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三月下旬,但吐出来的气息还是稍微带点白色的雾状。
不过,温暖的阳光捎来了春天已经来临的讯息,此时也是私立叶野学园高校的毕业典礼盛大举行的时节。
彩色纸片取代了未开的樱花花瓣,欢送毕业生离开叶野学园。这是迈向崭新旅程的开始。
实际上,被送走的毕业生,主要在毕业后的出路方面,可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能说每个人的未来都充满了希望;不过,对于送行的在校生而言,感觉像是少了一个负担一样。
“彩色纸片飞得好美喔,太好了。”
“是的,真的很漂亮!”
尾田一哉与羽黑花南在学生会室里各坐各的固定座位,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是,羽黑因为在毕业典礼中感动得直流泪,所以她的眼眶还有点红红的。
“除了天气好的因素外,这应该也是因为我平常表现优秀的关系吧。”
我回忆起在蓝天之下美丽飞舞的彩色纸片,如此说道。但不知为何,尾田与羽黑却一瞬间突然沉默下来。
“是……是啊。”
接着,羽黑就有点不自然地点了头,但尾田到最后都没有针对这一点表示意见。
为什么呢,尾田?我——秋庭多加良平时的表现有多良好,你应该很清楚吧。
“不过,打扫倒是辛苦了一点。”
但是,在我想要向尾田追问这个问题之前,就被他机灵地改变了话题。
“说得没错。”
我们为了让樱花较晚开花的叶野市,也能有个热闹的毕业典礼,因此想出了撒彩色纸片的点子。虽然有获得好评,但是它的缺点就是善后处理非常麻烦。
刚刚才终于完成这个善后工作,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在学生会室里稍做休息。
“来,请用。今天是樱花茶喔。”
“谢谢。”
“哇……”
桑田美名人今天请大家喝的是樱花茶。看了一眼陶制茶杯内的茶之后,羽黑发出了赞叹声。
“谢谢你。这是叶野市的樱花吗?”
“是的。不过,是去年的樱花。”
我也凝视着茶杯里面,问了桑田,她就微笑着如此回答我。
虽然得知是去年的花,但是在茶杯中绽放的樱花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令心情不自觉地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暖和阳光和樱花的香味融合一起,让学生会室里充满了恬静的春日气息。
如果跟平常一样的话,应该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人跑来破坏这个宁静,但今天就不必担心了。
为什么呢?因为穿和服出现在毕业典礼的铃木被老师们抓走了。
的确,在每年的毕业生里,不论男女,都一定会有人不穿制服而穿和服出席。至于这一点,叶野学园高校的老师也不会加以责怪。
但是,铃木既不是主角的三年级毕业生,而且他穿来的和服还是振袖{注:是袖子下方很长的和服,为未婚女性的礼服}——也就是女装。即使是平常很宽容的叶野学园老师们,也无法让铃木在毕业典礼这一个极为正式的场合中捣蛋。
只有保健老师水月、美术老师新村这两人为之爆笑,但因为惹火了他们以外的所有老师,所以现在应该还在接受他们的修理吧!
而代替被带走的铃木,上台发表送别致词的人就是我。我没有经过排练就很完美地完成了这一个重大任务。
我充分地让在校生与老师们见识到我的厉害之处,看来下一届的会长选举我是赢定了。
我把茶杯拿到嘴边,眼睛同时瞄向那张椅子,忍不住就偷笑了一下。
“呵……呵哈哈。”
“秋……秋庭同学?”
“那个,羽黑同学,现在多加良正沉醉在梦想的国度中,这段时间就先不要打扰他吧。”
“是啊,这样比较好。再说,这表情也可以说是蛮难得看到的……”
虽然感受到三人微妙的目光,我仍然保持着笑容,迟迟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但是,在听到有些轻快但带着些许嘈杂的脚步声时,我收起了笑容。
就这样,不出所料,那脚步声在学生会室前停止了。紧接着,门被猛力推开,让我们差点觉得这扇门可能因此而坏掉。
她今天也很有精神地摇摆着绑在两边的马尾,毫不客气地踏入房间……
“多加良!”
