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星期日,晚上七点多
我们成为莉莉的双亲以后,大约过了十天。
「第一次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吃过晚饭后,餐桌立刻变成会议桌。我和小诗面对面坐着,莉莉则坐在旁边。不过,莉莉似乎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正在努力吃着饭后甜点布丁。
「我要发问,阿悠议长。」
「请说,小诗议员。」
「家庭会议要做什么?」
我像是搞笑漫画一般,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小诗低头关心我,但她头上的发箍却因此掉到地上。
下一秒钟,小诗的头发就像是实验失败而爆炸的科学家,整个散开——
「不、不要看我!」
她推了我一把,这次我真的从椅子上跌落,还一头撞上旁边的沙发椅背。
「啊,阿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痛……你突然做什么啊。」
「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的发箍掉了……」
我抬起脸时,小诗已经把发箍戴回去了。之前我也看过几次她的发箍脱落,但好像每次都被推开。
「你太介意了吧?」
「嗯……」
小诗充满歉意地皱着眉头。
「妈妈,我还要看头发爆炸——」
「小、小莉莉,你要不要再吃一个布丁?」
「要!」
莉莉的兴趣马上被布丁吸引,闪烁着双眼的她开始「布丁~布丁~♪」地唱着自创的布丁歌,并且把布丁倒在盘子上。她把头左右摇摆,轻飘飘的金发摇曳着,就像蒲公英的绒毛般。该不会小诗那么在意自己的头发,是因为身边有莉莉和百濑等拥有美丽头发的人物吧?
「阿悠,我要发言。」
我们重新坐回座位,小诗伸出袖子过长的手。小诗平常总是爱穿轻便的连帽衣及短裤,刚才我倒在地上的时候,也从桌子底下窥见她白皙的大腿。
「什么事?」我问道。
「阿悠的布丁没了。」
「原来那是我的!?你自己不是也有吗!」
「我的在晚饭前就吃掉了。」
「为什么连甜点都要偷跑!」
「大概是因为布丁就在那里吧?」
「※乔治·马洛里说的明明是山才对吧!」(译注:英国探险家,当有人问他为何要攀登圣母峰,他回答:『因为山就在那里』。)
「我是爬上名为布丁的……山?」
「如果不确定这样幽不幽默,就不要说出来啊!」
「因为布丁就在那里呀!!」
「开始不讲理了!」
看到小诗泪眼汪汪地如此坚持,我认输了!
还是放弃布丁吧……不对,我现在不是想谈布丁的事。
「我是在说莉莉。」
「家庭会议的内容?」
小诗拉起衣服的帽子,遮住自己的头发。我朝她点头道:
「虽然先前一直不知道莉莉是从哪里来的,但她最近开始恢复记忆了。」
「嗯,那表示我们的养育很顺利。」
「没错。然后,最近我们还发现一件重大的事情对吧?」
「嗯——」
玩弄着帽子拉绳的小诗也点点头。
其实小诗也了解。她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
「莉莉说——她认识艾蕾娜。加上艾蕾娜似乎也知道莉莉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关联,但她们都说认识彼此。然后转学过来之前的艾蕾娜,穿着一件没看过的制服跟踪着我。
「意思是说,小莉莉真正的父母亲,很有可能就住在艾蕾娜以前读的学校附近?」
「只是有可能而已。不过上次我问小吾的时候,他曾说过那制服不是附近的学校,有可能是其他县、甚至更远的地方。」
「既然她叫做艾蕾娜,也许是外国的学校。」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
因为她的制服校徽上有着大大的『高』字,应该是日本的学校。早知道那时候我应该看清楚那是哪间学校。
就算询问莉莉……
「我说,莉莉。你是在哪里见过艾蕾娜的?」
「嗯~莉莉和小艾姐姐……忘记了。」
「你常常和艾蕾娜见面吗?」
「嗯!她有陪莉莉玩。」
……也只能得到这样一点点线索。
「而且她现在还刚好不来跟踪我。」
自从到了周末,艾蕾娜就不再现身了。
难道说跟踪狂也周休二日吗?
「看来只能等明天到学校再问了。」
「是啊。不过,我不觉得她会回答我。」
如果……艾蕾娜的目的真的和莉莉有关,那她为何要跟踪或监视我,不和莉莉说话也很奇怪。
「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好办法。」
小诗「呼呼」地笑着,看起来像个正在制作可疑药剂的魔女。
「既然小艾之前一直跟踪阿悠,那么我们就来报复吧。」
她还在笑着。我怕莉莉学坏而遮住她的眼睛,莉莉则紧张地叫道:「布丁不见了!」
「阿悠也会帮忙对吧?」
「喔,当然!」
看到我点头,小诗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可是爸爸。
如果是为了妻子与女儿,要我做什么都行。
「太好了。虽然小艾可能会认为你是变态,不过你要加油喔。」
「——咦?」
那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到底会被要求做什么?
