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已然功成身退、搁置荒废的医院遗址。在长满芒草与狗尾草的庭院一角,隼人与玲奈正在战斗。
两人周围有许多恶魔,附近有发出绿光的魔术式。
「啊啊啊啊啊,够了!砍了又来、砍了又来!」
玲奈口气烦躁地大叫,朝恶魔挥舞〈天翔霸者〉。玲奈使出的斩击,将恶魔的身体砍成两半。
然后她紧接着再送上一剑。这次水平一挥,将意图从后面剌穿她的恶魔砍成上下两半。
「唔……!我也可以做到!」
隼人将力量灌注指环,增强身体的以太朝附近的恶魔突进。虽然恶魔拿枪摆好架式,但隼人扑过去,抓住枪封住恶魔的行动。
这时玲奈立刻挥剑砍去。
「做得好! 」
她将恶魔斩裂,使其变成光沫。
「这样就清完这里所有恶魔了吧……」
「是啊……」
玲奈口气疲惫,隼人也精疲力竭地回应。
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的恶魔召唤。
隼人他们目前兵分两路,分头破坏突然出现的九十九道魔术。
隼人与玲奈一组,琴美与明一组。
目前确认的九十九道魔术,全部都是恶魔召唤,把月亮变不见的魔术恐怕就参杂在其中。 幸好,受魔术师使役的恶魔似乎依照惯例只对悠久骑士下手,没有一般人受害。
「那么就来破坏这个。」
玲奈拿剑对着插在魔术式中的理之碎片。
理之碎片的尺寸比前几天隼人初次上阵时看到的还要大好几倍,高度约及隼人的身高。
玲奈举起剑,将理之碎片狠狠敲到半毁的程度。因为理之碎片很坚固,要从根本破坏实在太花时间,因此破坏作业到此就暂且告一段落。
「好,去下一个地方了……深夜的医院实在很诡异,我想赶快离开。」
「怎样,你会怕吗?」
「不、不行吗?」
玲奈一把抓住隼人的手,背上展开光之翼飞上空中。
〔明明不怕恶魔,却会怕深夜的医院……真是怪人。〕
就这样升到比附近大楼屋顶还高的高度以后,两人直接前往下一个魔术式地点,放弃回收理之碎片。因为理之碎片的重量跟铅差不多,两人根本没有余力搬运巨大理之碎片。
多达九十九处的魔术造成树术式遭到猛烈损害,要是放着不管会有危险,因此里毗卡急着要隼人他们尽快解决。
「可是,把月亮变不见,究竟想做什么呢?」
玲奈嘀咕着。现在遭到魔术干涉因果的日本第六因果领域看不见月亮,并不是因为月亮消失了。
如果是连地球自转都受到了魔术影响而使得月亮因此消失的话,那现在整个地球应该已经因为大量的自然灾害而一团乱了吧。
根据里毗卡所言^天空的月亮还在,只是看不见而已。正因为如此,这个魔术更加令人费解。
「看不见月亮,顶多只是夜空变冷清而已。而且,这个魔术就像是将这项法则的因果改写一样,一般人甚至暂时不会发觉变化……」
「……这我实在搞不懂……结果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说明,不知道魔术概念的一般人,对于夜空看不到月亮这件事似乎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据说是处于类似记错的状态,记成从以前开始就没有月亮。
「因为因果这个概念凌驾于时间之上,一旦改写因果,也会牵连到过去——我听到的说明是这样。但如果是创造新因果的魔术,或是明确定义发生的时期,好像就不会变成那样……」 玲奈没什么自信地继续说:
「不过,毕竟书或影片还是会显现月亮,留在每个人的记忆之中,所以马上就会出现矛盾,或许也有人会发觉这点。」
「一旦发觉会怎样?」
