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时分,空气依然冰凉,每次一吸气就会感到胸口嘎吱作响。相反地,吐出来的气息却很温暖,将空气微微地染成白色。这就是身体还相当暖和的证明,最后就伸个两三个懒腰并轻轻地跳了几下。
现在时刻是凌晨两点,可说是三更半夜。世界一片宁静,整条街早就入眠了。感觉现在像是只有我醒着,沉浸在这份优越感中骑上了爱车。这是二OO三年制造,性能还不错的中古车。尽管已经拆下篮子,但很明显就是淑女车的规格,这就是我的爱(脚踏)车。我开始踩下踏板前进,将冰凉的空气慢慢地吸入胸中,在吐气的同时踩下了踏板。风慢慢地轻抚我的脸颊,脚踏车的车轮非常顺畅地滑动着。
连续忽视了七个,那些不断闪烁,像是对我说不必理会的闪黄灯信号之后,我来到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也就是我的目的地。今晚是朔月,天上只有星星照耀着世界。我凭着微弱的星光俯瞰着眼前的景色,一个人得意地微笑着。好戏现在才要开始,这条路不但未经铺整,又严重地倾斜,弯曲的程度也非常不自然。是一条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看不到终点的路。我戴上了原本挂在脖子上,镜片带有颜色的护目镜。如此一来眼前的世界就陷入真正的黑暗。我再次将右脚踏上踏板,左脚则仍然着地支撑着我和我的爱车。
接下来即将来临的刺激,让身子不由地颤抖着。
我抬起左脚,在半空中转一圈之后再踏下了踏板。在那一剎那,我与爱车感受着无重力的状态。在感觉到着地后,宛如切割般的强风就开始掠过脸颊。我的身体自然地向前倾斜,为了减少空气的阻力而缩成一团。凭着意志力支撑下去,眼睛也睁开着。我直视着前方,但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我只靠着身体感受到的直觉,将身体向右倾斜,滑过了一个——应该就在那里的——弯道,我成功了。
即使是一瞬间,但只要操作有误,就可能造成重伤。在这样的道路上,在视力完全没有办法发挥作用的状态下,不拉煞车就直接骑过去,是非常刺激的——我相信「这」就是刺激。
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这个状态。
我握着握把的手开始颤抖,呼吸渐趋困难。
但是,我不停地在半夜中奔驰。
因为这就是无所不知的我,能够享受刺激的唯一方法。
所以,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我都会在半夜中奔驰下去。
我们先回家一趟,各自向家人说明状况,或者在小纸条上留言——但是,说的理由并不是不太好听的补课,而是学生会的自强活动这个表面上的理由——在准备好四天三夜所需的东西之后,我们依约再次集合于和家。
这时候,理事长早已出门工作,初叶也已经回家了。原本初叶强烈地表示自己也要保护卡侬,但听说最终还是无法违背理事长的决定。
彩波虽有出来迎接我们,但卡侬附身时的疲劳仍没消除,马上就被女仆带回自己的房间。
因此,我们在各自被分配到宛如饭店的客房——虽然已经提醒自己不用再大惊小怪了,但还是被吓到——放好行李后就马上开始向女仆打听。
听说和家的仆人包括保镖目前有五十到六十个人。考虑到屋子的规模会觉得这是满恰当的人数,但也会觉得多了些,是个满微妙的数字。
总之,有这么多人的话要问事情就方便多了,因为走在广大的宅邸内随时都会碰上女仆。
尽管如此,但为了尽快询问多一点的人,我们决定分头进行调查。
「抱歉在工作时打扰妳,想问妳几个问题可以吗?」
和家的女仆都穿着规定的黑色连身裙,围着白色的围裙,外观上都没有特色。但是基本上我看过的脸和听过的名字都不会忘记,对我面言并没有问题。但是,要连所属的单位也记下来就嫌有点麻烦,所以我在打招呼之前,会留意绣在围裙上的刺绣图案。
我第一个找的人,听说是在和家工作时间还尚短的梅队的夏树。
「哎呀,秋庭先生。您要问问题是没关系,不过请长话短说。」
看她两手抱着布匹,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时间,因此我决定照她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询问她:
「夏树小姐对『卡侬大人』的所在处,知道些什么吗?」
基本上我不喜欢用敬语——但当然是可以适时适地使用——这件事情和家的女仆都知道。所以,我原本以为以平时的语气说话一定也不会惹恼夏树,但是当她听到我的问题的那一瞬间,竟然不悦似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
接着,回我一个冷淡的答复。
「妳真的不知道吗?」
然而,看到她如此冷淡的态度让我反而觉得更加可疑,我就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假使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您。虽然说我在这里工作的日子还很短,但我毕竟是侍奉和家的女仆,不会轻易说出主人的秘密。」
但是,她却以锐利的眼神反驳我,让我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别提这个了,秋庭先生。我第一次看到您穿制服以外的样子……您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表,为什么却穿着如此乏味朴素的衣服呢?」
「啊?不管我穿什么,也不会造成妳的麻烦吧?」
虽然得天独厚的外表这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让我感到不悦,但我也因此知道话题被岔开,同时将自己的服装整个看了一遍。
和家是一座全部地方都开暖气,相当不环保的宅邸,所以屋内很温暖,我将外套之类的大衣都脱掉了,只穿着黑色的薄毛衣搭配牛仔裤,是很普通的服装。衣服都有洗干净,没什么问题。
「哎呀呀,不会打扮的人就是这样,真是讨厌。没什么特别的黑色毛衣,一点趣味都没有。服装店都有卖色彩更加鲜艳的款式啊。对了,我记得这里的服装室里,有一件斑马图案的毛衣,应该很适合您……」
夏树维持手中抱着布匹的姿势,手指灵活地翻找着,我看到她做出如此灵巧,或者说是诡异的动作时,突然感到一阵危机感。
「对……对不起在百忙中打扰妳。」
在感到一股寒意从我的背脊冲上来的同时,我马上转头离开,总之现在要尽量离开夏树。
「哎呀,真没意思……铃木先生都会配合我换衣服呢。」
这句话我就假装没听到。
再走一阵子之后,这回遇到了女仆友惠。
「那个,友惠小姐。可以耽误一下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问妳。」
我叫住她后,友惠就停下载着好几个空盘的手推车,慢慢地转过头来。接下来我很自然地检查连身裙的袖口上所绣上的刺绣图案,知道她是竹队的女仆。
「边走边说也可以的话,请说。」
我当然没有要打扰她工作的意思,听到友惠这么说后就点头答应。
「我来推吧。」
「……不用了。我不能让彩波小姐命中注定的人做这种事情。」
听到有些客气但还是莫名冷淡的语气,我只能放开放在手推车上的手。竹队女仆对我的态度大致上都是这样,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至于她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我决定早点问完我的问题……
「理事长要我们保护『卡侬大人』,不知妳有看过『卡侬大人』吗?」
语气中包括是否看过神像的意思,如此询问她。
「我没有看过。」
但是,不知友惠是怎么理解我问题中的含意,在她开口回复之前有短暂地迟疑了一下。
「真的吗?那,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吗?」
「是的,我既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说过……和我们女仆有关系的是和家。」
我继续问道后,所得到的回复是自身所侍奉的只是和家,这个充满忠诚态度的答案。在她直视我的双眸中也充满着如此的态度。
「这点我也了解。但是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彩波她也可能会遭到危险……」
「彩波小姐由我们来保护。」
为了要获得她的理解,我才提出彩波的名字,但她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听彩波小姐说,秋庭先生您们与卡侬大人是朋友对吧。今年的祭典,也是因为与卡侬大人有缘分才会受邀请的吧?既然这样的话,就请好好加油保护卡侬大人吧。那么,失陪了。」
她的意思好像在说该说的话就这些了,单方面的把话结束之后,友惠就推着手推车离开了。
与刚才不同,我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绝对没有预估事情会一切顺利,但以为可以从女仆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也是事实。
「这么一来……其它人想必也在苦战中吧。」
虽然我希望自己的估计错误,不过我却带着八九不离十的预感,如此嘀咕着。
「完全不被理睬。」
一回到集合地点的入口大厅,尾田马上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大家都只说不知道……」
羽黑玩着辫子的尾端哀叹无奈
,王于桑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吊起眼角发出冰冷的怒气。
「难道有下封口令吗?」
「与其说是封口,倒不如说是根本不想说出来。」
如果是为了避免泄漏情报给入侵者,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从女仆们的态度看来,平时应该也不会说出口。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尾田仰望了一下上方,接着彷佛相当疲惫似地垂下头来。
「以为是个好方法,不过看来是不行了。」
似乎已经将怒气平息下来的桑田开口说出,从客观性的事实判断出来的结论。听到后羽黑就把眉毛缩成了八字形。
「对……对不起。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接着,就仿佛装着弹簧一样,不断地猛力点头。
「呀,我并没有要责怪花南的意思啦。说实在的,花南妳一点都没有错。对吧?」
「对啊,羽黑完全没有错。」
「好……的。」
桑田与我分别安慰完之后,羽黑虽抬起了头,但忧郁的表情还是维持不变。
「但是,在『卡侬大人乙的所在处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没办法保护她了。」
「花南感应系统都没有感应到什么吗?」
桑田对羽黑提出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羽黑乍看之下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但她拥有「灵能感应」,藉此可以感觉到人类一般「看不到的东西」。她在叶野市时这能力会减弱到平时的一半左右,而且还是天生的迷糊大王,不过原本的能力却是获得「日本政府保证」的。
「坦白说,什么都没感觉到。因为这宅邸内及叶野市内,到处都充满着卡侬大人的气息,因此要找『卡侬大人』反而更困难了。」
但是,她回我们的却是没有什么希望色彩的答复。羽黑诚实地回答之后,好像在懊恼自己的无用一样紧闭了嘴唇。
羽黑对她自己的能力抱持着我们所无法理解的自负。因此,在场的人没有人继续向她追问。
所以,我决定在此提出自己的看法:
「但是,和家里面确实存在着『那个』。而『黑猫假面』这些家伙是从外面进来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让他们侵入宅邸内就行了。」
如此一来,就算该守护的对象再怎么不清不楚,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当判断出询问女仆也无法得到解答的同时,我就已经开始改变想法。因此就提出了这样简单的方法,不过羽黑却是一脸惊讶表情的样子看着我。看来,她应该是对我这个既优秀反应又灵敏的头脑给感动到了吧!