由于小诗说当天才要公布做法,饭后她就带莉莉去洗澡了。最近她们总是住在我家,香住伯母他们还当作是理所当然,说:「你们是一家人,本来就该住在一起。」
包含附近邻居在内,周遭的大人们都认为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这个现象到现在还是令我百思不解。
因此,难得可以单独行动的我,决定做一些平常她们在时所不能做的事情。首先,我卷起袖子,一如往常地拿起铃棒。面前是奶奶的照片。如果做这种事有人看到又要被说是恋奶情结,所以机会只有现在。
叮。
我在佛坛面前合掌。
然后将铃棒放在一旁。顺带一提,所谓的铃是一种像是金色小碗的物品,用铃棒敲下去会发出声音。香炉中用着电子式的点香器。由于我从小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向奶奶报告,父母担心会发生火灾才换成电子式。今天我向在天国的奶奶报告自己成了爸爸。同时也顺便如求神般祈求奶奶能保佑我们找到莉莉的父母。这样大概太强人所难了吧。
最近我常忘记向奶奶报告,所以今天说得比较仔细。不过我要强调,我绝对没有恋奶情结。就只是因为父母很少回家。我从小就受奶奶照顾。会特别喜欢奶奶也是当然的。
「阿悠——」
「爸爸~~」
「——!」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不过听起来很模糊,应该是从浴室传来的吧?
原本还想说既然会从浴室叫我,就表示我也像奶奶一样受到喜爱,不过……
「肥皂用完了,可以帮我们拿吗?」
似乎只是个搬运肥皂的杂工。
我拉上纸门回到客厅,并且前往洗脸处。放在脱衣处的篮子里堆着她们两人脱下的衣服,旁边则放着等一下要换上的衣服……我看到最上面放着内衣裤。那是一件浅蓝色的内裤,以及印着卡通角色的小背心。这些都是上次在百货公司买的——其他的不能再看下去了。我甩甩头拒绝恶魔的诱惑,取出备用的肥皂。
雾面玻璃门的另一头,传来莉莉开心的笑声。虽然模糊的玻璃对面隐约可以看见肤色的人影,但我立刻转过头去。毕竟再怎么样都不该那么做,而且我也不想因为罪恶感而破坏与小诗的关系。
「我放在这里喔——」
我看着旁边,并且把肥皂放在门的边缘。
「阿悠,谢谢。」
「爸爸~~听莉莉说喔…——」
「小莉莉,现在不可以开门——」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一阵热气吹到我的身体上,莉莉和小诗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很清楚。
为了确认发生什么事,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门是开着的——
那就像是明明不该打开的潘多拉盒子,但是却打开着。身上满是泡泡的莉莉冲了出来,还把身上的泡泡吹了过来,一边说道:『爸爸~~谢谢你拿肥皂来~~莉莉会吹泡泡喔!』亮晶晶的彩虹色泡泡在天空飞舞着,真是漂亮。喔喔,莉莉你真的好厉害喔——我当然无法做出这样的反应。
莉莉发现我动也不动,侧着头感到奇怪。她把头发盘在头上的模样,年纪看起来比平常大——但是浴室里有个真正的大姐姐。
我僵在原地,无法移动视线,坐在洗澡凳上的小诗,正别曲着白腿,抬头呆望着我。莲蓬头洒出的热水像是被小诗柔软的肌肤弹开般飞溅。由于肥皂似乎被莉莉用完,小诗的身上看不见任何阻挡。虽然有一点点
的蒸汽像是天女羽衣般稍微遮着,但充满曲线美的腰部、圆圆的肚脐,以及身体的线条都展现得一清二楚。
小诗她——还真的是深藏不露。
视线位置较高的我,真的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小诗的胸线。
我本来以为小诗也是(比基尼)滑落共和国的一员。但眼前的小诗却和小时候一起洗澡时的模样截然不同。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往头脑冲,甚至像是听见热水沸腾的声音。
「阿、阿、阿阿悠——」
小诗发出我从没听过的语调,令我感到头疼。虽然我立刻说出:「抱、抱抱、抱歉!」并且打算关上门,但莉莉就在门旁,使我只好狼狈地逃出脱衣处。
我的汗水多得像瀑布一般。刚才那一幕的残像就算我闭上眼睛也还留在脑海里。
之后,小诗的样子就开始明显不对劲。
「小诗,关于明天的家庭作业……」
「只、只要在走廊上罚站就好了!」
不是,我是想借小诗的来抄。
「小诗,该让莉莉睡觉了。」
「只、只要躺在走廊上就好了!」
那样会感冒的。
「妈妈、我还想吃布丁~~」
「不可以,睡前吃那种东西会不舒服的,而且对小莉莉的身体也不好。明天点心时间再吃吧。」
「怎么又恢复正常了!」
「只要帮我买布丁回来就好了!」
她丢了百圆硬币给我。
意思是这样就会原谅我了吗?
于是,我立刻在深夜里冲到便利商店去。等到我买了大布丁并且回到家里时——
「ZZZZ……」
怎么已经在睡了!