「要不就是在本人与身边的人之间当成错觉就此结案,要不就是当成都市传说或超自然体验流传下去。一旦发觉的人变多、形成话题,或许科学家也会为矛盾找到看似合理的解释。比方说,因为大气影响导致看不见之类的。」
「原来如此,世上的神秘学或超自然体验就是这样来的吧……」
隼人好像理解了世上的不可思议传闻是如何产生的。
「不过……手法相当老练呢。这些魔术式的以太味道全部都是同一个术者的。也就是说,术者同时启动数量多达九十九个魔术。」
「真的很厉害吗?」
「是呀。普通等级的魔术师,同时启动二至三个魔术似乎就已经是极限。既然多达九十九个,一定是大魔术等级。」
「大魔术?」
「是比普通魔术更强大的魔术喔。要行使大魔术,术者必须要有相称的实力,以及与魔术契合,再加上万全的事前准备。从刚刚一路看过来,魔术式的理之碎片都很大对吧?灵媒愈强,魔术威力就愈大,术者的负担也会减轻。魔术之所以能够实现,事前准备好巨大的理之碎片这点占了很大的因素。」
「原来如此……不过,要东奔西跑到处插那种东西,还真是大费周章。」
听到隼人的话,玲奈严肃地板起脸。
「是呀。不过,到处插理之碎片固然麻烦,要收集那么多理之碎片就更费事了……就算收集到了,也不会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毕竟一旦遭到破坏,就只是浪费理之碎片而已……」
^就在两人这么讨论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下一个目的地。关于魔术发动地点,必要时可以随时透过电话请里毗卡导航。
隼人他们来到一片无人管理、杂草丛生的空地,此处位于通往邻镇的替代道路沿线的水坝附近。看样子魔术师调查过这个镇的荒凉地点,专挑这些地方设置魔术式。
空姻没有路灯,只有发出绿光的魔术式为周围带来光线。
魔术式中心同样插着巨大的理之碎片。
「……话说,客人好像又大驾光临罗。」
两人一降落到地面,就感觉到周围一齐传出充满杀气的以太。
然后,十几只手持红枪的红色人形异形跳出来包围两人。
魔术师召唤的恶魔早就埋伏在这里。
「吼噜噜噜噜噜噜!」
恶魔发出骇人的吼声威吓两人。玲奈拿剑摆出架式,隼人也举起戴着指环的拳头准备应战。
然后,玲奈拿出〈赤气结界〉装在〈天翔霸者〉上,当她正要展开假想空间的时候——
「呀啊啊啊啊剩明啊!」
紧邻空地的道路前方传来女性的声音。
「难道恶魔袭击一般人——」
玲奈作势要前往尖叫声方向的瞬间,周围的恶魔一齐包围玲奈。
于是换隼人紧接着冲出去。
「我去看看!」
「记得不要逞强——唔,可恶!」
隼人冲上上坡道路。
谢天谢地,恶魔没有从后面追来。
(是从这边传来的吧。)
隼人跑着跑着,道路逐渐减缓坡度,路面变得平坦。
只见一名少女彷佛在等待着隼人般站在那里,她穿着宛如长袍的衣服,长相令隼人十分眼熟。
「咦……蓝田?」
她就是隼人隔壁班的蓝田诗爱。
诗爱穿着奇装异服,若无其事地站在路中央。
「刚才的尖叫,该不会是你发出的吧?」
「……对。」
然而,诗爱周围没有恶魔。
(她并没有被恶魔袭击吗?〕
隼人因为担心,总之还是先走近诗爱。毕竟问清楚发生什么事比较好,而且现在也不方便让诗爱靠近玲奈所在的空地。
首先应该催促诗爱离开这里吧。
就在隼人来到诗爱身旁时——
「连结,〈重力靴〉。」
「——叹?」
诗爱脚上的上学用运动鞋,变成了厚重的黑靴。
(理!〕
等隼人发觉时,已经太迟了。
少女刹那间使出一踢,直捣隼人的腹部。
「唔啊…… !」
这脚重得彷佛要剜肉削骨,挤压掉以轻心的隼人骨头与内脏。
(难、难道说,蓝田是……魔术……师?)
