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克劳蒂娅命令后的几天,我一直监视着在拉斯维加斯豪游的梧桐一行。监视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为了不让正在游玩的他们发现,我没有使用任何设备。换句话说,我必须时刻保持神经高度紧张,注意有没有别的眼睛在注视着梧桐他们。
克劳蒂娅的推测……有一个事实能为梧桐等人仍处于危险中提供依据。将最初交易中的4个人杀掉的袭击者,到现在依然不知道是谁,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钱。因为本来应该用来交换25千克可卡因的500万美金,现在正在诺曼底大街的阁楼里睡觉。
不知道事情真相的Inferno还在依然按照抢劫金钱这条线索查找犯人,搜索当然注定是得不到任何结果。而黑社会们这样静侯事态发展虽说是个消极的方法,不过与被误导的Inferno相比已经算不错了。
为了保住凯尔,无论如何我都要在Inferno之前将袭击犯给找出来……不过现在,急噪乃是大忌。因此,只能耐心等待。
首先,维斯梅尔是否真的在搜查这点就很值得怀疑。因为按照克劳蒂娅的假设,如果在暗地里搞鬼的人是维斯梅尔的话,那么一切都是他在胡言乱语。
从刚才开始,梧桐就一直在BlackJack(注:即纸牌赌博21点)的赌桌前大赢特赢,而他的兄弟中一个叫作室户的男人,却一点都不走运,好象输得很惨的样子。而另一个兄弟志贺则完全没有想加入游戏的样子。平时,他都是像影子一样跟在梧桐的旁边。最后,可能是太郁闷了吧,室户退出了游戏,去了酒吧。
而梧桐依然是赢得不亦乐乎,暂时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的意思。现在我应该去看一下室户的情况吧。这样想着我就来到了酒吧,然而却没有发现本该喝多了说着醉话的室户。
我微微笑着,将内心的紧张尽量掩饰起来,向调酒师询问。
“那个,我的朋友本来在这里休息的,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我故意用蹩脚的英语问道,这样他就会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观光客了吧。调酒师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说:
“哦,你说的是那位日本客人吧?”
他笑着回答道:
“好象回房间了,跟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起。”
“!”
我的紧张进而变成了战栗。我不慌不忙地向调酒师道了谢,返回了赌场。梧桐仍然沉溺在赌博中。当然志贺也没动。
他们暂时不需要担心。只要还处于人群之中,而且倍受注目,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最安全的。
于是我离开赌场,迅速穿过大厅,乘上了电梯。在这个酒店中,梧桐他们3个人每人一个房间。室户的房间是……9层17号室。在空无一人的电梯中,我将夹克杉敞开,打开手枪皮套。
真是粗心大意。敌人的目的如果是阻止黑社会加盟Inferno的话,那么即使不会直接杀掉梧桐,也会用其他手段使其就范。比如说将他身边放松警惕的人一个个地杀掉,逼迫害怕了的梧桐逃回日本就可以了。袭击毫不知情的小弟们,对于敌人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随着一声轻轻的电子音,电梯到达9层。敞开的电梯门前就是战场吧。走廊里没有人。虽然灯火辉煌,然而那种与赌场完全不同的安静,却给人一种身处无人区的错觉。917号室……大概是在走廊的尽头。我迅速地,蹑手蹑脚地穿过了静寂的走廊。
在917号室前站定。里面没有人的气息。已经死了吗,还是屏住呼吸在等待呢……
喀嚓。
我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显然,门并没有上锁。拧开把手后,我砰地一下将门撞开,冲了进去。
我滚到地上,拔出枪,扫视了一下室内。屋里并没有亮灯。此时嗅觉比视觉更能够说明状况。廉价香水的残留香味,以及刺鼻的血腥味。床上面,半裸着室户俯在那里,已经没有了气息。旁边,滚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剃须刀。是在他脱衣服的时候,从背后被切断了喉咙吗……
一条颈动脉微微跳动着,仍然流着血。看起来他才刚刚被杀。杀手应该没有时间逃跑。从浴室到壁橱,我用了15秒将屋内搜了个遍。
可是,哪里都没有凶手藏身的痕迹。
如果不在屋内的话,那能在哪里呢?走廊上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紧急楼梯!)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中闪过的瞬间,走廊上就传来一阵滑动的机器声音。那是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我一刻也没有迟缓,立刻举起枪朝走廊冲了出去。
当我看到徐徐关闭的电梯门里面的那个少女幻影时,顿时感到浑身像结了冰一样,定在了原地。
黑色整齐的短发,还有那略带稚嫩的美貌。那冰冷的眼神,就如冬夜的湖水一般……
(艾伦!?)
