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临时文定仪式的一夜结束,新的早晨来临,是个充满希望的早晨。
「一斗及友佳梨子居然都没出来吃早饭,也太懒散了吧?」
远方传来来珠那发出奇怪回音的声音,不过仅有一小部分传入在棉被当中的一斗耳中。
「不过,一斗不在房里……」
「就是说啊,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难得本小姐特地去叫他,真是!」
就连在房里也听得到来珠大踏步地走过走廊的声音。
接着是拉开纸门的声音。
「喂,友佳梨子,你知不知道一斗在哪里?呜,这个房间怎么回事,酒臭味好重!」
「话说回来,友佳梨子,平常你总是像老婆婆一样地早起,会睡过头还真是难得。」
来珠及恋歌俯视隆起的棉被后这么说。
「嗯……嗯……?」
棉被里发出不清醒的声音,里面的人在一阵蠕动后逐渐现身。
「什么……来珠……呵……唔啊……头好痛……」
从棉被里现身的是一丝不挂,全裸的一斗。下半身的重要部位被被单挡住,不过从坐起的腰部以上到背后、屁股上方、膝盖以上却是完全裸露。
「「什么……?」」
见到这幕的来珠等人,因为多重的意义而哑口无言。
为什么一斗从友佳梨子房间的被窝里冒出来?为什么是全裸?为什么像超级赛亚人一样,是头发乱翘的状态?为什么睡袍的带子缠在脖子上?为什么以往扮演乖乖牌的来珠,会伸手把纸门抓破?啪啪啪!别抓了!
这些疑问在她们脑中不停打转。
不过,这不过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的序章。
「嗯……」
在传出这个撩人声音的同时,从一斗原本躺着的棉被下方的隆起当中,露出翻身后裸露锁骨下方部位的友佳梨子。
就来珠等人来看,差点露出胸部的友佳梨子看得到的部分并未着衣,100%是裸露的。
「「什……?」」
「呼……」
不过,友佳梨子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头发蓬乱地继续睡下去。
「等……友佳……!」
来珠为了确认友佳梨子胸部以下的状态,冲向发出酣声的友佳梨子身边,拉起被单。
在此同时,为了不让一斗看见这一幕,恋歌展现出了绝佳的合作默契。她用双手按住一斗的头部两侧,在发出「喀叽」的破灭声后,用力将一斗的脖子转向后方。
在盖住友佳梨子的被单里叫着「呜哇,都是酒臭味」的来珠探头去看。看着看着脸色变红,接着转为铁青。
「为……为为为为为……!为什么你连内衣都没穿呢?」
出于绝望,恋歌更用力地转动一斗的头。一斗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嗯……好冷……」
友佳梨子蜷缩着赤裸的身体,伸手去抢被来珠拉开的被单。不过,不久后也终于蠕动着身体,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已经天亮了吗……等一下,来珠卿……?卿来叫醒我吗……发生了什么事……啊!呃……头好痛……」
「……」
来珠无言地摇晃起身。
「为什么头会这么痛……嗯?咦?为什么我没穿衣服?啊——一、一斗卿?为什么连卿也是全裸地在我被窝里?」
「……为什么呢~~?希望你们两位务必要告诉我~~?」
不知是因为生气、悲伤、还是绝望,来珠的声音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声音而颤抖。顺道一提,平常不会发出「啊——」这种尖叫声的友佳梨子出奇可爱。
被恋歌按住头、被来珠捏住喉咙的一斗在自觉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回答问题。
「呃……啊……昨晚……友佳梨子小姐的亲戚灌了我一缸子甜酒……后来……后来……唔——嗯……我想不出来……哇!」
最后那声是被来珠捏碎喉咙的一斗发出的临终惨呼。可说是濒临临终痛苦的男人。
「友——佳——梨——子……?」
「唔……嗯……呃——昨晚被亲戚灌了一缸子甜酒……后来……后来……唔——实在想不出来。」
「哇!」
一斗的喉咙再次被来珠捏碎,发出临终惨呼。
「各位小姐?一斗少爷他们在……哎呀呀?」
美文在此时出现。可以肯定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差点被来珠及恋歌两人捏碎喉咙的一斗除了用被单盖住的重要部位以外是全裸,缩在房间角落发抖的友佳梨子虽然也以被单遮住身体,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是全裸。