宛如内脏被压扁的剧烈疼痛,带走隼人的意识。然后——
「麻烦你陪我走一趟……魔王。」
诗爱直接抱住倒下的隼人。
「重力加速。」
诗爱产生让自己加速的重力场,直接离开现场。
梦。隼人作了不可思议的梦。
荒废的都市群。破碎的柏油路。宛如沙堆般瓦解的公寓。
隼人认得这个地方。他不可能看错。
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结原。这是结原市街毁灭的模样。
然后,在市街中心——倒塌的高中前,某人朝天高举着手。
那只手戴着指环。是〈律因之环〉。
某人朝天呐喊。
「此指环乃吾等魔术师之睿智!讨伐蚕食世界之敌、统率正义之因果!」
隼人认得那
个声音。
一直残留在耳边,恐怕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熟悉这个声音。
从以前就耳熟能详,不可能不认得的声音。
但隼人想不起来那是谁的声音。
「记住!此夙愿传达时,继承吾等意志者,必将拯救世界脱离终焉之日!」
某人继续说了:
「吾乃魔王!将世界改变为正确面貌之人!」
隼人的梦就到这里结束。
〔——唔!)
隼人惊醒了。
(刚才的梦……是怎么回事……〕
「……你总算醒来了。」
首先映入隼人朦胧视野中的,是俯视着隼人的诗爱。
「感觉如何?」
意识逐渐清醒。不久后隼人发觉自己置身在陌生房间里。
房间大小约一间学校教室那么大。夹板制的地板,配上单调的合板内壁。昏暗的萤光灯照着长方形室内空间。
从窗户看得到外面,隼人发现屋外的风景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树林与草丛,可见这里是类似组合屋的地方。
「……这里是……」
「山里……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隼人被剥夺了行动自由。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宛如以太球体的东西紧紧束缚,整个人倒在地上。
〔我记得,这是在前阵子战斗中攻击小明的……〕
「原来蓝田就是那时候的魔术师吗?」
「……对。」
诗爱轻轻地点头回应隼人的话。
(没想到蓝田竟然是……〕
隼人尽管吃惊,还是活动手脚想挣脱球体。可是球体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还束缚得更紧, 反抗着隼人。
「……就算想挣脱也是白费工夫。重力钳是重力构成的枷锁,愈是挣扎就束缚得愈紧,只会更痛苦罢了。」
诗爱淡淡地这么警告,隼人受到打击。虽然两人的关系不到熟识的程度,但隼人本来以为两人能够成为好朋友。
隼人连想都没想过,她竟然会是对自己下手的敌人。
「……把月亮变不见的人,也是蓝田?」
对于隼人的问题,诗爱默默地点头。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不想看到。」
诗爱不假思索地回答。
「……咦?」
诗爱就此沉默。
隼人改问别的问题。
「……为什么抓我?」
「因为你是魔王。」
「……魔王?」I
隼人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因为这是刚才在梦中听到的词汇。 诗爱点头。
「对。改革世界之人。被〈律因之环〉所选中,统率魔术师之人,魔王。」
诗爱的解说,与隼人从里毗卡那里听来的指环说明不一样。〈律因之环〉应该是统率悠久骑士的王之信物才对。
诗爱正眼凝视着感到不可思议的隼人,继续说:
「……就像悠久骑士拥有预言书〈王之诗篇〉一样,魔术师也拥有关于指环的预言书〈魔王诗篇〉。」
「咦……?」
