了!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亲手狩猎吸血鬼……!」

椋郎连同藏岛一起坐起身子。

「原来你是第一次啊……」

「不,但是——因为得力于椋郎先生与藏岛的协助,所以我仍然是个不成熟的吸血鬼猎人……」

「有什么关系呢?你不用想得那么严肃吧,因为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消灭的。」

「椋郎大人~不要想得那么严肃,请您抱我吧~」

「……这两件事差太多了吧。」

「讨厌啦,讨厌啦,讨厌啦~」

「这、这家伙该怎么办啊?要这样等到血的效果消失为止吗……」

「一次就好~」

「不行!」

「话说回来。」

丽侧着头感到疑问。

「椋郎先生喜欢我吗?」

「咦……?」

「哦?」

丽眨了眨眼睛,同时左右摆动头与手。

「不、不是!那、那个、我绝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问问看而已!我、我为什么会问这种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不由自主……!」

「那么我呢~?您还没回答我呀~」

「谁、谁管你!那种事根本无所谓吧!」

「有所谓~」

「好、好了,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可要不高兴罗!很重耶!」

「再一下子~」

「欸!这家伙!我就叫你走开了……!」

「挤挤挤挤挤。」

「喔喔喔!藏岛!怎、怎么可以那样……!?」

「快~住~手~!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据说一旦误入那座浓雾笼罩的山间森林,那个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因此附近居民都不会想进入那座森林。

而住在远方的人本来就不会靠近那样的森林。

那里被称为濡湿之谷。

虾夷井悠戴着乌帽子,身穿黑法衣,带着锡杖、念珠袈裟,她穿着一身的正装,加入聚集在濡湿之谷密径的使者们的行列。

由于有她在意的案件,因此她并不想离开任所。然而因为这是命令,她不得已,只好把那边的事情交给其他人,自己则赶了过来。

而且这件事也与悠有关,甚至可以说有很深的关系。

过了不久,雾的另一边出现复数的人影。

不只如此,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辆载着某个巨大物体的人力货车。

最前方有两人,然后是两个拉货车的人,在货车周围另外有四个人。

雾愈来愈浓,他们明明已经相当接近,却还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使者们一齐鸣响锡杖,悠当然也仿效其他使者的动作。

当货车一停止,地位最高的使者巨海时嗣——悠的兄长,大目天的第二百七十七位私生子,从行列中走上前去。

时嗣有着可憎的贵族容貌,头脑并没有他自己想得聪明,貌似恭维,心实轻蔑,是个肤浅又神经质的男人。虽不聪明,却很狡猾,而且由于他盲从于父亲,因此这样的工作正好很适合他吧。

「欢迎莅临。」

「真是受宠若惊啊。」

站在前头的男人走近畴

嗣,将仗交给旁边的女人,然后脱下帽子。

「烦劳您特地前来迎接,实在过意不去。」

「您才辛苦了,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

「不不,人生在世总是有如旅行,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那人的容貌看不出国籍与人种,长相虽然端正,却有如诈欺师一般。他一身西装笔挺,明明将杖交给女人保管了,但或许是特别重视吧,在腋下却还抱着一本特别厚重、看似老旧的书本。

不过话说回来——时嗣这家伙。

「嗯?」

诈欺师似乎也注意到时嗣的视线了吧,他往旁边的女人瞄了一眼。

「塔亚奇娜,问候一下吧。」

「是的,基克大人。」

女人身穿白色服装,头发就像束起的银线般闪亮耀眼,淡褐色的眼睛如同猫一样微微上吊,嘴唇饱满却不会太大,脸颊浑圆,下颚却尖细,给人柔软与坚硬绝妙交织的印象。

被诈欺师称为塔亚奇娜的女人拎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我叫塔亚奇娜,今后请多关照。」

「真是惹人怜爱。」

从悠的位置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不过可以想见时嗣这时候一定是一脸色眯眯的模样吧。

他像父亲一样,就是对女人没辙。

「我叫巨海时嗣。塔亚奇娜小姐,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性,真是意外地有眼福啊。」

「感谢您的赞美。」

不过那个名叫塔亚奇娜的女人,虽然应对有礼,但是脸上就好像戴着铁面具般面无表情,铃声般的声音也冰冷得有如寒冰。

只不过时嗣就是喜欢那种冰山美人,就连那种无聊的地方也和父亲很相似。

「好了,像画蛇添足一样无聊的问候也结束了——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吧。」

诈欺师左手按着胸口,微微低头行礼。

「我的名字叫基克理德,又名『东方博士』。当然,我想您一定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自我介绍了。」

「能与您兄面是我的荣幸,基克理德先生。」

时嗣礼貌周到地伸出手,然而基克理德却只是微笑推辞。

「我当然也觉得荣幸。但是不管怎么说,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杂事上,我想我们都不会觉得有趣,还是赶紧谈正事,您觉得如何?」

「我没有意见,基克理德先生。」

「那么请看这个。」

基克理德一弹响手指,货车就前进少许后停了下来。

货车上载的是宛若巨大鸟笼的牢笼。

当然,里面并不是空的,有生物被关在笼子里。

那是一个女人。

她身上一丝不挂,是全裸的。

她低着头,抱膝而坐。她并不是日本人,因为她有一头金发。

女人抬起头,用空虚无神的眼神环视四周。

悠悄声地说出一个名字。

「……三浦红。」

那声音并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然而三浦红的视线却朝这里游移过来,与悠对上了眼。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随后三浦红又低下头,抱着膝盖的手抱得更紧了。

「这个人在非关我们白之血族的意志决定下,给您们添了无比的麻烦,对我们而言也是麻烦至极的害群之马。」

基克理德露出诡异的笑容,用从女人手上接过手杖敲打牢笼。

「我方依照约定,把这个害群之马交给您处置。要杀要剐,任君处置。」

「我方确实收下了。」

听到时嗣如此回答的瞬间,三浦红雪白的肩膀似乎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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