……不对,她应该是故意的。
…………×…………
时间到了隔天。
既然昨天发生过那种事情,气氛当然会变尴尬。
所以,我决定换个角度想。如果说是看见女孩子的裸体,听起来会有犯罪的味道,但只要想做是意外看见青梅竹马的裸体,就会像是踢到衣柜一般,当作日常生活中的小小意外。
是说,昨天我的心臓差点就要爆炸了。
而现在也是。
原因是……
「你喔……把我叫来这种地方,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在第二堂课的下课时间,把艾蕾娜叫来顶楼。
这是为了执行小诗所想出来的作战。
「我哪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有事情想问你而已。」
不过,我还是先把小诗的方法当作最后绝招吧。毕竟如果能正常地问出来,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莉莉说她认识艾蕾娜。还有你曾经陪她一起玩的事情。」
「是啊,我之前不就说过了。莉莉好像很喜欢我。」
「你们是在哪里见面的?你认识莉莉的父母吗?」
「……我不知道。」
「你在转学之前穿的是另一件制服对吧?莉莉是不是住在那间高中附近?」
「我就说不知道了啊!」
艾蕾娜封口,还把目光转向一旁,像是感到尴尬。从那反应来看,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欸,拜托你,如果知道些什么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我们想把莉莉送回真正的父母亲身边。」
「那我当然也想啊。」
「既然如此就告诉我嘛!什么事情都好。」
「你真罗嗦耶!」
她以带着魄力的声音盖过了我。
「我就只是来监视你而已!其他事情我都不知道。」
愈看艾蕾娜的反应,就愈让人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她一定握有解开神秘现象谜底的关键。
只要是为了莉莉,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我决定使出最后绝招——
「艾蕾娜!」
原本静止不动的马尾,终于有了反应。
我大声喊道——
「艾蕾娜的胸围——是B罩杯~~~~~~!」
我一喊出口,艾蕾娜就以超越热水器的沸腾速度,从脸颊到耳根子都红得像是沸腾了一样。
「为、为为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瞠目结舌,无法隐葳自己的惊讶,并且摇摇晃晃地远离我一步。
但我没有停下攻击。
「不只是那个,艾蕾娜的鞋子尺寸是22.5!」
「咦…………!」
「还有喔!你的裙子口袋里放了一支智慧型手机,对吧!」
「唔……」
艾蕾娜从口袋里拿出我所提到的东西。
「另外在书包里有一个随手镜!这是用来整理头发用的吧。还有多达五条用来绑头发的备用橡皮筋!当中黑色的有三条,附了蝴蝶结的有两条,你是为了应付突击仪容检查才多带了几条黑色的对吧!护唇膏是一条有颜色的,和一条没有颜色的!没有颜色的那条用得比较多,现在也有涂对吧?还有一支空气枪!那是护身用品吗?然后,你还在历史教科书上的圣方济·沙勿略传教士的图像上画了麻花辫对吧!旁边还用箭头写了『圣方济·麻花略』这个糟透了的昵称,这些我都知道!」
「——!————!!」
艾蕾娜只能像只金鱼般把嘴巴张张阖阖,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过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一定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既然如此,我就回答她吧。
「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
我一直在跟纵你!」
当然,这是骗人的。
其实这是小诗想出来的主意。一切都是为了从艾蕾娜口中问出莉莉的事情,我才扮演着变态。
关于艾蕾娜的胸围等等,都是小诗查出来的。小诗在第一堂课的体育课,趁着换衣服时查了艾蕾娜的罩杯大小,之后又第一个回到教室,查看她的书包。艾蕾娜明明是转学过来跟踪我,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到跟踪吧?她又一步步地往后退。
「变、变态~~!!」
——然后她拔腿就跑。但这也在预料之中。我就是为此才叫她来顶楼的。当艾蕾娜跑到唯一的出口处,却发现打不开门。因为小诗已经从屋内上了锁。
「你、你、你这个人、到、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你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和刚才的强势态度大为不同,艾蕾娜双手环胸,背靠着墙壁,泪汪汪的眼神像是在害怕着我。
「是、是我不对啦……我、我不该监视你的。我、我、我向你道歉、拜、拜托你住手~~」
紧闭着双眼的艾蕾娜,把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
……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做坏事。
但是我不能就此罢手。
「艾蕾娜。」
艾蕾娜的身体颤了一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的她,缓缓抬起脸来。
如今我只能扮演坏人到最后了。
「哼哼哼,如果不想被跟踪,就告诉我莉莉的事情!」
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办法能让她招出莉莉的情报了。
简单地说,就是威胁。
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也不是挑剔的时候了。
「那、那个、不行,我不能说。」
「不然,我就要在午休的校内广播里,把艾蕾娜丢脸的事情逐一发表出来罗?」
「什、什什什、么——」
当然,我哪知道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是,世上似乎没有不心虚的人类。艾蕾娜开始摇着马尾说不要。之后,她脑内紧急召开的会议似乎一致通过了表决。
「……知、知道了……我说……我说就是了嘛……」
无力地从地上站起来的艾蕾娜,像只害怕的小狗,如果我是旁观者一定会来救她吧?但艾蕾娜的眼神却十分坚定,像是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瞪着抢走猎物的猎人。有如有机会就要予以还击般直视着我。
「哈哈,你总算想说了。那就快说吧。」
我继续演着看起来很蠢的坏人,为了在穿帮之前问出答案,只好拼命催促。
「……知道了啦……我现在要说的都是真的……你、你一定要相信喔……」
艾蕾娜做了这样的开场白,简直像是一开始就觉得我不会相信。
「那孩子……莉莉,还有我也是……都和你们不同。」
她甩开泪水,以坚决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和你们不同!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看到我一脸错愕,艾蕾娜又提高音量喊道:
「——我们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异世界人!」
说完,她就从我的身旁跑走。
顶楼的门已经开了,小诗就站在那里。
我们两个人都呆站着,丝毫不打算去追如同飞鼠般穿越我们的艾蕾娜。
「阿悠……」
「小诗……」
我都忘记告诉艾蕾娜,我并不是个跟踪狂了。
因为现在连这件事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从平行世界来?莉莉是异世界的人?
