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搜寻结果
·意指不会死亡。也可指能够经得起各种疾病、痛苦、伤痕、攻击的身体。
·不论遇到任何挫折都不屈不挠的意思。同时也可以指拥有这种特质的人。
·不论受到何种殴击或砍击也不会死亡的状态。
·感觉不到疼痛,既不会受伤,也不会死亡。
·意指获得不死之身的人。
朦胧之中,我梦见自己在黑暗中飘荡着。
只要在精疲力尽的状态下进入梦乡,就很容易作这种梦。换句话说,我现在很可能睡得非常沉。
就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我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我的意识于是集中在早已不在我身边的母亲的声音上。
『次郎,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句话——是母亲在消失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未来的人生道路一定会很艰辛。身为你的母亲,我已经将所有能教的技术与思考方式都教给你了。接下来,不论你必须做什么,不管你的手会染上多少鲜血,即便你会让自己、让别人流下多少血泪,都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次郎,这就是你的命运。』
母亲淡然地对我说出这番话。隔天早晨,母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汇入巨额存款的存摺以及印章。
当时的我还不了解什么叫做寂寞。
不过现在我终于能够明白,那是多么令人悲痛的分离。
此刻的我,或许就能够开口要母亲别走。
说到底……我确实从母亲身上学到了一般母亲不会教导小孩的各种事情。
即便如此,我依旧非常感谢母亲。
因此,我的胸口才会如此空乏,仿佛像被凿了个大洞似的。
或许也因此——我才会觉得心痛。
『慢慢地,你会了解什么是心痛,等你了解后,千万不要忘记那种感觉。那会成为你最宝贵的经验,最重要的感情。所以,你一定要拥抱着那份情感,在痛苦之中继续努力地活下去。听懂了吗?不论你的身体、心灵感受到多大的痛苦,你都要活下去。』
身体的疼痛我一定能够忍耐。
然而,我还不曾体会过何谓心痛的感觉。
不,或许与母亲分离的事实,早已经让我感受过心痛了。
因为如此,我的胸口才会觉得如此疼痛吗……
——不,不是这样。这股从心脏传来的疼痛,并不是心痛的感觉。
这时候,飘荡在黑暗中的我,开始看见大量的红色水滴。
那是——鲜血。我的胸口正涌出大量的鲜血。
再继续下去我会死的。妈妈明明要我好好地活下去,然而我的生命却快要结束了。
不过……没错,我对自己的死感到非常满足。
所以妈妈可能是为了斥责抱持这种想法的我,才会对我说话吧。
……妈妈,对不起。
但是,我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因为,我居然能够……抱持着一个人该有的情感而死去。
当时的我,知道自己能够和对方一起死去时,真的觉得好开心。
所以——
『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快点睁开你的眼睛。』
妈妈这么对我说。
总觉得在我的回忆中,妈妈说话的语气似乎相当粗鲁。
对了,妈妈的个性好像真的就是那样。
『未来还有——近乎绝望却又充满幸福的命运正在等着你。』
妈妈的声音,让我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也就是说,我还没有……
紧接着,原本黑暗的空间转瞬间充满了有如月光般的银色光芒。
■ ■ ■ ■ ■
我睁开双眼,看见的是大胆地撑起衣服的胸部下缘。
「次郎同学,早安。」
「……咦?」
头发上传来温柔的手掌触感,隔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有人正在抚摸我的头。隔着丰满的胸部,我看见学姊的脸上挂着一抹柔和的微笑。
难道一切都是梦吗?我一边想着,一边微微地将目光转往侧边。地板上早已不见先前的血泊,而且我身上看起来也没有流血。
可是,当我抬头看着学姊的脸时,立刻注意到她的脸上、手上都还沾着血迹。窗外洒入的月光照耀在她身上,形成一幅反常至极的画面。
「啊,这些是次郎同学的血,所以不用担心。」
……不,虽然听到她这么说,但我还是很担心。
也就是说,我的确是被人刺杀了,但伤势还不算严重。不仅如此,就连学姊也都奇迹似地逃过一劫……是这样吗?
还是说,其实我已经进入死亡之后的世界了?学姊与我的尸体现在根本还倒在一旁,而我与她此刻或许已经化为鬼魂。
哎,即使如此也无所谓。这样一来,学姊就能继续展露笑颜了。光凭这一点,一切就可以算得上是完美。
就在我这么想时,学姊开口了。
「如果今天不是安全日的话,恐怕就会当场死亡了。」
她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啥?」
我的嘴里不自觉地发出怪声,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而我所知道的『安全日』这个关键字,与学姊所说的意思也完全连贯不起来。
「啊,怎么说呢……这实在有点难以说明……」
学姊一脸伤脑筋的表情。她先是抬起视线,接着又往旁边、后方看了看。
她似乎很努力地想要找寻适当的说明方式,随后才表示:
「今晚的情况非常偶然且特殊,所以我刚好没死。然后……这么说,或许你会觉得很难理解,不过真的很抱歉,我不小心把你变成不死之身了。」
嗯。
果然听不懂学姊在说什么。
但是,我现在好像有必要表现出自己拥有优越的理解力。
椎名町学姊本来就不是个能书善道的人。反而比较像是会一边喝着茶,一边傻傻地听着大家聊天,并且露出微笑的那种人。
所以我必须好好地表现出自己已经听懂她的话,藉此协助学姊继续说下去。
没错,我想想……学姊刚刚说——
·如果今天不是安全日的话,恐怕就会当场死亡。
·因为今天的情况特殊,所以学姊才没有死。
·我现在成了不死之身。
很好,完全无法理解。
「感觉就像吸血鬼那样吗?」
虽然如此,我还是在自己能理解的范围内开口询问,学姊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回答:
「是不需要吸血啦……不过,确实有点类似你所说的这种怪物。」
什么?莫非学姊是怪物?
而且,没想到居然连我也变成了一样的怪物?
我一边对此感到惊讶,一边想办法接受——
……不不不。
如果能够轻易地接受这个事实,那我的脑袋恐怕的确有问题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是……
「请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学姊露出烦恼的表情,对我说出这句话。我根本没办法老实地回答她『不,我完全听不懂』。那样一来,感觉好像我会成为罪人。
「总而言之,就先当作我已经理解好了。」
如果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态度,或是不愿意相信她的发言,甚至采取诡异的行动,一定会让学姊更加烦恼吧。
我实在不希望让学姊感到烦恼。
既然如此,选择相信应该是唯一的正确答案了。就这样吧。
「嗯……太好了,幸好我选择了次郎同学……如果是选择其他人,现在他们一定会更慌乱的吧。」
不,我的内心其实是很慌乱的喔?
