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天马先生继续述说他的回忆,主要是讲跟我爸有关的回忆。
我对那些事情实在没兴趣,而且就算是说恭维话,也无法称赞天马先生讲的内容有趣。他会突然跳到另一个话题,或者一再重复讲同样的事。虽然觉得很抱歉,不过我后来决定装睡。
大概装睡一个多小时左右,我们在休息站吃午餐,然后我上车又继续装睡了快一个小时,忍受着这段有如苦行僧的旅程,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旅馆。
那是一栋感觉很古老的建筑物,创立约五十年左右。
身为旅馆主人的爷爷到外头迎接我们,笑咪咪地向天马先生打招呼。天马先生则露出像是很不好意思的苦笑,和那位爷爷交谈。
圣克罗尼卡学园还是女校时,每年的校外滑雪活动就已是住在这家旅馆。
因为已经快到滑雪的季节,附近的滑雪场已经先洒了人工雪,让游客们多少能过过滑雪的瘾,不过似乎还没有什么客人上门。
这家旅馆也一样,今天住宿的客人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另外几组以泡温泉为目的的老人家,并不是来滑雪的观光客。
「那么……虽然都已经到目的地了,大家还是先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吧。」
朱音学姐在大厅跟大家说道。
「我是学生会副会长大友朱音,三年级,请多指教。」
「我是学生会会长日高日向,请多多指教。」
「……我是书记神宫司火轮,念二年四班。」
火轮很有礼貌地鞠躬,然后看向葵。
「本、本人也要吗?呃呃……本人是学生会的会计游佐葵……前、前阵子实在很抱歉……」
原本想摧毁邻人社,结果却被星奈和夜空狠狠修理一顿,葵对那件事似乎还有阴影,很尴尬地向大家打招呼。
「那么,接下来换邻人社。」我催促大家。
「我叫楠幸村,请大家多多指教。」
首先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的,是已经跟学生会打过照面的幸村。干得好!
「我是邻人社顾问,而且是真正的老师,高山玛丽亚老师!啊哈哈!」
接着,玛丽亚也活力十足地打招呼。这家伙是最近才成为正牌老师。
「老、老师?」
除了葵以外,其他学生会成员们面面相观,不知所措。
「……啊,我是一年四班的志熊理科。」
理科简洁扼要地说道,然后向大家鞠躬。
「……我是羽濑川小鸠。」
小鸠很难得会察言观色,今天没有把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的名号搬出来,而是小小声地报出本名。
「我是柏崎星奈,正如大家所见是一位女神。」
星奈像平常一样骄傲地说着,这家伙的态度真是始终如一。
看到星奈的态度,葵咬着牙低吼「唔喀喀……」,看样子她对星奈的敌对心态还没有完全消除。
接着,最后是……
「……三日月夜空。」
夜空对日向学姐连看都不看,只是冷淡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见状,日向学姐轻声叹一口气。
像是要中止对话似的,夜空转身背对学生会。
「喂,肉,房间怎么分配?」
「原本预约了两间四人房,现在又追加两间四人房。」
「这样的话,学生会四人一房、小鹰和理事长一房,然后……」
我果然要跟理事长同一间房啊……
「我要跟小鸠鸠同一个房间!」
「不要!」
小鸠立刻拒绝,躲到夜空身后紧紧抓住她,不让星奈看见自己。
「难得有这种机会,为了促进大家的感情,要不要把学生会跟邻人社打散,重新分配房间呢?」
这时,朱音学姐提出这个建议。
夜空闻言露出露骨的厌恶表情,小声地说:
「……谁要跟你们促进感情……」
「咦?你说什么?」
「……没事。」
夜空一脸不高兴地回答。
刚才朱音学姐说的「咦?你说什么」,跟我以前的口头禅一样,明明听到对方的话,却还反问回去。对方先前反射性脱口而出的话,往往都是难以明讲的不平、不满或令人觉得羞耻的事,这句「咦?你说什么」可以打断对方,让对方犹豫是否要重遖一遍,最后终究不了了之——换句话说,就是用来拒绝的语书。
「其他人也都可以吧?」
「什么叫『也』……」
朱音学姐把场面弄得好像大家自然而然通通赞成,令夜空露出不满的表情。
理科和小鸠似乎也不喜欢这样,但怕生的这两人,被朱音学姐那种源源不绝的现实充气势压住,什么都不敢说。
虽然觉得朱音学姐的口气有点强势,不过我赞成让学生会和邻人社交流、促进彼此的感情,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反正我只能跟大叔睡同一问而已。
就这样,在一番拉锯之后,女孩们用猜拳来决定房间。
「那么房间人数就分成四人、三人、三人一房。」
「要是能同一间房就好了,小幸。」