如果能够把羽黑受到的感动传达给全校的学生,那么下一届的学生会会长选举我就赢定了。可惜这里并不是学校。
「假使遭到入侵的话,就务必要尽速排除。」
「没错。虽然很辛苦,但以现阶段来说,这是最为确实的保护方法。」
桑田与尾田赞同了我的想法,投我一票。
「是啊,虽然宅邸很广大,但大家一起加油吧!」
最后,羽黑也投了我一票,我们为了保护「卡侬大人」终于正式开始行动。
2
就这样,我们聚集到了一问,不知何时被取名为「黑猫假面对策作战总部」的一间房间内。
既然被带到作战总部,就必须思考对策。我们最后决定总之就是要防止黑猫假面入侵,因此开始着手确认宅邸的配置与构造。
「这就是宅邸的乎面图啊……好大啊。」
投射在屏幕上的和家平面图,就好像是度假饭店一样,尾田会被吓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首先要把它记清楚。」
「有点辛苦耶。」
「是啊。」
我也同样看着屏幕,已经开始后悔接受了这个保护卡侬的任务。看着被缩小的平面图,反而再次感受到它的广大,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就算如此,既然已经接受了请托,就没有打算半途而废。
「如果迷路的话请大声喊叫。只要是在屋内我们可以在三分钟内,就算是在屋外也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您的所在位置。」
听到我们哀叹后,拿平面图过来给我们看的女仆五月马上如此说道。依照袖子上的刺绣看来,她是属于松队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看来尾田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应该有发现,必须要把这平面图记进脑里的事实仍然是不变的吧?
我把视线转回屏幕,首先从建筑物的配置开始记起。
不知何故,和家有八道大门。但是,被当作正门的就只有南边的那一道门,走过这道门就会通到圆环。接着,就会来到目前我们所在的这座本馆。这是一栋三层楼建筑,内有起居室、餐厅以及客房,彩波她们平时的主要生活起居都在此处
但是家人的房间及寝室在本馆后面,一栋名叫「苏芳馆」,屋顶为红色的建筑物内,除此之外还有两栋建筑物,一栋是包括女仆在内等住宿仆人专用,咖啡色屋顶的「橡馆」,另一栋是在平面图上注明为「缥馆」,屋顶为蓝色的建筑物。我平时都只走到本馆,只是远远望去而已,看起来各建筑物的名字好像是依照屋顶的颜色来命名。
这四栋建筑以走廊互相连结,被这些建筑物所包围的地方,就是附有温室等设施的中庭。
「可悲的是,不管是我家还是多加良家,都可以轻易地被容纳在最小的缥馆中啊……」
「尾田,别说了。」
「在建筑物的数量上虽然占上风,不过在房间的数量上是彩波家比较多。」
「……别说了。」
不用羽黑说明也知道她比较的对象是她家,我从羽黑身上移开了视线。
桑田看到情绪稍微低落的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的家,虽不至于像这里那么夸张,但还是居住在比一般的家庭还要广大的房子,于是就闭口不说了。
在这个午后,她这样的温柔,反而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房间这么多的话,空房间应该也很多吧?」
桑田从建筑物配置图——应该是说从我身上——将视线转移到更详细的馆内示意图,以手指指着一问一间的房间,提出了这个疑问。
听她这么说后,我也将视线栘到馆内的示意图,尾田和羽黑也跟我一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大厅和Playroom……这跟游戏室有什么不一样?」
「Theatcr这间是不是就是电影院呢?」
除了这两个人发现到的这些之外,还有很多房间光从名字是无法看出其用途的。但是……
「最无法理解的,是这个『铃木朔先生服装室』。」
没错,就如同桑田带着有如冰到恰到好处的声音所说的一样。原本在学校内也有相同的房间,在几天前遭到检举后,才刚让他撤走,但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
「这间也要在日后检举。」
我紧握拳头如此说完后,桑田就大力地点头回应我。尾田和羽黑就只有看着彼此的脸色,露出苦笑而已。为什么这两个人能如此宽容呢?
「不过,看来除了很明显是储藏室的小房间以外,所有房间都有取名字。」
「看来是这样没错。特地标明『空』的,代表的就是空房间吗?」
桑田指出这个地方之后,羽黑就把脸靠过去到这个部分仔细地凝视着。
「是指没有在使用的房间吗?真浪费,租给人家赚个租金不就好了?」
「这点子不错。」
「不,这种事情都是和家相关企业的不动产公司在处理的,所以没这必要。」
我和羽黑充满梦想的对话,被莫名冷静的尾田泼了冷水,让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尾田,你最近的吐嘈会不会太冷了一点?」
我心想着或许应该赞美他说反应愈来愈快了,但还是稍微对他发了一下牢骚。
「……你不要学某人说话好不好。我才不想要当吐嘈的专家呢。」
不知他到底是想起了谁的面孔,露出了很厌倦的表情。
:坦样啊。总之,防堵黑猫时会对我们不利的因素,肯定就是这广大的宅邸和门的数量。」
保护「卡侬大人」这件事情所含有的意义,既然几近于守护和家,那么我们应该要先设想好各种状况会比较好。
但是,该提出的意见都提出来之后,我们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暍杯茶休息一下吧。对了,我还有带布」来喔。」
当然没有人反对桑田的提案。
「我想借一下厨房。」
桑田对一直都在房间角落待命的五月如此说道……
「您们要喝茶的话,我来准备就好了。」
五月就如此回应。
「我要自己泡。」
然而,听到桑田以不算大声但充满魄力的口气如此说完后,五月似乎感到有些不妙就乖乖地自动退下了。
这是正确的。虽然说会有健保给付,但受伤毕竟不是上策。不,我相信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啦,桑田。
五
月随着桑田离开房间后,不知是不是闲得发慌了,羽黑就靠去窗户眺望庭院。从这房间看得到的是外庭。
和家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很大,数量也多。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房间的采光可说相当好,不过,这也是因为建地够大不用在意周围环境,才会设计成这样。多亏了这些窗户,即使在太阳渐渐西下的这个时间,室内也还不需要开灯。
「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可能是尾田看到了羽黑盯着窗外一动也不动才这么问,同时往她的身边靠去。
「喔,从这里看得到西南门。」
「……喔,嗯,是啊。」
但是,虽然有出声响应尾田,但羽黑看来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羽黑?」
我虽然正在看馆内示意图以外的咨一料,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有点担心所以叫了她一声。
「是?」
好像重复上午的情景一样,她回了我一眼直视的眼神。
「啊……」
接着,尾田像是在院子里看到什么东西一样发出声音,羽黑就转过头去,一脸茫然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庭院里的树木修剪成天鹅、狗等形状,满漂亮的就欣赏了一下。」
尾田如此说道,一只手像是感到头痛似地压着额头,同时用另一只手对我招手。
我虽有感到不好的预感,但也受到莫名的义务戚所驱使,照他的引导看向了窗外——十秒钟后,就好像在玩大家来找碴的游戏一样,找到了「那家伙」,一股沉重的无力戚就此涌上心头。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咦,什么东西?哪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对于还没发现到那家伙的羽黑,尾田拍拍窗户告诉她。我倒是认为不知道也不会死,宁可不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还比较好过些。
「妳看,就在那颗老鼠形状的树木的隔壁的隔壁……」
「隔壁的,隔壁……呀,钤木同学!」
没错,在那里融入庭院树木中的就是铃木。
铃木的打扮和姿势,就像是在国小艺文表演中登场的「树」,就这样站在和家的庭院中。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忘了铃木也来到了这座宅邸内……
「到底在搞什么啊?那家伙现在到底想要追求什么啊?」
完全是无法理解的行为。至少现在没在动,所以会比平常的钤木好一些吗?但是,他这样子破坏了庭院的景观也是事实。
「那个……那个,因为他叫铃木,所以在模仿树木吧?」
「羽黑同学,这太冷了。在笑点(注:日本的表演型综艺节目)里面,这样的冷笑话绝对会被拿走座垫的。」
「笑点?」
羽黑看来对于尾田所提到的长寿节目名称没有概念,困扰似地摸了辫子的尾端。然后,带着求救般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是在年幼开始懂事之前,就已经和祖父母在看这节目了,但没有实际看的话,在这里无论怎么说明,也无法了解到它的深奥之处吧。
「笑点就下次大家一起看吧……总之,我想要当作没看见那家伙,你们觉得如何?」
「嗯,也就是说要放任他不管啰。」
「不行啊!外面还很冷耶。我们去接他吧!」
我跟尾田虽然意见一致,但羽黑却如此主张着不肯让步。我很了解,对于一只小虫子也会怀有怜悯之心的羽黑,不可能赞同我们的意见……
「……那么,在喝完桑田泡的茶后,他还是老样子的话,我们就去回收——」
因此我不得已提出这个折衷的方案,但是最后却没有全部传达到这两人的耳朵里。
尖锐的警铃声响遍了房间。
「本馆一楼厨房内有入侵者!」
紧接着,从扩音器里播放出来的声音,如此告知了我们。
3
我们赶到厨房时,入侵者已经被五个竹队的女仆包围了。
而且,入侵者就如之前已听说的一样,戴着黑猫假面。表面光滑但没有表情的猫形假面的确给人恐怖的感觉。
但是,入侵者——或许是袭击者——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羽黑不经意似地脱口而出后,混在女仆里面站在最前线的桑田,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回头举手。
以此为契机,我们也加入了包围入侵者的人群中。
「竟敢一个人人侵,算你胆子够大。但是,这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
威风凛凛地对入侵者如此说道的是混在竹队里面的梅队女仆和音。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事出紧急的缘故所以迫不得已,但她手上的武器是勺子这一点,还是稍微缺乏紧张感。
但是以缺乏紧张感这点来说,与她对峙的黑猫假面也是一样。头发染成几近于金色的咖啡色,用很多发夹夹着。脖子上挂着镜片带有颜色的护目镜,格纹的裙子下穿着衬裤,怎么看也不像是非法入侵者的装扮。
而且,她的假面已经上栘到脸的一半左右,嘴边沾了鲜奶油。
「呀,因为预感到有好吃的东西,所以打开大冰箱,里面果然有超美味的布」。因此呢,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虽然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但黑猫假面确实使用方言说话。那是少女的声音——如果穿着如此装扮,但是,声音却像老人,那就太吓人了——她所说的话勉强可令人理解,但内容实在太让人错愕了。
「喏,她真的是小偷吗?还是犯罪享受者?」
尾田会抱持这样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我想不是。报纸上没有提到有关黑猫假面的事情。」
接着,在我回答尾田后,黑猫假面突然把脸转向我们。
「你好啊。哇,在近处看就知道你长得真帅啊……喔,不用标准话讲的话会被人家看不起,说是土包子。那个,我是如假包换的小偷。」
在这样的状况下,这黑猫假面从容又干脆地承认自己是小偷。
「而且好像是贪吃的小偷。」
「嗯,是啊。我超爱吃好吃的东西。」
桑田应该是在讽刺布」的事情,但这句话隐藏的含意,黑猫假面并没有理解。
「那个,当小偷是坏事喔?」
接着,羽黑从桑田的旁边露出脸来,提心吊胆地如此规劝地说道。
「嗯?嗯——即使方法有待商榷,但只要结果好就可以了。」
黑猫假面微微倾着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如此回答。这个意见虽然可以稍微理解,但至少现在应该不能赞同她。
「我说小偷啊,妳有名字吗?」
「嗯?通常不会报上名字的吧。因为是小偷啊。」
「这么说也对。那么,妳的标的物是什么?」
「我说了你会给我吗?」
「才不,这个社会才没那么简单。」
「那,我不说。」
四周都被我们包围,简直是瓮中之鳖——虽然对方是猫——尽管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一发问,黑猫假面仍然豪爽地回答我。
看来她的脑筋是满灵活的。但也因为如此,对于她为什么会单独行动,而让自身陷入不利的状况,这点实在令人感到疑惑。
声东击西战术——这是最令人可以认可的答案,但果真如此的话那应该已经失败了。环视周围,能干的和家女仆除了一开始就集合在这里的几个人以外,人数并没有再增加。也就是说以现况来看,整个警备状况并没有变弱。
「咦——?我挑了比较早的时间过来,但集合的人数不如理想啊。虽然缺乏刺激,不过一直拖拖拉拉的,等一下也会被骂……差不多该闪人了!」
小偷好好地戴正假面之后,带着超乎自言自语该有的音量如此说道。女仆们同时摆好备战架势。当然混在她们里面的桑田也不例外。
尾田和羽黑看来是觉得不要打扰到她们比较好,所以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但是,只有我,没办法站在这两者的任何一边。
因为有一股激烈的疼痛突然袭击我的双眸,导致身体动弹不得。就像是有很大的异物跑进眼睛里的疼痛再乘以一百倍一样。这疼痛从眼球扩散到全身,如此一来本人也就无法动弹了。
尽管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但还是绝对不可能习惯的这股疼痛,就是愿望之花已经萌芽,某家伙之坏心杰作的发作讯号。
接着,与袭来的时候一样,这股疼痛又突然地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感觉。
我不经意地将双眼睁开后,在我的视野中勉强可以看到的是两片刚萌芽的青绿色叶子。在我错觉到这叶子擦过我脸颊的这一瞬间,新的愿望植物宿主逃跑了。
「什么,给我站住!」
「说站住就站住的话,就没资格当小偷了。」
在人与人之间所形成的缝隙中,穿梭奔跑的黑猫假面——身上竟然出现了愿望植物。
尽管说抱持强烈愿望的人会自然地聚集到叶野市,在踏入叶野市的所有人都会被播下愿望之原石,但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麻
烦到极点的人身上出现种子,而且刚好在此时发芽?