那不就真的像是图画书里的公主了吗?
………
…×…………
班上同学们的吵闹声像是没有传到我的耳里,现在的我感觉如同独自跌入深渊。
由于传闻已经在明智的全力帮忙下破除,不会再继续乱传下去,但我却面对更多的谜题。莉莉是异世界人?不,那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平行世界是哪里啊……单程车票大概多少钱?
「嘿,悠大,你表情是怎么啦?被哪位超S女王搞的?」
第三堂课的下课时间,我的笔记本仍是一片空白。
一无所知的小吾跑来找我。
「喔,小吾啊……」
「嗯,悠大,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啊?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嗯……我在烦恼一点事情。」
「好,那么就说给身为挚友的我听听吧!」
小吾在我面前的座位坐下,面对着我。
「你愿意听吗?」
「那还用说,我们不是死党吗!」
我不禁感慨,这种肯替自己设身处地着想的挚友最宝贵了。于是说道:
「那么,我就截头去尾地说吧。」
「欸,我说悠大,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很想找我商量?」
「咦,难道小吾有读心术?」
「废话!我们可是挚友啊。」
「这样啊,其实,我也有读心术。」
「那你一定知道我很关心你对吧。」
「不,世界上哪里会有像你这样边吃饼干边随便地听人烦恼的挚友!」
我不禁感慨,朋友还是应该好好挑选。小吾把零食摊在我的桌上吃,而且还全部都是辣味的,一直刺激着我的眼睛和鼻子。
「悠大!虽然我的态度看起来很差,但真的有心要听啊!」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吃啦!」
「这我可办不到。我必须在这个下课时间内,吃完这超辣仙贝才行。可是这东西真的很辣,我怕会来不及。只好边听悠大的无聊话题转移注意力边吃啊!」
「你总算说出真话了!是说,既然太辣就不要吃啊!」
「悠大你在说什么蠢话!那样的话我就要违背穗乃香大人的指示啦!」
「你是白痴吧。」
嘴唇辣到肿起来的小吾,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超级M。
说着说着,当事人现身了。
「咦咦,铃木同学,你还没吃完?」
「穗、穗乃香大人!我会马上吃掉!」
「喔,你可以快一点吗?我想实验看看,吃了辣的东西后再喝可乐会怎么样。」
「讨厌,人家光是想到就要颤抖起来啦!嘴里会泡沫经济崩坏的!」
「光是想到你会有什么表情,我也感到一阵兴奋呢!」
两个人都把手放到脸颊旁,一副要升天的模样。
「百濑,我看你也是白痴吧。」
看了这位黑发且身材姣好的同学,我不禁摇头。看来百濑是把能力值全都分配到外在了,内里完全是个白痴。
「哎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叫我白痴。如果你明天发现椅子上满是玫瑰剌,也不要怨我喔。」
「那样还挺痛的耶!」
「保证会比图钉痛哟。」
「你这虐待狂!」
「哎呀,谢谢。」
「就说不是在赞美你啦!」
看来不论对超S说什么都没用,她拥有铁打的脸皮。
「所以说,你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在铃木同学的※美食赛跑结束前,我就姑且一听吧。」(译注:美食赛跑来自电玩游戏『卡比之星』。)
「连百濑你都当作消遣在听!」
「我说,你好像太瞧得起自己了。我现在是大发慈悲要听你说,你就不要再说那些废话了。不然我就要大喊:『呀~~有色狼——』罗。」
「你这个人简直不讲理啊!?」
「可以请你用超S形容吗?」
百濑随手拉了一张椅子过来。
「好了,快点说吧。」
「算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铃木同学,帮我塞几片超辣仙贝进这个顽固份子的嘴里。」
「YES穗乃香大人!看招!」
小吾把超辣仙贝塞进我的嘴里,下一秒钟我就辣得喷火,感觉头皮发烫。等到吞下喉咙时,嘴唇已经失去感觉。
「你干么啦!」
「那是我要说的!难得人家认真想听你诉说烦恼,你却一直剌激我的超S心态。看来你需要一点处罚,铃木同学,把诗织找来。」
「YES,SIR!穗乃香大人!」
小吾立刻跑走。
「你想对小诗做什么!」
「看了你就会知道。」
百濑拨拨头发,她的周围飘着一股邪气。
过了一会儿,小诗来了。
百濑压住小诗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超辣仙贝移到她的嘴旁。
「小、小穗?」
「喂,百濑!」
「这样子你愿意说出烦恼了吗?还是你想害诗织变成章鱼嘴?」
「这跟小诗无关吧!」
「我很了解喔,这样子对你的伤害指数比较大。」
「可恶……你这超级虐待狂。」
「哎呀,谢谢。那真是最好的赞美。」
「我好羡慕你啊,悠大!」
变成章鱼嘴的小吾显得非常激动。
「欸,小穗。为什么我会被抓过来?」
「你老公好像有烦恼,却不肯说出来。所以我才要逼他说。」
「你这样太蛮横了啦,小穗!」
「哎呀,我可是以※『如果杜鹃不啼,就杀了它』为行事准则的哟。」(编注:传说中织田信长的名言。)
「这里居然有人的思想和织田信长一样!」
「顺带一提我的行事准则是『如果杜鹃不啼,我就自己啼』。」
「小吾你那就只是执迷不悟而已吧!」
不对,百濑也半斤八两。他们都在奇怪的地方很坚持。
既然小诗被控制,我也只能说了。
我选择屈服于超S之下。不过我知道百濑不是个坏人。她之前也帮我解除有恋童癖的嫌疑……我还是说吧——
「听好,你们可不要不相信喔。其实,我们的孩子莉莉——是个异世界人。而且好像还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我说完后,产生一段沉默。我本来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
「原来如此。」
却只有章鱼嘴的小吾,在那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小、小吾?」
「嗯嗯?大家怎么了?」
「小吾!为什么你这么快就相信了!?」
我是说平行世界耶?异世界耶?