与往常一样叫着我的名字,同时投入我的怀抱中的这个少女名叫和彩波。
四月后她应该会升上叶野学园中学部的三年级,但从她的外观上依然看不出这个事实——个子矮小,体重也轻,又是一副娃娃脸。也因为这样,所以就算是我,也能轻易地抱起她。
“多加良,你好吗?彩波来啰,优点很多的彩波喔!”
“嗯,我很好。”
“优点很多?这应该要马上更正回来才对吧。”
桑田立刻吐槽彩波的开场白。
“我才不更正呢!人家跟美名人不一样,真的是有很多优点啊!”
彩波听了之后也马上反驳,这两人就这样把我夹在中间,相互瞪视着。
此时营造出了,不管是晴天或是阴天,这两人一碰面马上就会出现的一触即发的气氛。
虽然想要设法解决桑田与彩波之间的不和,但再怎么动脑都想不出原因,所以我把这问题加以保留——这对我而言是很难得的事。
“那个,彩波学妹跟美名人同学都有很多优点。所以,请两位和好吧……”
羽黑鼓起勇气介入这两人之间,但是最后还是不敌笼罩在那空间中有如严冬般的空气,退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羽黑这样子而感到可怜,刚才还在隔岸观火的尾田终于开口了:
“你们两位,如果再不适可而止的话……小心被嫌弃喔?”
虽然尾田没有说是被谁嫌弃,但他的话就好像是魔法的咒语一样相当有效,两人的对立总算暂时宣告结束。
我心想或许这个问题就交给尾田来解决会比较好,同时把彩波放下来的时候,她就稍微鼓起了脸颊。但是,因为她并没有出声抱怨,所以我这次就假装没看到。
“彩波你怎么来了?中学部不是从前天就开始放春假了吗?”
今年一定也是按照惯例,在相同的日子举办了中学部的毕业典礼才对。照此推算,彩波今天应该是从家里来到此处。而彩波的橘色外套里面穿的似乎是便服,这也间接验证了这个事实。只不过,彩波的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一定要特地请人开车才行。
想到此处……
“喔,你是来接理事长的吗?”
得到了此一结论之后,我就马上加以询问。
身为叶野学园高中部以及中学部理事长的彩波父亲——和登生,是势力不仅止于叶野市,更是遍及全日本的企业家。虽然这些企业的总部位于叶野市,但实际上他会待在叶野市的时间,据说一年不到四个月。
尽管如此,身为理事长的他都会准时地出席每年的毕业典礼,今天也确实有到场。
我就是推测,彩波可能是前来迎接这个超级忙碌的父亲;但她猛力地摇头否定我的问题,头上的两边马尾也跟着激烈地摇摆着。
“不……不是!我今天呢,是要拿邀请函给大家的!”
彩波笑容满面地如此说完后,就从背在肩膀上的小型包包中拿出了五封信封。
“来,请收下!”
接着,按照顺序把它发给我们。
我就暂且收下,确定收件人的姓名无误之后,继续往背面一看,看到了以八片花瓣为设计,颇具匠心的和家特有家徽,牢牢地封住信封封口。
“……请。虽然老实说不太想邀请美名人,不过还是给你。”
“彼此彼此。”
彩波把信封递给桑田,桑田则只用手指尖收下它——事实上,双方看起来都不太愉快。
“是邀请函的话,那么是彩波的庆生会之类的吗?”
“庆生会啊。好棒喔。”
尾田触摸着信封表面如此猜测;羽黑就把它当真,高兴地附和着。
“不是!人家的生日是夏天呢!!”
因为立刻被否定,羽黑无力地垂下头来。这时,她那注册标志的辫子,看起来似乎也很没精神——感觉真不可思议,令人想要搞清楚那到底是怎样的构造。
“这样啊,真可惜。因为我从来没有受邀到庆生会这样的场合过……”
在去年年底转进叶野学园的羽黑,在那之前都隶属于政府机构,是所谓的灵能少女。因为如此,虽然有很多特殊的经验,但是对我们而言很平常的活动,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值对她来说却反而极端地少。
因此,不管什么事,她都会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不过,今天却是白高兴一场,所以才会如此垂头丧气。
因为她太过于沮丧,于是尾田就很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那个,对不起,是我搞错……那个,打起精神来吧,羽黑。”
“花南,不用担心!去年是因
为在国外办庆生会,所以没办法请大家过来,但今年的庆生会会连你也一起邀请的!”