我对于这个不合理的事实,不由得想要握拳打击地板——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厨房的地板是大理石做的。我才不想在这种地方受不必要的伤。
「秋庭同学,你还好吧?」
桑田看出我的状况异常跑了过来,我就先举起原本预定要打地板的那只手来回应她。
「多加良,我先走一步喔!」
「那……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尾田和羽黑确认桑田支撑着我的身体后,就先赶去追黑猫假面和女仆了。
因为如果让黑猫假面溜了那就毫无所获了,因此我对于这两个人的恰当判断点头响应,暂时就把任务托付给了他们。
「桑田,我已经不会痛了,没事了。谢谢妳。」
「不……不用谢我。」
我看着在旁边支撑我肩膀的桑田眼睛道谢,结果她就稍微栘开了视线。果然,我的坏人脸在极近距离下是个凶器?
「话……话说回来,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有人发芽了是吧?」
桑田自己推理之后,难得出现又尖又大的声音如此对我询问。
「是啊……是黑猫假面发芽。」
桑田虽然有预测到有人发芽,不过她似乎也没有想到发芽的人偏偏就是那个黑猫假面,虽然她的表情没有变,但好像感到头晕似地用手压住额头。
「虽然遭到入侵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总西百之,绝对不能让那个黑猫假面逃掉。」
「既然如此就去追吧……我也必须为我特地带来的特制布」报仇。」
我们互看一眼之后,就起步开跑。
4
毫不犹豫地奔驰在一楼的宽敞走廊上……
「嗯——我看到的是……这边!」
黑猫假面在走廊底端,奸像是要确认风向似地竖起了食指,接着选择往左方前进。
她离我和桑田还有三十公尺的距离,但女仆队和尾田他们已经逼近到十公尺左右的距离。
黑猫假面转过去的方向有回旋楼梯,她一步跨两阶冲上楼梯。看起来像是非常急迫,但却又稍微地停留一下,像是要等待我们这些因为集体行动而导致在楼梯时,行动有点缓慢的人一样,接着才又开始爬上楼梯。
女仆队和我们都被她那简直就像猫一样,随心所欲的动作所玩弄。如果这是声东击西战术的话,那她的行动则非常地完美。
「的确,或许跟平常不太一样?不过,这种刺激程度还是完全不够!」
黑猫假面或许是因为自言自语,导致速度慢了下来,女仆们把她逼到楼梯的平台上。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也和领先集团会合,但黑猫假面停下来的时间仅有几秒钟。
她精准地在女仆们的空隙中穿梭而过。
「站住!」
桑田立刻反应过来,迅速伸出了手,但黑猫假面好像预测到这轨道一样顺利地避开,像表演轻功一样跳上了楼梯的扶手上。但下一刻,她的脚却开始晃动。
「危险!!」
羽黑不由得出声叫喊,但当事者却一点都不慌张,就这样再次降落到地板上。
「啊哈,吓到了吗?吓到了吗?不过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刺激呢!」
黑猫假面笑笑地环视着我们被吓到的脸,如此说着。与其说开朗,不如说是嘲弄又瞧不起人的这说词,实在是令人生气。
然而,虽然她成功着地,但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让有些歪斜的假面,在这次的震动下,从脸上掉了下来。
「啊……」
黑猫假面试图压住假面但已经来不及了,它就这样掉到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喀嚓的声响。
出现在假面底下的是不出所料,仍带着一脸稚气——十几岁出头——的面孔。圆滚滚的大眼睛,嘴边则露出一点虎牙。
「啊,掉了!掉下去了!」
少女如此说着,带着比刚才着地失败时还要来得慌张的样子蹲了下去,捡起了假面。
「嗯,好像有一点点受损,不过没有破掉。呼,应该不会挨骂吧。」
看来比起露出了真面目,假面是否受损对这少女来说还比较严重。从她并没有想要遮住脸的这事来看,也可以明确地看出这一点。
少女确定假面没有异常之后,看了它数秒钟……
「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坏掉的样子,不过还是把再把它好好地带上吧。要是弄坏的话,以后就再也要不到了。」
少女这么嘀咕着,同时把那假面紧紧地系在腰部那当啷作响的腰炼上。
「虽然假面没事,不过既然已经被你们看到真面目了,就已经不再是什么『黑猫』假面了。从现在开始,就叫我知晓吧,请多指教!」
虽不知这是本名还是假名,少女把双手掌心朝向我们,终于报上了名字。
「咦,怎么了?大家都不跟着我一起做呢。我听说都市的人都这样打招呼啊。」
「……叶野市不算什么都市。与其说都市,要分类的话应该可以确实地分类于乡下。」
不知是看到完全被女仆们忽视而为她感到可怜,还是想要借着对话来阻止她的行动,尾田回答了这少女——知晓的疑问。
「咦!因为这座宅邸这么地豪华,我还以为是都市呢。不过,嗯,跟我住的地方比起来这里还是算都市,恭喜你们。」
「哈哈哈,谢谢夸奖。」
在这微妙的对话中,我没有错过知晓所露出的破绽。因此就看准破绽,趁机伸手过去。
「啊,被我看到了。」
然而,这也被她闪过去了。
与她如此稍微过招一下之后,给我的印象是我的动作早已被她完全看穿了。
「……难道,她是很厉害的高手?」
如此说完之后,却对自己的发言感到有些别扭,因此就不自觉地倾了倾头。
「但是,到目前为止对方都没有主动动手。感觉有点奇怪……」
桑田万能流的代理指导说出的这句话深具含意。
在这段时间内,知晓从尾田的旁边擦身而过。
不知知晓是否有确定的目的地,她在本馆二楼拔足狂奔。因为我还没有把和家的结构完全记进头脑海里,所以也无法先绕路。
但是,与我们一起追赶知晓的女仆们,表情却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只是因为疲劳而已。
接着,一到达位于走廊末端,特别大的雄伟大门之后,女仆们就紧闭了嘴唇,像是使劲最后的力量般猛然加速。那最后冲剌的猛烈程度,让人感觉不出她们穿的竟是连身裙,而羽黑和尾田也因此被抛到了后头。
「哇,好快好快喔!但是,我并没有预定要被人赶上喔。」
然而,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止知晓,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快触碰到那扇有着豪华木雕的大门。
虽然大门上贴着一张,以劲道十足的笔法写着「准备中」的纸张,但她也没有因此犹豫。开了门之后,一瞬问就消失在门中了。
但是,女仆们停在那扇门的前面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为什么不进去里面?」
「没有经过许可的话是不得进入的。您有看到上面贴着『准备中』的字吧?」
「呃?这时候还在说这种话会被她跑掉的啊!」
我的口气会变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这样给她跑掉了的话,别说保护卡侬了,就连知晓的愿望之花也无法摘下来了。
「妳们不开门的话,我来开!」
我如此说道的同时就向门伸手过去,但和音却抓住了我的手。
「放开我的手。」
「这我办不到。」
我和比我表情还要严肃的和音互瞪了片刻。但已经让我忍耐不住,正想甩掉那只手时。
「大家怎么啦?」
我隔着和音的肩膀看过去,看到被女仆牵着手的彩波出现在那里。
「彩波小姐!不可以过来,贼就在前面!」
「请您离开这里。」
女仆们异口同声地劝阻着彩波,但她抬头向牵着她的手的女仆——若菜使了个眼色之后,就甩开了她的手。
若菜的头发向内卷得很美,瞳孔颜色又很亮,再加上嘴唇右边的痣令人印象深刻。她虽然是隶属于竹队,但彩波在和家的时候都由她随侍在旁,几乎等于是彩波的专属女仆。
若菜不知从彩波的双眸中感应到了什么,默默地点头后,就轻轻推了彩波那娇小的背一下。
「没问题啦!大家都在,多加良、尾田、花南、美名人都在这儿啊!一起来赶走小偷吧!!」
彩波摇晃着绑在两边的马尾,露出与平常一样的笑容,一瞬间把此时的凝重气氛给吹散了。
抓住我的手的和音,也把力道放松,严肃的表情也同时和缓了下来。
「那么,有什么问题吗?」
「是……是的。因为贼进入大房间里面了。」
「这样啊,因为准备中所以不能开门,是吧。」
若菜代替彩波向旁边的女仆询问目前的状况。
「所以,大家就遵守约定没有硬闯进
去!嗯,不过跟我一起的话就没问题了。在里面的人虽然都是一副凶恶相,不过还是可以沟通的。虽然是准备中,但是好好跟他们说明理由的话,他们会了解的!来吧,多加良!!」
而马上理解现况的彩波,对女仆们点了头之后,就向我伸出手来。
「彩波?」
「要进去这房间的话,必须跟我牵手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好朋友才行!」
「这样啊。」
或许这又是一种和家独有的规矩。看到她用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么说道,我虽然仍然抱持着疑问,但还是握起了她的小手。
「哎呀,是这样啊。那么右手就跟我牵吧?」
到此为止都静观其变的桑田,却在我们讲到此处时强行插话进来,握起了彩波的手。看到桑田不知为何从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若菜及其它女仆们都不敢开口说话。
「那……那么我只要跟多加良牵手就行了吧,羽黑同学?」
「对对对,就是这样子啰!我们赶快进去里面吧。」
而轻微陷入恐慌状态的这两人加入我们的行列之后,最后我们五人就这样牵着手,踏入了这问终于被打开门的房间中。
5
虽然我还没有掌握和家的整体全貌,但说到特别大的房间,数量就有限了。因为如此,所以我有记住这个大房间,但一进入房间内我就哑口无言了。
差点陷入一种来到不同时问和季节的错觉。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呈现在眼前的是各种华丽的祭典摊贩。棉花糖、可丽饼、什锦烧,还有射飞镖、捞彩球、抽神签等。
天花板有成串的灯笼——夏天的庙会就完全呈现在这广大的房间里。
「哇!哇!」
「瞎……瞎瞎……瞎咪!」
「……这是什么?」
「咦,美名人妳没参加过庙会吗?」
对于桑田带着惊讶意味的说词,彩波只理解到表面的意思,因此倾着脖子抬头望向了桑田。
「我的意思是,现在又不是夏天,而且在屋子里,却在举办庙会。」
桑田用双手夹住彩波的头,感觉就像是要对她猛烈摇晃般如此说道。
「因为过几天就要办祭典了嘛!!」
我们听到这个答复后,四人的眼睛就同时集中在彩波的身上,随后被彩波甩开了视线。
这样啊。原来是因为过几天就是祭典啊。举办祭典时和家就会在室内布置成庙会的感觉啊。在这一瞬间,有无数的感情在我的心中萦绕着,但是也不知道该找谁发泄,只能在口袋中紧握拳头忍耐着。
我这么做之后,脑筋也稍微冷静了下来。紧接着涌入我脑海中的,是对卡侬的疑心。