(关于指环的预言书……魔术师也有?这是怎么回事?〕
从没听里毗卡提过的资讯,让隼人不知所措。
诗爱不在意隼人的反应,淡淡地继续说:
「『统率魔术师之魔王,将于终焉之日打倒世界之敌,改革毁灭之因果。』」
(这是……怎么回事……?悠久骑士是世界之敌……〕
依照合理的判断,诗爱是在说谎骗隼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隼人不认为悠久骑士们骗人,最重要的是她们的行动看起来充满正当性。
不过隼人再度想起刚刚作的梦。独自伫立在废墟中的魔术师,以及自称魔王的男子。男子手上持有〈律因之环〉。
一直接将它当成普通恶梦是很轻松,但假使那场梦具有某种意义的话……
(少来,不过就是梦嘛。〕
况且,或许是诗爱趁隼人睡着时,使用迷惑人心的力量让隼人作了那种梦。
这样一想,会 凑巧出现魔王一词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你希望我成为你们的同伴吧?」
隼人用参杂愤怒的口气这么问。因为他觉得眼前的少女演了一出戏要欺骗他。
只见诗爱浮现诚恳的表情。
「……其实我是希望你救我。」
「咦?」
然而诗爱的回答却出乎隼人的意料。
「可是,我确定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被世界所爱。所以——」
这么说完,诗爱就俯视着隼人,抓住裙摆两边往上掀。
「什么……!」
健康的白皙大腿,与装饰蕾丝的缎面黑底裤一起现形。
似乎是因为尺寸有点小,裤缘深深地陷进股关节部分,挤出三角形隆起。
「等一下!你想要做什么!」
「——缔结契约呀。我听说魔王能够透过契约增强魔术师的力量。」
诗爱不假思索地回答。
「结下深刻因果的两人接吻。这么一来指环的力量就会被解放,我也能够得到力量。」
〔……难道这枚指环真的也具有魔术师的力量吗?〕
这时隼人想起,悠久骑士与魔术师同样都是理之使用者,两者没有明确差别,只有目的不同。
这样一想,〈律因之环〉的力量能够对魔术师发挥作用的事就很合理了。
「可、可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你不觉得这是认识彼此、连结两人最省事的方法吗?所以……」
诗爱红着脸,夹紧大腿,稍微发抖。
虽然诗爱嘴上逞强,但其实似乎很紧张。看得出汗水渐渐渗透内裤。
就在她正要弯身跨坐在隼人脸上时——
「等、等一……」
隼人慌忙阻止她。
「……怎么了?」
「你得到力量后,想要做什么?」
隼人理解诗爱想要得到指环的力量,但是不明白诗爱想要力量的理由。
「我想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改成怎样?」隼人再问一遍,只见诗爱语塞。
「……改成愿意爱我!」
她很难得地以强悍口气回答,再度弯下腰袭向隼人。隼人马上思考该如何化解这个情况。
目前双手双脚被困住,动弹不得。
情况看似束手无策,但是——
〔……根本没必要动到手脚!〕
「连结,〈律因之环〉!骑士召唤!」
只见指环发出耀眼的光芒,浮现ehwaz的卢恩。
「什么……!」
隼人在心中将高贵少女的因果拉过来。
从指环飞出白光幻影,逐渐实体化。
幻影最后变成身穿铠甲、手里拿剑的玲奈。
「你想对我们的王做什么!」
玲奈就这么朝诗爱挥剑。
「唔……!」
诗爱往后一跳躲开这一剑。
玲奈背对隼人,与拉开距离的诗爱对峙。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被人绑架了啦!」
「……抱歉,我没想到对方是敌人,就掉以轻心了。」
「算、算了啦,没事就好!」
玲奈虽然口气冷漠,但是却展露出笑容这么说了。