不过,对羽黑来说,彩波的发言似乎比那慰问的话来得有效果,她抬头看着彩波的眼神中露出闪闪发亮的光彩。
“是……是真的吗?我好高兴喔!”
“太好了,花南。不过,在那之前先举办你的庆生会也不错哦。”
“我……我的庆生会吗!”
羽黑听到桑田说的话,高兴得满脸通红,差点昏倒。
“是啊,办庆生会也不错……话说回来,彩波,这到底是什么邀请函?”
我记得羽黑的生日应该是在五月,总之这件事情暂时得到解决,所以我试着将话题拉回来。
“嗯,那是卡侬大人的祭典的邀请函喔!!”
当彩波以响亮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时,我已经拆封了——为时已晚。
“……卡侬的祭典?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祭典。”
我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对彩波如此说道,同时试着要把已经拆开的信封再次封起来,进行无谓的抵抗。
“的确,这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是啊,如果是神社的祭典,我倒是有去过。”
及时刹车,幸免于拆封这个极糟状态的尾田如此说道后,桑田也跟着点头附和。
“不过……卡侬大人存在的话,的确需要祭祀吧。”
只有羽黑带着跟我们不太一样的语气小声地说着,同时凝视着信封。
“以往的话,只有我们……只由和氏的亲戚来举办此祭典,今年竟然连大家也一起邀请!真是太棒了!”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们闷闷不乐的表情,彩波极为开朗地说着。
因为是只有和氏亲戚举办的祭典,所以我们才会不知道,这一点倒是理解了;但这回反而不了解为什么要邀请我们参加这个只有和氏亲属才参加的祭典。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谢你。”
当我正要开口询问这问题时,看到羽黑毫不犹豫地想要拆开信封,我便急忙地抓住她的手加以阻止。
“羽黑,你仔细想想。这是通往麻烦事之路的直航机票喔。”
我直视着她,带着忠告般的语气如此告知。
“咦,祭典要在国外举行吗?这么说,神社是在国外啰?”
“不……不不不,羽黑同学,你还是老样子爱耍白痴啊。”
尾田代替一口气陷入四肢无力的我,稍微给她吐槽,同时也阻止了羽黑的手。
“没错,是麻烦事。”
桑田透着光观看着信封,同时斜眼看着这样的我们。
“讨厌啦!多加良、美名人,这不是什么麻烦事啦!是祭典!是专为卡侬大人所举行的特别祭典喔!”
之前都默默不语的彩波,这时发出抗议。她挺起胸膛、鼓起脸颊,紧紧地瞪着我们。
彩波很少对我们这样做。如此看来,这个祭典就如彩波刚刚所说,具有特别意义吧。
尤其是对于那些把那坏心眼生物——仅只推测——当作是信仰对象的和氏一族而言。
“……特别的祭典啊。”
羽黑好像在仔细斟酌这句话的含意似地又重复说了这句话,然后看着彩波问道:
“那么,祭典是在哪里举行呢?”
“我的家呀!邀请函上写得很清楚喔!”
因为得到了唯一的理解者,彩波展颜一笑地回答羽黑。然后,羽黑终于拆开了信封。
“你终于拆开了。”
桑田愕然地嘀咕着,接着便探头过去一起看羽黑手中的信。
“祭典是……四天后举行啊。”
“嗯,是的!大家一定要来喔!”
“对不起,彩波,我当天有事。”
我毫不客气地撒了谎。
如果这个祭典是一般的祭典,或许会觉得去去也不错。但是,偏偏就是“卡侬的祭典”,所以我绝对不会想去。
“那个,我也有点不方便。”
“我也预计在那天去看新的茶杯组。”
“各位都有事情啊。那么,只有我可以去啰?”
至于发自内心想要参加的羽黑我们就没办法了。尾田和桑田也跟我一样睁眼说瞎话。
“什么?喂喂,大家真的有事吗?”