虽然理事长是相当认真的,但是他们竟然盛大到布置成庙会的地步——这正是卡侬喜欢的狂欢活动啊。
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卡侬和理事长共同谋划的。我在脑海中确实地记下了这个可能性。
「能在家里办庙会,好厉害喔。不知神社在哪儿呢?」
「啊啊,再次体会到和家的富裕程度……」
在我如此沉思时,呈现在羽黑脸上的好奇心与尾田脸上的哑然表情则依然久久不退。
那么,桑田又是如何呢?看看她的侧脸,发现她早已恢复冷静,只是直视着一个地方。
我朝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过去,也清醒了过来。对了,现在应该最优先解决的事情是抓住黑猫假面,也就是知晓。就算这件事情有内幕,也必须要先好好地解决,才有可能真相大白。
「欧吉桑,我要棉花糖!」
「不给妳!」
但是,在桑田目光前方的知晓,依然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为什么?难道这摊子是摆假的吗?」
「不是,外头不是贴着『准备中』吗!所以快点给我滚出去!」
看来知晓怱略的事情比我们还要来得多,明明被拒绝还是不死心。
「准备中也没关系,帮我做嘛。」
「不?可?以!!在这个房间内,我们定的规定就是一切。就算妳是可爱的女仆,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女仆们就是遵从这个规定,才会踌躇着不敢进入这个房间啊。
长相及眼神都很凶恶的男子断然拒绝,对知晓瞪了一眼之后就转身背对她。虽说是摊贩,但不愧是经过和家认可的,并不会以武力来威胁他人。
「啐,啐。」
「哇哈哈哈,这下妳了解了吧!邪恶之徒迟早会灭亡的!!」
知晓正以脚尖踢着地板,而在我身旁的彩波则追加了致命一击如此喊叫。
「正义的使者,人称『卡侬战队』就是彩波我们!妳已经逃不掉了!顺便解释一下,彩波是粉红战士,红色的是多加良。绿色的是尾田,花南是黑色的。最后的配角美名人则是黄色的!」
「原来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不过,黄色战士却是一副不满意的表情耶?」
「咦,美名人不喜欢吃咖哩吗?」
对话渐渐离题太远,能在某种程度臭味相投的两入之间插话进去的也只有桑田了。
「妳们给我安分一点,别再闹了。」
桑田已超过忍耐的极限,以冰冷的口气斥责,两人就露出了相似的假笑,各退后了一步。
「是……是啊。应该要赠送蓝色战士名号给美名人才对!」
「刚才好像有点……有点恐怖耶?嗯,满刺激的呢。」
知晓就像是确认心脏跳动似地用手抚摸着胸口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就好像在享受着、珍惜着如此的悸动般。接着,彷佛在响应她的笑容一样,愿望植物的叶子一口气盛开了起来。
「秋庭同学,请问……这次发芽的,难道就是这位黑猫假面吗?」
羽黑敏锐地发觉到我的双眼,正注视着知晓的胸口一带,因此就如此询问。
「是啊。」
我简短地回答后,羽黑就稍微感到惊讶。
「是……这样啊。那么,秋庭同学又得摘下植物才行了。」
羽黑目睹发芽的次数已经足丛让她习惯了,但她还是咬牙切齿似地低声说道。
虽然我把这样的羽黑也看在眼里,但眼睛仍没有离开长在知晓胸口上的植物。
「成长得太快了。」
原因就是如此。通常,从愿望植物发芽到结出花苞估计要花上一个礼拜左右。到目前为止,虽然也有急速成长的例外状况,但还没有从中推论出规则性。
然而,我却意外地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因为正逢祭典的时节,而且又是这样的地方,才会这样吧?」
在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之后,响起了一阵金属互相擦撞的叮当声,不用把头转向那方向也知道是什么东西现身了。
「一天跑两趟,真是辛苦啊。」
「也还好啦。我只是在想,在人家叫我之前先现身也算是正义使者的作风吧?」
特地绕到我面前看着我这副坏人脸的,果然是那熟悉的面孔。我早已非常熟悉,有所图谋般的笑容,和白天看到的时候完全一样。
只不过,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倒是从来都没看过。形状是扁平状,看起来像是个吊钟,宛如是在历史课本内所看过的铜铎一般。尺寸上比较小,乍看之下正是铜铎,但颜色并不是金黄色。
它的颜色和卡侬戴在手脚上的连环一样,散发着白金色的迷人光芒。
——那是什么?
只要卡侬手上有东西我就会特别注意,这是因为我会反射性地怀疑,那会不会是跟这家伙的企图有相关的东西。不过,看来其它人并没有这样的担心。
「呀,是卡侬大人耶!!」
「真的耶,什么时候出现的?」
「话说回来,彩波和卡侬大人……原来可以像这样个别行动啊?」
彩波和羽黑感到惊讶,而尾田则斜看了两人一眼后,先如此询问。也对,在留意卡侬手上的东西之前,这一点的确需要先确认。
「一哉的意思是,为什么我和彩波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是吗?」
卡侬微笑着回问之后,尾田就默默地点了头。
「我第一次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
「美名人你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吗?」
桑田感叹般地说完之后,羽黑也总算发觉到这是不寻常的状况。
「我倒是没有说过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啊。」
卡侬带着些许揶揄的口气指出这个事实,想想也的确如此,因此我们无法反驳。
「总而言之,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不就好了。」
现在也不是可以悠哉聊天的时候,我打算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那个,可是,在我家以外的地方就遇不到她了。」
但是,彩波仰望着我如此说道,接着话题又被继续了下去。
「要在和家内才可以啊。」
看来,卡侬及和家的规炬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多。
「嘿嘿。」
「嗯,看来彩波已经恢复精神了。」
彩
波对上了卡侬的目光之后,就放开我的手跑了过去。
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在场的卡侬因为没有实体所以没办法触碰,但彩波还是兴高采烈地靠到卡侬的腰边,露出满面的笑容。看到这样的彩波,卡侬也温柔地微笑响应着。
或许,就因为是附体,彩波很少像这样跟卡侬有所接触。虽然觉得卡侬很碍眼,但看到这样的两人,也无法像平常一样叫她快点消失。然而……
「该被我们守护的对象就这么轻易地现身,这样好吗?」
桑田说的话很有道理,虽然说因此被抓的可能性很低,但我也投她一票。
「我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跟彩波分开行动的呀?」
的确和刚才不同,卡侬这次没有借用彩波的身体现身,从这点来看她应该也是有思考过的。
否则,就是另有图谋。
我再次将视线栘到卡侬手上类似铜铎的东西,但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把它收进和服袖子里。
「为什么现在才把它藏起来?」
「咦,你在说什么?」
卡侬微微地耸了耸肩膀,用彷佛猫一般细长的笑眼看着我,看来再追问下去她也只会一直装傻下去而已。至少以现况来说,花时间浪费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并没有意义。
「总之,除了我们以外,其它人应该都看不到卡侬,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马上转换思绪,回头一看,在我们的精神都集中在卡侬的状况下,只有知晓倾着头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原本以为会是如此。
「嗯,我听得到声音。好美的声音喔。不过,却看不到她的人。呀,这就是能力受到限制吗?嗯,感觉满普通的。」
根据她的自白,可以知道知晓听得到卡侬的声音——我们只能从中得知此一讯息,但也因此让我们对知晓刮目相看了。
「唉呀呀……居然听得到我的声音啊。」
看到连卡侬也睁大了她那金色的双眸就可知道,这「声音」并非卡侬自己让知晓听到的。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缩小思考的范围了。
「羽黑。」
我的目光依然注视在卡侬和知晓这两人的身上,只以声音叫向了羽黑。
「是,什么事?」
「那个叫知晓的人物,是人类吗?还是说又是神族呢?」
在这种时候可以询问的,就只有羽黑而已。基本上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物,但羽黑花南看到的东西我也会相信。
「是人类:不是的话,我应该会早点发现她的能力。再说……如果说有能力就不是人类的话,那我不就也一样不是人类了。」
羽黑最后的言词有着自嘲的意味,或许是我的询问方式有点不对。
「对不起。」
「你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我立刻反省向她致歉,她却摆出一副莫名奇妙的表情,但这是我自己心态上的问题。
「那个,这个声音的主人,妳就是叫卡侬大人的神,对吧?」
这时候,知晓放大音量向卡侬本人如此问道。
「这个嘛,该怎么回答呢?」
接着,就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谨慎」二字忘得一乾二净,卡侬带着享受此状况般的眼神和语气回复知晓。
彩波则以不安的表情看着这样的卡侬。
「是人类:吗?」
「不过,她的专长领域有点与众不同吧?妳看得出是什么能力吗?」
与知晓互相较量时,攻击都被闪过的桑田加以询问之后,羽黑就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不过,她似乎掌握了不少关于卡侬大人的情报。」
她确实说出了神,而且也说出了「卡侬人人」这个名字,由此可知尾田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么说,她的目的是卡侬吗?」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不管是在理事长或是我们脑中,这个可能性所占的比率很低。虽然已决定保护「卡侬人人」,但是,难道她真的是来夺取一般人都看不到的「卡侬大人」吗?
