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第三章

该怎么说呢……今天一整天都在放空。

该做的事不知道何时会来,做了较好的事却又提不起劲来做……该做的事是排除正朝柚岛逐步逼近的危机,而做了较好的事则是街头调查……但在做这些事前我得先上学。

第一堂的古典文学课还挺得住,第二堂的数学课就遭遇瞌睡大军来袭。因此,我毫不犹疑地走向保健室,倒床就睡……是有听见明美老师在说话,但我无动于衷,让我睡吧!

大约过了五小时后,我在下午三点醒来。一睁开眼,视界里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哎呀,你醒了?」

原来是窝在隔壁床看书的柚岛,察觉到我醒来了。我抓抓头,坐起身:

「搞什么,原来妳也逃课……」

「要你管!明明就比我早到还敢说。说真的,你身体烂成这样真的能保护我吗?万一在学校遇袭怎么办?」

「学校人很多,不会有事的,反倒是放学回家的路上才是危机四伏。」

哟咻!我下了床,朝仍坐在床上的柚岛伸出手。

「回家了!这倒省了我去接妳,我会好好护送妳到家门口的。」

「……哼!」

柚岛拍掉我那只手,迅速站起身,真是不可爱。

柚岛的家和我家虽然是反方向,不过离学校只有步行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以前送她回去过,我知道,并没有很远。

我们沿着车流量很多的国道走,根据柚岛的说法,走这条路线最快到家。

「美智乃好像也会使用回复魔法。」

途中,柚岛没头没脑的丢了这么一句话给我。

「妳问过美智乃了?」

「是啊!仔细想想,美智乃也是与你处于相同的境遇,没错吧?我挺在意的,今天就直接问她了。」

什么啊!我本来想自己告诉美智乃与柚岛的,看来是被抢先了。

「想必妳们彼此都很惊讶吧?」

「还好啦!我是很惊讶与美智乃有同样的能力,但美智乃一点也不显得惊讶,反倒是对于我和你搭档一事让她很吃惊。」

「美智乃她……有说什么吗?」

我很在意,在意自己的妹妹得知自己的朋友和哥哥搭档有何看法——这样讲听起来好像很复杂对吧?

「她说:我哥就拜托妳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好像……太干脆了点。

「……不过感觉上,美智乃似乎有意避开你的话题。」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昨晚与美智乃之间的事在我脑海里复苏。

「怎么?你们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

昨天那一段到底算是什么?我个人觉得那不算是吵架。

「她那个人很少将真正的感情表露在外,或许在你没注意的期间,她已经积了不少怨气?」

「或许吧……」

「算了,你就跟她道歉谢罪吧!也许你可以下跪试试?」

「如果那么做她就肯原谅我,那要我跪几次都无妨。」

「啊?原来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啊?」

差劲!啐了一声的柚岛斜睨着我,但我当时的意识全飘往了别的方向。

我听见了,啪兹一声,像是射穿某种硬物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

「什……!」

尖锐的煞车声震耳欲聋,撞倒诸多行道树和自行车,朝我们这边猛冲而来的大型拖板车已然映入我的眼帘。

惨惨惨。

可是我连发出啧一声的空闲也没有,毕竟拖板车近到我能看清脸色发白的司机鼻孔——

「柚岛!」

我旋即抱起柚岛跳开,跌落到一旁。

撼动地面之轰然巨响响起的同时,锵的一声,我的头和视界都激烈摇晃了起来。意识与视界顿时一片空白,待我回过神时,身体受到地面的磨擦,已逐渐停了下来。

「……呜……」

在粉尘漫天飞扬,水泥碎片啪啦啪啦朝背部和头部敲下的当中,我慢慢起身,像是做伏地挺身一样,从覆盖住的柚岛身上退开。

「……妳没事吧?」

「啊……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就算胆大如柚岛也吓到了,双眼睁得大大看着我,但却没有发抖。她尚有意识,也没有受伤,太好了!