只可惜,大家能撒的谎也只不过是连平时天真的彩波,都能揭穿的程度罢了。
彩波看到我们都避开她的视线,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到娃娃脸的彩波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良心感到不安,但是这时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那个,各位,能不能想办法腾出时间呢?”
不知道有没有看穿我们的谎言,温柔的羽黑说出了这样的话。
原谅我吧,羽黑。好好的一个春假,就让我平安地度过吧。我在内心对她道歉,并避开了两人的视线。
“嗯,多加良、尾田、美名人,我知道了。可是……拜托最后让我念一下爸爸交给我的信。”
因为心中有愧,我、尾田和桑田都没办法拒绝彩波那诚心诚意的恳求。
“那么,我要念啰。”
大家都端正姿势,集中精神准备倾听彩波念信。
“前略。各位叶野学园高中部学生会的同学,大家好吗?理事长我非常好。对了,各位前阵子假装生病请假半天的这件事已经被我知道了,太明显了。还有,你们去年也旷了好多堂课。虽然说都是有理由的旷课,但旷课就是旷课。学生会的工作虽然重要,但读书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呢,你们要接受补课,要来参加祭典。也就是说,祭典就是补课!不来参加就不能升级。应该这么说,我会利用理事长的权限让你们升不了级!那么,就等各位前来参加了。就此臭……念错了,草草搁笔。”
当彩波念完这封信时,充斥在整个学生会室的,是一股异常沉重的气氛。
与略带轻率口吻的文体成反比,它的内容给予我们极大的打击。桑田眉毛一动也不动,只是趴在桌上。
不参加祭典就不能升级?
这是怎么回事?成绩居于年级首位的我竟然要补课?而祭典就是补课?
“这未免也太……太霸道了。”
在这气氛中,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第一个勉强发出声音的是尾田。而我却仍然哑口无言。
我只能与缓缓抬起头来的桑田,一起点头同意。
“真的有写补课耶。”
“对啊,也有盖章喔!”
“这就是理事长的章啊。形状看起来像一朵花耶。咦?那个,各位,你们还好……吧?”
我们没办法塞起耳朵,不听这两个老实人的对话,只能一起叹了一口气。
“意思就是说,我们没办法逃了。”
“那么,会参加祭典是吗?”
“嗯。”
“哇,好高兴喔!当然,多加良跟尾田也会来吧!”
彩波对着我们露出满面的笑容,我和尾田不得不跟着桑田一起点头答应。
“话说回来,彩波。为什么只有亲属参加的祭典,也要邀请我们参加呢?”
接着,我才终于开口提出这个疑问。
虽然很遗憾地,我们与“祭典的主角”并不止于稍微认识的程度。但是,邀请我们这些就血缘关系来说与和氏完全无关的人,去参加和氏一族的祭典,这点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因为,大家和卡侬大人是朋友!所以卡侬大人说,要邀请大家来参加祭典!”
啊,糟了。我竟然明知故问。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她成了朋友,但祭典本身肯定是她所喜欢的那种事情——就在我脑海中充满懊悔的下一个瞬间……
比阳光还要强烈的闪光照遍整个房间,夺走我们的视野。在分析这光线代表什么意义之前,我就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以自己的意志睁开眼睛后,眼前已经站了一个非常眼熟的妖怪。
银色的头发长达脚踝,在黑底的和服上变得更加显目。一双有着金色虹膜的双眼受到阳光照耀后,显得更加明亮。
拥有着不管谁都会觉得美的容貌,但她不仅不是人,在性格上也不是普通的难搞——这种宁愿不要知道的事实,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也知道她的名字。
卡侬大人——虽然范围限定于叶野市,但是却可以发挥强大力量的一个存在。同时也是和氏一族所信仰的对象。
“久违了,各位都还好吗?”
“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久了,总之还好。”
光听声音感觉很温柔的卡侬,如此说完之后,尾田就礼貌性地如此问答。
“那真是太好了。那么,其他三人如何呀?”
“喔,是的,我很好。”
“还算好啦。”
以我个人的见解来说,不理会卡侬,等她自己消失才是明智之举,但实际上从来没成功过。
“多加良呢?”