这状况对我们来说,可说是大爆冷门。应该说这一切全都跟往常一样,还是处于卡侬所安排的游戏范畴内,这还比较有可能一点。
接着,在我们仍然搞不清楚情况的状态下,知晓继续开口说话:
「那个,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来吗?」
「呵呵呵,还直一是大胆的邀请啊。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呢?」
「这样啊。但是,我就是要带妳走!」
卡侬听到知晓她那既强硬又有些无礼的说词后,也无言以对。
如果把卡侬的反应照实去理解的话,应该是有神像存在才对。当然就不能让人把这神像夺走啰。既然如此,我们该保护的就是神像。
接着,彩波大声喊叫,颤抖着双手——一步也不肯退去。
「我不会把卡侬大人交给妳!!」
「喔喔,我记得妳就是附体吧。嗯嗯,当然是不想交给别人,因为她是会实现人们愿望的神嘛。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好好地收藏起来。」
知晓把目光转向彩波,以得意的表情如此说道。
「不过啊,已经够了吧!你们已经独占她好久了。这回就换我们拥有了吧?」
她抚摸着挂在腰边的黑猫假面,带着彷佛小孩子在讨玩具般的口吻如此说道——这个说词连平常被卡侬纠缠的我们也感到不悦。
但是,一个转变,知晓的双眸中透露出渴望的光芒。
老实说我感到困惑。知晓她!|以及在她背后的人,真的是由衷地想要得到卡侬吗?
「不可以!我会保护卡侬大人的!!」
与卡侬的交情比我们还要深,共处的时光也更多的彩波,眼中的泪水已经快要夺眶而出了。
看到这样的彩波,卡侬既没有对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安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眼神就好像风平浪静的水面一样。
「因为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所以才会来偷。而且,侦察队也无法确定所在地点,才会由我来看。但定到这里也还是看不清楚,既然看不到的话……相反地就表示神像就在这里面吧?」
知晓如此说着,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大厅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扇朱红色的门,不知通往哪里。
「但是,妳无法进入!因为壹之间是有上锁的!」
「上锁?这我倒是没看到……不过,被我猜对了!!」
「糟糕,原来这是圈套啊……」
虽然这圈套并没有很高明,但彩波已经完全上了她的当。结果,也让我们知道那扇门的另一边有着对和家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比方说是「卡侬大人」。
原以为可以趁对话时,稍微一窥知晓的能力虚实,但我们太过大意了。
接着,彩波的泪腺终于崩溃,热泪夺眶而出。
「彩波小姐。」
到目前为止都站在一旁待命的若菜,快速地跑过去用围裙帮她擦拭眼泪。
「嗯,竟然为了争夺我而吵架,真是令人困扰啊。连彩波也哭了起来。」
看到彩波抽噎悲泣,卡侬似乎终于愿意开始行动了,就再度开口说道。
但是,从她那看似微笑的表情中,则无法看出她内心的真意。
「不过,我若『被夺走』也挺麻烦的。我不喜欢血腥暴力——所以用游戏来决胜负如何?」
「游戏?」
「卡侬,妳给我等一下!」
我这次又说出了曾经说过好几次的台词。尽管我知道就算叫她等一下也阻止不了她。
「这里刚好有祭典的庙会,利用这个来玩玩如何?」
我虽然期望知晓会拒绝这个提议……
「我也不喜欢动粗……而且从外面也看不太出来里面有什么。那么,如果我赢了这场游戏,妳就会跟我走的话,那我就接受。」
果然,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嗯,可以吧?」
「卡侬!妳不要随便决定!!」
这么一来我也不得不喊停。稍微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彩波一脸僵硬的表情。接着又看了一下卡侬的表情做比较,不过却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毕竟有『正义的使者』会保护我吧?难道说……对手才一个人而已,秋庭多加良却赢不了?」
她拢起银丝般的头发,以挑衅般的眼神和口气说道,一瞬间让我忘记知晓和彩波的事情。
「我不会输的!!」
卡侬好像把我的这句话当成诺言,将红色的嘴唇慢慢地张了开来,露出嫣然的笑容。
「那么,好好加油吧。祭典期间我也会很忙,没有时间可以玩呢。」
这回又突然忧郁似地皱起眉头如此说道,接着就与出现时一样,卡侬就在转瞬间消失无踪。
只留下铃铛般的叮当叮当声。
「咦,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那么,要来玩游戏吗?如果不玩的话我就诉诸于武力啰。」
知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把她的手从黑猫假面移动到同样挂在腰边的包包上。
由她的动
作,不难想象里面装的是什么。话虽如此,我也没有打算从这样的状况中逃开,更不可能让知晓逃走。
我还无法排除这件事情是卡侬谋划的可能性。但彩波很明显地深怕「卡侬大人」被夺走。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至少已经可以确定了。
我默默地环视了大家一眼。
「总而言之,我们要为彩波保护『卡侬大人』。绝不让黑猫假面闯进壹之问。」
断然地如此宣告后,桑田、尾田、羽黑就依序地点头响应,我只是轻轻地微笑响应。
结果,不知为何桑田就摇晃了一下,羽黑就为了支撑她而踩空在原地踏步。这是什么意思?坏人脸一笑就会变得更加凶恶是吗?
「哎,我知道了!跟我们决胜负吧。如果妳赢了,就给妳那扇门的钥匙!」
我稍微取巧地说出了此一交换条件,重新向她宣告,知晓就笑着点头答应。
双方协议的结果,「庙会比赛」共分成三场,先赢得两场者就是赢家。在各摊贩都还在准备中的情况下,决定以勉强可以营业的「捞金鱼」、「飞镖球」以及「今年的新作」这个内容不明的摊贩来进行比赛。
评审是摊贩长老——因为和家的人对知晓来说是完全对立的,所以我们在其中选出勉强可以公平裁断的人物。
在我们讨论时,知晓几乎没有自行提出条件。她唯一提出的条件就是以三个回合来决胜负。
「不过,一对五的话比赛需要比五回合?虽然我喜欢刺激,但我这边只有一个人,会很累。所以可不可以比三回合就好了?」
「好,就这样。」
乍看之下是我让步答应她的提议,但其实可以说是知晓让步给我们。
在刚才的追踪过程中,已经确认到知晓的体能相当杰出。但是,至于另外一点——所谓的特殊能力,则尚未掌握到真正的实力。
因此,必须掌握清楚,什么事对对方有利而对我方不利,否则不但无法赢得这场比赛,也有可能根本连比都不需要比了。
总之,已经避免了一次决胜负,所以我们胜利的机会也不会等于零了。
「那么,首先是捞金鱼。派谁出场?」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讨论作战策略。我们围成一圈之后,我马上环视了大家一眼。
但是,跟刚才不一样的是,只有彩波被排除在外不在这里。第一个原因是为了游戏本身的公平性,另一个原因是彩波今天比较疲劳,再加上彩波也很有可能被盯上。因此,在我们的不远处,露出一副不甘愿表情的彩波,被若菜那些女仆们滴水不漏地监视着。
但刚才的那副僵硬表情几乎已经不见了。原因应该就是彩波相信我们会赢得这场游戏吧。
也相信我们会保护好卡侬。
「嗯——捞金鱼啊。这种玩意,我就免了。」
尾田在被指名之前就拒绝了。
「也对。曾经在逛庙会时,第一个逛到捞金鱼,结果当天的零用钱就全部花光……」
「多加良?这种回忆现在不重要吧?」
看到尾田带着毫无笑意的眼神对我笑,我就不自然地点头回应。
「那个,我不太了解庙会……这个救金鱼(注:日语的「捞」与「救」同音)游戏,到底要怎么救呢?」
「可惜,差一点点……不过说『救』也没有错。」
「看来羽黑连游戏也不清楚,这场就先跳过吧。」
既然决定能力恐怕与对手相同,或者更高的羽黑要在第二回合才能登场的话,剩下的就只有我和桑田了。
「我想,那女孩的眼睛应该很好。」
到目前为止都维持沉默的桑田,这时候终于开口说出她的推测。
「眼睛:啊。」
「我刚刚在回想跟她较量时的状况,发现她的闪避动作,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我出手的时间和轨道一样。」
并非技巧不成熟的武术家,而是由实力相当坚强的桑田所说的话,所以非常值得相信。
「……这么说的话,有可能是预知或先知之类的能力。」
羽黑之前曾说过,有察觉到知晓拥有着某种能力,但无法识破那是什么能力,不过,当她听到桑田的发言后,就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声地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许是因为不想让知晓听到才会这么小声吧。
「预知能力啊。这种能力虽然在电影里面常看到,但是,如果说真的有这种人在眼前出现的话,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尾田坦率地说出感想之后,像是想取得我的同意一样看了我一眼。
「也是。喏,羽黑。所谓的预知,就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对吧。」
「是的,就是这样。我有朋友是预知能力者,她的气象预报都很准。」
羽黑拿她认识的人来举例,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得意。
「说到这个,刚才她似乎曾经说过,可以看到门的另一边之类的话?」
以桑田的发言为线索开始回忆,感觉上知晓似乎有提过好几次「看到」这两个字。
「如果只考虑这一点的话,那应该就是透视能力」……」
在场的人里面,对这方面的知识最为丰富的就是羽黑,但看来她还是无法从如此不足的情报中确实地断定,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总之,应该是跟『看』有关的吧。」
既然如此,我们或许也有需要好好看清楚知晓。
「这样的话,这一场可不可以就交给我呢?」
轻轻地举起细长手臂的,果然是桑田。
捞金鱼这游戏,是用专用的网子捞起在水中游泳的金鱼——虽然是很单纯的游戏,但意外地需要控制呼吸及掌握时机。从这方面来考虑的话,有武术经验的桑田可说是相当适任。再加上,也有看破对手这方面的技术。
既然对方的能力是在「眼睛」,那么我方也凭「眼睛」来跟她较量。
「我想交给桑田。各位可以吗?」
其余两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拜托妳了。」
「加油喔。」
「加油,美名人!」
桑田接受了大家的声援后,微笑着定向捞金鱼的摊位……
「那么,我会好好加油的。粉红司令官。」
经过彩波的面前时,桑田小声地如此说道。
对彩波面言是出其不意的状况,但是她马上深深地点了点头。
「美名人,加油!!」
她就对着桑田的背影,给予最大的加油声。
我们认真的程度与时俱增,但我们比赛的对手,看起来却是随着时问的经过而更加地轻松自在。现在的她还在跟摆摊的老板聊天,真是让人讨厌。
「喂喂,你长得一副很恐怖的脸,到目前为止感到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啊?吵死了!别来碍事。」