「你在说什么啊!悠大。平行世界就是与现实世界平行存在,所谓另一种可能的世界。例如我现在该买一本480圆的超S本,还是该买附了DVD的980圆超S本——两个选择都会分歧成不同的世界。如果我选了480圆那本,就不会因为把DVD忘在播放器里而被妹妹发现了一就可能会有那样的世界喔!」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悠大!妹妹从那次之后就不跟我说话了。」
「那是你自作自受吧!」
居然会对小吾有所期待,我真是傻瓜!一点情报都没有得到。
「那百濑……你怎么想?」
既然M不行,就问S。也许位在相对磁场的百濑会有较好的建议。
「嗯,让我想想,虽然我完全不懂什么平行世界的事情,不过你们之前曾说小莉莉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变成自己的小孩,对吧。」
「嗯,是啊。这个神秘现象……让莉莉完全被当成我们的小孩。」
周遭的人都把莉莉当作我们的小孩,而小吾和百濑也愿意相信。光是能得到他们的理解就很令人感激了。
如今谜题又增加了,艾蕾娜说她们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百濑一脸严肃,把手放在下巴思考着,然后又转为爽朗的表情。
「仔细想想,引发这些神秘现象的,会不会就是小莉莉?」
「咦——」
「难道不是吗?你们以为是因为神秘现象才让小莉莉被当作你们的小孩,但依照顺序来看,应该是先遇见小莉莉才发生了这一切才对吧?」
「这、这么说起来……」
对了。
我们是先遇见莉莉的。
由于这种事情以常识而言根本不可能,我完全没有想到过。
可是,莉莉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异世界人。
也许真的能做到这种事?
「不过就算是那样,我们也无法知道小莉莉是怎么引发神秘现象的,当然也就无法解决。」
百濑像是觉得难以理解,笑着摇摇头。
「那你们两个又是怎么想的呢?」
「啊——」
「呃……」
我们都说不出话。
其实,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们都还没有交谈。
「喔~~」
看了我们的模样,百濑像是如鱼得水
,眼神闪闪发亮地问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像个猎人,把我们一击毙命。
自从昨天的浴室事件后,我和小诗还没有好好说过话,连眼神都不曾相会。
虽然小诗好像没有在生气……但我的确是看到她的裸体了。
彼此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就连现在也是,我们明明就坐在一起,却还是不看彼此的方向。
呃,这种时候到底该怎么办呢?
总之,至少别让这个笑得很愉快的超S知道比较好。
…………×…………
『捏饭粞NOW!』
这是我刚才收到的简讯内容。
寄件人是小诗的母亲香住伯母。因为今天是幼稚园的创设纪念日,莉莉不用上学,所以我们事先请香住伯母排假在家照顾莉莉。为了随时保持连络,我在上课时也把手机放在书桌底下,以便接收简讯。
我回了讯息,问道:『请问是什么意思。』,香住伯母似乎搞不太清楚推特(Twitter)与简讯的差别,总是硬在句尾加上『※〇〇NOW』,偶尔还会写成『※是也』,而当晚晚餐也一定有可乐饼。(译注:『〇〇NOW』是日本推特流行用语;『是也』为漫画「奇天烈大百科」中,登场人物可罗惯用的语尾助词,可罗喜欢吃可乐饼。)
她回信了。
『小莉莉正在做便当喔,Now。』『香住伯母,不需要加上NOW。请问做便当是什么意思?』『小莉莉说要送饭粞到学校给你们是也。』『也不需要加上是也。』——我抬起脸,刚好看见小诗。虽然马上移开目光,但她大概也收到和我相同的简讯。
莉莉要送便当来。
由于今天莉莉不用上学,小诗也没有做便当,我本来还在想午餐要怎么解决……
「好了,虽然有点早,不过今天就上到这里吧。」
在第四堂课结束前的五分钟,老师这句话让教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轻松。大家流畅地完成『起立、立正、敬礼、谢谢老师——』的招呼之后,进入了午休时间。对于肚子饿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就像是在沙漠中找到绿洲一般……但是,教室里却比平常更热闹,还有许多学生聚集到窗边。如此的喧闹简直像是有野狗跑进操场一般,但我却很清楚原因。
是莉莉。
香住伯母似乎已经和校门警卫说好了,莉莉开始跑过来。
虽然半路上因为莉莉跌倒而让观众发出惊叫,但她很快又自己爬起来继续跑。她背着一个小背包,里头应该装着我们的便当。
「阿悠……」
小诗感到有点尴尬,在我背后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总之必须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我们去接莉莉吧。」
一楼已经传来吵杂声。
要是她因为迷路而哭泣就糟了。
我们只好僵硬地跑出教室。
「爸爸!妈妈!」
然后一下子就看见莉莉。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身裙,看起来像个前来送便当的小妖精。
现在我愿意相信,她可能真的是从异世界来的。