怎么说呢?因为她会一直纠缠到我有响应为止。
“……在受邀参加卡侬的祭典这个鬼东西之前,都很好。”
我说出了比讽刺还要直接的辛辣言词,同时稍微瞪了一眼浮在半空中的卡侬。结果她的嘴角上扬露出笑容,就像是计谋得逞而喜悦似的。对于和卡侬相遇的自己,我痛切地感到不幸。
而且不是相遇就算了,我还被迫参加了一个,要让播种在叶野市市民身上的“愿望植物”开花,并摘下一百朵才能过关的游戏——这还是现在进行式——所以,或许我比自己所体会到的还要来得不幸也说不定。
“不要摆出这样的脸嘛。好一张帅脸都因此被糟蹋掉了。”
故意这样靠近,对着我这张大家都公认的坏人脸,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卡侬的个性真的很坏。
“那么,有什么事吗?我们会参加祭典,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这时,桑田插进我跟卡侬之间。就结果而言,桑田和我都是被卷入卡侬所带来之麻烦事的受害者,所以对卡侬应该没有“好感”才对。证据就是,桑田平时那稳定澄澈的双眼,现在却变得有些锐利。
“呵呵,美名人还是老样子啊。嗯,的确也没什么事情啦……”
卡侬如此说道,同时拨起头发。戴在手腕上的金色连环互相碰触,发出像铃铛的叮当声。
“该不会是,单纯只是因为被叫到名字,所以就出来看看的吧?”
听到尾田带着苦笑如此说道,她就倾着脖子微笑回答:
“不是不是,因为大家似乎都不怎么愿意参加祭典,所以想稍微宣传一下。”
“那个……这祭典是怎样的内容?”
祭典似乎有些地方吸引了羽黑,因此一听到宣传这个词,她就稍微客气地——坦白说根本没必要客气——如此询问。
“呀,看来花南好像很高兴受到邀请。真是值得赞许啊。”
“你给我简洁地回答问题。”
如果卡侬现身的时间太久,对于身为附体的彩波也会有所负担。我就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插了嘴,卡侬就稍微耸了耸肩膀。
“那么,就回答你吧。总之,关于内容就先卖个关子,期待当天的来临吧。”
“这……这样啊。”
期待老半天的答复竟然被蒙混过去,羽黑于是困惑似地稍微皱了眉头。对于老实的羽黑来说,卡侬这对手实在太难应付了。
“卡侬,你给我认真点……”
“不过呢……”
当我打算替羽黑提出抗议时,卡侬也同时出声,因此我就暂时闭上嘴巴。当然,如果她敢说出无聊的话,我就会立刻让她住口。
“虽然这的确是为我所举行的祭典,但这次准备了许多人类也能尽情享受的乐趣,所以好好期待吧。”
说到这里,卡侬就装模作样地停顿了一下……
“况且,这是两天一夜的祭典。”
接着如此说完之后,红唇的两边嘴角就慢慢地往上弯起。
“……还要陪两天啊。”
“不愧是补课。”
我和尾田面面相觑,很有默契地同时叹了一口气。
“喔喔,祭典果然是从半夜开始啊。”
有巫女素养的羽黑,看来是拥有相关的知识,自己一个人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一夜。”
桑田对于这一点特别有反应,小声嘀咕了一下之后,把刚刚拿到后都没有动的信封匆匆忙忙地拆了开来。
“真的耶。”
表情虽然与平常一样,但她重复看了好几次邀请函上的内容,确认着这个地方。
“你怎么了,桑田?”
这性急的举动对桑田来讲是很少见的,因为感到奇怪,所以我开口问她。
“没……没没没……没什么啦!”
结果她竟然用慌张的声音回复我,让我感到更加疑惑。
“你感冒了吗?”
因为脸颊看似有些潮红,我就接着问道,不过她却猛力地摇了摇头。
“啊啊……看来你好像想太多了。嗯,多加良如果你不知道原因,就暂时不要打扰她吧。”
尾田的眼神好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把手放在我的肩膀,说出充满暗示意味的话。
“……可以不管她吗?”
我再次询问加以确认,尾田也只是点了点头,我于是决定听从他的话。
但是,那个把肩膀抖得很夸张,却自以为有忍住笑声的某个家伙,我倒是没打算放过她。
“卡侬,你在笑什么?”