看来在棉花糖摊位也没有得到教训,她这回找了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章鱼烧摊位老板,问了这样的事情。
「我啊,曾经戴着这副护目镜,在半夜骑淑女车不拉煞车就直接滑下坡道……」
「哇塞,太危险了!妳那护目镜镜片是有颜色的啊!超危险的!别再干这种事情了¨」
虽然长相恐怖但或许内心相当温柔的——怎么说呢,因为设身处地替人着想——章鱼烧摊位老板真的吓了一跳,严厉地骂了知晓一顿。
「哎呀,你在生气吗,在生气吗?不过,没做到这样的地步就不够刺激呀。」
然而,知晓却没有感受到他的诚意,又说出了这句话。
刺激。
长在知晓胸口的愿望植物也呼应着这个单字,没有风吹拂却微微地摇晃着。这株植物,自发芽还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却已经结了小小的花苞。是带点红色的小花苞。
但是二我依然不了解知晓的愿望是什么。如果没有实现她的愿望,没有摘下知晓的植物,她也会像那个人一样永远沉睡不醒。
知晓为了取得「卡侬大人」而来到了和家。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知晓的愿望。她追求的应该是其它事情,例如——刺激。
假使知晓追求的就是刺激,但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追求它,得到后又想做什么。
「双方都准备好了吗?」
长老虽然满头白发,个子矮小,但昂首挺立,展现出长老该有的气势。
桑田和知晓往前走到装有金鱼的蓝色水槽前就位后,长老就奋发三枝网子给这两人。这是在塑料制的外框内贴上薄纸,一个很熟悉的道具。接着,就把放金鱼的海碗递给了她们。
「比赛时间是五分钟。在这段时间内,捞起的金鱼较多的人获胜。但是在时问到之前如果网子全部破掉的话,就不能再捞了。没问题吗,两位小妹妹?」
这一瞬问他将深藏在皱纹底下的眼睛,睁大开来看着这两人。两人确实地点头回应。
「那么,第一回合,开始!!」
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哇塞,不愧是和家,竟然有荷兰狮子头和兰寿呢。」
「在近处看金鱼,感觉好可怕喔……」
尾田和羽黑看着蹲下来认直一追着金鱼游动的桑田,小声地谈话。有不少大鱼混在里面,原来那也是金鱼。
但是,看来桑田并没有打算要抓这些大只的金鱼。如果要比金鱼的重量那就另当别论了,但这是要比数量的。
将一只脚的膝盖着地,把碗公夹在腋下凝视着水中的桑田,眼神异常地认真。我想,这态度就跟站在道场中的桑田是一样的吧。
接着,她把握着网子的手高高举起,迅速地伸进水中,宛如要拾起火中的栗子般,再抽了起来——当桑田的手离开水面时,已经有两条金鱼悠游在碗公里面了。
「都没看到耶……」
随后传来的观众声音,充满了震惊的语气。这些少数的观众当中,有一半以上是摊位老板,不过想必他们也没有看过这么厉害的捞金鱼技巧吧。
「比我预料得还要厉害。」
这样的话,即使知晓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胜机或许还在我们这边。我的心中涌起了如此乐观的想法、,把视线从桑田转移到知晓身上。
「金鱼也会怕被抓吗?会怕吗?不过放心,我不会把你吃掉的。」
知晓对着水面如此自言自语,她的碗公还是空的。
「看来我们赢定了!」
跟我一样偷偷窥视对方的彩波,在我身旁带着笑容如此说道。
但是,这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当桑田捞了十条左右时……
「已经看了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开始了。」
知晓从容不迫地如此说完后,握着网子的手就伸进了水中。
但是,那里并没有金鱼在——刚开始是如此。然而,把手伸进水中过了五秒之后,有三条金鱼同时游过网子上方,知晓抓住这个时机提起网子。
结果,知晓一次捞起了三条金鱼放入碗中。
那动作简直就像是早已知道金鱼会游向那里,而在那里等待一样。
「……桑田的推测是正确的。」
「看来是这样。」
尾田皱起眉头露出一副苦瓜脸,羽黑则不安地轮流注视着桑田和知晓。
「可是,美名人会赢吧?」
彩波抬头仰望着我如此问道。
「没错,那是一定的。」
我肯定地回答了她。彩波一听到后就笑着点头。
「美名人,加油!」
再次为桑田鼓励。
「多加良……」
尾田看着我和彩波的互动,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这也难怪因为知晓正急速地拉近与桑田问的差距,冷静分析的话在形势上我方渐趋不利。
「我们应该要相信桑田会赢。」
然而,我绝对相信会是如此的结果。
「这么说也对……思,比赛要比到最后胜负才会揭晓。」
尾田回到如往常一样温和的表情,如此说完后,与彩波一同为桑田打气。
之后桑田也努力地奋斗,但是,在剩下三十秒以上的比赛时间时,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网子,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知晓,一条接一条地捞起金鱼。
时间到,计算的结果为31比30,差距仅为一条,而获胜者为——
「知晓!」
长老抬起了知晓的左手后,她就露出虎牙,嫣然一笑。
「呀呼,我赢了!我向神迈进一步啰。」
与几乎快要跳起舞来的知晓相比,桑田则无力地垂下肩膀。虽然表情上只有一点点变化,但看来她还是非常地气馁。
她也不看彩波的眼睛,但原因应该是跟平常不一样的。
「桑田妳已经很尽力了,所以不用太在意。」
「对啊。一般人绝对无法捞起三十条金鱼呢?」
「没错,可以跟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比赛得那么激烈,已经很厉害了耶!」
我们异口同声地安慰她,她的僵硬表情已经渐渐放松,但还不王于让她绽露笑容。
「美名人,这个给妳!」
接着登场的最后王牌,手上拿着麦芽糖。呈兔子形状的糖刚做好,看起来表面非常光滑。
桑田从彩波手中收下了这个糖。
「谢谢妳。」
两人并没有多余的对话,不知足不是送给她之后就感到害羞了,彩波立刻就转身回到原位。
虽然如此,但桑田终于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思,不过还是不够刺激呀。我以为到这里之后应该就会让我更看不清楚呢。」
另一方面,获胜者早已冷静下来,用手玩弄着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
如果说知晓那从容的态度,是因为自己的预知能力而得来的话……
「她该不会是已经看到结局,知道自己会赢了吧?」
桑田会在话中略带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推翻这结局。」
我以带着强烈意志的眼神回看桑田,她就好像对自身的怯懦感到可耻一般,俯视了片刻,接着就以恢复光彩的眼神回看了我。
「总之,知晓的能力我们大约知道了。但下一回合我们非赢不可……谁要上场?」
下一个比赛是「飞镖球」。虽然改成帅气的名称,不过简单来说就是丢球游戏。根据丢球所得到的分数来决胜负。
「飞镖球的话,还是由秋庭同学上场会比较好吧。」
「因为几乎每天都有在投。」
桑田也赞同羽黑的意见。这两位所指的应该就是EX球吧。
「哈哈,但是这跟平常不一样,靶子也不会移动……」
因为有一副悠哉的脸孔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不过,既然如此这场反而应该由我上场比较好吧。」
从在场的气氛中,几乎已经确定该由我上场时,尾田却举手提出异议。因为是出乎预料的主张,所以全体人员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你有把握啊?啊,该不会每天都有在特训吧……肌肉训练器,训练器在哪儿呢?」
「花南啊,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吧?」
羽黑依照惯例冲动了起来,桑田就出面规劝。我以眼神催促尾田继续说话。
「总砸百之,我们已经知道知晓拥有怎样的能力。既然如此,接下来就必须思考对策,但是这要由多加良来引导大家。再说,第三项比赛内容还是未知数,既然如此,可以应付所有场合的多加良,和能够与知晓在同等立场上公平竟争的羽黑,应该要保留到最后。」
尾田的话并没有卑屈的意味,反而有条有理,甚至令人感到非常可靠。
「当然,我的投球技术不如多加良,不过接他球的人是我,这样想的话各位觉得如何?」
最后的话语中又有点带着谦虚的口气,但这样才像是尾田会说的话。不知是否跟我一样想到相同的事情,桑田和羽黑也露出小小的笑容,以此代表同意尾田。
确认了简单的游戏规则之后,尾田和知晓已经站在飞镖球摊的前面——也就是靶子前面。
与靶子的距离差不多是五公尺。比一般的情况稍微远了一点。
「呀呀,奖品中有梦幻的草群舞狗!!」
与认真凝视靶子的尾田相反,知晓眼睛所注视的并非靶子而是奖品。
「喔,那布偶是五百分的奖品,妳就好好加油吧。」
看来摊位老板认为没有人可以拿到那么高分,所以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
「好的!虽然不够刺激,不过要努力拿到草群舞狗!也要拿到神!!」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尾田会赢!」
「哇,有点压力。」
听到彩波的打气后,尾田就稍微扳起了面孔。
「他还好吧?」
「没问题的。我们只要相信尾田会赢就好了。」
「相信他……是吗。」
羽黑听完我的话之后,就有些不自然地重复说着。
「那个,话说回来,最重要的球在哪里呢?」
的确,都没有看到。两人都准备好了,但游戏一直都不开始,原来原因在这里。
「哟,在这儿在这儿。」
回答尾田疑问的是做评审的长老,但是在长老手中的只是几张厚纸板。
「咦?咦?这不是球耶。我倒是没看过这种玩法。」
我灵敏地察觉到知晓也会有预测不到的事情,然后再注视着画在厚纸板上的东西。
厚纸板上并排着用黑白两色所画的五角型和六角型图案。
「展开图?」
前往领取纸板,大约看过的尾田如此嘀咕之后,长老就深深地点了头。
「毕竟是硬要『准备中』的店家开店,所以有很多事情还没准备好。不好意思,你们就自己做球来投吧!」
如此一来,在这场设有时限的比赛中,这只会耗损时间而已。
「不会吧——?」
「有什么意见吗?」
知晓同样地领取画有展开图的厚纸板,接着大喊不满,但马上被目露凶光的长老
瞪了回去。
「没……没有!没有没有!」
从遇到知晓到现在,我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地受到震撼,稍微吓了一跳。
她挥动了双手好几次,以反应过度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给长老知道。植物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摇动。
「好……好刺激喔!这感觉相当不错呢。」
接着表情就完全转变,小小的喜悦浮现在她的脸上。她又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抚摸着……
「惊吓,就是这种感觉。」
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如此说道。
这不禁让我想到,看得到未来是怎样的感觉呢?是不是一切事物都依照预定,不会出现任何的惊吓?