在这样的情况下,美文没有遗漏沾在垫被上的红黑色污渍。
「这是……血吧?赤裸的男女跟沾血的棉被……」
淫秽猥亵情色打上一堆马赛克的场面在美文脑中重覆播放,画面中被「发生了————(°?°)————!」的弹幕填满,鼻血不由得盛大地喷了出来。
「一斗少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居然玷污尚未嫁人的女孩!」
到目前为止,因为不愿认定事实而逃避着不说出口的一行人,因为美文的这句话而不得不正视这再确定不过的现实,所有人均无力地垂下头。
其中因为疼痛的缘故,勉强最接近正常状态的一斗为了破除现状而开口:
「呃、不过……可是……我没有记忆……不记得做过那种事……」
「一斗少爷,阿文可没有将你抚养成了夺走少女的贞操后,还找藉口逃避的人!」
边说边狂喷鼻血的美文有多少说服力是个谜,不过至少魄力是满分。
一斗屈服在她的魄力下,无力地垂下头。
「是……对不起……对不起,文姊……对不起,友佳梨子小姐……对不起,我不该生下来……」
屈服得太过头了。
*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只能请你负起责任了,女婿!」
再怎么说也不能隐匿此事。一五一十地向友佳梨子的双亲报告后,荒光心情愉快地如此宣布。
「是……」
急转之下的事态使得一斗面色铁青。
不过,在他身边及身后还有面色更加铁青的人物作陪。其实最铁青的记录保持人是坐在一斗隔壁的友佳梨子。
「被玷污……我……贞操被夺走……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而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以空虚的表情嘀嘀咕咕地在低声说些什么。
「友佳梨子!」
「是、是的,什么事,父亲?」
突然被大声地叫到名字,友佳梨子大吃一惊。
「还不好好向即将成为你伴侣的对象打招呼。」
半陷入忘我状态的友佳梨子听从吩咐,三指触地地向一斗低下头。
「小、小女子不才,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啊,不、不……这话该是我说才对……」
荒光及小百合满意地看着两个年轻人生涩的反应。
「「「……」」」
另一方面,坐在友佳梨子及一斗身后的恋歌、来珠、夕鹤三人由于这太过急转直下的发展,使得灵魂差点从口中脱出。
就只有美文,以看着禽兽的眼神朝友佳梨子及一斗送上轻蔑及诅咒的目光,同时也熊熊燃起了待会儿要进一步说教的斗志。
虽然成功赢得友佳梨子双亲的欢心,不过两位当事人至今仍未对事态产生切身的感受。
在慢慢从走廊上走回房间的路上,友佳梨子的脑子终于开始运作。她一点一点地整理事态,透过状况证据来推理昨晚可能发生的事。
「这样啊……卿跟我昨晚因为甜酒,喝得烂醉而忘我,沉溺于愚蠢的淫行……是这么回事吗?」
「对不起我太愚蠢了……对不起,我不该活着……」
「不。不,我并不是在责备卿……也就是说,这么一来,卿真的要成为我的丈夫了?」
「喔,啊……那个……对不起,你……不愿意吧,跟我这种人……」
丢下这么说完后便抓着后脑勺的一斗,友佳梨子口中嚷着「呀喝!」地跳到院子里,开心地砍断竖立起来作为剑术训练,包裹着草席的无辜竹子。
不过见到她这么做的一斗心想「她讨厌到想要砍死我的地步吗……」,心中冒出了不论何时被砍,都不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恐怖。
「那个……对不起……我会尽可能不进入你的视野当中。」
「一斗卿在说什么啊!卿是我的丈夫,挺起胸膛来吧!」
想到就连现在也想砍死他的友佳梨子居然面带笑容地这么说,一斗不禁为她宽阔的心胸及肚量之大深深感动。
「友佳梨子……」
「一斗卿……啊、不,对于即将要成为丈夫的人,加上卿来称呼很奇怪吧?一斗郎君……一斗相公……小一……」
「最后那个有点……」
「说、说得也是!小一不列入考虑!」
不知为何,两人想起的不是莉榭耶露而是八田,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接下来
,是因为突然心情超HIGH地运动了一场吧?友佳梨子再次遭受强烈的头痛袭击,同时也感到想吐。
「嗯……!」