我拉起柚岛的手站了起来,脚绊了一下。

「妳站得起来吗?要逃啰!」

「啊,你……等一下……!」

柚岛看着我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嗯?我眉头紧蹙。

「如果妳是怪我突然抱住妳的话,那我道歉,有任何不满待会再说。」

「不、不是啦,血……」

柚岛在说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我的耳朵可能受伤了,不过那个待会再请她帮我治疗就好。

「这或许是『敌人』的攻击,先离开这里较妥当。」

一股脑说完那番话时,我发现右眼有道热热的东西流入,于是伸手去摸——

滑溜溜的,而且触感似曾相识。我马上知道那是什么——是血。大概是被某种东西的碎片打到了,可恶,我的防御力又不像刻人或小七姊那么高!

「呜……」

复苏的痛楚一路自脑门延伸到脚下,贯穿了我的身体。

朦胧之中,我看见了柚岛朝我伸出手,缩小的视界变成白茫茫一片,身体也好像悬浮在半空,仿佛从脚部开始逐渐消失,感觉一整个不舒服。

「喂!?你振作一点——」

柚岛的声音逐渐远离。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唤醒了我。

眼皮微微掀开,眨了好几次眼后,终于认清楚柚岛在阅读中那张朦胧的脸——柚岛就坐在躺着的我隔壁默默看书。

「哎呀,你还活着?」

柚岛注意到我恢复意识了,啪嗒一声合上书本。我保持仰望的姿势看着她,蠕动嘴唇:

「……如果妳肯为我说明一下状况,我会很感激妳的。」

「在那之后,我设法将无预警倒下的你拖过来这里,就只是这样。」

拖过来这里——听她这么一说,我才转动眼珠子环顾四周,看出这里是中央公园。而且我正躺在日前与柚岛谈过话的那张长椅上,难怪头底下会这么硬。

「谢谢妳了。抱歉,给妳添了麻烦。」

「不客气,毕竟你也救了我……呃,所以,那个……」

柚岛说话吞吞吐吐的,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像是「呃——」或是「那个」之类的,反复用上了好几次。是我多心吗?总觉得她的脸上有些微泛红。

「什么啦?」

「就是……刚才、谢谢、你……」

尽管有些犹豫,说到最后声音更是愈来愈小,但那句话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中,我不禁吓了一跳。眼尖的柚岛发现到了,局促不安地瞪着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有,只是没想到妳也会说谢谢。」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应该会冰系魔法,却误学成回复魔法的雪女。」

啪!柚岛之前拿着的书落在我的脸上。

「好痛!」

「哎呀,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是手滑,而是故意掉的。」

「我想也是……好痛……好了,来到这里的途中有什么异状吗?」

「什么也没有。还有,我将你额头的伤补好了,还有什么地方痛的话就说一声。」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试着压压看刚才流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虽然刚才被书K到的地方真的很痛),上头也没有血凝固之后的血迹……该不会是她帮我擦掉的吧?

「那个——」

「你的血是我擦掉的,有什么不满吗?」

柚岛抢先我一步。

「不,没有……」

别说是不满了,我还想跟妳道谢咧!可是柚岛只冷哼了一声,怪人。

「我不急着回家,你可以再躺一下。要是你又昏倒,苦的可是我。」

说完后,柚岛便从我脸上捡起书本,再度看起书来。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急着起来就太那个了,我便照着她的话继续躺着发呆。

「问妳喔……」

「干嘛?」

「这种时候,妳愿意将大腿出借给我当枕头吗?」

「…………」

柚岛以冷之又冷的视线俯看着我——「白痴啊你?」她的眼神忠实地如此述说。

「刚才我抱住妳,妳不都没讲话?」

我在心中叹息。算了,我以自己的手为枕,翻身侧躺,希望她别说我装睡。

「我问你,你经常做这种事吗?」

没头没脑的,柚岛合上书本问我。

「哪种事?」

「就是像刚才那样被卡车撞上而受伤,那一类的。」

不知为何,柚岛的声音听来有些烦燥。

「差点被卡车撞上是生平头一遭,这种程度的伤势倒是家

常便饭。」

「你不觉得厌烦吗?」

「厌烦什么?」

「就是……命运那一类的啊!害你得卷入这种苦差事的那类东西。」

柚岛强硬的语气中有几分责备。尽管觉得不可思议,我还是回说:

「……若说不厌烦是我说谎。我不时会觉得:这真是有够蠢的!也曾埋怨过:为什么是我,不过——」

「下过?」

「若是因此救了谁谁谁,或是真的拯救了世界,那样也不错——我就是那么想的。就像今天救了妳那样,感觉也不赖。不过说真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对战斗、千钧一发的颤栗等等还颇乐在其中。」

「嗯哦……」

柚岛不知道有没有在注意听我说话,由她的答复中完全听不出情绪。

「妳那是什么反应,一下子就接受了……我的故事说完了,换妳说。」

「咦?我吗?」

「对。谈一下妳自己吧!」

「你想知道什么?」

「……有了,我想知道妳是何时开始会用那个回复魔法的?」

柚岛似乎在思索我提出的问题,最后缓缓开了口:

「我——以前有个哥哥。」

「啊——?以前?」

「在我国二时死掉了。」

「咦?」

「是自杀。」

柚岛淡淡说出那个词汇。

「坦白说,我跟我哥感情并不好。与其说是感情不好,不如说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彼此渐行渐远。因此,当时我哥到底在想什么,我完全不了解,对他自杀的理由也浑然不知。」

我继续躺着,默默地听她诉说。风依然摇晃着树叶,柚岛也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

「后来才听说我哥是为了大学联考的压力才走上绝路,但我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我不认为哥哥会因为那种事死掉。但有人问起我:不然会是什么?我又答不上来。因为我太少和我哥谈话了,对于他自杀的原因一点头绪也没有。」

此时忽然有阵强风飒飒吹来,我连忙用手遮住眼睛回避扬起的尘埃。从指缝问,我看见了树叶翩翩飘落,也看见了柚岛大力甩动秀发。

「早知道就多跟我哥谈谈……」

柚岛仍是面无表情,压住被风扬起的发丝,视线有意无意朝周围看了一下。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会使用你说的回复魔法了——最早是我的手被纸割到,而在用手按住伤口后,伤口就突然愈合了。」

「……为什么妳会突然拥有这种能力?」

「天晓得。难道上天垂怜我无法救自己的哥哥,于是赐予我这种能力去救别人——会不会是这样?」

柚岛语带讽刺地笑了,口气听来是打从心底感到无奈。

「可是,就算妳哥在世时,妳就拥有这种能力也是无济于事,毕竟这种事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或许吧……」

「我问你,你和美智乃吵架了对吧?」

柚岛突然俯看着我说道。

「不,那应该不算吵架——」

「快点和好吧!不想道歉的话不道歉也行,总之,先开口跟她讲话!只要那么做就能打破僵局了。」

柚岛的语气很强硬,似乎有某种程度的确信。

「我很不想这么对你说,但是重要的事物若不好好珍惜,可是会一转眼就跑到你构不着的地方喔!」

「哪会啊,太夸张了……」

「等你后悔我可不管你,世上用回复魔法也复原不了的东西可是多得很……」

复原不了的东西?那倒是多得很。

「……妳说得对。」

「是对极了。」

「我会试着和美智乃谈谈看。」

「不是试着,是一定要。」

像是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柚岛再度打开书本阅读。

无事可做的我,不由得打量起默默逐字追读的柚岛脸庞。尽管是全然的面无表情,却觉得多了一丝柔和。这是为什么呢?纯粹是我多心吗?