「喔,知晓果然也成了『感冒的狗』。」
把沉思中的我拉回现实的,是羽黑的发言。
「那就是能力受限的意思啰。妳看得出来啊?」
「呀,那个,这是……直觉,是直觉!」
桑田确认般地加以询问后,羽黑不知为何就有些紧张起来,强调说这是凭自己的直觉。
这么说的话,她对知晓所表现出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观察一般,这也只是我的错觉吧。当我导出这样的结论时……
「剪刀和浆糊在那边的平台上。那么,预备开始!」
总算宣布开战了。
尾田和知晓争先恐后地拿起台上的剪刀,马上集中精神开始剪下厚纸板。
要切完三十二面体的展开图,看起来是相当累人的作业。我应该这么说……
「要是我的话就办不到了。」
「……我们重选了人选,是正确的。」
瞄了我一眼之后,桑田有些不好意思地如此说道。
「平时厉害的秋庭同学,美术成绩却是两分嘛。」
羽黑并没有恶意,而且这是事实,但她确实给了我追加的打击。本来想狡辩说我的手不够灵活是因为手指比人家长,但想想这借口也太烂了,所以就作罢。
「因为尾田他的手艺很好啊。」
就好像是在证明我的说法没有错一般,尾田已经切完三张厚纸板,进入组合球体的作业。
「嗯,可以看见投球的样子了!」
而另一边的知晓发出胜利宣言般的话语后,也在十几秒后放下了剪刀。这个人的手艺也相当不错。看样子,我们胜利的机率又会是一半一半吗。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咦……咦?」
在顺利地将展开图组合成球状的尾田旁边,知晓慌张地左思右想。
「她是怎么了?」
就因为她到此为止都很顺畅,不仅是羽黑,实际在她旁边进行作业的尾田,也偷瞄着她感到有些奇怪。
「……咦?我有看到球,不过,奇怪?对面是怎样的情况呢?」
知晓一个人独自说着莫名奇妙的话,没有继续动她的厚纸板时,尾田已做完了三颗球,立刻前往丢球。
虽然没有投中分数最高的靶子中间,但投三次得了一百五十分,可说是相当高分。投完之后又捡起了球丢了过去。
就这样,尾田得到七百二十分之后,知晓的球仍然没有完成。最后,在比赛时问内没有做出半颗球的知晓就输了。
「嗯,原来我是没办法投球啊。不但输了,也一点都不刺激呢……」
知晓虽然输了但是并没有难过,只是垂下肩膀踢着地板,羽黑看到她做出如此的动作,就对她发出些许怜悯的目光。
这就暂且不管了,我先称赞尾田的精彩表现:
「尾田,干得好!」
「真的耶……还好你的手艺够好。」
「谢谢。如果是多加良的话,想必浪费了好几张纸吧。」
尾田把一般不方便说出的事情,凭着童年玩伴的情谊很自然地说了出来。但也没必要在胜利的喜悦中泼冷水,我就把卡在喉咙的抗议吞了下去。
「也多亏了对方不够灵巧。」
但是,桑田这么说完之后,尾田就摆出一副苦瓜脸,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后抽了出来,重复了几次。看到尾田做出他苦恼时的习惯动作时……
「有什么不对劲吗?」
桑田知道这动作的意思就如此问道,尾田又做出一样的动作后看了我们的脸。
「虽然只是推论而已,愿意听我说吗?」
「那当然啰。喂,羽黑。」
在尾田开始说话之前,我叫回离我们有点距离的羽黑,她就匆忙地回到我们这一圈。
「我想,我能赢她的原因,除了手艺和控球技术之外,还有其它因素。」
「的确,在剪纸的阶段时,双方没什么差距。」
我这么说之后,尾田就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那阶段时,我以为我们赢的机率差不多是一半……她接下来说的话,你们都有听到吗?」
这回换他问我们。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可以看见投球的样子」……这句话。」
我隐约察觉出尾田想要表达的重点,因此就从我的记忆中找出这句话。
「嗯,就是这个……我在想,她是不是只有看到『我』在『投球的场面』?」
我们各自分析着尾田的发言内容,在这数秒钟的时问内,现场陷入一片沉默。在这期间,尾田不自在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就请他先忍耐一下。
「也就是说,她没有看到自己在投球的样子,是这个意思吗?」
首先是桑田,直视着尾田打破了沉默。但这句话只能稍微说出尾田话中的部分意义罢了。
「不过,这样的话,意思就是她已经看到自己会输了。但是,她还是很拚命地做着球啊。」
「也对。既然知道会输,应该不会那么拚了吧。」
桑田点头同意羽黑的意见后,抚着脸颊再次陷入深思。
「那个,我想说的是。」
「总归一句,尾田想说的重点就是她『怎么看到的』对吧?」
我对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说明的尾田,提出了这一个提示。
「嗯,没错……比方说,摄影机可以录像连续的时间,但照片只能照出那一瞬间。所以,我想说的就是,虽然说她拥有预知能力,但她看到的是不是就像照片一样,只能看到一张不知前后过程的单纯图片而已,而非摄影机的连续画面。」
接着,尾田就慢慢找出适合的话,重新举例说明。
「这么说的话,刚刚就是虽然『有看到尾田在投球的画面』,但『没有看到自己在投球的样子』是这样的意思吧。」
我如此说道后,尾田就深深地点头同意,桑田和羽黑好像也想通了,同样地点头响应。
「那么,知晓的能力就并非『透视』,而是『预知』是吧。的确,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拳击轨道的话,那就可以轻易闪躲了。」
尽管如此,要闪避桑田她那堪称是神速的拳击,这本身就不简单了,但事实还是事实。
「或者是……因为在叶野市导致她的能力暂时失常,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例如说,虽然平常凭这个能力可以看到连续画面,但是在叶野市内就只能断断续续地发挥能力,是否就是这样的状况?」
羽黑在叶野市之所以无法充分发挥能力的原因,说实在到现在都还不确定,但至少清楚知道原因之一就在于卡侬。不过,卡侬本身也并没有要妨害她的意思,因此她的问题似乎无法解决。
让有能力者失常——难道说这么麻烦的事情,也引起了「黑猫假面」的浓厚兴趣了吗。但是可以让人发挥超能视力的,终究只有卡侬本人而已才对。如果得到神像,黑猫假面他们就能够做出一样的事情吗?
「至于知晓平常的能力到底被限制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姑且不谈。总而言之,多亏了尾田,让我们清楚地了解到对方的能力是『预知』。」
先不管黑猫假面的目的为何,现在能掌握到对方的这个能力,对我们而言是很有帮助的情报。至少这个能力目前并不完善,所以我们可以找出破绽来对付。
「不过,虽然这么说,到底这个弱点是不是可以适用在下一回合的比赛,实在没什么信心。因为根本不知道刚刚胜利的具体原因。」
然而,导出这个结论的当事者,却露出和平时一样的温和笑容,说出如此谦卑的自我评价。说真的,你可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啊,尾田。
「你说下一回合……」
听完尾田的话之后,羽黑就转头看看背后,但所看到的只有以红白布幕区隔开来的空间。
「它占了相当大的空间,这「今年的新作』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如桑田说的,第三项游戏占了很大的面积,但是全貌尚未揭晓。
「好不容易知道对方的能力了,奸想快点知道这是什么摊位。」
如果刚好是对我方有利的游戏的话,就万万岁了。
「跟你们说,这个今年的新作,是长老每年都会为我设计的摊位哦!」
走到这个新作附近观察它的彩波,很有精神地来回走动着,我们请彩波为我们说明。
「每年都会愈来愈大,
但是他还是不给我看呢!!」
不过,得到的是不如期望的结果,我们异口同声地叹气。不愧是重视公平性的摊位人选,我们也只能认命。
「提示就是大型啊。」
这一点是一看就知道的,所以也没有多大帮助。
「不过,既然是为彩波设计的游戏……」
「那就是矮个子也可以享受的东西啰。」
「我就算矮也无所谓!因为这样才够可爱啊!!」
不久前才刚看到桑田和彩波两人和好,但现在却将尾田夹在中间,又跟往常一样互相瞪视。看来通往和平的道路果然是又远又坎坷。
「那个,既然个子矮也可以参加,那让我去也没有问题吧?」
听到这样的对话后,羽黑就畏畏缩缩地举起手来。
的确,既然是跟身高无关的游戏,能力和知晓旗鼓相当的羽黑应该是可以胜任。只不过,有一个问题。
「羽黑……妳有信心可以识破对方的弱点,并且确实地攻击这个弱点吗?」
「攻击……弱点。」
我用略带盘问的语气如此询问,羽黑就感到困惑似地皱起眉头。没错,问题就是羽黑对什么人都很温柔。要利用对方的破绽,对羽黑来说简直是强人所难。
「……这种事情,花南应该办不到吧。啊,不过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说秋庭同学不温柔。秋庭同学拥有的温柔,该怎么说呢,是愈嚼愈有味道的,那个……那个……」
「美……美名人,妳冷静下来!」
刚开始以为在为羽黑帮腔,一下子又变成是在为我说话,桑田突然陷入混乱,由羽黑来安抚她,这跟平常的状况完全相反。
「桑田,妳没事吧?」
「没事的。不过这个病,医生是治不了的。那个,请继续讲。」
桑田看似脸颊发红,羽黑温柔地抱住她的肩膀,要我继续说话。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意思,不过既然说没事的话应该就没事了。我如此判断后就继续开口:
「也就是说,第三场比赛的内容并非重点,重点在于能否看清对方的破绽。我绝对不是认为羽黑缺乏这个能力。不过呢,我想最后一场就由我上场,可以吗?」
「这样啊。既然秋庭同学这么说的话,我就专心为你加油好了。」
经过思考后,我带着劝退般的口气如此说道,但听我这么说完后羽黑也就答应了。
「多加良,为了卡侬大人,还有为了我,也要好好加油喔!」
事情就此定案后,彩波就带着充满热情的眼神抬头望向了我,我就深深地点头回应。
「那个,还有……请你务必要摘下知晓的植物喔。」
不用羽黑提醒,我本来就打算如此,但看了她那衷心期盼的眼神后,我再次深深点了点头.