「是啊。」
葵和幸村交换一个微笑。
「剪刀石头布!」
在朱音学姐的口令下,大家开始猜拳。
结果是……
柏崎星奈、楠幸村、高山玛丽亚、游佐葵。
日高日向、大友朱音、志熊理科。
三日月夜空、羽濑川小鸠、神宫司火轮。
后来,分房名单变成这样。
感情很好的幸村和葵、夜空和小鸠当然很高兴,至于原本就熟悉的日向学姐和朱音学姐,则异口同声地说:「连这种时候我们的孽缘都还断不了啊?」
星奈看起来似乎很不满,不过我衷心希望她能藉这个机会跟幸村或葵培养感情。
玛丽亚本来就喜欢缠着星奈,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有问题的是落单的理科和火轮。
「……那个,神、神宫司学姐,如果可以的话,理科能跟您换房间吗?」
大橛是判断自己没办法跟两个三年级学姐同房,理科向火轮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心想,火轮当然会接受这个提议。可是……
「不要。」
火轮冷淡地拒绝,把愣住的理科丢在一旁。
「我是神宫司火轮,请多指教。」
她向同一间房的夜空和小鸠礼貌地行一个礼。
夜空和小鸠虽然满脸困惑,还是应一声:
「啊,是……」
「咯咯咯……多、多多指教……」
看样子,已经不可能换房间了。
不安的理科看起来很不知所措,朱音学姐主动开口招呼她:
「你是志熊理科吧?不要那么紧张嘛,我们今天不要分什么学姐或学妹,大家放轻松一点吧。」
「嗯……」
理科暧昧地应一声。
就算人家叫她放轻松一点,她也不会真的放轻松啊……我有一点担心理科。
☆
等天马先生和旅馆主人说完话之后,我们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所有房间都在二楼,我跟天马先生在203号房,星奈等人在205号房,日向学姐等人在206号房,夜空等人在207号房。
我跟天马先生的房间,是一间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室,房内没有浴室和厕所。
「来享受久违的悠闲时光吧。」
心情看起来很好的天马先生说着,拉开房间里的纸门。
纸门外有宽广的阳台,朝窗外看去,远方可以看到白色的山头。
「风景很棒呢。」
我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想,天马先生应一声「嗯」,优雅地点头,然后坐下来,开始动手泡茶。
因为他也泡了我的份,所以我跟着坐下喝茶。
一边欣赏雪山一边悠闲品茶,啊!感觉心情好平静。
「唔……说起来,学生时代我也会像这样跟隼人他们一起来住温泉旅馆——」
我原以为可以得到平静,但事实不然。
天马先生好像又要开始说他跟我爸之间的回忆,我急急忆忙把茶喝完。伤脑筋,你在开车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样的事情啦。
「抱、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问。」
「嗯,去吧。」
丢下看起来似乎有点遗憾的天马先生,我独自离开房间。
☆
去过洗手间之后,为了打发时间,我在一楼的贩卖部随便逛一会儿,正巧看到夜空、小鸠和火轮经过贩卖部前。
她们三个人都拿着浴衣和毛巾。
「小鹰。」
夜空看到我,开口打了声招呼。
「嗨……你们已经要去泡温泉吗?」
「嗯嗯,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好做……」
学生会今天的预定行程只有「悠闲度假」,至于邻人社当然没有决定要做什么。
既然难得来温泉旅馆,先去泡温泉或许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这家旅馆的大浴场听说很大,
还有露天浴池。
「是喔……那我也去泡温泉吧。」
「是吗?这、这样的话,要不要一起去混浴的浴池?」
夜空恶作剧似地说道,但她整张脸红得要命。如果觉得很害羞,就不要说那种话嘛……
这家旅馆除了男用温泉和女用温泉之外,还有男女混浴的露天浴池。
举办校外滑雪教学时,当然禁止学生们使用混浴的浴池,不过今天没有特别禁止。
可是,没想到夜空会这么说……
我一方面觉得惊讶,一方面感触良多地直直盯着她。
「我、我是开玩笑的!干嘛想得那么认真啊,笨蛋!」
「我、我知道啦!」
「哼!」
夜空撇过头,快步离开。
「咯咯咯……一同踏上战场吧,吾之骑士……」
小鸠追在夜空身后,咚咚咚地跑掉了。
但是,火轮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
火轮面无表情,默默目送夜空她们离开。
「……背影看起来也很棒呢。」
火轮喃喃说道。
「咦?」
我反问一声。火轮转过头束,直直盯着我。