诗爱见状,瞪了玲奈一眼。
玲奈也马上露出充满警觉的表情,视线转回诗爱身上。
「最近频繁发生的魔术是你搞的鬼吧。以太的味道很像。」
「……是又怎样?」
诗爱锐利的双眸瞪着玲奈。
「从你三番五次的魔术行为,认定你为滥用理的危险魔术师。我看是不需要听你辩解了。」
玲奈重新摆好架式,剑尖对准诗爱的脸。
「我要回收你的理!」
「〈赤气结界〉,展开!」
从玲奈的理出现光之幕。她展开假想空间。
悠久骑士遇到魔术师时,采取的行动是固定的。就是回收魔术师力量根源的理,使敌人丧失力量。
为了这个目的,如果战斗行为是必要的,悠久骑士会毫不迟疑地实行。
「……风见玲奈……」
「你认识我吗!」
「……因为是隔壁班。而且我们连国中都同校喔。」
「咦——?」
「重力加速!」
诗爱的靴子发光,利用反重力进行超加速。
「……重力之理,〈重力靴〉。能够形成庞大重力能量,并加以自由操控的理。」
冲进玲奈怀里的诗爱,使出加上重力的踢击。裙摆轻飘飘地飞舞,俐落的一踢攻向玲奈。 她的动作非常敏捷,从诗爱平常畏缩的模样实在难以想像。
「唔——」
玲奈立刻用剑防御。诗爱的脚就算对上刀刃也没有因此败下阵来,简直有如以兵刃交锋。 两人互拚力量,迸出以太的火花。
以太冲突带来的
反作用力使得双方往后仰,拉开一步的距离。
这时诗爱立刻重整态势,展开追击。
「重力钳。」
只见诗爱整个人往后一倒顺势后空翻,脚对着玲奈射出几个黑色球体。
前几天明就是中了这招,这是朝敌人发射重力做成的球状伽锁的远距离攻击。
「雕虫小技!」
玲奈及时躲开攻击,同时救走倒在地上的隼人。
然后她立刻跳出窗外。
「……你想逃?」
诗爱也追上去,来到小屋外。
小屋位于人烟稀少的后山山路途中的偏僻山林里面。这条山路同时也是前往以前实行魔术的地点的路线之一。
周围已经完全没入深沉夜色之中。
「才不是呢。在那么狭窄的地方实在不方便活动,我只是换个宽敞的地方而已。」
玲奈把隼人放倒在地,再度高高飞上天。
以太的鳞粉为黑暗的夜空化妆。
「我呀,在没有天花板的地方比较方便战斗!」
然后她就这么穿过林木之间,以接近俯冲的态势再度挥剑。
白刃的轨迹画出孤月。
「……我也一样。反重力飞行。」
诗爱往后跳开,躲过玲奈的一击。然后诗爱的身体就这么轻飘飘地浮在夜空中。这个能力是藉由赋予鞋子反重力在空中飞行。
「重力加速。」
诗爱搭配运用重力的加速能力,使出俯冲攻轚。
「唔……丨」
玲奈用剑腹接下诗爱的踢击。再度冲突的以太互相摩擦,迸出更加炽烈的火花。
玲奈使力推剑,一甩开诗爱的脚,就直接往后飞行,想要拉开距离。
「休想逃。」
然而诗爱马上射出数个重力钳,抓住玲奈的脚。
「唔……!」
有如老虎钳般强力的球体,夹得玲奈发出痛苦呻吟。
再加上球体重如铅块,玲奈快被扯落地面。
「……可恶!」
玲奈立刻用剑斩除球体,但也因此出现破绽。
「有破绽。」
诗爱趁机接近玲奈,隔着铠甲赏了玲奈加上重力的一脚。
「唔……!」
重达数百公斤的强烈攻击直接命中,玲奈被踢得飞了出去。她整个人重重地撞上附近的巨树,就这么朝地面落下。
「……唔!」
玲奈马上用翅膀调整姿势,重新浮起。这时诗爱再度连射重力钳。
「这招早就破解了!」
玲奈用剑扫掉所有飞过来的黑色球体,穿过重力弹雨。然后她直接超加速,正面迎战空中的诗爱。
「……咕!」
玲奈的剑与诗爱的踢击再度交锋。
「……你就等着被压扁吧。」
「休想得逞!」
两人持续交手。
〔现在不是发呆看戏的时候!〕
被放在地上的隼人思考该如何协助玲奈,但就连能自在活动时他都帮不上忙了,更何况现在手脚还被绑住。
〔要召唤柏木学姊和小明吗?可是她们现在应该正在清除魔术……〕
虽然这边战况吃紧,但街上的魔术也不能置之不管。就在隼人烦恼时——
「隼人同学!」
「……隼人!」