“不,抱歉,这我不方便讲。”
卡侬弯着腰,手压着和服的腰带附近,只把左手手掌朝向我,以喘不过气的样子如此说道。
“喏,羽黑。卡侬她到底是觉得什么地方那么好笑啊?”
总觉得也懒得对她生气,我就转头问向应该跟我一样不太了解状况的羽黑,但从这边也没有得到回复。
只不过,那是因为羽黑与其他三个人不同,她的视线朝向某处——不是这里,而是朝向很远的地方。
“羽黑?”
“咦,啊,什么?”
我自己是觉得并没有那么大声地叫她,但羽黑意外地感到惊讶,从她口中迸出来的话相当模糊。那睁大的眼睛,以及诡异的声音,让我不由地噗嗤地笑了出来。
“咦……咦?为什么?你为什么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容是会传染的,在搞不清为什么自己被笑的状态下,最后羽黑自己也笑了出来。
就这样,我们笑到累了之后,桑田就对我们说道:
“那么,祭典当天就下午三点在和家集合,没问题吧。”
她那兴致勃勃的台词,以及认真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异议。
“好的。”
大家只能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呵呵,这么一来,今年的祭典应该会很热闹。”
卡侬吟唱般地小声说完之后,与再次发出的短暂闪光一起消失,之后就只留下呈虚脱状态的彩波。因为已经精疲力尽,所以意识也相当模糊的样子。
“辛苦你了。”
羽黑靠近瘫软无力的彩波,抱起了她的身体,突然开口说道:
“祭典是四天后,彩波学妹的庆生会是夏天啊……”
“话说回来,这该怎么处理?看来彩波学妹应该没办法再送过去给他……”
尾田从地板上捡起来,挥舞着给我们看的,是收件人写着铃木朔的信封。
“我们就当作没看到,如何?”
“赞成。”
根据投票表决的结果,这东西就决定让它不见天日。
并且伴随着羽黑的小小嘀咕声。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与平常一样,在中途与尾田道别之后,我稍微加快了脚步。虽然说快,不过速度上还是足以确认那些眼熟的房屋景色。我抬头往上一看,在几天前还枯萎的树枝末梢已经开始长出花苞。
看来春天已经快到了。我体会到这一点之后,一人自言自语说道:
“原来已经过一年了啊。”
没错,自从与卡侬相遇之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年。
这个事实同时代表着,因为偶然又不幸的相遇而开始的“游戏”,也过了将近一年。
刚开始根本不相信可以看见非人的卡侬,以及根据人类强烈的愿望而发芽的“愿望之花”,这些在不知不觉中都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在这一年中,我已经让多不胜数的愿望植物开花,并以双手手指摘下,但是目前还没有抵达游戏的终点。
此外,在游戏的途中,卡侬所带来的麻烦事情也顺利解决了几个,但由此了解到的事情,顶多也只是卡侬的心肠很坏而已。仔细想想,有“卡侬”这发音的东西都充满了谜题。
为什么卡侬要实现人们的愿望?
为什么抱持愿望的人会集中到叶野市{注:“叶野”与“卡侬”的日语发音相同}?
为什么和氏一族会崇拜“卡侬大人”?
在脑中重新整理之后,的确都充满了不解之谜。
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好像每次要思考时,就会发生新的问题而不了了之。
“祭典啊……”
虽然是被强迫参加的,不过把它当作是解开与卡侬相关谜题的过程的话,倒是不错。
比方说,把神社的——虽然说是否有卡侬的神社本身还是个问题——由来分析下去的话,就可以接触到当地的风土及文化。
如果以这样的角度重新思考的话,或许可以知道一些对付卡侬的方法,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想想的话,也稍微对祭典提起兴趣来了。
“我差不多也开始厌倦被她耍着玩了。”
虽然向天空发出这小小的牢骚也没有人响应我,但是我却感到很满意,再次加快脚步走上回家的路。
三更半夜。
因为周围是安静的住宅区——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面积非常广大,所以和家的夜晚都非常安静。不过这是平时的状况。
但是,对和家而言相当重要的祭典就要在四天之后举行了,所以今天和家的仆人虽到
了半夜仍没有休息。
“呜呜,我好想睡喔。”
“想睡?在已经熬夜三天的我面前还敢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在你眼睛下涂上曼秀雷敦喔?”