要是真的说出口,学姊一定会……(以下省略),所以我实在说不出口。
男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逐渐变得更坚强。
即使是这样,学姊刚刚说『幸好我选择了次郎同学』。
不论那句话代表何种意涵,我真的觉得非常开心。
「还有,次郎同学,我觉得杀害我的人还在学校里面,而且应该就在这附近……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学姊开口询问,可是此刻的我正躺在学姊的大腿上,从下方往上欣赏着学姊的胸部,我实在很希望能够继续维持这个状态。
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对方的手法如此俐落,居然能够不发出半点声音就轻而易举地杀了我,从这点来看,就算我们现在试图寻找,可能也只会面临束手无策的窘境。再说,虽然这次发现时学姊就已经死亡了,但下次学姊有可能在我面前遭到杀害,如果发生那种事,那我也许会因大受打击而死吧。
——那种手法……就算真的采取万全的戒备态势,也不见得——
「不,我不希望学姊再次被对方杀害,所以请学姊让我继续躺在你的大腿上吧。」
我决定一并忠实地说出自己的欲望,向学姊撒娇。
「说得也是。如果我再次死掉的话,那你也会跟着没命的。」
「什么?」
又获得了一项新的情报。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切恐怕全都在一个我所不了解的世界里暗自发展着,而我只是刚好被卷入了那个世界当中。我运用自己内心仅存的理解力,思考出这个结论。
『——当你处于绝境之中时,最重要的就是把握状况。不论所处的状况有多难以接受,你都要将一切当作既定的事实,并且接受它。如果能够开口询问了解状况的人,那你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统整拥有的情报,并推导出自己之后该采取的行动。』
这是教导我如何生存的母亲留下来的训示之一。
「学姊,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去浴室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
什么?
在我准备努力把握情况之际,学姊率先我行我素地提出了她的建议。
「我刚才已经先洗过了,浴室里面可能遗留有一些血迹,不好意思。」
而且我还要用学姊已经用过的浴室?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的,那么……我就暂时先把你的头放到地面啰。」
学姊仔细地以双手包覆着我的头,接着再轻轻地将我的头部放到地面上。
地上似乎早已放了软垫,绵柔的触感裹住了我的头。学姊的大腿躺起来实在太舒服了,只可惜……不过,学姊好像非常珍惜我的样子,一想到这里我又开心了起来。
话虽如此,我当然不能一直躺在这里。如果维持这个姿势往侧边看,就会看到学姊的裙底风光,也就是说,会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灭却心头万事,烦恼啊,就此离去吧。
为了不让自己往旁边看,我伸手推了推装饰用的眼镜。
——眼镜上面也沾满了血迹。看来我得赶快清洗一下。
「好!」
我总算爬起身子,环顾四周。
学姊的房间是套房,看起来非常整洁,完全看不出刚才房里流淌了大量的鲜血,当然也看不见半点我所流的血。难道是学姊自己一个人擦掉了房间里面所有的血迹?
说起来,我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居然还有办法活得好好的。总觉得刚刚流的血量早就超过所谓的大量出血了——莫非这就是我已经成为不死之身的证明?
姑且不管这些了,还是先按照学姊的建议做吧。必须赶紧让学姊安心才行。
「那么,学姊,我就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如果你愿意跟我说明详细状况的话,之后再告诉我,可以吗?比如说,你今天为什么会叫我来你房间……」
「好啊,这个部分我马上就能跟你解释。」
「那就麻烦你了。」
我对学姊这么说完后,看向位于房内深处的门扉。
那应该就是连通着洗脸台、洗手间与浴室的门吧。
……好。
「那我出发了。」
「呵呵。你的意思是要出发去浴室了,对吗?好的,请慢走唷!」
学姊对我露出微笑……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虽然完全不了解自己现在处于何种状况之中,不过,只要学姊还愿意对我微笑,那一切就OK了。
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打开通往洗脸台的门扉。
■ ■ ■ ■ ■
哗啦……
不算狭窄的浴室中,充斥着沐浴乳、洗发精的香气,同时还有温暖的蒸气。
我先试着将身上的血迹冲掉,然后血液便和着热水全部被冲散了。看着红色的水流向排水孔,我这才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被刺杀了。
就算学姊清洗了房里的血迹,还是没办法完全擦掉我身上的血痕。一想起刚刚学姊手上还沾着血,我就觉得对学姊有些抱歉。而且她不怕弄脏身子,还让我躺在她的大腿上,此时的我心中对她充满了感谢之情。
——没错。现在的我居然能够感受到『感谢』、『感恩』的情绪。这是件值得欣喜的大事,所以我决定不要忘记这些情感,继续努力活下去。因为某件事,我才能够真正了解到这些『感情』,因此我更必须好好地怀抱着这些情感……这就是过去的人生境遇所教给我的道理。
我伸手探了探背后。
理应被刀子剃中的地方,现在摸起来完全没有伤痕。然而不论是我的记忆或是身体,都牢牢地记得那股痛楚与感受;那应该不是一场梦境或幻想。
「我真的被人刺杀,也真的复活了,这到底是……」
学姊说过『我把你变成不死之身了』,这件事情也是真的吗?
不对,等一下,不死之身是什么?
「意思是说我再也不会死吗?」
单纯思考这个词汇的意义,好像满惊人的。椎名町学姊把我变成了不死之身,所以我才会得救。就算这真的是事实,还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即便有个人忽然对我说『你现在再也不会死了』,但没有实际体验过,还是很难说究竟是真是假。
「不过……唉,姑且就先选择相信吧。」
椎名町学姊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因此偶尔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来,但是她确实很少说谎。如果要试试看我是不是成了不死之身,还是得试着去死才能知道结果,这一点我并不太想实际尝试。
总之,还是赶紧把身体洗一冼吧。
如果身体真的起了什么变化,那么洗干净之后应该也会发现吧。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身体转向镜子,没想到……
「嗯?」
真的让我发现了某样东西。胸口处——刚好就是心脏上方的肌肤,浮现了某个红色的图案。
看起来有点像刺青……或者该说更像是印记。感觉很像某种鸟类吉祥物……就仿佛有人在我的胸口画上孔雀一类的华丽鸟类,不过现在图案还不太清晰。
「怎么回事?」
我用指甲抓了抓那个图案,不过并没有东西沾附到指尖上。那个图案好像完全是从肌肤浮现出来的。
我扯了扯,还捏起来看了看,但除了图案变形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
现在就暂时接受『有某个图案浮现在我皮肤上』这个事实吧。
「好,等一下再问问椎名町学姊。」
这是我的结论。到头来,我还是不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好像起了各种变化,如果不听学姊详细说明,我大概没办法自行想像、推理出什么端倪吧。
既然如此,就暂时先当事情是这样好了。
我这样想着,准备开始洗头。先以热水冲湿头发,再把洗发精弄到掌心上……我凝视着洗发精,心想「这是椎名町学姊在用的洗发精耶」,然后才把洗发精沾到头上。
我在头上搓洗出泡泡,马上发现头发上有个地方结块了,看来血似乎也有沾到头发。
如果当时鲜血有飞溅到我的头部,那么刺杀我的犯人身上应该也喷到不少我的血吧。正如学姊所说,如果在校园内或这附近搜索一番,说不定能够轻易找到浑身沾满血迹的杀人犯。即使如此,对方可是能够准确地以一刀杀了我的家伙,就算真的找到犯人,情况恐怕还是很危险吧。
如果让对方得知我和学姊其实还活着的话……
——啊,没错。对方有可能会立即折返,再次对我们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担心起学姊,于是加快了洗头发的动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赶紧询问学姊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想出解决的对策才行。
我冲掉头上的泡沫,转紧莲蓬头的出水开关,接着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就在这个时候——
「不好意思……次郎同学。」
隔着门上的毛玻璃,我听见了椎名町学姊的声音。
「咦?啊,快好了……我现在已经洗好头,差不多要出去了。」
学姊大概是要帮我准备浴巾吧?我悠悠哉哉地这么想,没想到——
「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啥咪?」
一瞬间,我完全不明白学姊在说什么。
我可以进去吗?
我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反覆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涵——
「咦咦咦咦咦!?」
我不禁大喊出声。
「那个……我想应该要向你解释一下,你的身体到底起了什么变化……」
「啊,好、好的。」
我确实希望学姊能为我说明一下,不过那应该是等我洗好澡回到房间后再说啊!