琴美和明赶到隼人身边。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发动的九十九道魔术已经全部破坏完毕,结果月亮还是没出现。经理事长调查,从这里观测到微量以太……」
「……另外九十九个都是诱馆,真正的魔术式藏在这里。」
「藏起来……这种事有可能吗?」
「一般很难。不过,在树术式不安定的时候,就有可能骗过〈因果观测机〉。比方说,大量魔术干涉因果,导致树术式变弱时……」
「原来如此……」
看来大量的恶魔召唤是具有双重意义的诱饵。
还有,隐藏月亮的魔术似乎就在这附近。
琴美赶紧脱掉制服,露出泳装。
「连结,〈自在水衣〉。」
琴美一打信号,泳装外就出现水之礼服。然后她从〈自在水衣〉中做出鞭子,破坏束缚隼人的重力枷锁。
「谢谢学姊。」
「不客气。」
隼人站起来。
「幸好隼人同学平安无事。虽然我们也很想立刻前来搜索,却又不能放下破坏魔术的工作……」
「奇怪?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被抓走了吗?」
「隼人同学被抓走之后,玲奈马上就打电话通知理事长。于是我们也接到指示,奉命搜寻隼人同学……」
「……(点头〕」
「原来是这样……」
隼人知道了。玲奈恐怕是一个人在到处找隼人吧。
「……不过后来玲奈就一直没有连络,打电话也不接,所以不光是隼人同学,我们也很担心玲奈就是了。」
琴美一副拿她没辙似地仰望头上的玲奈。
「理事长也嘀咕说,因为玲奈在电话中太激动了,一开始还听不懂玲奈在说什么。」
「啊哈哈……」
得知原来玲奈这么担心自己,隼人害羞地笑了。
「……总之,打下那个就行了吗?」
明指着在空中与玲奈战斗的诗爱这么问隼人。
「小心别打中玲奈了。」
「……连结,〈土龙枪〉。」
明手中出现一把比她整个人还大的巨大铳枪。
她就这么架起铳枪对准上空。
在空中激烈交战的两人还没发觉隼人他们的动静。
「……咆哮土龙,发射。」
命中瞬间,诗爱察觉弹道,但为时已晚。那时诗爱已经中弹,以太爆炸包围诗爱。
「打中了!」
隼人的喜悦持续不了多久。
「——唔!你们两个,请留在原地不要动!」
从爆炸中出现多个重力钳,朝隼人他们飞来。
「绝对防御泡!」
琴美的〈自在水衣〉变成胶囊状覆盖三人。这个防御技是扩张〈自在水衣〉,用巨大泡泡包住己方,防御敌人的广范围攻击。
黑色球体无法贯穿胶囊,统统被弹开消灭了。
不久,以太的爆炸波消失,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诗爱从中现身。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其他同伴也来了。」
诗爱与玲奈拉开距离,降落在小屋屋檐以后,面向隼人他们这么说了。
玲奈也来到隼人他们这边,与三人会合,面向诗爱。
「……事情就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就连对付我一个人都快打不赢的魔术师小姐?」
这么说完,玲奈浮现游刃有余的微笑,用剑指着远处的诗爱。
状况对玲奈等人压倒性的有利,可以确定不可能会输了。
「如果你乖乖交出理,发誓不当魔术师,我们就不会再为难。可是如果你还想抵抗——」
「是呀……的确……这个状况不可能会赢。」
然而诗爱听了玲奈说的话,仍毫不急于认输。
「风见玲奈。」
「怎样?」
「……我讨厌你。因为你对我而言是毒。」
「毒?」
玲奈疑惑地反问。
「对,毒,锥心的剧毒。像你这样得天独厚的美丽存在,光看就觉得痛苦……反重力飞行!」
只见诗爱的理发光,产生用于飞行的反重力能量。
但浮起来的不是诗爱——
「什么……!小屋竟然……!」
隼人大吃一惊。浮起来的竟然是诗爱当作立足点的小屋。