莉莉扑向蹲下来的我们,喊着『爸爸、妈妈』,像是一星期不见的迷途猫咪般以头磨蹭着我们。
她能够找到我们,应该是几名学生替她带了路吧。
当我起身准备道谢时,发现了明智。
「原来是明智帮忙的啊?」
「是,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有小孩子在这里,我猜可能是稻叶同学你们的小孩,就把她带过来了。」
当我正打算正式向她道谢时,明智却走过我的身旁——然后扑向莉莉。
「稻叶同学!小莉莉真是太可爱了!」
用力紧抱着莉莉的明智,连眼镜滑落了都没发现,还在那里擦着流了口水的嘴角。她的双眼闪闪发亮,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稻叶同学!小莉莉真是太可爱了!真是太可爱了!」
「你到底是要说几次啦!?」
「不论几次我都要说!她太可爱了!」
浑然忘我的明智不停地在莉莉身边转来转去,打算360度观察她。而莉莉似乎也觉得明智很有趣,不停地看着她。
「稻叶同学!」
明智逼近过来,几乎要撞上我,麻花辫激烈地摇晃着。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生出像小莉莉这么可爱的小孩!」
我发现围观者通通沉默了下来。
可是,明智仍在继续说着:
「看了稻叶同学你们以后,我也想要小孩了!请告诉我怎么生小孩!」
「明、明智?你问怎么生小孩……」
「我知道呀!有分成送子鸟派和向神祈求派对吧?」
「怎么说得像是西式婚礼派和日式婚礼派那样!?」
「我原本就打算将来举行西式婚礼,可是那样子就不能选择送子鸟了吗?」
「不不,没有那种分歧方式!」
「意思是可以自由选择吗?」
「不是那样解释的!」
明智好像变得怪怪的。她真的一点也不明白什么是生小孩。
「对不起。我真的不太了解那方面的知识……」
明智沮丧地垂下那颗辫子头。不过个性积极的她毫不气馁,马上接着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稻叶同学,请教我怎么生小孩……啊!稻叶同学!你要去哪里!」
我抱起莉莉拔腿就跑。
明智明明身为班长,却总是带头破坏风纪。
不知不觉间,围观者也都不见了。
…………×…………
一家三口来到顶楼。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现在这里没有看到其他人,我们很轻松就找到长凳坐。我们把莉莉夹在中间坐下,但似乎还是无法完全消除彼此之间的尴尬。所以很自然地,我们只能找莉莉说话……
「莉莉,你累不累啊?」
「不会。听莉莉说喔~~」
莉莉比手画脚地左右动着身体,打算进行说明。
她握起小手比做汽车,还把手臂当作道路。
依照她的意思,似乎是香住伯母开车载她来的。
「是喔。那莉莉很有精神罗。」
「嗯,有精神~~」
莉莉举起双臂,秀出平平的肌肉。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某事,把背上的背包放下,并且取出一个便当盒。
「爸爸妈妈,莉莉做了饭团。你们看。」
她把一个个用保鲜膜包好的饭团拿给我们,那一看就知道是莉莉做的。和莉莉的小手一样小的饭团。即使如此,想必她已经尽量想做大一点了。味道则是盐味!虽然盐多少有点分布不均,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努力。
「莉莉,很好吃喔!」
这是莉莉特地为我们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莉莉来回看着我们,等我们吃完之后——
「爸爸、妈妈,你们现在好了吗?」
当莉莉抬头看我时,我整个人果住,然后看向小诗。虽然她的黑瞳在摇曳着,但没有移开目光。我们彼此都看得出来对方惊讶地睁大了眼。
「莉莉每次吃妈妈做的便当,都会变得很有精神。所以爸爸、妈妈现在有精神了吗?」
看来莉莉也感觉到我和小诗之间的异状。所以才特地做饭团,想让我们打起精神。虽然我直到今天都还在思考身为一个爸爸该做些什么,但莉莉其实也一直在为我们着想。
莉莉很爱我们。
明明她正在慢慢恢复记忆,但还是把我们当作爸爸妈妈看待。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被爱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我觉得心里的迷惘正在逐渐消失。
「小诗。」
「嗯,阿悠。」
「昨天是我不对,抱歉。」
「我才是……对不起,我的态度很怪。」
一说出口,内心就变得好轻松。
能够像平常一样看着小诗,真让我如释重负。
「太好了。」
「是呀,都是因为阿悠看了我的胸部,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你这样一说,不就又要变得尴尬了!」
「嘿嘿,对不起啦~~」
小诗挥挥手,然后卷起过长的袖子,把手心伸出来。
「我们和好了喔。」
我握住小诗的手。莉莉似乎也看出来我们和好了,开始一如往常地笑着呼唤我们。
「爸爸……妈妈……」
不过抱着我们的莉莉,这时却像是电池没电的玩偶,眨了眨眼、上下晃了几下头后……
「呼……」
她就这样睡着了。
发出小小呼气声的她,嘴角还带着笑。
她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梦呢?