就在我想得出了神时,柚岛注意到我的视线,回瞪了我好几眼。对不起。

没办法,我只好翻身侧躺,呆呆地望着天空。

嗯……

我的伤已经完全治愈,没理由再待在这里发呆。柚岛也不想跟我斗嘴,我好闲。

不过不知怎样的,这样子也不坏。向来只要有家人以外的人在身旁就会让我坐立不安……我就是那样的人,这会儿居然能安心地躺在某人隔壁闭目养神还真是稀奇。

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肩膀开始不可思议地感到放松。

啊——完了——现在要是遭受袭击肯定万事休矣。不过我伤都治好了,总有办法应付的。

我现在好困,只想在这里,悠闲地度过这一刻。

「……喂!」

「干嘛?」

「腿枕……」

「免谈。」

柚岛的心肠硬梆梆,我的头底下也是硬梆梆,真可悲。

「一定要和她言归于好喔!」

柚岛说完后就进了家门,我再三交代有任何异状马上通知我,之后就离开了柚岛家。

我要直接回家也是可以,但我决定做街头调查……莫名地就是不想回家。

言归于好……但,我还是有点无法下定决心。而且,我还是不觉得昨天和美智乃之间的情况算是吵架。虽然答应了柚岛,但坦白说,我还真不知道要跟美智乃说什么……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说是街头调查,其实只是在街上闲晃,找认识的人打探消息——我打算暗中帮助刻人牵涉的案件。刻人说他自己应付得来,也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但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而且,如果探听顺利,也许还能打听到袭击柚岛那群人的情报。

虽然柚岛说她对那群怪人毫无头绪,但我有预感,未来会与他们牵扯很深。那群怪人不过是被相中柚岛特殊能力的谜样研究机关注入怪药强化身躯的前哨部队——诸如此类简单明了的故事剧情是我个人的喜好,因为,只要击溃那个机关就一切搞定。

然而,我的探听出击持续挥棒落空,没打探到有用的情报。除了听起来像是在形容那群怪人的暗夜徘徊巨人、方才国道上发生了重大事故(关于那起事故我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之外,还有几则可疑的传闻,但每一则都不出「我听我朋友的朋友说」之程度,对于地点时间的具体性描述完全没有,也没有掌握与刻人相关的情报。那小子到底今天又晃到哪去了?

心想是最后一次,我找上了前阵子齐众在生意清淡超商门口的闲闲三口组,得到的回响依然不大——三人不是歪着头就是摇摇头。半死心的我只好问问刻人的消息: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刻人?」

「刚才有遇到,只是他好像急着要去哪里……」

中大奖了,真所谓「剩下的东西(抱歉)是有福的。」(注:日本谚语,有好酒沉瓮底之意),今天的我真走运。晨间新闻的今日运势单元说我的星座(狮子座)运势是十二星座中最差的,但我对算命向来是抱持信不信由你,听听就好的态度。

「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他一溜烟就不见了……啊,不过,我好像有听到他提到上吊大楼怎样的……上吊大楼就是那里。那个——」

后半段我几乎没在听,搞不好我真正的星座是今天运势最旺的处女座喔!印象中今天的处女座运势好像是会找到找寻许久的人事物……其实是什么座都没差啦!运势好就好,今天的我果然走运。既然如此,就算是不请自来,我也要帮助刻人!

上吊大楼封号的由来,是这栋废弃的前住商混合大楼有一阵子传出了有位上吊的长发女鬼在此出没。也曾传出有人目击到鬼火,在暑假时是惯例的试胆会胜地,但在这个时期会做这种事的无聊人士是少之又少。

我知道那个传闻是怎么来的——肇因于彩姊做的好事。

有一阵子,彩姊一直把这里当作飞行魔法的练习场……听说是因为如果在家练习会不时撞上墙壁或天花板……飘浮在半空的黑色长发女子会发展成上吊女鬼的传闻也不足为奇。

据彩姊的说法,「在这里练习万一被发现,只要发出一两颗火球,对方就会以为有鬼而逃之天天。」鬼火之谜也跟着解开了。

言归正传,应该有个入口供试胆会出入才是,但我来来回回沿着围住大楼的高墙定了好几遍都找不到,唯一看起来像是入口的入口,上头被涂料已斑驳的绿色铁丝网封住。

有钳子的话就能「啪查啪查」剪断铁丝网进去了,但是我现在手边没有那种工具。口袋里是有小刀,但我没那种美国时间用一把小刀「叽叩叽叩」锯半天,也没那耐性——只要是有生命的生物我都切得下,除此之外我只有举手投降的分。