紧接着便冲向洗手台的友佳梨子铁青着脸回来。
「失礼了……不过,为什么呢……身体感到很不舒服……」
一斗也一样,胸口有些闷闷的。
就在此时,一脸空虚地走在两人身后的恋歌低声说:
「……会不会是害喜?」
「「「什么?」」」
不管是友佳梨子、来珠还是一斗都因为这句话,而受到疑似被铁撬殴打的冲击。即使用铁撬殴打也会说成是疑似铁撬,用钝器殴打也会说成是疑似钝器;对于绝对不提供正确情报的新闻节目之奥妙,我们不由得流下泪来。
此时如果美文在,是会立即否定的吧?不过他们并未具备将其付诸一笑的知识。
「怎……怎么会……不、不,可是……!我、我肚子里有一斗卿的小孩……?」
「一斗,你……!」
承受到来珠满载负面情绪的视线,一斗的胃在加上过剩的压力后呕吐感达到高峰,跟刚才的友佳梨子一样冲向洗手台。
累积了负面情绪力量的来珠摆出对战的架势,挡在回来的一斗面前。
「一斗是……一斗是……笨蛋——!」
「咳!」
满载情绪力量的愤怒之拳打到一斗腹部,如果不是事先吐过,一斗肯定会变成活力的鱼尾狮。战斗的来珠美丽非凡。
在尽情发泄出气愤的心情后,来珠「哇——————!」地哭着跑开了。
换成夕鹤走了过来。
「喂喂,刚才南德原来珠哭着跑开,发生了什么事?」
平常总会妨碍她与哥哥进行过度肌肤接触的对象变得软弱,夕鹤幸灾乐祸地开心过来询问。
代替难以启齿的友佳梨子及一斗,恋歌叹着气报告现状:
「嗯……因为友佳梨子的肚子里有了一斗的小孩……」
「我要杀了你,然后你也死定了!」
脑袋过度错乱的夕鹤开始说出奇怪的话。
「死亡机率是200%……」
夕鹤重新振作精神,心想「他一定会否定恋歌的话」而朝一斗投以充满期待的眼神。不过一斗只是关心地望着困窘地躲在他身后的友佳梨子。
见到这一幕后,因绝望而神智涣散的夕鹤开始颤抖。
「哥哥是……哥哥是……笨蛋——!」
「咳!」
满载情绪力量的愤怒之拳打到一斗腹部,如果不是事先吐过,一斗肯定会变成活力十足的鱼尾狮。战斗的夕鹤美丽非凡。
在尽情发泄气愤的心情后,夕鹤「哇——————!」地哭着跑开。
「我有时会纳闷来珠跟夕鹤是不是姊妹呢。」
恋歌事不关己地说些之前似乎也说过,充满既视感的台词。
平常在那种哭天抢地的激烈争吵中,友佳梨子总会因为腹痛而原地坐下,真是为母则强。
「我肚子开始痛起来了……」
也没那么强。
询问无精打采地倚着墙壁的友佳梨子是否没事的恋歌,说出一闪而过的念头。
「阵痛?」
「咦?已经要生了?」
「一斗是不是地球外的生命体?」
恋歌披露大胆的推理。可能身怀有能够迅速生产的地球外生命体胎儿的友佳梨子,想起生下蛋,肚子被咬破的残虐影像而泪眼汪汪。
「一斗卿……替孩子取个名字……」
「啊!我来取!」
是早已失去理智?还是因为平常就已失去理智,所以满不在乎这点是个谜,不过恋歌这与平常无异的我行我素,开始令一斗感到有些害怕。
「嗯,是男孩就叫恋斗,是女孩就叫恋子。」
「这好像是陛下跟我,还有一斗卿三个人的孩子呢!」
而且都是满载恋歌要素。
后来,回到房间的友佳梨子心惊胆颤地朝待在角落,无事可做的一斗开口:
「嗯、我说,一斗卿……真的好吗?卿有其他喜欢的人吧?」
「……我不认为来珠跟恋歌会喜欢在这种时候,抛弃友佳梨子的人。」
「唔……是这样没错,但是……」
「而且……」
「而且?」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啊哈哈……」
「而且我也喜欢友佳梨子小姐」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一斗对他自己的感情感到烦躁。同时也感觉他对友佳梨子的感情,和对来珠及恋歌的感情有些不同。
更进一步地说,存在一斗心中,这种喜欢的感情,与其他人相比显得非常空泛。因为空泛,所以不到坚定地喜欢对方,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像小时候喜欢A子也喜欢B子那种感觉的延伸形态,无疑对恋歌及来珠都怀有好感。
此外,他并非完全没有非得回应别人对他的感情不可的想法。
相较之下,一斗对友佳梨子的感情有些不同。因为友佳梨子并未对一斗展露出激烈的恋爱感情,因此对一斗来说可说是「不麻烦」的对象。
换句话说,由于来珠她们在恋爱方面采取攻势,使得他产生防御心理。但他却能轻易对友佳梨子展现自我——容易敞开心扉。对于友佳梨子,一斗现在虽然仍未意识到,不过其实已经有了「和其他人不同,比较特别」的想法。
其实那在一斗心中,这等同是位在最高位置的恋爱对象,不过就连他自身也未察觉到这点。