「好了,要揭幕了喔——!大家快点过来吧。」
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沙哑声,我们就跑了过去。
「原本应该是要请彩波小姐第一个来玩的……」
看来长老并没有要隐瞒说,他最不满意的就是此处,直截了当地说给我和知晓两个人听。
「对不起,勉强你了。」
这都要怪卡侬——我吞下原本想补上的这一句话,向他鞠躬致歉。对于年龄跟我爷爷差不多的长老鞠躬,我并不会觉得讨厌。
第三项游戏因为是为了彩波而准备的,所以揭幕是属于彩波的工作。因此,彩波和我们被允许可以靠近游戏摊位,但尾田他们和女仆队则被隔离到梢远的地方。
「嘿嘿,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妳还看不到吗?」
没说半句开场白,我直截了当地询问了排在旁边的知晓。
「嗯——?啊,你已经知道我拥有能力啊。真厉害。」
知晓畑一率地承认自己是能力拥有者之后……
「对啊,我在叶野市外事前看到的只有到这房间为止。」
知晓好像在记忆中搜寻一样,闭眼数秒之后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另外就是在各个场合中看到一些零碎的画面。就好像是投影片一样……果然,有神在的地方就是跟其它地方不一样。」
她顺便告诉了我没有问的事情。但是,在她说话时,眼睛仍然注视着红白的布幕。
这时我看了知晓胸口上的植物,那花苞膨胀到快要绽放开来。
「因为卡侬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所以假使妳带她回去,也应付不了她吧。」
因为彩波在揭幕作业上花了点时间,我就继续跟知晓说话。
为了要摘下愿望植物,首先必须确认愿望内容让植物开花。对话的目的就是寻找这个线索。
「那个,你叫多加良是吧。我的工作就只是要拿神体回去而已,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其它人——就是很想拿到『卡侬大人』的人们来解决,所以没关系。」
知晓的意思是毕竟自己只是组织里的末端人物,说完就露出了笑容。
「那个,可以换我问你吗?」
「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话,可以。」
「嗯。你是几岁的时候知道世上没有圣诞老公公的?」
「嗄?」
虽然摆明就是不合时宜的话题,但发问者知晓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记得是,刚上小学的那一年吧。」
「喔,这样啊。我啊,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存在。因为,从爸妈在准备礼物的那个阶段开始,我都已经看到了。」
她用悲伤的声音向我如此坦白。我以为她在哭,不由得探头看了她的脸,但是在她的眼睛及脸颊上并没有流泪的痕迹。
「呵呵,不过,这布幕的另一边我都看不到。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知道圣诞老公公不存在——不,应该说上天没有赐予她,可以相信圣诞老公公存在的时间,这位名叫知晓的少女,现在却像一个在圣诞节前夕准备着袜子的小孩一样兴奋不已。
「有超刺激的呢。」
这样的用法是错误的——我原本想要教她这时候应该怎么表达,但我没有说出口。
因为布幕眼看就要揭开了。
我想等我赢了这场比赛后,就教她吧。到时候我一定正在摘取她胸口上的植物吧。
今年的新作——从红白的布幕后面出现的东西,乍看之下是个转台。像是在机场里传输行李箱的那种东西。现在这台上并没有行李,看起来也像是弯成椭圆状的普通输送带。
但是,输送带的三分之一呈隧道状,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转台背后的墙壁上有一面大屏幕。目前上面并没有显示出什么。
老实说,接下来要玩的游戏到底是什么,这疑问变得比布幕被揭开之前还要大。
「伯伯,这就是今年的新作吗?」
果然光看到外观还是无法清楚了解,彩波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如此问道。一听到彩波叫他伯伯,长老就露出了笑脸,就某方面来说这可是满值得一看的,不过现在姑且不管。
「是啊,彩波小姐。这游戏过关后,就可以获得那边的奖品。」
长老手指的方向——由啤酒箱临时堆栈出来的台子上,有个超大只的狗布偶。
「啊——!是巨无霸草群舞狗耶!!好棒喔,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耶,伯伯!!」
「那真是太好了。我为了今天这一天到处搜寻,果然辛苦没有白费。」
这东西到底是在哪里受欢迎啊。我怎么看都觉得只不过曰主只穿草裙的怪狗。我比较在乎的倒是长老到底是去哪里搜寻的,不过看来这不是该问的事情,所以我还是暂时闭嘴吧。
「哇,真的,超大只的呢。我也想要!」
知晓完全忘记她真正的目的,不知是否是兴奋过头了,讲话又回到方言的方式。
「先不管奖品了,可否说明一下游戏内容?」
草群舞狗终究只不过是个游戏的奖品,我为了拉回正题就开口说道。
「什么呀,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性急。」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了他和彩波无意义的谈笑,他的回答里话中带刺。
「伯伯,你不可以欺负多加良喔!」
「是——我知道了。」
但彩波笑着对他如此说完后,他就马上变了一个脸令我泄气。长老的威严到底飞到哪里了?
啊,或许彩波本来就是一个很会玩弄老先生的人。
「那么,我就开始说明了。」
在我对彩波刮目相看时,长老看来又恢复了威严。
如果我老是在乎他变来变去的样子,那只会累得无意义而已——算了,不要再挂念这些事情了。我在内心偷偷地这么决定,把身子凑向长老。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在我旁边的知晓,有节奏地如此重复说着,等待长老的话。
「今年的新作,名为『Lostbaggage』。L
和他的年龄不相称,长老以流利的发音高声宣布。
「Lostbaggage?」
反而以相当不流利地发音重复念出来的是知晓。
「L
ostbaggage……简单来说就是『遗失行李』。」
听到知晓的发音后,我察觉到她的英文能力相当低,于是就好心地直译给她听。
如果在机场遗失行李,只能说是个灾难,不过知道游戏名称也还是无法判断其内容。不出所料,知晓听到翻译之后还是倾着脖子,满头雾水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次,不过我的行李也曾经被弄丢过!这很糟糕吧?」
「那真是个灾难啊。不过,这游戏就不用担心。那个,等一下会有行李箱从隧道那边出现。这些行李箱的颜色跟形状几乎都相同。」
原先用和蔼的口气回答彩波,但是对我们则改变了声调,长老再次开始说明游戏。
「看起来像机场的旋转台,原来不是做好看的啊。」
我小声地嘀咕之后,耳尖的长老就不悦地看了我一眼。但也只是看看罢了,长老继续说明:
「同时,在那大屏幕上会出现图案。接下来,就跟神经衰弱的规则一样。不过,必须找齐三个图案才可以,也就是『三重神经衰弱』。」
长老平淡地继续说明。等到他提到众人熟悉的扑克牌游戏名称时,知晓才稍微抬起了头。
「所谓的神经衰弱,就是要找出相同的扑克牌花样来玩的游戏对吧?」
「对,也有找相同数字的。」
因为她很自然地问我,我也以同样的口气回答她。
「……呵呵呵,对这种很普通游戏,花点心思改变一下,就是我这老头厉害的地方!!」
听到我们俩的对话,长老就自卖自夸,但由于还不知道游戏的全貌,我们不知该如何回他。
「快点告诉我吧,伯伯!」
「呀……呀,彩波小姐。奸的……总而言之,在运过来的行李箱里,会有跟画面上显示的图案,形状相同的东西。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应该了解了吧?」
他露出一副考验般的眼神,我就从正面接受了此一目光。将说明和提示说到这种程度,是谁都会懂吧,还给我使这样的眼色,让我有点不快。因此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对长老使用敬语。
「每一轮打开两个从隧道中运出来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如果两个都跟屏幕上显示的图案一样的话就得分。大概就是这样对吧?」
我很坦率地想着,这游戏看似单纯但果然有花些心思在设想,同时如此回答。
「没错。」
「伯伯,听起来好好玩喔!」
「真的吗!那直一是让我太高兴了。」
不过,看来彩波的夸奖对他来说比较重要,长老早就没有在看我了。我已经开始觉得,应该不要因为他是老人就原谅他的所有行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请问,还有其它的规定事项吗?」
看来知晓对于游戏整体已经有了概念,于是点了点头,但还会继续问清楚算她聪明。
「嗯,图案都没有配对成功的话,每过一回合就交换一次玩家。如果配对成功,该玩家就可以一直玩到失败为止。只不过……」
讲到这里,长老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就歪斜着嘴脸,摆出一副居心不良的笑容。
「可以打开的只有在转台上的行李箱。游戏进行时会不停转动。还有,进入隧道中的行李箱会在机器里交换内容物。所以,就好好留意隧道吧。」
「什么——!这也太难了吧!!」
知晓就如长老所预料的一样,高声抗议,我反而稍稍地把拳头往上举起。
看来,状况对我们比较有利。
如果这个游戏单纯是比照神经衰弱规则的话,坦白说是对我不利的。即使是断绩的画面,知晓还是看得到哪个行李箱内有放什么,所以不用打开行李箱,记住它的位置就好了。
但是,既然行李箱会不停地移动,且随时会换内容物——这样的话,假使知晓有看到自己在打开行李箱的样子,也知道了它的位置,但是不会知道那到底是换过几次后,以及是第几次被运送到转台上的行李箱。
「总之,就是运气好的人才能赢。」
「浅显易懂又公平对吧,小子。」
就如长老所说,的确是公平的游戏——如果上天分配给我和知晓的「运气」都相同的话。
「要凭运气啊。听起来相当有趣呢。虽然我还没看到,不过我会赢的。我要拿到草群舞狗……还有房间的钥匙。」
知晓带着满面的笑容抬头看我,重新对我下了战帖。我想这对知晓而言,应该是第一次在平等条件下进行的游戏吧。
「我也不会输给妳的。」
因此,我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场挑战。
「那么,准备好了吗?机器一启动就开战啰。」
「准备好啰。」
知晓确认她腰边确实挂着黑猫假面后,就深深地点了点头。
「随时都可以启动。」
「伯伯,拜托你啰。」
就这样,在彩波喊出响亮的口令时,转台就发出沉重的声音,慢慢地开始转动。
猜拳的结果,决定由我先攻。
行李箱随着喀嚓的声音从隧道里输送出来,当行李箱几乎占满转台的同时,就如长老先前说明的一样,屏幕上出现了图案。
第一个是四角形的图案。因为才第一轮而已,我就从全部都一样银色的行李箱中,随便选两个来开。结果,在里面看到的是剪成三角形和菱形的厚纸板。
「里面是……三角形和菱形。失败了。」
长老以平淡的口吻审判的同时,打开的行李箱就被盖上了。
接下来的知晓也同样地选了两个行李箱。她的结果是……
「圆形和梯形。」
同样地,在长老审判的同时行李箱就被盖上了。
下一个显示在屏幕上的是三角形。但是,我刚刚打开的行李箱几乎就要消失在隧道中了。
因此我猛然地冲刺过去,勉强赶上打开了行李箱。
「嗯,这还满消耗体力的。」
知晓斜眼看着我奋斗的样子,以一副悠哉的口气自言自语着。
「可恶,是长方形啊。」
而我接下来打开的行李箱结果是如此。两个行李箱就很空虚地消失在隧道中。
「啊哈哈,你运气真差!」
知晓看到我失败哈哈大笑,继续她的第二轮比赛,但内容物还是跟屏幕上的不一样。
「妳也是。」
「下……下一个会成功!我会猜中的。」
就这样,经过第三轮,第四轮及第五轮,我和知晓都没有配对到半个,只能看着时问流逝。
「四角形、圆形、长方形、三角形和菱形……还有什么?」
「花形、星星和梯形,还有怪图案的飞机形和蝴蝶结形。」
「这样就是全部了吗?」
看过所有图案后,我如此询问长老,接着就听到他用呻吟般的声音回答我:
「嗯……很难配对成功呢。」
不是很难,是完全不可能。
「这就代表小伙子跟小妹妹运气都不好。」
长老虽然这么说,但老实说这根本是在推卸责任。
「游戏规则中有限制时间吗?」
「啊……没有规定呢。」
我听到这答复就感到头痛,用手压着额头。
「这样下去的话,我觉得永远不会结束啊。」
虽然对长老不好意思,不过事实确实就如知晓说的那样。不,我绝对相信自己的运气好。我想,好运只是在无意间保留给将来的学生会会长选举而已,一定是这样。
「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制定时间限制的规则如何?」
「不过,双方一直都没有得分的话,不就无法决胜负了?」
这话倒是没错,我想到这个几乎没有终点的比赛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唉——」
但是,有个比我还要大声的叹息声,盖过了我的声音。
「彩波,妳怎么了?」
「我一直在这边看着,都没有看到有人成功,好无聊哦……我想,实际玩这游戏的人应该也会很无聊吧。」
「彩波小姐。」
彩波非常直接地如此说道,而在一旁保护的若菜则带着斥责般的语气叫了她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
长老听到这发言后非常失望,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眼看就要蹲下去。
「……无聊。」
「那个,我想彩波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世上没有东西比老人悲伤的背影还令人同情,因此我就稍微安慰了他一下。
「吵死了。」
长老突然变成老人的口气,拒绝了我的好意后,就把身子缩得更小了。
但是,马上就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来。
「喔喔,我竟然忘了SpecialChance的存在。」
「SpecialChance?」
听到与刚才一样发音标准的英文单字后,彩波也跟着重复念了一遍,然后露出狐疑的表情。我和知晓也一样,对于事前没有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