因为前辈女仆认真地这么说,新人女仆夏树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不……不要啦。刚刚是开玩笑的,爱子前辈。”
“真的是开玩笑的吗?”
“当然啰!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梅队都这么忙了,竹队跟松队也应该要来帮忙一下吧!”
兼具转换话题的意思,夏树对其他女仆们发出抱怨。
和家的女仆按照各自的职务,分为松竹梅共三个小队。
夏树与爱子所属的梅队主要负责和家的“衣”部分,而竹队负责和家的“食”,松队则负责和家的“住”部分。所以,在和家供应的女仆制服上,会在袖子及发饰等地方绣上表示所属小队的刺绣图案,凭此可以一眼看出所属的小队。
这一点姑且不提,总之在祭典的准备期间内,每个小队都非常忙碌;但其中梅队因为要准备参加者的衣服,所以特别忙碌。
“也对。虽然竹队好像也在忙,不过至少希望能从松队派几个人过来。”
虽然爱子赞成夏树的意见,但这恐怕没办法实现吧。
“总之,现在最优先的事项没有其他,就是卡侬大人的服装。”
“是的。”
听她这么一说,夏树就搓一搓沉重的眼皮,再次抱起手中的布匹——结果掉在地板上。
“啊,对不起。”
“没关系。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
夏树点头同意爱子的话,同时靠近窗户边,悄悄地探视外面的状况。
“是小偷吗?”
“不清楚。啊,不过,松队的人都出动了。”
“这样的话,外面就交给她们。为防万一,我们就去彩波小姐那边吧。”
“说得也是。虽然说交给若菜小姐应该就没问题了,但明明在附近却没赶过去的话,也会被若菜小组骂。”
两人说完之后,就跑向她们所服侍的少女寝室。
在和家,遭小偷这件事本身并不稀奇。虽然有导入民间的保全系统,但还是无法免除保全人员抵达此处前的空当时间。
因此,为了应付这样的状况,在女仆的雇用条件中,除了做家事的能力以外,还被要求需要具备某种武术的能力到达一定的段数才行。
也因为有这样的女仆们在,所以这几年来都没有发生宅邸遭到入侵的情况。
所以,当这两人在通往彩波房间的直线走廊上看到人影时,才会感到异常惊讶。
除了遭到入侵这件事令他们震惊之外,看到那脸上戴着的可怕的黑猫假面也让她们愣住片刻。
在这情况下,首先清醒过来的是爱子。她迅速地挡在黑猫假面的面前与之对峙。过几秒之后,夏树也摆起了备战姿势。
对方的实力虽然无法一眼看出,但因为是以一敌二,所以在人数上比较占上风。
“看来似乎有漏洞让野猫跑进来了呢。如果你是家猫的话,报上名字来吧。”
对于爱子的提问,黑猫假面并没有回答。因此,双方一触即发的气氛变得更加地剑拔弩张。那剑拔弩张的情况仿佛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缩小,而变得越来越紧绷。
对于这不知何时才能缓解的气氛,首先忍耐不住的夏树,喉咙发出咕噜声的下一个瞬间……
窗户玻璃被打破的声音与一阵烟雾几乎同时发出。夏树与爱子的目光都因此被投入的烟雾筒吸引过去。
两人以围裙捂住嘴巴,勉强站了起来,凝目环视四周。但是,当烟雾散去时,早已失去了黑猫假面的身影。
在找寻对方的下落之前,两人先冲到彩波的房间,稍微暴力地开门一看,少女就在床上很安详地打着呼。
“……彩波小姐没事。”
被已经先抵达房间的竹队女仆副队长——若菜拍了拍肩膀,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竟然被野猫入侵,不知松队发生了什么事?”
“猫?”
“因为贼戴着黑猫的假面……”
“喔,原来如此。但是……如果不是野猫,问题就是给他们挂铃铛的饲主了。”
“总之,麻烦去招集一下目前还留在屋内的女仆们。”
“好的。”
“……恐怕,袭击不会只此一次就结束。”
就这样,三名女仆想到这宁静的夜晚暂时还不会结束,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