据说小孩子一旦睡着,就要等体力完全恢复才会醒来。午休时间都快结束了,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既然如此,就轮到爸爸出马了。
我支撑着莉莉像玩偶般垂下的头与屁股。然后在
小诗的帮忙下把莉莉背起,并且注意不让她轻飘飘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由于莉莉的体温,我的背一下子热了起来。
虽然她全身的体重比平常抱起的时候还重,但这不算什么。
我可是莉莉的爸爸。
「阿悠,会不会太重?」
「没问题。」
「是吗?那可以顺便替我拿书包吗?」
「小诗你是超S吗!……不对,你该不会是被百濑带坏了吧?」
「当然是开玩笑的呀。不过,我也很想背背小莉莉。」
「操场上不是有沙包吗?刚好和莉莉差不多重!」
「阿悠你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吧?我又不是想要练身体!」
「但莉莉是我的!」
「唔哇~~阿悠有恋童癖!」
「我只是爱着自己的女儿而已!」
「早报上也有一个人说了同样的话喔。」
「那个人肯定是很伟大的教育家吧?」
「他只是普通的罪犯(萝莉控)喔。」
「不要把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
小诗掩嘴笑着,我们又能像平常那样互开玩笑了。
这也是托莉莉的福。
「阿悠已经完全像是小莉莉的爸爸了呢。」
「小诗也很像妈妈了吧。」
「唔……我真的有做到吗?」
「小诗是全宇宙最棒的妈妈!」
「那样子太夸张了啦!」
「你还真难伺候耶。」
「那阿悠你觉得如何呢?我有当个好妈妈吗?」
「那还用说吗?我甚至匹配不上啊。」
「太好了。这样子我就有信心了。」
「那我呢?有当莉莉的好爸爸吗?」
「八十分!」
「那还有二十分呢!?」
「我是故意留给你进步空间的。」
「为什么就只有我的分数这么严苛!?」
……好险,我把差点滑落的莉莉重新背好,小诗则在背后支撑着。
不要紧,她还是睡得很沉。
「小莉莉真的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吗?」
「这个嘛……不知道耶。」
「而且,神秘现象可能是小莉莉引起的……」
小诗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是还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我们虽然已经决定,不论莉莉是从哪里来,只要有真正的父母亲在,就要把她送回去。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从遥远世界来的话……
「啊~~阿悠难道是感到寂寞了?」
「呃……」
「讨厌,阿悠真是有恋童癖。」
「不是。我是爸爸。」
「嗯,我知道。」
小诗把肩膀靠过来,开始摸着莉莉的头发。莉莉虽然还在睡着,看起来仍像是觉得有点痒。看来不是只有我感到寂寞。
「咦?」
当小诗准备帮我打开顶楼的门时,却发现上了锁。难道顶楼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不对,我们刚才明明是正常打开门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两个!!」
那是道熟悉的声音。艾蕾娜飘逸着马尾,从水塔上方现身,还以可怕的眼神瞪着我们。但因为艾蕾娜个子娇小,就算那么做看起来也只像一只没家教的小狗在吠,一点也不可怕。
「啊!小艾你露内裤了!」
「咦?」
「阿悠不可以看!」
「唔喔!」
「——呀啊啊啊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在顶楼响起。
虽然艾蕾娜的尖叫声很大,但其实其中还混入了我的惨叫。因为小诗打我。她用力甩了我一巴掌,害我的脖子扭向离谱的角度,我只能拼命稳住姿势,蹲着不让莉莉摔下来。
「啊,阿悠抱歉,你还好吧?」
怎么可能还好。我感到晕头转向,眼前似乎看得见星星。
而在那片美丽的星空当中,还混着丝质的白布。
这一定是打到严重的地方了。
艾蕾娜红着脸爬下来,还按着裙摆不停地逼问我:「你什么都没看到吧?绝对没有看到对吧?」
「讨厌,你们实在太过分了啦!」艾蕾娜似乎很不耐烦。
「到底是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我都忘了,还没有把真相告诉艾蕾娜。
「你今天早上说的,关于我的丢脸事情……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艾蕾娜眼神凶恶。
由于她好像快要咬人了,我急忙说出真相:
「那是骗你的。」
「骗、骗我的!?」
「对。我是为了问出莉莉的事情才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艾蕾娜有什么丢脸的事情。」但艾蕾娜没有解除警戒。
「这是真的吧?」
「是真的啦!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啦!」
「才、才没有呢!」
面对不断催促的目光,我再次否定后,艾蕾娜才垂下肩膀。整个人像是缩小了一圈。
「原、原来是这样……是骗我的啊……意思是说——!」
她的表情变来变去,又从安心转为愤怒。
「原来你们联手骗我!」
她理解力还真差。
「真是讨厌,害我把不该说的事情让你们知道了!」
情绪失控的艾蕾娜,用力抓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马尾。
「我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你们两个!马上把我说的事情忘掉!」
「不要强人所难!怎么可能忘得掉!」
因为那和莉莉的事情有关。
「你今天早上说莉莉是从平行世界来的,那是真的吗?」
艾蕾娜低头望着自己的脚边,像是死了心,答道:
「对。」
「那里有着莉莉真正的父母亲对吧?」
她甚至咬紧嘴唇,紧握双拳。
「对啦!他们一直在等莉莉回家。」
「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赶快告诉我们!既然你有在跟踪,就知道我们一直在找莉莉的父母吧!」
「那不是跟踪,只是在监视而已。再说我又不能告诉你们……因为平行世界的事情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明明这是规定……」
艾蕾娜变得泪眼汪汪。
「……这下子要怎么办……我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我把莉莉交给小诗,并且把手放到掩面哭泣的艾蕾娜肩上。