没办法,我看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这个地方原本就人迹罕至。

「哟咻!」

我轻轻一跃,漂亮地在围墙上着陆——那是一般人跃不上的高度,要是被谁撞见了,肯定又有妖怪在跳高之类的都会传说不陉而走。

「怪恶心的……」

大楼里净是忘了清走的破铜烂铁、瓦砾与沙尘,霉味扑鼻而来,视线又暗。

我打开在超商买来的笔型手电简,光线洞穿黑暗,使得视界开阔了点,待眼睛也适应了之后,前进就看到了走廊前方有道楼梯。

「千万别塌下来,拜托。」

我保持警戒心缓缓拾级走上声响听来硬梆梆的楼梯……没人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平安到了二楼,我打开楼梯门,进到一个相当大的空间。

严格来说是进到一个相当宽广的房间,像是将这层楼全打通似地那般开阔,破铜烂铁散落各处,场地却宽广得可以在此众会。

「喔……?」

我关掉笔型手电筒,因为用不着了。

那里有道更强的光源——是老妈以前只是因为「好像很有趣」这理由,所买下的超大手提油灯造型手电筒。它就放在地板上,旁边则有张我非常熟悉的脸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大哥?」

「刻人,你擅自将那个拿出来,小心被老妈骂死。」

宾果!在那里的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刻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干嘛——嗯?」

我上前朝刻人走近一步时,才发现他后面有人倒在地上——因为对方穿着黑西装,我才会一时没察觉到。虽然看不到脸,但从体格来看应该是男性,看起来像是保镳之类的。

「倒在后面的人是谁?」

「咦?这个人?大概……是外星人吧?其实我也不清楚。」

啊?刻人,你何时也学会说跟小七姊同等级的冷笑话了?我是很想这么说,但没说出口,我的视线与意识全被刻人手中的某样东西牢牢吸引住。

小七姊的画功果然高超——虽说画那种简单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什么画功,但尺寸大小却分毫不差,乍看像是小学生暑假的劳作作业,实际上却是掌握了地球命运的发射钮。

G加农的发射钮如今在刻人手上。

我猛然想起刻人的星座是处女座——今天运势最旺的正是处女座,应该可以找到之前遍寻不着的东西才是……

「那东西是怎么来的?那家伙带来的吗?」

「嗯,算是吧!应该说发生了很多事,才偶然落入我手中。」

原来帮笨姊姊擦屁股的轮盘转到刻人那里就停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在小七姊回来前我就代为保管吧!我向刻人伸出手:

「交给我吧!你跟小七姊很像,很会掉东掉西。」

然而刻人不只未将按钮交给我,甚至也没有离开现场的意思。只见他轻轻地吐出一声「嗯——」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转到别处,似乎还听见了一声「要怎么办……」

「怎么了?」

刻人是真的很会掉东掉西,这不是我乱说的……

「——不能给你!」

「啊?」

「这个发射钮不能给你。」

一瞬间,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啊?刻人刚才说了什么?不能给我?

刻人笑了一下,看着我。我心中的困惑与愤怒同时涌现: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这个发射钮不能交给大哥。」

「喂喂喂!」

我不由自主嗤笑了出来。喂喂,刻人,你是在哪撞到头了吗?

「我老早就想试一次了,这次恰好给我找到理由……」

完全不顾我的混乱,刻人淡淡说道:

「大哥若想要,就倾全力来抢啊!」

刻人瞇细了眼,缓缓将眼镜摘下——那是刻人开战的讯号,此时的刻人已进入了真正的战斗模式。

一滴汗从我的脸颊上滑落。

喂喂喂!你是当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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