「总之,虽然我认为友佳梨子小姐喜欢的对象不会是我这种人,不过我会尽力成为配得上友佳梨子小姐的人。」
「~~~~~~!!」
虽然没有自信,但是如此表示的少年展露的微笑,令友佳梨子胸口揪成一团!是杀人般地心跳加速。
「一斗卿!」
友佳梨子眼中浮现出心型图案,以差点就要啪叽一声折断骨头的气势按住一斗肩膀。一斗担心他是不是说了非常失礼的话,因此感到泫然欲泣。
「是、是的……?」
「我也会加油,当个好太太!」
「好、好的……」
一斗原本认为友佳梨子大概很想就此捏碎不懂分寸、口出狂言的他,将他杀死,但是却忍耐下来,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斗再次为友佳梨子的善良深深感动。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么我得开始新娘课程才行!那么……首先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做菜吗?说得也是,我亲手为你做个菜吧?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章鱼烧。」
恋歌这毫不客气的意见令所有人沉默下来,不过友佳梨子率先回过神来。
「那、那就做章鱼烧吧!包在我身上,一斗卿。我做的章鱼烧里面酥脆、外面软嫩,我相当引以为傲喔!」
「那个大概不是叫做章鱼烧的食物吧?先不说这个,恋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啊?在『你想吃什么?』的那个时候来的。」
没让她听到不想让她听到的部分,一斗及友佳梨子都松了一口气。
后来,在吃过一如友佳梨子的宣言,里面酥脆外面软嫩的友佳梨子谨制·谜样的食物后,两人再次感到身体不适。
另一方面,在用力殴打过一斗后,来珠歉疚地回来看看一斗等人的情况。
「那个……一斗……刚才我……」
结结巴巴的来珠望进房中。
在房里,美文正在照顾身体不适的友佳梨子及一斗。
「来吧,友佳梨子小姐,做个深呼吸会比较舒服。」
「嗯……」
「深呼吸喔、深呼吸。来,吸吸吐、吸吸吐。」
看到在做吸吸吐的友佳梨子后,来珠开始格格发抖。
「一……一……一……一斗的……一斗是拉梅兹法笨蛋——!」
一斗的掩面因为来珠的膝盖飞踢而凹陷,来珠「哇——————」地哭着跑开。
顺道一提,拉梅兹法是运用「吸吸吐」的呼吸法,以轻松产下婴儿的方法。
在吃过胃肠药,友佳梨子终于从那种拉梅兹法当中获得解放时,小百合抱着一大包东西过来。
「你看你看,友佳梨子,我在整理储藏室时,找出了令人怀念的东西。」
说完后便拿给她看的是旋转音乐铃。旋转音乐铃是在婴儿床头不停转动,为婴儿准备的婴儿用品。看来她似乎是从某处打听到了友佳梨子怀孕的情报。
「母亲……您太性急了……」
「友佳梨子,我把它吊在这里喔?」
小百合将旋转音乐铃吊在格窗上。
「母亲,您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吊好后,小百合似乎感到满意,频频点头后离开。
既然已经装上,一斗便按下开关让旋转音乐铃转动。
另一方面,在用力殴打过一斗后,夕鹤歉疚地回来看看一斗等人的情况。
「那个……哥哥……刚才对不……」
结结巴巴的夕鹤望进房中。
在房
里,友佳梨子及一斗以关爱的眼神仰望旋转音乐铃。
看到两人的这副模样,夕鹤开始格格发抖。
「哥……哥……哥……哥哥是……哥哥是旋转音乐铃笨蛋——!」
「呜!」
一斗的颜面因夕鹤的膝盖飞踢而凹陷,夕鹤「哇——————」地哭着跑开。
当因为积蓄的损伤而被击倒的一斗醒来时,是枕在友佳梨子的大腿上。一斗急忙退开。
「对、对不起!」
「用不着客气。尤其我也说过,我这锻练过的腿躺起来不舒服吧?」
轻轻苦笑的友佳梨子手上拿着团扇,似乎是在一斗昏过去的期间替他扇风,一斗感到惶恐不已。
「喂,一斗卿?就算不去理会夕鹤卿,卿还是该去看看来珠卿的情况吧?」
是出于害得好友哭泣的歉疚吧?重感情的友佳梨子展现出来的体贴,使得在一斗内心的友佳梨子股价来到涨停板。
「说得……也是。那么……我稍微……过去一下。」
「嗯,你慢走。」
说完后便目送一斗离开的友佳梨子,脑中闪过该不该给他一个道别吻的念头,但是立刻又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难为情,扭动着身体在榻榻米上打滚。
当一斗探头进来珠的房间时,来珠已完全躺在房间角落里闹别扭。