这不可能,不可能。因为她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
思绪已经陷入混乱状态。我不知道自己举着枪僵直了多长时间。或许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终于,我恢复了正常的判断,可是已经晚了。电梯指示灯已经降至1层。即使我从紧急楼梯通道下去,也追不上了。杀害了室户的凶手,看到电梯的上升指示,就立刻躲到了紧急楼梯通道处。然后如她所担心的一样,电梯停在了9层,等慌慌张张的监视者去屋内确认室户的生死后,她便乘上电梯,悠闲地逃走了。
这种冷静和胆量,就像以前我无数次在她身旁看到过的一样……
我使劲将头往墙上撞去,阻止自己再这样胡思乱想。
她就是酒吧调酒师口中所说的被室户带走的女人。她肯定就是那个杀手。我定是将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跑的女人的背影与那熟悉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由年轻杀手这点产生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引起了错觉,不然,根本无法理解。
……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跟克劳蒂娅预测的一样,第二次的袭击已经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了,可是又让犯人逃跑了。诱饵被吃掉了,然而鱼钩却空空如也,这只鱼钩应该怎么办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枪放回怀中。
“预定……提前?”
“是的。4天后,梧桐大辅将和麦格沃伊会面。那时,由麦格沃伊来判断梧桐的可信度。”
克劳蒂娅冷静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梧桐和Inferno实际上还没有进行一次正式的交易和交涉。如果想要加盟的话,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先进一些小规模的交易来确立信赖关系。虽说只是一个形式,但是如果不经过这样的程序,就算是远东的毒品大王,对于Inferno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而他竟然能通过克劳蒂娅的面子,直接被引见给Inferno的最高领导人。
“……麦格沃伊同意吗?”
“刚开始不太同意,不过后来接受了。因为他也很担忧黑社会会再次遭受袭击。梧桐的微妙立场让他们身陷危险之中。如果能够正式加盟Inferno的话,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这样的话,对梧桐的袭击,就变成了对Inferno的袭击。”
“我不担心那些家伙,担心的是你啊。这不是乱来吗?你如果还这么我行我素的话,会越来越引起大家的反感啊。”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啊。虽然我不想说,不过这都是因为对你期待过高的代价。”
“…………”
被她这样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在拉斯维加斯犯下的错误是致命的。
“……对了,维斯梅尔呢?”
“什么都没说。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看起来心情很坏呢。”
“这样啊……”
我沉默了,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完全不必再讨论了,看来维斯梅尔也下定决心了。
“对敌人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接下来,他们肯定会对梧桐本人下手。不过这次肯定不会在疏忽大意时被他们得手。我身边有莉兹,梧桐身边应该也配备了保镖对。”
“……会面的场所在哪儿?”
“威尼斯海滩酒店。5层的总统套房。”
“不行!!那里的墙壁都是玻璃。用狙击枪一击就全完了!”
这对狙击手是绝好的饵食吧。就像是在展示柜里陈列的物品一样。
“远程狙击。基本上不会是别的了吧。敌人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可是,玲二,你能找到吧?敌人的狙击位置。”
原来她已经预料到了这次狙击,想让我进行反狙击。
找到敌人狙击手的位置,对狙击手进行狙击的攻击性防御。确实是存在这种手法的,不过……
“……至少也要挑挑地方吧?”
“当然,这就是已经挑好的。为了让你工作更方便一些。”
诱饵和鱼钩……之前的表演还在继续进行吗。
“这次,敌人会真正在你面前现出原形。你必须要将他搞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利用梧桐作诱饵吗?”
“梧桐不会死的。但我也不能任由妨碍
我和梧桐的敌人逍遥法外。现在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决不允许失败。”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在无可挽救的事态下,这次我又得到了一次再次挑战的机会。虽然沦落到了要解决这个具有极其严格的,甚至可以说是无理难题的要求,不过也不容许有丝毫异议。所有的困难都是因为我自身的错误造成的,这次是清算之前错误的唯一一次机会。
“……我回去想一下具体的计划。”
“我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你身上了啊。玲二。”
时间只剩4天。在这之前,我必须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好。
“我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从上个月到现在我还没有一次像这样在家门口说过这样的话呢。
“你回来啦!”
凯尔看来一直很勤快地在打理这个住所。一尘不染的床铺。擦得干干净净的窗户。叠得整整齐齐的分类放好的衣服。细微的变化一件件积累到一起,每天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舒适,感觉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无法让人相信。这个以前只是用来睡觉的洞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家了。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心情不好,因为这里已经是个很舒适的地方了。
可是我没有时间平静下来。为了能成功地反狙击,我必须找出敌人进行狙击的地点。我将洛杉矶市的地图在桌子上展开。
“你在做什么?”
“啊,跟猜谜游戏差不多。”
“假设在这个宾馆的5楼,用来复枪向西北朝向的房间里的人射击。”
“嗯嗯。”
“问题就是从哪里射击做好呢?”