「我想要向你道歉——并且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就想说可以帮你搓搓背之类的……」
「咦咦咦咦咦!?」
我再次大叫。不对,等一下,冷静点。樱田门次郎,快点冷静下来啊!
这样真的好吗?我是不是其实还在作梦啊?还是说我早就
已经死了,现在是身处在天堂之类的地方,才会这样事事都照我所期望的发展?
如果不是的话,我心中那位清纯可人、绝对没有与男性发生过那方面的经验、纯洁无瑕的椎名町学姊,怎么可能会提出这种充满成年人倾向的建议呢?
「不、不行吗……?」
如果我俩都是身心健全的男女,这个提议当然不行啊!怎么说呢,毕竟我们两个人根本还没发展到那种关系吧?不过,如果学姊觉得发展成这种关系也OK的话,想必她对我大概真的有那种意思。
学姊当时也对我说过『今天是我的安全日,所以请你来我的房间一趟』,就这个角度来看,我当然觉得非常兴奋雀跃。可是,一想到学姊不久前的说法,就知道她只是搞错了那个词汇的意义而已。正因如此,我更加觉得自己心中那位清纯可人……(以下省略)的学姊现在应该也不是那层意思。
……好。我决定暂时拒绝学姊的要求,先以冷静的态度听听学姊怎么说。嗯,就这么办。
「请进。」
然而,我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同意了学姊的要求。
难道这就是『嘴巴比内心还要老实』的最佳体现吗?或者该说,这正是『男人的心怎么可能愿意错失这种大好机会』的真实写照?
再怎么说,对方可是椎名町学姊,而且我还能与她在浴室中共处耶。
这根本是一辈子很难再有第二次机会的特殊状况。与其说很难再发生,不如说根本就不可能再发生了。人生中,有许多机会都只会碰上那么一次,因此无论是何种机会,都不应该错过。所以,樱田门次郎,没关系,就好好地欣赏学姊的裸体吧!好!上吧!
我一边努力为自己辩护,一边凝视着毛玻璃。
「那……我就打扰啰。」
咔啦。
接着,学姊她……身上裹着浴巾,踏进了浴室。
白皙的肌肤、锁骨、手臂;接着是大腿、小腿肚、脚踝;还有在浴巾下方轻易撑起布料的丰胸。学姊那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耀眼半裸姿态就在我的眼前。虽然我才刚死过,实在不敢领受这一切,不过现在的我真的觉得就算要我马上去死也毕生无憾。
「啊,拜托你不要一直看着我……我、我会觉得很害羞……」
原来学姊觉得很害羞吗?说得也是……我这么想着,并看向学姊的脸庞……学姊从脸颊到耳根子都红到惊人的地步。也就是说,学姊并不是抱持着『呵呵,小宝贝,我要帮你搓背啰!嗯哼——!』的心情,而是『真是丢脸死了,不过我一定会加油的!』的想法。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动机驱使学姊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对我来说,光是『害羞至极的椎名町学姊愿意为我搓背』这一点,就已经让我充满了达成人生目标的感觉。
我这辈子已经了无遗憾了。我拚命地压抑住想要高举拳头欢呼的冲动,努力挤出话语与一脸难为情的学姊交谈。
「呃……学姊,你好漂亮。」
现在我不希望自己做出任何『压抑自身真实情感』的举动。自从转进这所学校之后,我就决定一定要诚实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因此我说出了心中真正的想法。
「呜……谢、谢谢你。」
学姊移开视线,用手轻掩住嘴角……这个动作实在是棒透了。
只见在手臂的牵动下,丰胸改变了形状,更加隆起了。只有一层薄薄的布盖住每个男人都非常想看的重点部位。我当然也很想看,不过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学姊应该会觉得非常困窘吧。
此时此刻,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也没办法坐下。
——灭却心头火自凉。我尽可能抓住内心残存的少许理性,集中精神,避免男人的兽性让自己兴奋过头。
失去冷静、几乎被情绪冲昏头的我,搞不好会当场推倒椎名町学姊。不如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在这个状况下做出那种举动,反而还有可能被原谅。
话虽如此,脑中较为冷静的那个部分却有另一种感觉。
学姊即使觉得非常难为情,却还是努力想要向我——表示歉意。肯定是因为学姊觉得自己邀请我来,却害我遭人杀害,因此很想要向我赎罪吧。
……学姊曾经碰上遭人杀害的恐怖经历,我实在不想出手侵袭她,让她的心中再多蒙上一层阴影。
今天已经够了,希望学姊接下来的时间可以悠哉自在地度过。这才是我内心的愿望。
「呼……好。我冷静下来了。学姊,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激动过头了。」
「啊,不用道歉啦……那个……谢谢你……嗯,我觉得有点害羞,所以可以请你背对着我吗?」
「好,麻烦你了。」
学姊毕竟是要帮我搓背,我当然要将背转向学姊。不能继续欣赏学姊完美的身体固然让我觉得相当可惜,不过已经冷静下来的我还是慢慢地转过身子。
「啊……」
学姊仿佛受到惊吓似地喊了一声。
「右边的肩膀上有伤痕……」
「哎呀,抱歉,吓到你了。」
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自己的右侧肩膀上有个像是被刀划过的十字形伤痕。学姊要是猛然看到那个伤疤,一定会受到惊吓的。
「那是以前受的伤,那时候缝了很多针。」
「看起来当时的伤口很深……」
我感觉到学姊正轻轻地用手抚摸着那道伤疤,不禁颤抖了一下。
「啊,对不起。会痛吗……?」
「不、不会。我只是吓了一跳所以才发抖。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原本只是单纯地觉得有点痒,但不知为何忽然感觉有点害羞。
「嗯……对不起,是我太随便了。」
「没有没有,别这么说。」
学姊似乎放心了,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碰上我的背部。
如果太过于集中注意力去意识到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所以我决定要撇开视线左顾右盼,结果……
我刚好看到了镜子。那面镜子好像有防雾加工,只见那上头清楚地映照出我身后的椎名町学姊。
…………为了消弭内心那份留恋不舍的情感,我赶紧低下了头。
「啊……呵呵。」
学姊好像略为安心地笑了。
她似乎发现了我正在努力压抑住想看她的冲动。
说真的,我好想看,超想看,想看到了极点。
不过,如果是为了要让学姊安心的话,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忍耐内心的欲望。
「次郎同学,谢谢你。」
这次,椎名町学姊轻轻地把手放上了我的背。
那触感有些冰凉,而且感觉有点痒痒的。
「被刀刺中的……就是这里,对不对?」
学姊轻抚着我的背,那个部位刚好就是胸口的正后方,还感到有点热热的位置。
「次郎同学,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叫你来我房间,才会……」
「学姊,别这么说,我真的不介意啦。再说我对这一切也没什么真实感。」
当时的剧烈痛楚、极度寒冷也只不过是维持了那么一瞬间而已。
那时候的我用尽力气嘟哝出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那个『死亡』经验是如此干脆、明了,我心里自然也没留下什么怨恨之意。
「不过……我在什么都没说明清楚的情况下,就把你卷入事件当中……我做事真的是太急躁了。一开始就完全没向你解释,相信你现在一定充满了各种疑惑吧?」
确实,学姊今天的确是没有对我仔细说明清楚。因为这样,导致我不小心有点兴奋过度。唉,不过,此时此刻的状况也同样让人相当兴奋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现在详细地说明给我听吗?」
「好的。我就是为了向你说明一切,才会进来的。」
学姊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平稳冷静。这里虽然是浴室,但是感觉好像很适合向学姊提出各种疑问。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坦诚相见吧?彼此之间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就这层意涵来说,这个词汇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当然啦,学姊身上其实是裹着浴巾的。
「首先……应该从哪里说起好呢?」
学姊的手按在我的背上,忽然低声说道。
「就从……今天邀请我过来的原因开始说起好了。」
没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太能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说得也是。或许你会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无法相信,不过……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在乱讲,好好地听我说明。」
早就已经发生既荒唐又教人无法相信的事件了。而且一切还全都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呢?