「那、那个……来珠?」
「……有什么事?我似乎听到叫西园寺同学的那个陌生人在叫我。」
来珠在毫无感情地念出空虚台词的同时瞄了一斗一眼,虽然这种非带希望别人来关心她的表现很可爱,却带给一斗极大的压力。
此外,过来看看是无妨,但要说些什么却让一斗非常烦恼。在思索该说什么话的同时,来珠似乎感到不耐,于是狠瞪着他说:
「那小子,去买正午茶回来!」
正午茶就是指正午的红茶。闹别扭的来珠为了泄恨,似乎打算将一斗当作跑腿小弟。
「咦……可是……该怎么说呢?我有话……」
「啊?少啰嗦,我叫你去买正午茶!」
早已明白此时最好不要违逆来珠才是上策的一斗大叫一声「我走了!」,接着便离开房间。
不过来到玄关后,一斗这才发现。
「仔细想想,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
在九州,葵妮丝·亚哈薇曾给过他几枚学院货币,不过那不仅不能在东京帝国使用,而且他早已将那些钱全数归还葵妮丝。
只要回家就能拿到钱包,不过如果是东小路家还另当别论,但是监视西园寺家的士兵是不可能错认一斗的。
一斗正烦恼着该怎么办时,正好经过的荒光叫住一脸苦思的一斗。
「怎么了,女婿?要是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跟我说啊。」
「咦……唔、嗯……那个,对不起,能不能跟您借120圆?我一定会还您的……」
「唔……用对丈人说话的口吻再说一次,女婿。」
「爸爸!请给我120圆!」
「好吧!不过,在我把细心抚养长大的120圆给你之前,先让我揍你一拳!」
「咦……」
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都被因为担心一斗到来珠那里去了以后,就没有回来,因此过来看看情况的友佳梨子撞见。她蹙着眉说: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结果荒光没揍一斗,反倒给了他一些零用钱。
*
一斗到附近的超商买完正午茶回去的途中。
他的手机突然大声响起。看了看来电者姓名,却只显示是「特别线路」。虽然不知道是谁,一斗还是接起电话。
「是,喂……」
「太慢了!响一声就要接!」
这熟悉的声音一瞬间使他想起来珠,不过口吻立刻使他想起另一个人物。
「……皇帝陛下?」
一斗对这个称呼有着强烈的抗拒感。就一斗来说,皇帝除了恋歌以外没有别人,而且称呼爱梨珠为「皇帝」,也让他有背叛恋歌的感觉。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不这么称呼难保她不会使性子,做出过分的要求来。
「你这个人没救了,真可怜。听到我的声音,居然还要问过才敢确定……算了,立刻到昨天我遇到你的地方来,三流臣民!」
「咦……现在马上?」
不过一斗的疑问并未传到爱梨珠耳中,因为她说完想说的话以后就挂断电话。
一斗重重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转向上野方向。
为了向恋歌及来珠赔罪,他希望多少能够探听出一些情报来。
「到了之后要问什么?」,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期间,一斗已经抵达上野车站前。
「好慢!你真是个好慢的笨蛋!」
才刚到就挨骂,不过这过度的对待反而让一斗笑了。
「……呼,算了。今天我带了别人画给我的地图过来,快点带路吧!」
爱梨珠将地图扔给一斗。一斗心想「既然有地图,那就算我不在也无妨吧?」,不过他还是重新振作精神,朝地图上的目的地前进。
「请问……皇帝陛下跟前任的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
在前往Pinkish MONE上野店的路上,虽然认为太过直接,不过一斗还是投以疑问。
爱梨珠对一斗唐突的质问露出「啊?」的神情,不过由于她的个性不拘小节,因此并未对提出那种问题的一斗起疑,反倒哼了一声地回答。
「我不知道。」
「咦?」
「前任皇帝是……您知道吧,嗯?呃,就是那个叫北条什么的。」
看她的样子像是真的不知道或是不感兴趣。如果是演戏,演技已好到超越一流二流的程度,一斗无法与之抗衡。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演戏,那么她可说是超越恋歌以上的大人物。
「那个……可是你将前皇帝一派视为通缉犯在追捕吧……不调查好吗?」