被面无表情的火轮直直盯着,令我满肚子疑惑。
学生会书记,神宫司火轮——在学生会成员当中,只有这个人的个性难以捉摸。
她总是淡漠地做着工作,就算跟她说话,她也只会用冷淡的语气回应一下。不只是对我,总觉得她对谁都是那样子。
我记得她跟运动型的日向学姐和葵好像也合不来。
「……呃,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尴尬地问,火轮点点头。
「我有事情想问羽濑川同学。」
「有事情想问我?」
火轮又点点头。
「夜空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呢?」
「……啊?」
听我不明白地反问,火轮又重新说一次。
「夜空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就算她说了两次我还是听不懂。
「……什么样的人啊……」
十年前,以及重逢之后到现在为止的半年间,我对夜空的认识已有所变动,总觉得自己无法好好说明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为什么想知道夜空的事?还有,为什么叫她『姐姐』?」
「我感受到命运的召唤。」
「……啥?」
我一时愣住。只见火轮的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她用双手握住脖子上的十字架,露出迷茫的表情说:
「今天早上一看到夜空姐姐时,我就确定了。这一位是在我出生之前分离出来的灵魂碎片。凛然的容貌、清脆的声音、淡漠的语气,有如堕天使路西法单翼般漆黑的装束——」
「那只是黑色运动服而已吧?」
我姑且吐槽一下,不过,当然遭对方忽视。
「光是看着夜空姐姐的眼睛,就觉得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进去了。」
「是你想太多吧?」
「光是听到夜空姐姐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好像要怀孕了。」
「怎么可能!」
听到火轮说着莫名其妙的鬼话,我全力吐槽。
「我想要怀夜空姐姐的孩子。」
「不可能啦!」
「我想跟夜空姐姐上床。」
「喂喂,怎么突然讲这么白……」
我知道自己的脸热了起来。
「首先,我想用脸颊磨蹭夜空姐姐的玉足……」
「竟然连具体的前戏内容都想好了……」
「接着——」
「不必说明!呃……所以是那个吧?你对夜空有性、性方面的爱意?」
「请不要用那么低俗的说法,应该说,我们的灵魂互相吸引。」
火轮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确定了。这家伙是……变态!
泉涌而出的怪人气质……难怪她以前一直隐藏……
所以,她才不想跟理科换房间啊。
「请告诉我有关夜空姐姐的事。」
「这个……」我稍微想一会儿,「我其实不了解那家伙。」
由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真令人寂寞。
我再次深切感受到,自己对夜空果真一点也不了解。
「不管是什么都好,不管是她喜欢的东西或讨厌的东西都可以。」
「喜欢的东西啊……她常常吃巧克力棒之类的巧克力食品,所以应该喜欢这类食物吧。还有她常喝咖啡,也说过自己喜欢咖啡冻。」
我边想边回答,这么做同时是为了确认自己对她的了解。
「巧克力啊……这是很好的资讯,我想嘴对嘴喂夜空姐姐吃巧克力。」
「还有……她好像喜欢看电影和看书。」
「真不愧是夜空姐姐,连兴趣都这么知性。我也喜欢看书。夜空姐姐喜欢看什么样的书呢?」
「这个嘛……她的书总是包着书套,就算问她在看什么,她都不肯正面回答。嗯,我瞥偷偷瞄过几眼,好像是一些很难的书。还有,她好像也爱看漫画,这一点满令人意外的。」
「原来如此……请问她喜欢百合小说吗?」
火轮露出期待的眼神。
「百合?这个嘛……」
我知道她喜欢「BL电玩社」之类的作品,可是不晓得她喜不喜欢描写女性相恋的百合小说。
「那么她讨厌的是……」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星奈,第二个想到的是日向学姐。
「大概是……现实充吧?她总是叫他们去死一死。」
「现实充是什么?」
「在现实世界里过着充实生活的人,人们私底下称之为『现实充』。」
「所以,夜空姐姐憎恨着这个乱无章法的世界,恨到想要毁灭它呀。也就是说,她是播下毁灭种子的漆黑堕天使——是这样没错吧?啊哈※姐姐好棒哟。」
火轮露出陶醉的表情,恍惚地叹一口气。
「我觉得没那么了不起……」
「谢谢,这些资讯很有用。」
火轮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放任这家伙去有夜空在的浴场,真的可以吗?