「嗯……」
但是对学姊来说,想必也一样莫名其妙吧?
不只她忽然遭人刺杀,连受她邀请而来的我也一样被人杀害了。我相信她本人一定也很惊愕吧……不知怎么地,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能够了解为什么刚刚学姊会那么冷静了。
所以,不论学姊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令人难以置信,我已经决定要暂时接受她的说法了。
「老实说,今天晚上……我原本打算要告诉次郎同学我的秘密。」
「就是你刚刚告诉我的那个……跟怪物有关的那些事情吗?」
「没错。」
感觉学姊在我背后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我其实是『夜族』,这个种族只有在规定好的事件发生时才会死亡。也有人称呼我们为『Lord』。」
我记得Lord这个词汇代表的好像是『王』或『君主』的意思。
「听说夜族是一种与人类相似的生物,总是避开世人的耳目,生存在夜晚的世界,躲在人群中度日。从远古时代开始,夜族就一直这样生存至今……而且这个种族似乎已经快要灭绝了。」
与人类相似的生物。
在与学姊相处的过程中,我觉得她和普通的人类根本就没有两样。
在浴室里也会觉得害臊,处处为我担心,而且说明时也会感到苦恼。
她给人的感觉明明就像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然而……
「因此,今天——没多久之前,我被刺杀,心跳暂时停止了一会儿。不过,因为我们拥有比人类更优秀的自我治愈能力,所以得以保住了小命。」
「那个……即使是被人刺穿心脏受了重伤……自我治愈能力也能够发挥效用?」
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夜族这种种族不就无论遇到任何状况都不可能会死了吗?
「看样子是有效的。我刚才也是第一次遭人杀害,所以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很惊讶……而且,一切就像是不谋而合似的,你的……『人类的血液』恰巧就洒在我的身上,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带来了正面的效果吧。」
「我的血?」
「在我感受到别人的生命迸发出来的蓬勃力量时……如果那份力量之中隐含着某种强烈昀『情感思绪』,那么那份情感就会化成我们夜族的巨大力量。」
学姊有些害羞似地说着。
——我当时确实是对学姊抱持着一份强烈的『情感思绪』。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的鲜血洒在学姊身上时,才能够让她提高自身的治愈能力,继而保住了性命?
不过,只是因为人类的血液洒在身上,就能够死而复生,感觉真的有点像吸血鬼。先前学姊也说了『是不需要吸血啦……不过,确实有点类似你说的这种怪物』,她指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所谓的安全日又是指什么呢?」
学姊也有提到,『如果今天不是安全日的话,恐怕就会当场死亡了』。
所以……在开口邀请我的那一刻,学姊应该就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事实上,我在事前就已经知道今天会碰到令人丧命的事件,但我同时也知道自己并不会因此而死亡,所以意思也就等同于『今天是安全日,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和我所想的那个安全日完全不同。
搞错学姊的意思让我觉得相当羞愧。不过,我真的希望学姊可以明白那个词汇实在是会让男人忍不住脸红心跳……不,我想,对这种事不甚了解应该还是比较符合椎名町学姊的作风。
「事前就能知道……听起来好像和预言有点类似耶。那也是夜族这种种族的能力吗?」
说真的,我还是很难相信学姊是其他种族的生物。如果学姊是一个喜欢这种人物设定的怪怪女孩,那我还能够理解。但是,她是一个完全不说谎、不强迫别人接受这种自以为是想法的人。因此,我决定暂且先全盘接受她的说法,等之后再来仔细思考分析。
「啊,不是的……那个不是夜族的能力,而是特色。」
学姊如此说道,好像有些烦恼似地沉默了一下。
接着,她似乎想到该怎么解释了,于是便开始娓娓道来。
「我们夜族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必须依循着规定好的『故事』演出一生,照着故事的指示生存下去……就是这样的种族。」
「必须遵循规定,演出故事?我想想,就像是……书一样的感觉吗?」
「是的。我们之间存在着夜族才能够阅读的书,每当有一名夜族出生,就会从中分配一个故事到那名夜族的身上。往后那名夜族就必须遵循着故事的内容,依照当中的规定而活,也依照当中的规定而死。其中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如果事件不符合故事的内容,邢么我们几乎不可能会死亡。」
换言之,学姊所属的种族从诞生的时候开始就必须依循『故事』的设定,依照故事的内容演出自己的一生。如果致死的事件并不符合故事里的时间点,那么夜族就几乎不可能会死亡。
所以正如学姊搬演的故事所示,她今天并没有死。因为今天不是她死亡的日子。也就是说,今天是她的安全日……就是这么一回事,是吧?
我慢慢开始了解学姊之前所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了。
「换句话说……那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必须走在既定的道路上。这应该可以称之为命运吧?
「我想这应该和人类所说的命运差不多吧。不过我们和人类不同,夜族在从诞生到故事结束为止的期间,成长到一定的年龄之后就不会再老化,也不会因为其他的死因而丧命。」
这样的话,这个种族确实是很有特色。和吸血鬼的传说并不相同。
「我的『故事』才刚开始发展没多久,只要我还没完全扮演完故事中的角色,就不会死亡。因此,今天就是一个『会碰到丧命事件但却不会因此而死亡』的日子,我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够活下来的……当然,我一开始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之所以不会死……是因为受我邀请前来帮忙的你会丧失性命,而我是在接收到你身上隐含着强烈『情感思绪』的血液之后,才得以不死……」
听学姊提到『强烈的情感思绪』,让我感到有点害羞。
不过就结果来说,我的死亡最后有帮助到了学姊,真是太好了。
「也就是说,一旦学姊遇到危机,只要我把自己的血液交给你,一切就能解决了吗?」
我忍不住觉得听起来好像有点类似输血的概念。
「嗯,我想不一定要透过血液……只要能够利用某种方法加强精神面的接触,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歃血之盟的确是最强力的方法。当时,你的鲜血透过我胸前的伤口大量注入我的体内,所以……」
学姊说到这里,「呼」地一声轻吐了一口气。
「现在我的身体之中,正流着次郎同学的血与我的血同化后的血液。」
……总觉得听到这句话,让我的胸口起了一阵骚动。
我居然和椎名町学姊有精神面的接触,甚至还发生了缔结歃血之盟这种大事?
学姊的体内此时此刻正流着我的血液?
听到这种事情,任谁都会心跳不已吧?