「那些枝微末节的小事我不在意。什么南条的……」
「是北条。」
「……不论那个叫北条的怎么做,现在这个国家是属于我的。偷偷摸摸躲起来、到处逃窜的家伙根本不足为惧。」
非常有自信,不过这份余裕同时也造成了可趁之机。话是这么说,不过就收集爱梨珠的来虑情报这点来看是全无进展。想要找出任何线索的一斗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关、关于西园寺这个姓,或许……我们会是亲戚……也说不定?顺便问一下,你的双亲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咦?」
「不知道双亲的名字有那么严重吗?」
「啊……不……没那回事……对不起……」
因为她是某天突然现身,主张自己有帝位继承权的人,因此不管背负怎么样的身世都不会不可思议。一斗心想:「是我没神经,问了她不该问的事吧?」因此沮丧地垂下头。
……就在此时,原本似乎不感兴趣,一脸无趣地看着他的爱梨珠突然开口:
「你…」
「咦……啊,是的?」
「你很无能吧,真可怜。」
「是……对不起……」
心想被责备也没办法的一斗将抬起的头再度垂下时,爱梨珠从下巴一把捏住他的脸颊,接着说:
「居然没察觉到我口渴了,真是个三流臣民。快把能润喉的东西拿过来!」
「……咦?咦?」
「哎呀!同样的话你要我说两次?」
突然被命令而呆住的一斗这才想起,于是便将放在超商塑胶袋里的正午茶递给她。
爱梨珠露出「这是什么?」的微妙神情,不过还是接了下来。
「哼,算了!对了,我不准有功于我的人一脸沮丧地低着头。听到没有?」
「……咦……啊,是。」
是关心垂头丧气的一斗吧?一斗感受到了爱梨珠毒舌之外的体贴,内心感到有些高兴。
「既然知道了就快带我到店里去。你这个杂碎,四流臣民!」
一斗有些想要收回前言。
跟在再度迈开步伐的一斗身后,爱梨珠喝下一口一斗交给她的正午茶,接着噗一声地将饮料喷到一斗的后脑勺。
「哇?你、你做什么……?」
「你低能耶!真可怜!这是温的!居然把这么难喝的东西递给我,真是太离谱了!」
「啊……」
散发出红茶味的少年心想:「因为是提着超商塑胶袋走在大太阳底下……」
接着走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发现目的地Pinkish MONE上野店。其实前几天也有路过,不过伴随新产品发行而开设的店门口被一群女生挡住,没能看出是店面就是败因。
这次的胜因是那些女生在店旁排成一排正座,微微颤抖着挥动东京帝国的国旗,因此非常容易分辨。
「请问……这些女生是?」
一斗开口询问爱梨珠。而她则直接走过那群正座的女子军团,哼了一声后勉为其难地回答:
「因为
她们很碍事,所以我要她们负责开道,让她们知道国家的可怕!」
「……」
有那么一瞬间,一斗认为就连来珠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不过在重新考虑过后,他心想「不,来珠还是会做吧!」,也明白了他没有权利责备爱梨珠,因此噤口不语。
虽然不是一斗的错,不过他还是在内心向正座的女子军团谢罪。接着便跟在爱梨珠身后踏入店内。
才刚进入店内,便看到店内拼命张贴了许多四菜的海报。店内就像是爱藤四菜祭会场。
而且这里基本上是药妆店,此外店内也摆满了许多青少年取向的时髦商品,使得一斗有种强烈地来错地方的感觉。
「那个……我到外面等……」
「你要负责提东西。」
逃亡之路瞬间遭到封闭。
「店员!」
「来、来了,皇帝陛下!」
在爱梨珠呼叫后,年轻女店员搓着双手走过来。店员似乎目击到了在店门口正座的女生遭受到的待遇,因此脚抖个不停。
「把从这边到这边的东西全部包起来。」
「遵命!」
一斗心想:「就这种买法来看,在买完前根本就不需要提东西的人嘛……」不过因为刚才那么说了以后被骂是笨蛋,这么说肯定会被当作是可怜的人,因此早已具备放弃性质的一斗当然保持沉默。
结果爱梨珠买下店里大部分的东西。因为吩咐他们送到皇宫,所以也不需要人提东西。
「你!我们要回去了!」
几乎是以四菜海报附加物状态下在一旁等着的一斗,在听到爱梨珠的这声呼唤后吁了口气,不过,店员却胆颤心惊地对爱梨珠开口:
「请问……费用……」
「你是脑残吧,真可怜。向皇帝要钱是下下等的行为,六流臣民!你们能够活着是仰仗我的慈悲!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那些小钱,就到皇宫来吧!」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来付就是了!」