诗爱透过靴子将强大的反重力能量传至小屋,使小屋浮上空中。
「隼人同学,你看那个!」
「嗯……啊!」
因为小屋浮起而露出的地面,出现发动中的魔术式。
这恐怕就是把月亮变不见的最后的魔术式。
「……虽然我本来还想得到魔王的力量,达成万全的状态。既然情况不允许,就只有直接实行了。」
诗爱向隼人他们大声宣告后,继续让小屋维持飘浮,就这么降落在魔术式前。
「——在吾等世界蔓延的邪恶之光。比黑暗更深、比深渊更骇人之毒啊。一律平等消失, 赐予安乐之因果!」
诗爱开始咏唱魔术。玲奈见状,吃惊地大声说:
「咦!那个女生是对什么咏唱魔术呀!」
周围根本没看到其他魔术式,而眼前的魔术式已经用于实行隐藏月亮的魔术。
「唔!大家快看脚下!」
听到琴美大叫,所有人看向自己脚下。
只见地面出现用以太画成的巨大的线,规模广如地脉。
隼人起初不晓得这些线是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卢恩,而且是巨大魔术式的一部分。
「超巨大魔术式!范围究竟有多大!」
「……涵盖整个镇喔。」
「「「「什么——」
」」」
诗爱的回答让四人说不出话。
「灵媒就是你们至今破坏的半毁理之碎片。只要没有从根本彻底破坏,就足够我重新利用了。」
巨大魔术式涌出庞大的以太,全部陆续汇集到眼前的魔术式。
「未完成的月隐之戏,如今得到巨大魔术式的辅助轮,升华为大魔术了。接下来的完全版月隐之戏,将从这个世界彻底除掉月亮,立刻固定因果。」
「「「「大魔术!」」」」
「……对,就是大魔术。用上整个镇的巨大魔术式,加上数量庞大的理之碎片。大量魔术将造成损害,导致树术式的抵抗力降低。」
「「「「唔!」」」
隼人他们终于理解了。九十九道魔术并不是月隐魔术的伪装诱饵——
而是用来替大魔术布局、损害树术式的魔术——同时更是大魔术的灵媒。
「月隐之戏!魔术啊,清除这个世界的毒吧!」
诗爱一呐喊,她的理就发出绿光。然后,从巨大魔术式汇集向月隐魔术的以太,朝天迸发形成光柱。
光柱最后描绘出巨大怪物的形体。描绘形体的光在转眼间增强,压烂头上的小屋,撞倒周围的树林。
没有四肢与关节的蜿蜒身躯难以区别头尾——
漆黑的全身布满蚯蚓状花纹。
从头部巨大的下颚与嘴巴之间,探出长长的舌头。
「这是——龙召唤!」
琴美睁大了眼睛。
「……龙?」
「对,那是恶魔根本比不上的强大怪物。要毁掉一个镇——不对,要毁灭一个国家根本易如反掌。」
隼人从琴美的说明得知眼前诞生的怪物非同小可。
「龙有很多种类……这是※耶梦加得(Joemungandr)。就算经过事前准备,等级这么高的龙……」(译注:北欧神话中的巨蛇,洛基之子。〕
「等等!为什么会召唤出龙呢!我记得那个女生使用的应该是消除月亮的魔术吧!」
「……(同意〕」
明点头附和玲奈的疑问。
「没、没错!蓝田,这是……」
隼人看向诗爱——
「……怎么……会……?」
诗爱也同样仰望着龙愣住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咦!你是召唤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不对,那不是我想要用的魔术!」
诗爱抬头看着召唤出来的龙正在嘶吼。这时——
『怎么了?我自认给了你想要的东西。』
不知从哪来的于响彻周围。
「这、这个声音是什么!」
「……魔术师的同伴。」
「恐怕是千里传声的理术具。」
玲奈感到惊讶,明和琴美回答了她。
诗爱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表达激愤。
「别、别开玩笑!我想要的,是从这个世界上除掉碍眼月亮的魔术!才不是召唤这种东西!」