「……咳咳。不论如何,我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了解学姊之所以没死的原因了。」
「呼……我知道刚刚的话一定很难以常理来理解,同时我也明白次郎同学你是真的愿意努力了解我所说的话。」
学姊这么为我着想,实在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学姊都特地来为我搓背了,身为一个男人,我当然该尽己所能努力加油嘛。
「呵呵。其实死而复生之后,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就是,为了移开倒在我身上的次郎同学,我真的费了一番工夫呢。」
「呜哇……这这这……真是太对不起学姊了。」
我当时是倒在学姊身上而死的。那一刻的我相当心满意足,现在却觉得有点害臊。不过,所谓的『安全日』原来是指这个意思啊!学姊口中的『安全日』意涵实在太专业了,当初的我会不了解也是应该的。
我现在深深地体会到,椎名町学姊在这方面真的是有点少根筋呢。
「因为有你的协助,我才能够死而复生……所以我慌慌张张地决定一定要拯救你的性命……其实,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在取得你的同意之后,再让你复活的……对不起。」
「不,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才要谢谢学姊,让我能够保住小命,死而复生。」
说真的,当时的我早就已经没命了,就算学姊想要征求我的同意,我也没办法回覆她。对方的杀人手法实在太高明了,我现在依然这么认为。
学姊愿意让我起死回生,我当然觉得非常高兴。
只不过,我的心中不禁堆积起愈来愈多的疑惑。
我想应该姑且能够相信学姊是属于夜族这种种族,不过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被杀害之后还能够起死回生的存在。但我当初确实亲眼看到椎名町学姊已经倒地身亡,所以也不得不相信这件事的确是事实没错。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到底又是怎么复活的?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并没有学姊那种再生能力。光是腿部骨折,我就要休养一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才会痊愈,更何况是被人刺穿心脏……受了这种伤,照理说应该是回天乏术了才对。
「
次郎同学现在之所以还能够活着……是因为我把自己的一项『异能』分给你了。」
「学姊的……异能?」
「是的。得到这项异能的人,就能够成为『不死之身』……就算刀子刺穿了你的心脏、身体被炸飞掉大半部分、被迫喝下毒药,你也几乎都能够死而复生,恢复到原有的状态。这就是我分给你的异能所拥有的能力……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能够让当时已经死亡的你再度复活。」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居然能够让死去的人复生,而且还能让他变成不死之身?不论是过去、现在,应该都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办到这一点吧?就算是神话中的神祇,在到达另一个世界之后应该也没办法轻轻松松地回到原有的世界中吧。
然而,我却千真万确……亲身经历了死而复生的过程,所以这件事我实在是没办法辩驳。
「这就是我们夜族拥有的力量,我们能够将某种特殊的能力交付给人类,把自己拥有的异能传给帮助自己故事的人。一旦交付之后,我们的体内就不在拥有那项异能,至于获得异能的人类则会变成夜族的眷属。」
椎名町学姊有些抱歉似地对我说着。
眷属——一听到这个词,应该都会让人联想到手下或下属之类的印象吧。
「眷属一般又通称为『Knights』。因此,夜族能够一直与自己的眷属们一起继续构筑故事,眷属可以是夜族的同事、朋友、骑士、亲族,有时候甚至可以是夜族的恋人、丈夫。藉由这样的过程,夜族最后才能够完成一生的故事。」
由于这类人扮演的角色是夜族的眷属,就『夜』的这层意义来说,眷属才会被人称为『Nights』;或许就像是学姊刚刚所说的一样,眷属们可以扮演骑士的身分,守护夜族,所以才叫做『Knights』。从刚才就听学姊提起了『夜族』、『眷属』的异名,但我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异名中其实隐含了两层不同的意义。
夜族就像是故事中的君主,所以称为『Lord』,而夜族必须走在故事规定好的道路上,所以又可以说是『※Road』。(译注:『Lord』与『Road』的日文读音相同。)
我对学姊来说,就像是一起度过黑夜的伙伴,所以可似是『Nights』,同时又是她身边的骑士,所以也叫做『Knights』。
原来是这个意思。
——眷属还能够成为夜族的恋人、丈夫……这实在太让人心跳不已了。
感觉就像是爱作白日梦的少女会说出口的话语。
我整个人都快要陷入自恋情结中了,说不定那真的是学姊内心的期望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感觉自己愈来愈有干劲了。
「……忽然跟你说这种事,一时间你应该也很难相信吧。」
学姊战战兢兢地想要移开贴在我背上的手。
——的确,忽然听到别人这么说,实在是很难以置信。如果此刻问我是否真的打从心底相信这一切,我一定会说,其实我还是觉得有点疑惑。然而——我现在所处的状况却明明白白地诉说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比方说,只要想到……椎名町学姊真的没有死的现况。
当时我亲眼看到她的胸口有被东西戳刺后的伤痕,所以我实在无法说明她现在为何还活着;此外,我也看见了四处流满大量的鲜血,因此更难说明她为何没死。
接着……自己并没有被杀死的现况,也能充分证明这个事实。
我没有亲眼目睹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背后的那股冲击,所以还可以觉得那或许不是『遭人刺杀』;然而,我当时确实看见了有刀尖贯穿到我的胸前,这一点我就没办法辩驳了。我的胸口确实汩汩流出了鲜血,而且我也的确看见了刀尖。
也就是说,姑且不论我是是生是死……至少可以确定的事实是:有一把长刀从背后刺穿到我的胸前。
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即使那道攻击没有造成致命伤,我最后一定也还是会因为失血过量而丧命。
——根据过去的经验,我非常清楚这一点。
以整体状况而言,我与椎名町学姊都遭人杀害了。
这的确是事实……而且在那之后的现在,我们真的还活着,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椎名町学姊说的是真的。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将这一切视为事实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夜族的说明以及眷属所拥有的能力等部分都是骗人的,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毕竟我也没办法以自己心中所知道的常理来解释这一切,就算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也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还是全盘相信椎名町学姊所说的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相信。我相信椎名町学姊说的话。」
「咦……次郎同学……?」
「我当然很惊讶,也觉得有些地方很难以理解。比如说,学姊并不是人类、学姊拥有某些力量、学姊将那些力量交付给我……这些部分我真的不太能够理解。」
「嗯……说得也是……」
「不过,我相信学姊。怎么说呢……学姊为了解释这一切,明明觉得很难为情,却还是愿意努力进到浴室里面,拚命对我说明;而且学姊明知道我有可能不会相信,但却还是对我说了那些话。因此,我相信学姊。」
「……次郎同学……」
学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所以,请学姊放心吧。我——不希望让学姊担心。」
没错。不论身处在什么状况,不论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姊是否安心。
对现在的我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
我只在乎椎名町学姊是否能够绽放出一如往昔的微笑。
没错,这样就够了。
「……次郎同学,你真的好温柔喔。」
说完这句话之后,学姊就这样……紧贴着我的背,抱住我。
背后传来非常真切的触感,隔着布料,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丰满的部位受到挤压而变形。
「学、学学学、学姊!?」
「之所以会邀请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内心那股躁动感便迅速地平息了。
——我的温柔,其实全部是伪装出来的。
就算身处在这种状况下,脑海中的某处还是存在着冷静的思绪。我依然能够清楚地掌握状况,甚至可以选择该用哪种词汇、语句回应对方。
不过只要椎名町学姊能够觉得安心,即使是伪装出来的温柔也没关系。
「我之所以会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要拜托你……拜托你为了我而接受这份能力,并且请你协助我的故事。只不过步骤顺序发生了一点变动……」
……原来如此。
我猜原本学姊应该是要叫我到她的房间来,对我说明刚刚解释的事情……然后在拜托我之后,让我自行做出抉择吧。
她想拜托我的事,就是『请你接受不死之身的能力,帮忙我构筑我的故事』。
只是因为发生了那起突发事件,最后导致她不得不先选择让我起死回生。
这件事情肯定让学姊的内心相当纠结。她应该觉得相当有罪恶感吧。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忍住害羞的情绪,到浴室来向我说明这一切。
「学姊,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也会接受你的请托。」
我真的很希望学姊能够安心,所以便老实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事实上,我本来就是抱持着『不论学姊的愿望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的心情,所以今晚才会到这里来。
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同,我当然免不了会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学姊愿意选择这样的我,我真的觉得非常骄傲。
「次郎同学,真的很谢谢你……」
学姊松了口气似地嘟哝着,话语中夹杂着叹息声。
温热气息传到肩膀后方,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认为你应该会接受……总觉得只要我开口拜托,你一定会愿意帮助我……对不起,我居然有这种自私的想法。」
……看样子,我对学姊的那份憧憬之情好像早就已经曝光了。
唉,既然这样,那确实也很快就可以做出结论啦。
「啊,对了。我把力量传给你之后,你身上的某处应该会出现类似印记的图案。」
「阿,嗯。刚好就在胸口附近。」
为了让学姊看看胸前的图案,我正准备要挺起胸膛,就在此时——
「啊!」
学姊发出惊慌的声音。
同一时间,原本接触着我的浴巾翩然落地——!