一斗急忙想要掏钱,但口袋里却只有一些零钱。
而且在这段期间内,已经办完事的爱梨珠早已毫不犹豫地走出店外。
「等……爱梨珠陛下?」
「什么事?」
似乎嫌烦的爱梨珠撩起头发,只将视线转过来看着一斗。
「那个……我知道因为您是皇帝,所以很伟大,不过苛责臣民是……」
「你说什么?你对我这个皇帝有意见吗?」
「不是……那个……对不起……」
「知道就好!」
嘴上这么说,却像是一点都不好似地哼了一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买东西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有趣,而且三流臣民还对我有意见,真是烂透了!」
一斗说不出:「是因为你的那种买法不有趣……」的这句话,只能苦笑。
「真无趣!明明是我的国家,可是这个国家好无趣!你!这种时候介绍个快乐的场所是国民的责任吧?真不机灵!为了惩罚你,去给我嚼铝箔纸!」
「快乐的场所……是指游乐园之类的地方?」
「……游乐园?」
因为不想嚼铝箔纸,所以一斗试着提出这项提议。爱梨珠动了一下眉毛。
「游乐园是……那个吗?公园的进阶版。」
「……你没去过吗?」
「哼!你!你这个小人物居然敢瞧不起身为皇帝的我!这是侮辱皇帝罪!我要侮辱你当作惩罚!笨蛋!笨蛋!」
「……」
心想:「她不是个坏人呢……」虽然被骂笨蛋笨蛋,不过因为早已习惯来珠的辱骂,因此半是充耳不闻的一斗发出干笑。
「好了,你在发什么呆?快带我到游乐园去!」
「喔、啊……我知道了。」
说到游乐园,在点头的一斗脑中率先想到的是练马当地的丰岛园。小时候他常跟美文及夕鹤三个人一起去。
「话是这么说,不过搭电车也得花钱……」
「电车?你要皇帝搭电车?」
因为先前都和友善的皇帝恋歌在一起,所以麻痹了,不过听她这么说了之后才发现,就警惕方面,还有容易发生混乱的观点来看,确实是不应该。
不过因为实际上不是能够徒步前往的距离,因此当一斗沉吟时,在一旁的爱梨珠哔啪啵地打起手机,理所当然地吩咐电话另一头的人:
「派直升机过来!」
不久后,皇室专用直用机抵达,带着一斗及爱梨珠前往丰岛园。就和大部分人一样,一斗也是第一次从上空俯瞰丰岛园。
从窗户瞄着直升机渐渐降低高度的爱梨珠,开口询问原本她毫不在意的驾驶:
「为什么不降落在游乐园正中央?降落在外围会很不方便吧?」
「啊……可是有游乐器材跟人……」
「有搭载飞弹吧?把那些射掉。」
「不不不不不不不行啦!」
一斗原本兴致勃勃地看着愈来愈接近的地面状况,在听到爱梨珠这危险的发言后大吃一惊,急忙阻止她。
「我想怎么处理我的国家是我的自由。」
「……呃、没错,可是你看,在稍远的地方降落,怀抱期待走向入口也是到游乐园的乐趣之一!」
「喔……是这样吗?还真麻烦!」
说着说着爱梨珠似乎放弃成为游乐园袭击犯,砰一声地用力坐回直升机内软绵绵的座椅上。
就算这样,结果还是以威吓射击的手段赶走停车场上的车子,制造出着陆空间。下机后爱梨珠在走到入口以后暂时停住,接着便打算直挺挺地穿越闸门。
不过全自动闸门并未开启,爱梨珠当场卡住动弹不得。
「……?」
「不买IC卡是进不去的喔?」
指的是靠着这一张,就能在入园后玩遍各项游乐设施的园内IC卡。
「什么?我不记得给过他们拒绝皇帝的治外法权!立刻发动军队镇压!」
爱梨珠言出必行。一斗还来不及阻止,她便透过与军方的直通电话指示,才一贬眼工夫便镇压了丰岛园。一斗无法直视在皇帝的一声令下,暑假的快乐时光瞬间瓦解的人们悲伤的脸孔,于是将防止中暑的帽子拉低,假装是不相干的人,不过再怎么看也能看出他是爱梨珠的同伙。
在军人护送的客人及勇敢抵抗镇压的有志职员另一方,爱梨珠和一斗与他们反向地走进几乎变得空无一人的园内。剩下的是爱梨珠及一斗,以及认为不管是怎么样的状况、对象,客人都是来玩的,因此留下来操纵游乐器材的其他那些有志气的工作人员。
在无人的园内阔步行走的爱梨珠「喔呵呵呵呵呵」地高声大笑。
「这就是所谓的包场吧!」
「咦……是、是这样吗?」
接着,这个关键字突然让一斗想起一件事。
「我太大意了……如果是花屋敷,就能包场了……」
虽说可行,不过突然前去要求包场不管再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反过来说,不管是可行还是不可行,爱梨珠终究会强硬要求包场,所以可说不管去哪里,结果还是一样。