「呃,不可以做出犯罪行为喔。」
「没问题,我们都是女孩子嘛。」
火轮头也不回地淡淡回答。
「同样身为女孩子,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要跟夜空姐姐进行神圣的灵魂交欢。」
「……我话先说在前面,虽然你们都是女生,可是如果强迫对方……该怎么说呢?如果做出那种事的话,也算是犯罪喔。」
「……咦?」
我的话似乎让火轮有点意外,她朝我瞄了一眼后,头也不回地默默离开。
真的不要紧吗……
话说回来,我从来不知道火轮是这么激进的家伙。
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文静的女孩,没想到其实满多话的。我们之前在学生会相处的那个礼拜所说的话,还没有刚刚那些话来得多。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相。
我觉得,自己好像刚刚才认识了真正的火轮。
☆
跟火轮分开、走回房间的路上,我在走廊上遇到日向学姐和朱音学姐。
她们两人手上也拿着浴衣和毛巾。
「日向学姐,你们要去泡温泉吗?」
「嗯!既然都来到温泉旅馆,怎么可以不去泡一下呢?」
日向学姐豪爽地笑着。
「那么……理科呢?」
我有些在意地问,两位学姐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们约她一起来泡温泉,可是她说身体不太舒服,要暂时待在房间休息。她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太好,所以我们自己先过来。」
朱音学姐回答完后,日向学姐接着说:
「反正温泉可以泡很多次,我想说等志熊学妹好一点,再带她一起来泡。想要促进感情的话,还是光溜溜地袒裎相见最好!我跟朱音每次吵架时,一起去公共浴室泡个澡就不会吵了。」
「小日,那种事就不要说了……」朱音学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两位学姐也会吵架吗?」
「常常。」
听到我的问题,朱音学姐露出苦笑。
「大部分都是因为这家伙做了蠢事。」
被朱音学姐一指,日向学姐像小孩子一样不高兴地嘟起嘴巴。
「什么啊?我每次都有乖乖道歉,可是,你还是会叨念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是你不好吧?」
「当我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时,你根本没有诚心反省吧?像这次旅行的联络也是——」
话说到一半,朱音学姐猛然打住。
「……总之,我们满常吵架的。」
朱音学姐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地红着脸露出苦笑。
总觉得这两人很像天马先生跟我爸。天马先生每次提到我爸时,也常口出恶言。
听说日向学姐和朱音学姐从
国小就认识。
我觉得,虽然知道彼此的缺点、不知道吵架过多少次,即使如此还是能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
对了,以前曾看过一出电视剧,里面有一句台词说,若能说出对方十个缺点却还是喜欢对方,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如果是邻人社所有社员的糟糕之处,我随随便便都可以列举十个以上。
「啊,对了,之前提到有关夜空的事。」
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换了个话题。
「啊。」日向学姐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这种情况应该很常见吧?我们的父母在我们两个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爸爸,夜空则被妈妈带走。」
日向学姐侃侃而谈,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爸妈离婚,我们国小跟国中时都分开生活。好不容易在高中重逢,夜空却很明显在躲我……可是!」
日向学姐寂寞地喃喃说着,却又突然露出活力十足的笑容。
「我不知道夜空的心境有什么变化,可是,她总算肯站在我面前了。趁着这次的旅行,我一定要跟夜空重修旧好!」
「加、加油,我支持学姐。」
我对充满决心的日向学姐说道。姐妹能好好相处绝对是件好事。
「啊,对了,夜空刚刚也去泡温泉。」
「什么?这是个好机会!我要快点去帮她刷背!」
日向学姐惊喜地睁大眼睛,咚咚咚地跑向浴场。
朱音学姐耸耸肩说「哎呀哎呀」,准备要跟上日向学姐。
「那个,朱音学姐。」
我叫住她。
「嗯?」
「分房间时,学姐提议要把邻人社和学生会打散,难道是为了日向学姐吗?」
「……你很敏锐嘛。」
听到我的疑问,朱音学姐露出苦笑。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朱音学姐是首屈一指的正常人,既懂得照顾别人,也很会察言观邑。
明知道有人讨厌另一个人,却还是用「反正机会难得」这种理由,硬是把两个团体打散、重新分配房间,学姐这种举动实在太不自然,所以我很在意。
「我本来想说,要是小日能跟妹妹分到同一个房间就好了。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不过能跟学妹培养一下感情也不错。」
话说到这里,朱音学姐露出寂寞的笑容。
「……再说,我也不能一直陪在小日身边……」
「咦?」
我听得莫名其妙,朱音学姐微微一笑。
「那么我先走了,羽濑川。」
朱音学姐转身,快步朝浴场走去。
☆
回到房间之后,我发现天马先生枕着坐垫睡着了,大概是因为今天开卓很累吧。
我在心里向他说声「辛苦了」,打算趁他睡觉时去泡个温泉,所以从柜子拿出浴衣和毛巾。
「……嗯?」
「啧……」
我本来打算尽可能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没想到天马先生还是醒了。
他看到拿着浴衣和毛巾的我。
「嗯?小鹰,你要去泡温泉吗?」
「啊,是的……」
「是吗?那我也一起去吧,等我一下。」
「……啊,是……」
结果,变成我跟天马先生一起去泡温泉。
我们互相刷背,他问我关于学校生活的事,然后我又被迫听一次他跟我爸之间的故事(当然之前已经听过了)。
顺带一提,这个宽阔的大浴场几乎是被我们包场,而且露天浴池的景色非常漂亮,我强烈希望自己能一个人好好享受……
☆
把天马先生留在浴场,我快手快脚地换上浴衣,把头发吹乾。
从更衣室回房间的途中,我随意看一下旅馆的地图,目光被「桌球室」几个字吸引注。
咦……有桌球室啊?