「…………………呃!」
我马上闭上双眼!不过其实我真的很想看,超想看,想看死了。
只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让学姊非常困扰。所以——我必须忍住!
「咦?啊……呵呵。次郎同学,没
事的。」
——没事?
「可是,学姊……那个……」
「……为了保险起见,我里面有穿泳衣。」
我微微地睁开眼睛……透过镜子,我看见面露羞赧神色抱着浴巾的椎名町学姊。她那白皙的肌肤上,裹着一件没有肩带的红色泳衣。
「我想说下次要和委员会的成员们一起去游泳池玩……就先买了一套泳衣。」
「原来……如此。」
不过看到穿着泳衣、一脸害羞地抱着浴巾站在原地的椎名町学姊,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太刺激了。
我不禁烦恼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结果——
「香夜,你们已经发展到可以一起沐浴的关系了啊?」
耳边传来我不曾听过的少女声音,感觉了无生气、语气非常平板。听到那个声音,我整个人吓得几乎快要跳起来。我连忙转过头,随即发现一名少女正在窥伺着浴室——她身上穿着制服,制服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袍,留着一头异常长的头发。
「咦,啊,那个……」
「好了——已经掌握状况。本人推测二位从现在开始即将进入H场面。二位请。」
「咦?哪、哪有什么H场面啦!?什、什么叫做『二位请』啊!」
「本人都已经看到了,二位不用介意。」
「当、当然介意啊!对、对不起,次郎同学,我要先离开浴室了!」
椎名町学姊看起来非常紧张焦躁,接着便宛如一阵风似地离开了浴室。
奔跑离去时的学姊,那被泳衣包覆着的小屁屁实在太可爱了——我不禁果然地这么想着。
对、对了。这位忽然出现的少女又是谁啊?
「确认香夜逃跑——对了,门次郎。」
「咦、啊,你叫我?」
素未谋面的少女忽然叫我的绰号,让我非常惊讶。
「你现在这样好吗?」
「啥?」
少女迅速地用手指了指我。她所指的地方,就是我——赤裸的下半身。
「——抱歉。」
我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子,背对少女。
「没有问题。」
「没、没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问题……?
被浏海遮住眼睛的少女,只是维持一贯的淡然态度。
不过,她为什么要一直紧盯着我,直到我换上衣服为止呢?
■ ■ ■ ■ ■
「初次见面,就本人所知的名字来说,本人叫作八殿识。目前隶属于一年B班。以后请你亲昵地称呼本人为『识』抑或是『小识识』。」
她要我用亲昵的态度称呼她?可是,从她的口吻与态度完全感觉不出半点亲昵或温暖啊!
「那么,识小姐……」
「请你称呼本人为『识』或是『识宝贝』,并且记得语气要亲昵一点。」
「……识。」
「很好,该你了。」
看到我为了称呼如此伤透脑筋,椎名町学姊忍不住在一旁窃窃地暗笑着。
「识,我就读二年A班,和学姊一样是图书委员,我叫做樱田门次郎。」
「本人早就知道了,门次郎。」
因为她嘴上喊的是我的昵称,所以我总觉得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不过我决定不要吐槽。这样她或许就会对我亲切一点了吧?应该……
「我是椎名町香夜,我想二位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本人早就知道了。从今以后,我们三人将处于友好关系。」
我们此时围坐在学姊房间内的桌边,三个人坐在座垫上,轮流自我介绍。识的头上卷绕着蕾丝一般的饰品,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白袍,而且在坐着时依旧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就外观来看,确实是个相当有特色的少女。
「那么,门次郎,你已经和椎名町香夜卿卿我我够了吗?」
识开口说道,抛的态度非常淡漠,语气平板宛如自动语音系统;不过,她的话语内容却相当低级。
「我、我们并没有在卿卿我我啊……」
椎名町学姊马上满脸通红。
「那么,本人应该说二位难分难舍啰?」
「我们没有啦!」
椎名町学姊迅速地否定,真难得听到她用那么大的音量说话。随后,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一反常态吼得太大声了,赶紧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
「门次郎倒是一副『完全被诱惑』的表情。」
「说实话,确实如此。」
「次郎同学,你真讨厌……」
学姊的眼神带有一丝责备之意,但感觉起来却意外地舒服。戏弄椎名町学姊实在太有趣了。一定要多注意,可别一不小心养成习惯了。
「确认香夜变红。状态良好,实在可喜可贺。」
「识,你、你真的很讨、讨厌啦……」
「本人指的是你的身体状况良好,以及脸颊泛红的意思。」
识将脸转向我这边。她的脸庞被浏海遮住,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盯着我看,不过感觉她好像希望我评论一下刚才的双关冷笑话。好。
「我觉得真是啵棒。」
我刻意用老套古板的说法称赞,还竖起了大拇指,识也跟着竖起拇指,点了一下头。
原来如此,看来我或许知道该怎么亲近她了。
不过,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她身上那股淡漠的氛围,让人觉得很难相处,但她同时又好像还挺爱开玩笑的;从外表到言行举止,她整个人都充满了谜团。
「对了,兄弟。」
「你在叫我吗?」
「本人和你之间的亲密度还没进展到如同兄妹关系吗?那本人失言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们的交情确实还没有那么好啦。
「你不用特别用兄妹般的亲昵态度对待我也没关系……」
「那么,亲爱的。」
「这实在太跳跃了,还是请你正常地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好吧,门次郎。」
她似乎非常坚持要用绰号称呼我。说不定她真的把我的绰号当成本名了,这种时候,我决定还是不要继续在乎比较好。
「嗯,识,怎么了?」
「你已经从香夜那边取得多少关于现况的情报了?」
识微微地歪着头,稍稍露出了右眼,那是非常澄澈的蓝眼睛。虽然她的名字很有日本风味,不过说不定她其实是个混血儿。
「取得多少……该怎么说呢……」
「比如说三围?」
「我哪能问她那种事啊?」
「本人推测,她应该能接受你问这种问题。」
我忍不住满怀期待地看着椎名町学姊。
「我,我才不会回答!」
完全陷入窘境的椎名町学姊,感觉实在太治愈人心了。
不过……由这位叫作识的少女的言论听来,她好像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她以浏海盖住眼睛,让人完全无法解读她的表情……说不定这一点也是她故意营造的。
「……门次郎,你有什么疑问吗?你认定本人为你的情欲对象了吗?」
「没有,抱歉。面对初次见面的人,我实在很难产生这种情感。」
「是吗?那么本人会多向香夜学习,留心提高身为女性的潜力。」
女性的潜力又是什么啊?这个词汇似乎过时很久了。不过,如果就『多磨练女性魅力』这一点来说的话,多向学姊参考学习确实是对的。
「那么,识,你和学姊是什么关系呢?」
「肉体关系。」
「噗!」
我忍不住喷出一口气。太危险了,要是我刚好在喝东西的话,那肯定就糟糕了。
「识、识同学!?」
学姊看起来已经惊慌失措到几乎要流泪了。
「现在已经过了半夜,所以刚刚那是适合深夜时段的笑话。」
「那对心脏实在太不好了。」
我忍不住……差点要开始想像学姊与识这样那样的场景了。
「现在,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判断门次郎的心脏即便停止,也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但是这件事尚未受到验证,因此希望你接下来能够协助进行心脏停止的相关实验。」
「…………很抱歉。我不同意进行这项实验。」
「是……吗……」
她好像觉得非常遗憾的样子。
……嗯?