『是吗,我自认帮你实现愿望了。不是消除什么月亮,而是将真正残害你的毒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清除破坏的魔术。』
「什么——」
『你实在太不了解你自己了。你以为你能够实行那么多恶魔召唤与大魔术龙召唤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和这些魔术的契合度好得毋庸置疑。你知道魔术师与魔术是否契合的决定因素是什么对吧?』
「……这、这……」
诗爱为之语塞。
『理选上你的理由——就是想要改变的念头与魔术内容一致。你与恶魔召唤、龙召唤契合的理由,就是因为你渴望破坏。』
诗爱全身打了一个寒颤。
『诗爱,你放心。你得到的那个魔术,毫无疑问就是你的愿望。它会代替胆小的你,将这 世界上所有美丽事物消灭掉的。』
「怎么会——?」
诗爱脚一软,当场跪倒。
响彻天空的说话声就此停止。
「……难不成,她其实也是被人利用吗?」
「……(点头〕」
明点头附和玲奈的话。
「蓝田……」
隼人看着瘫跪在地发抖的诗爱。
诗爱潸然流下泪来,不知道是因为懊悔,还是因为悲伤。
「总之,先不管魔术师的事——对吧?」
听到琴美的话,隼人他们仰望头上的龙。
龙不光是外表恐怖,更从全身发出多到惊人的不祥以太,凶恶的气息震慑得四人毛骨悚然地颤栗。
〔这种庞然大物,真的有办法对付吗……?〕
在山顶上的空旷地点,两个人影俯瞰着隼人他们。
一个甩着红色长发,一个披垂着一头长卷发。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的长袍,俨然就是魔术师。
「您这个人的嗜好还真恶毒。」
其中一人摇头晃着那头长卷发,语气冰冷地这么说。
「但也因此取得了贵重的资料。同时启动复数魔法、欺瞒〈因果观测机〉的伪装实验。重新利用半毁理之碎片实行魔术式、规模比一般大上数百倍的巨大魔术式,还有综上述手段的大魔术使用的实验。虽然诗爱与魔王缔结契约失败很可惜,但结果已经够好了。」
「可是,你——埃永却想要抛弃诗爱这个功臣。」
长卷发的女子用严厉的口吻谴责被称为埃永的女子。
「哪来的抛弃?我只是要测试她而已。看她有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真正的想法——为了理想不惜伤害周遭的人。她的才能的确货真价实。但是,她的胆小会导致背叛,那将成为创世执行者之癌。」
创世执行者——是两人隶属的组织。
目的是透过改变因果改革世界,也就是创造新世界。
「我只是要监定诗爱而已。看她究竟是不是能够造福创世执行者、以及造福世界的人才。」
「你总是把组织与世界放在个人之上。」
「——就是所谓的救世主吧。」
红发女子口气强硬地说了。
「因为你也拥有这样的价值观,所以才会愿意陪我一起行动的吧,柏木魔音?」
因为埃永的话,名唤魔音的长卷发少女陷入短暂沉默。然后——
「……我是为了自己。我只是讨厌身上流的悠久骑士之血罢了。」
鹰音静静地这么回答。
「呵呵,也罢。巧合的是,本来想要利用她进行的大魔术实验,竟然成了魔王的欢迎派对,就来好好欣赏吧。」
「可是,对上那种庞然大物,魔王或许会死掉喔?」
「如果他只有那种程度,我们的计画也不需要他了。况且,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路见证过来的啊——魔王的力量。」
埃永这么断言,举起握在手中的一本书。
那是关于魔王的预言书。
〈魔王诗篇〉。
「虚假的古老秩序崩坏,世界恢复正确面貌——就让我见识一下吧,魔王。何谓神话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