“嗯~”
凯尔在桌子上用手撑住下巴,看着地图。
“当然是很高而且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最好了。”
“楼房的屋顶之类的对吧?不过,并不能说……越近越好吧?”
“说的也是。”
“我想只要半径在400码以内,可以看到目标就可以了。”
当天Inferno将安排能够调动的所有人员进行防卫,大概也就是这个程度吧。
“400码啊……根本就看不到人了啊。”
“我们可以用望远镜。如果有高精度的来复枪和高倍率的瞄准望远镜,再加上顶级的射手的话,在700到800码内都可以射中。”
“800码也就是……半英里?”
惊呆了的凯尔用手指指着地图。
“从宾馆向外半英里……可以到达高尔夫中心呢。”
没错。这正是让我头痛的地方。市中心的政府设施正好完全位于射程以内。
“也就是说狙击地点很容易被发现。比购物中心的地势还要差。”
“可是……你看。这周围的楼都太高了吧?”
高度……对了。我竟然忘记了作为狙击手的最基本的事项。确实存在高度的问题。
可是,我觉得寒心的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是这个狙击的铁则竟然被完全是外行人的凯尔指了出来。
“那么你说为什么太高的地方不行?”
我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动摇,生硬地问凯尔。
“啊?那~个,唔……”
凯尔仿佛一下子没了气势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来并不是懂得原理才那么说的。
“那个,比如说这样架起来复枪,朝5楼的窗户射击对吧?因为是从屋顶上,所以应该这样将枪向下架起来对吧?”
“然后呢?”
“然后……那个,总觉得这样架枪的话……射击时会感觉很不舒服……对、对不起,我不懂,乱说的。”
我默默地盯着地图,凯尔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吧,天真无邪地笑了起来,此时我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充满了敬畏。
凯尔是正确的。一般人都会觉得从高处射击是合适的位置。虽然高处确实可以使视野更宽阔,可是如果射击位置太高的话,反而会使射击本身的难度增加。朝下的射击,重力对弹道的影响会比普通的射击更大。尤其是长距离射击的时候,会产生不可预计的误差。如果希望一击即中,那么就应该尽可能避免从太高位置行下射击。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虽然有点讽刺,不过凯尔的声音让我回到了眼前的问题。
“唔,确实可以将太高的建筑物排除。”
“我说的没错是吧?”
就这样,范围很意外地缩小了。只要从林立的大楼群中,找出差不多符合高度的地方就可以了。
“……接下来只有去散散步了。”
“那里就是威尼斯海滩酒店。”
身旁的凯尔指着四根玻璃圆柱对我说。
“真的有人想要在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样条件下杀人。阻止那家伙的袭击,就是我这次的任务。”
“唔~……可是,那样的事情,只要这样走路就可以知道吗?”
“所谓狙击,并不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能成功。狙击手必须要预先进行准备工作。所以今天,我们是来探路的。比如说,对嘛……最容易探测的就是风向。”
“风向?”
“在射击的时候,狙击手必须要了解风向。必须要预先计算好风对弹道的影响。”
“一阵小小的风就可以使弹道偏离?”
“就算是一点点的偏离,到了800码以外也会引起很大的误差。”
“……是这样啊。”
“尤其是这周围,还会受到楼风的影响。必须要细心地了解风向才行。”
“很多屋顶上立着风向标,就是起那样的作用吗?”
凯尔指着一家屋顶。
“是的。用旗子或者布条都可以。是可以确认风的风向和强度的标志。”
“可是,那样的东西,真的会那么有用吗?”
“没用。所以他要自己准备。”
“这样啊,这就是准备工作啊。”
凯尔顿时佩服地五体投地。
“没错。”
“那我们就去找插在奇怪地方的布条吧。”
“嗯。”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自从我跟凯尔一起生活以来,一旦碰到事情,她的注意力和直觉的敏锐性,就会完全体现出来。先撇开杀手的训练不说,凯尔的优秀是不容怀疑的。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不过今天的搜索,我对凯尔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这天正好是休息日。紧邻唐人街和小东京这些名胜的市中心,积满了观光客和各种各样的人。混在这样的人群中进行实地调查可以说是很辛苦的。不过这只是对我一个人而言的。凯尔看起来已经完全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了。
“快看快看!街道表演!!”