我很感兴趣地往那里走去。
桌球室里有十几张球桌,幸村、星奈、玛丽亚、葵已经在那里。
大家都穿着浴衣,葵和幸村一组,玛丽亚和星奈一组,各自在对战当中。
「啊,哥哥!」
最先发现我的玛丽亚开口叫道,其他三人于是也停下动作往我这边看过来。
「您辛苦了,大哥。」幸村说。
「小鹰,你已经去泡过温泉了吗?」
听到星奈的话,我点点头。
「嗯,你们还没去泡吗?」
「想说机会难得,干脆在泡温泉之前,先痛痛快快地流个汗再去泡。」
星奈说着,不过她身上一滴汗也没有,倒是葵、幸村、玛丽亚都满头大汗、头发乱七八糟,浴衣也皱巴巴的。
「小鹰要不要打?这些小鬼都不是我的对手。」
听到星奈的话,葵和幸村露出有些不高兴的表情,玛丽亚开口反驳:
「才、才没有那回事!这次看我怎么痛宰星奈!」
看来她气势十足。
「我才刚刚泡过温泉,先不打了。」
「是喔……」
星奈露出遗憾的表情,又和玛丽亚重新投入战局。
顺带一提,星奈的握拍法是横握拍,玛丽亚则是直握拍。
「小幸,我们两个来特训吧!」
「好啊。」
葵和幸村也继续对打,两人都是横握球拍。
我在一旁随意看着她们打球。
虽然我在国中体育课打过一点桌球,不过球技说不上好或坏。以我的经验来看,玛丽亚的球技其实很不错。
面对高速球时反应迅速,再加上她移动速度很快,弥补了手臂不够长的缺点。而且她的球速很快,我的视线很难追上她击出的球。
但面对玛丽亚的进攻,星奈则是一脸无聊地用最低限度的动作反击。这家伙的反射神经到底是怎么回事……
「喝呀!」
「喝!」
「呀!又被你得分!」
星奈轻而易举地挡下玛丽亚以浑身力气杀出的一球,得到分数。
两人的身体灵活度果然有绝对的差异。
要是玛丽亚用旋球来进攻,或许情况会不一样;可是如果用直球进攻,她是绝对没有胜算。
至于葵和幸村,两人好像都是桌球的初学者。
她们的战况跟玛丽亚、星奈那一组不同,我可以很轻松地看着她们一来一往所打出的球。
她们的对打也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就因为两人都犯下失误而频频捡球。
「喝!」
「呀!」
看着两个初学的女孩子拚命追球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由待想要微笑。
不过,这两人太沉迷于打球,完全没注意到浴衣的带子松脱,胸口已经大刺刺地敞开……
因为她们的动作太大,每次挥拍时,胸部就呼之欲出。
穿着运动内衣的葵还好,问题在幸村身上。
……幸村没穿内衣。
「啊、呵……嗯啊。」
幸村发出会令人脸红的声音,全心全意追着那颗白色小球。
她只要一动,那一对虽然小巧但非常美丽的乳房,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害我感到心猿意马。
我硬是压下想要继续看下去的心情,转身走回房间。
「小鹰,你要回去吗?」
「嗯嗯,我才刚泡完温泉,要是着凉就糟了。」
「是吗?那么,下次请务必跟我对战,大哥。」
「好啊!我要是想打的话就找你!」
像是要逃离幸村温柔的语调,我转身离开桌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