换句话说,识已经得知我受学姊救助而复活的事实?而且她也已经知道我此时成了不死之身?
「那么,门次郎。本人与你交换条件。你答应实验,而本人将提供自己的身体,你意下如何?」
「……啥?」
「识同学,不、不行啦!」
椎名町学姊一脸慌张地开口阻止,但我只是愣在原地,完全不懂识的意思。
看学姊如此慌张的模样,也就是说……确实是那个意思没错吧?
「这又是深夜笑话吗?」
「本人不否认,这是本人认为较有意思的项目。」
「……是、是喔……」
「是的。」
「不、不行啦!」
学姊用责备似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忍不住觉得有点浑身发凉。
哎,没错。对方只是初次见面的少女,我怎么可能接受她的身体呢?而且交换的条件,居然还是要我配合实验,看看我的心脏会不会停止,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到。
「咳咳。那么,识,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到椎名町学姊的房间来?」
「你在意的是那一点吗?」
不然你觉得我是会在意哪一点啊?
「本人心想或许有机会能够一窥二位『卿卿我我』的场面,所以等了一会儿后,便来到了这里。不过,本人没有预料到二位在初夜就已经发展到能一起沐浴的亲密程度。」
「那、那是因为!不、不是那样啦……唔!」
「本人的认知有错误或偏差吗?」
「嗯……呃……」
看椎名町学姊紧张得结结巴巴的样子,我真想直接把她带回家好好地疼爱一番。
「事实上,我什么事都没做成。」
「了解。本人明白了,门次郎是个『没用的男人』。」
「咕噗!」
这句狠狠直击心脏的评论,让我痛苦地抱胸蹲了下来。
「哇,次郎同学……」
「学姊,没、没关系的……」
的确,在那种情况下,我居然没做出半点带有那种意涵的行为,或许的确可以算是『没用的男人』吧。不过,我没想到当被一个女性这样直接出言指责时,会让自己感受到这么大的心理创伤。
「识同学和你一样——都是帮忙协助我的故事的眷属。也就是说,我同样把自己的一项异能传给了识同学。」
「是的,本人获得名为『觉』的异能,今后本人的职业就是辅佐香夜,并且赖此为生。」
觉。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住在某处深山中的『读心妖怪』的名字。
既然学姊能够传授足以让我死而复生的强力异能,那么这位名叫识的少女所获得的『觉』,应该也是不容小觑的能力吧?
没错——她好像能够直接『阅读别人的心思』。
我就来试试在脑中想些事情好了。对了——早先买的那两个布丁,我应该送给她们两个吗?还是要拿回家比较好呢……
我一边烦恼着,一边紧盯着识。
好啦,她究竟能不能读出我的心思呢……?
「原来如此。」
识看着我的双眼,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果然拥有『读心』的能力!?
「本人感受到你的热切视线了。你正在建议本人,要本人先行预付心脏停止实验的报酬,对吗?」
「哪是啊!?」
「咦,次郎同学,你刚刚居然在想那种事……?」
「学姊,我没有啊!?因为她说自己的能力叫做『觉』,所以我以为她拥有读心能力啊!」
「啊……什么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呼……」
学姊安心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原来如此,本人了解了。本人的『觉』并非读心术,请你放心。」
「原来是这样。」
「因此,你尽管安心地将本人或香夜当成幻想对象吧。」
「你说什么!?」
「当然,本人指的是深夜时那方面的幻想对象。」
她居然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夸张的言论……
「?」
椎名町学姊好像还没发现她所说的意涵为何。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过,这位叫做识的少女,要是放着她不管的话,她就会淡然地说出带有性骚扰意味的语句。
我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免中计了……
「识和我一样,都是夜族的眷属……是吗?」
「是的。至少在我有记忆的范围内,我只有将异能传给识一个人而已。」
「在你有记忆的范围内?」
我疑惑地看着学姊与识。
「香夜丧失了记忆。」
「什么?」
我不仅目不转睛地盯着学姊的脸庞。
「其实……我只记得近三年来发生过的事。虽然知道自己是夜族,也晓得生活起居该有的常识,不过我几乎不记得自己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事……」
「是喔……?」
学姊平时生活的态度实在太自然了,所以我一直以为……那是一种活过长久岁月的人才拥有的悠然情怀。
「啊,不过我还是清楚记得生活的方式、在学校该怎么样过日子、故事的内容……等等。感觉好像只丧失了某部分的记忆。」
「我们可以推测这是一种封印记忆的异能所致。香夜好像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给予本人以外的某人什么异能了。一般夜族会持有五项异能,然而在香夜准备传授『觉』给我时,却只剩下三个异能,其中一个就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不死之身』。」
「这样算起来的话,学姊体内不就只剩下一个异能?」
「是的。如果把所剩的最后一项异能传给某人的话,那么我就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了。」
椎名町学姊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怎么说呢,我深深地觉得学姊过去的人生路途实在太坎坷了。
即使如此,却还能够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她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嗯,决定了,我也要好好地扮演学姊眷属的角色。
我在心底暗暗地发誓。
「学姊,我一定会加油的。」
「啊,次郎同学……」
学姊红着一张脸,眼眶含泪。
能够让学姊如此感动,我真的很高兴。既然学姊选择我当她的眷属,那么我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地协助学姊完成她的故事。我真心地这么想着。
「原来如此,看来二位从现在开始即将进入H场面了。」
「并没有好吗!?」
然而,和我一样同为眷属的识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满口性骚扰的话语。
一位妙龄少女居然拥有这种兴趣,还真让人有点无奈。
「那么……识,你为什么会在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呢?」
「本人会在晚间固定时段向香夜借用浴室。」
「嗯?所以说,你住在学校附近啰?」
「住在校内。电算中心的管理室就是本人专属的私人房间。」
我们只有在上资讯课时才能够进入电算中心,所以我从来没注意到居然有管理室……我仔细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电算中心教室前方的讲桌后面好像有扇门。
不过,她刚刚的确是说……她住在那里。毕竟椎名町学姊也住在这种地方,因此我决定改变想法,或许识也是因为某种缘故才会住在那里吧。
「椎名町学姊,请问一下……」
我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提出疑问,一边看着学姊。这才发现学姊正轮流看着我和识,接着露出一副『啊,对了,我想到了』的表情。
「次郎同学,就是识同学建议我可以选你的。」
「咦?」
「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不过香夜所言属实。从你入学开始,本人就一直对你深感兴趣,因此本人也很熟悉与你有关的『各种事项』。」
她特别强调了那个词汇,致使我几乎就要做出反应,我赶紧推了推眼镜。
『各种事项』。这个词汇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举例而言,人们对你的昵称是门次郎。」
「咦?啊,哦,原来是这件事啊?呃,听到被初次见面的你如此称呼,我起初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据说这个称呼颇受众人好评。」(编注:「称呼」与「好评」日文音近。)