每次她扯我的夹克衫的衣角时,我就会头痛。快点给我认真的找!我虽然好几次都想这样教训她,可是因为要一直在向上面看,所以就没有发作。
现在已经发现了两个类似风向标的东西。都是挂在墙上的破布。乍一看,会以为只不过是被风出起来的垃圾之类,不过在那么高的地方实在有点不正常。肯定是认为的。明天的会谈遭到袭击,这点到现在已经确认无误了。
而这两处线索,都是凯尔最先发现的。基于这两点,我也不好对她发火。
总之,到现在为止的调查已经让我锁定好8成的方位了。有几个候补场所,几乎都被排除了。
估计狙击的场所应该就是邮电局大楼的楼顶。距离和角度,当时时间的太阳方向,还有很明显地属于人为放置的风向标的位置。所有这些要素都成为了推理的重要依据。接下来,只要再发现一个明显的风向标的话,就可以确定了……
突然我发现身边安静了许多,本来在我身边的凯尔不见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凯尔在我刚才根本就没注意的露天商店那里停住了。
(真是的……)
我已经没有力气喊她了,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旁。
凯尔正在聚精会神盯着的东西是看起来很便宜的首饰。可是,看着被那种破烂货吸住了眼球的凯尔,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打消了责备她的念头。看到融入了假日街道热闹气氛中的高兴的凯尔,自己插进去的话觉得很难为情,我突然感到这个情形好熟悉。不如说,一心一意地寻找狙击手痕迹的自己,反而与这里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我买给你吧?”
“啊!?”
我这么一说,凯尔又像给她买衣服时一样,表情变得一点都不自然了,完全没了主意。
“那样……不好吧。”
我看了一下她从刚才就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件东西。是一个带盖子的手动怀表。虽然是便宜的纪念物品,不过指针和表盘的做工很精细。店主看我想要买,立刻将表盘的盖子盖上,上了一下发条。然后再次打开盖子的时候,随着秒针的转动,细小的旋律响了起来。
“咦,还带八音盒呢。”
刚才还在一如既往犹犹豫豫的凯尔,现在却越来越喜欢这个东西了,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这时店主大叔已经开始在数放零钱盒子
里的零钱了。
上发条,不断地打开盒子再盖上,凯尔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她手心上的世界里了。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是来进行搜索的。不过我还是没有责备她。她帮我帮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值得大大表扬一番了。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是你今天工作的报酬。”
“……嗯,我会好好珍惜的。永远……”
站在能够遥望夕阳的城市大礼堂的屋顶,我们两个人检验着今天一天的成果。从这个32层高的地方,市中心的景观尽收眼底。寻找狙击手的猜谜游戏的答案,就是邮电局大楼的屋顶。明天下午3点,袭击威尼斯海滩酒店的狙击手,肯定会在这里出现。
“今天真辛苦啊。”
“嗯。”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朱红色美上了。敌人的方位我已经知道,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如果直接在邮电局大楼上埋伏,这是不现时的。在那样的地方,没有办法等待伏击。这样的话只能进行反狙击。只能从别的地方来进行狙击。
与敌人不同,我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距离、角度、日光的方向,所有的都只能在现在,在这个地方依靠目侧来计算。因为我没有时间去现场进行确认。这样一来的话,最妥当的办法就是……
“不过,明天一天,玲二也会很辛苦吧?”
“嗯。”
我依然是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之后我突然发现了身边的凯尔直直的眼神。
“今天我们寻找的那个要袭击酒店的狙击手……玲二会杀了他吧?”
“…………”
一瞬间,我没能答上来,她又接着问下去:
“那个家伙,是茱蒂的仇人吗?”
“…………”
我忘记了。或许是这几天,看到的都是天真无邪、活蹦乱跳的她的缘故吧。不正是为了失去的东西,为了被夺走的东西,为了血债血还,凯尔才会站在这里的吗。
“大概是吧。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接下来的话,很容易就会想象出来。
“让我亲眼看到玲二将那个家伙杀死。”
在我的印象里,一直以来都很活泼开朗天真无邪的笑脸,是应该跟这个残酷的世界最无缘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连凯尔也必须与之面对呢?
“你真的想看人死吗?”
“又不是第一次。茱蒂不就是在我面前被杀了吗。……不过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茱蒂的死……”
看着目光无神低声呢喃着的凯尔,我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做出了决定,尽可能地压低声音说:
“本来,狙击任务就应该是两人一组的。”
凯尔屏住呼吸,眨着大眼睛专心听着,我接着说:
“在狙击手的旁边,需要有一个观测手,用另外一个望远镜来监视目标和他周围的状况,以此来协助狙击手,监视一切……你可以吗?”
“嗯。”
凯尔二话不说地点了点头。我真希望凯尔尽量不要跟这个充满着血腥的世界有任何关系。所有只有这一次。然后,我就会让她与憎恨和悲伤诀别。
AMTHGLONGSLIDE(HardBaller)
美国AMT公司制造的M1911政府版(GOVERNMENT)的复制品之一。特征是使用不锈钢,比GOVERNMENT长大约2英寸。因为枪膛和枪杆比较长,所以即使是长距离射击命中精度也非常高,然而缺点是太大太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