「艾蕾娜。」
抬起脸来的艾蕾娜,眼眶里满是泪水。
「可以告诉我们关于莉莉的事情吗?我们想让莉莉回到父母身边。为此,我们什么都愿意接受,什么都愿意做。」
艾蕾娜先是看看我,又看看小诗。与我做出相同的反应。
「……你们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没错,只要是为了莉莉。」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离开莉莉。不要继续养育她。」
「……为什么结论会是那样?」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你们知道平行世界是什么吗?」
平行世界。也就是与现实世界平行、充满所有可能性的世界。
小吾曾用超S本作比喻。买了980圆超S本的是现实世界,可能买了另一本480圆超S本的则是平行世界。
「所谓的平行世界,是从原来的一个世界所分歧出去的可能性世界。那是平常绝对无法看见的世界。就算得知没有选择的未来,也是无意义的事情吧?所以,不可以把平行世界的事情告诉他人。」
艾蕾娜轮流注视着我们。
「我本来以为你们很快就会放弃养育。」
她的眼神带着很深的疑惑。
「当你们开始养育时,我以为只是你们这些现充的扮家家酒而已。所以大概很快就会放弃。」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我从来没有想要放弃养育的想法。虽然我不太可靠,但仍想当爸爸到最后一刻。比起这个……
「因为莉莉喊我们爸爸和妈妈。」
「对,我知道。我想周遭的人大概都把莉莉当成你们的孩子对吧。搞不好连户籍都已经有了纪录。」
「原来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因为她跟踪我……不对。艾蕾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神秘现象。而这个现象很有可能是……
「那些全都是莉莉造成的!」
「…………」
莉莉能够独自做出那种同时操作国家与人心的事情……?
「因为莉莉拥有能打开新世界门扉的力量。」
「新世界……?门扉?」
「没错。最基本的,你们知道平行世界是怎么产生的吗?」
我摇摇头。
「所谓的平行世界,是由每一个人的选择所累加而成的。你可以用车站来想像。虽然每个人都要去买车票,但在月台上却得走不同的方向对吧。然后各自要搭乘的电车不同,车内的乘客也都不同。不只是车外的景色不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会不同。这些由全世界的人们所做出的微小抉择,逐渐集合在一起,最后使
世界产生几种分歧。而在创造出新的平行世界后,还会继续重复大大小小的变化。不过,偶尔会有很小的机率,会出现能独自决定分歧的人。那就是莉莉。虽然莉莉本人大概没有自觉,但她就是拥有『打开新世界门扉的钥匙(Master Key)』。所以莉莉为了在这个迷路而来到的世界生存,才在这个世界制造了一点改变,成为你们的小孩。」
「…………」
经过一阵沉默后,我问道:
「……那也和莉莉丧失记忆有关联吗?」
「那件事你也不必担心。只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她的记忆就会恢复。其实我本来是要偷偷带莉莉回去的。只要你们放弃了养育,我一接触莉莉就会再度引发世界的改变,变得与你们毫无瓜葛。所以我才会特地转学过来,一直监视着你们。如此一来就不会被你们发现真相,能在最小限度的关联下回到原本的世界。那就是我的计划。可是……!」
我们还是只能沉默着。
非现实、非日常、非常识。
那些从没听过的用语,使我的头变得很热。不过,我们总算找到了……什么啊,原来答案一开始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那么,只要把莉莉交给艾蕾娜,她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对吧。」
艾蕾娜像是感到松了一口气般说道:
「没错。不过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接。」
「那就表示,我们还能和莉莉在一起——」
「不……」
艾蕾娜摇摇头。胸前的怀表与校徽碰在一起,发出喀的一声。
「目前为止,你们真的把抚养工作做得很好。老实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很感谢你们。可是,我刚才也说过了吧?两个平行世界的人不应该有关联。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那样子会比较——」
我跟小诗一起摇头。
「不行。」
「你在说什么啊!莉莉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再怎么亲近,之后都是要分离的啊?那样一来……」
我很明白艾蕾娜想说什么。
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莉莉了。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想当她的父母到最后一刻。」
当莉莉来到这里,有小诗帮忙一起养育她,我觉得自己应该有了改变。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虽然我找了这种听起来很像样的理由,但其实我只是不想和莉莉分开而已。不过要是把这种话说出口,大概会被说成有恋童癖,所以我只以目光朝小诗点头。能像这样与小诗以眼神示意,也都是托莉莉的福。虽然艾蕾娜说不同平行世界的人不该接触,但我们养育莉莉到现在,可以肯定地说,没有发生过任何一件不好的事情。
艾蕾娜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马尾。
「是吗?我知道了。随便你们吧。可是,对方要接人的时候一定得把莉莉还给我喔!」
那当然。我点点头。然后,我顺口询问了来迎接莉莉的日期。既然是从平行世界前来,应该会花很长的时间吧?
我似乎是没有听清楚。
背对着我们的艾蕾娜,把自己的马尾左右摇摆,像是节拍器一般。
这个离别实在太突然了。
「说好要来接我们的日期是——
距离今天的……三天后。那一天,我们将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仿佛像是听见秒针在奔跑的声音。时间只会减少,不会增加。
我们所剩下的时间只有三天。
虽然我跑去网路上搜寻了停止时间的方法,但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