我又被她弄糊涂了。被她那眼尾略微下垂的蓝眼睛盯着,让人实在难以开口反驳。
刚才的例子或许只是恰巧由『受众人好评』跟『称呼』两件事情得出了一个结论而已,这个谜题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决定以冷漠的态度回应她。
「你要那样叫我的话当然也OK。」
反正藤里、久宝也都那样叫我,再多一个人这么叫也无所谓。
就这样,我完全对她掉以轻心了。
「除此之外,本人也完全掌握了你的过去以及家族血缘。」
她随后说出口的这句话,让我眼前一片昏暗。
——在那之后,我为了切换自己的意识开关,于是将手放在装饰用的眼镜上。
这副眼镜,是用来控制我的意识、心灵的道具。一旦心思有所动摇时,我就会重新推一推眼镜,然后——如果我想要让意识更聪颖、敏锐、集中时,就会拿下眼镜。
刚才,这位名叫识的家伙说她知道我的过去以及家族血缘。
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曾经受过哪种训练,而且明白我是从毫无人道的教育中一路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的话—
—
我不禁动了动左手。
「确认到微弱的杀气。请你放心。本人完全是为了香夜,才会调查、验证『这些事项』,这只是本人工作的一部分。」
她明明感受到了我的杀气,却仍旧将双手插在白袍的口袋中,这一点让我相当在意……不过既然她是椎名町学姊的眷属,那么负责担任搜集情报的角色确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她说在入学典礼时就已经对我感兴趣了。识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而相反地,我对识却是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她是一个能够潜伏在暗处,调查出各种情报的人物。
「你的技能、资质、行为举止……以及现在的态度,综合上游各项特质,本人判断你对香夜而言,是一名最安全的人物。」
她的语调依旧如同机械语音,让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信任她到什么程度。
「啊,次郎同学……那个,怎么说呢……事实上,我真的也一直觉得你很可靠喔?然后,就是……识同学一直以来也很照顾我,帮了我很多忙……」
学姊有些语无伦次地想要替我和识打圆场。
学姊大概是想对我说明:如果真的要论敌我的话,那识绝对是我的伙伴。
话虽如此,我还是无法轻易地相信识所说的话。就算椎名町学姊觉得识是她的伙伴,但对方毕竟在我不知道的期间暗中调查过我,所以我自然会对她抱持警戒。如果她连我家的背景都知道的话,那么恐怕连我的家人都有可能会碰上危险。
「本人也已经了解你的警戒心很强。目前正在思考该以何种手段化解你的警戒态度……」
识低下头,好像在深思。这样一来,她的浏海便几乎盖住了整个脸庞。
「了解。门次郎,请你强奸本人吧。」
「什么什么什么!?」
事情实在太过出乎意料,我不禁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只要你蹂躏本人,对本人注入满满的欲望,将本人调教成你的奴隶,这样你应该就能信任本人了吧。」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咧!?」
「次、次郎同学……?」
「我不会,绝对不会!就算面对心仪的椎名町学姊,我也做不出半点喻矩的行为好吗!?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做出那种事!」
没错,毕竟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啊!
不,至少让我说自己是个『绅士』或是『尊重女性的人』吧!
「那么,第二次再遇到这种事时,请你务必要出手尝试。」
「出手尝试什么啦!?」
我不禁提高音量吐槽。
识歪着头,用她那蓝色的眼眸直直回望着我。
「换言之,本人已经心存觉悟,随时做好被你乱搞的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啊……唉,好啦,知道了啦。我现在姑且相信你啦。」
「那么,为了证明本人对你的信任……」
识开始脱起自己的白袍。
「等一下等一下,不需要,你不用脱衣服啦!」
「是吗……」
她为什么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无论如何,姑且就先这样吧。
说真的,在根本无法掌握现况的状态下,随便轻举妄动实在太危险了。尤其在面对识时,我的行动早就已经慢了她一大截,再加上我不久前居然还遭人杀害,现在还是别妄想要占有先机好了。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摘下装饰用眼镜,而是迅速地往上推了推。
『首先,你一定要接受现况,然后赶紧思考对策。如果一开始是处于劣势,那么你一定要先让一切回到零的状态,接着再慢慢让自己转为优势。』
我想起已经离开身边的母亲留给我的叮咛。
「确认门次郎转换思维。门次郎拥有相当优秀的资质。」
「喔……不过,就是因为次郎同学拥有这种特质,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帮忙。」
听到学姊这么说,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事实上,我就是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拥有那种特质,才会一直努力地念书。为了抹去自己的过往,我一直努力地让自己过着普通至极的校园生活,并且想办法乐在其中。
既然秘密已经被揭穿,那就莫可奈何了。
椎名町学姊并不是人类,而是夜族。
识是住在学校里的白袍少女,同时拥有眷属的身分。
而我则是拥有不能向外人道的家世背景。
如此诡异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即使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一点都不奇怪。
「那么,嗯……既然你已经冷静下来了……我们就赶紧切入主题吧?」
椎名町学姊啪地一声拍响双手,我与识闻言点了点头。
终于要进入主题了。
为什么椎名町学姊会遭人杀害?
而我又为什么会被刺杀?
到底犯下罪行的犯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首先……次郎同学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伙伴,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个……我希望可以听听你过去的恋爱故事。」
………………
「什么?」
「本人也很想向你确定一下,你听到香夜说出『安全日』三个字时,心中有何想法?为求保险起见,本人是否可以确认一下你包包内的物品?」
「不行,这样我会很头痛!!」
「就本人所拥有的情报来看,根据现在门次郎脑中的思考回路以及高中男生的妄想能力来推测,包包里头应该有……」
「呃……!」
没想到那个东西居然会让我陷入这种窘境。不是啊,事情不是那样的啦!
「我说啊!我们还没讨论椎名町学姊和我会被人杀害的原因,也还没提到犯人之类的事情耶!」
「嗯……那些事情当然也很重要,不过我们之后再来讨论嘛?次郎同学,好不好嘛……」
「本人也建议稍后再讨论。」
居然将正事留到最后才讲!
「不是啦,二位,就是……」
「咦,那个……次郎同学,难道……你不愿意讲吗……?」
椎名町学姊露出一副很想知道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族的价值观难道和人类不一样吗?
不过,如果以积极的态度来思考的话,眼前这名夜族会选择我当眷属,就表示她或许很希望能够多了解我的想法吧。
「我的恋爱故事根本一点都不有趣啊……」
「没有这回事。次郎同学是个很有趣的人呀!」
让学姊有这种印象,我应该要感到开心吗?不,她一定是基于善意才这么对我说的,所以我应该要觉得开心才对。
「是的。既然本人推荐你成为香夜的眷属,就表示你拥有高中男生所持有的平庸特质。」
我觉得这段话就毫无善意可言了……是我个人的错觉吗?
……我们到底何时才能够进入讨论的主题?
夜愈来愈深了。首先——我好像必须先透露出自己丢人的过去。我过去根本没有与异性交往的经验,甚至一点也下受女性欢迎。
哎唷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