这样的爱梨珠在有如钢骨怪物的东西前方停下脚步。
「……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是云霄飞车啊。是叫什么名字去了……好像是飞行旋风Z之类的。」
「相当豪华的名字嘛,我喜欢!你跟我来!」
爱梨珠意气风发地坐进像吸尘器名称的包场云霄飞车上,一斗则坐在她身边。
在两人玩完一圈的期间,请大家欣赏第三集的来珠泳装拉页。
玩了一圈后,脸色铁青的爱梨珠浑身颤抖地从云霄飞车上走下来。
爱梨珠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接着膝盖一软,差点就此倒下。一斗急忙过去搀扶。
爱梨珠因此免于跌倒的命运,不过她却出其不意地勒住一斗这个恩人的脖子。
「我要把你、把发明云霄飞车的家伙跟丰岛园大卸八块!」
「就放过丰岛园吧……」
丰岛园会死。
总之,她似乎怕死了云霄飞车。
「你、你看……还有其他快乐的游乐设施……像、像是那个摇来摇去,像船一样的东西……说、说到这个,我的脖子……好难受……」
一斗会死。
并非担心一斗的生命,不过松手离开一斗脖子的爱梨珠一脸沉思的表情。
「如果是船,似乎能享受优雅的航程。你跟我来!」
爱梨珠意气风发地坐上名为飞行喷射海盗船。若将名称分为三等分,便是飞机要素居多。这是左右摇晃地急远上升、急远下降的船型游乐器材,一斗则是坐在她身边。
在两人享受恐怖的空中航行期间,请大家欣赏第2集彩色扉页的女性阵容入浴图。
被再三地摇晃后,脸色铁青的爱梨珠浑身颤抖地从船上走下来。
爱梨珠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接着膝盖一软,差点就此倒下。一斗急忙过去过去搀扶。
爱梨珠因此免于跌倒的命运,不
过她却朝一斗这个恩人的脖子胡乱挥出水平手刀。
「倒旋鹤脚踢!倒旋鹤脚踢!」
「这、这不是手刀吗……?」
「我要把你、把发明那个摇来晃去的东西的傅科大卸八块!」
「傅科并没有发明钟摆啊……」
总之,她似乎怕死了飞行船。
「你、你看……还有其他快乐的游乐设施……好痛好痛!」
「不能再交给你挑选了!我自己选……嗯,那个的外形小巧,似乎很安全!你跟我来!」
爱梨珠指着位在园内一角的建筑物,大步走去。一斗也急忙追上去。
「咦,等……!那、那里是……!」
一斗制止的声音没能传到她耳中。吞没爱梨珠的建筑物上写着「真有其事的可怕鬼屋」。
在鬼屋入口附近,设置了通报内部情况的喇叭。
在无人的安静园内,每当从那个喇叭当中不断地交互响起「啊——!」「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死刑!」这些爱梨珠的惨叫及怒吼时,便有扮演妖怪的员工从员工入口处被当作死刑犯带走。
接着爱梨珠从一个人都没有,就某种状况来说是最可怕状态的鬼屋里疾奔而出。
「我不允许有这么可怕的国家!我要制定全体国民从早到晚都要笑的法律!」
「要是那么做也很可怕……」
听到身后用小跑步追上来的一斗苦笑地这么说以后,就快哭出来的爱梨珠狠狠修理他。
「你说什么?你对我这个皇帝有意见?」
「不,我只是……」
一斗才说到一半就被爱梨珠迅速打断。
「啰嗦!都怪我听信你的花言巧语才会有这个下场!而且你这种十三流臣民还对我意见,真是烂透了!」
一旦来到十三流后,反倒有种无法言喻的惊人感。
「我要回去了!我不想在看到你的脸!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再见面了吧!」
一斗目送着哼了一声,像是在闹别扭般离去的爱梨珠背影。或许是习惯受到虐待了吧?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是没有生气。这或许也是因为见到了她善良的一面……
*
一斗靠着勉强付出的电车费用好不容易回到东小路邸,他四处寻找来珠却到处都找不到。无奈之下只好回到友佳梨子的房间,结果来珠果然在那里。
「等一下,友佳梨子!什么小宝宝!我听少根筋女仆说了,不可能那么快就害喜!」
友佳梨子摸着肚子,露出慈母的微笑。
「没那回事。对吧,友佳梨斗?」
「那是什么名字?」
一斗受到的冲击比任何人都大。
「「啊,一斗(卿)。」」
来珠及友佳梨子同时喊出他的名字。友佳梨子似乎在织东西,不过因为不擅长精细手工艺的关系吧,织得不能说很漂亮。
察觉到一斗那道视线的友佳梨子感到腼腆。
「嗯?啊……这个吗?我想替友佳梨斗织双袜子,小时候母亲也曾经织给我。」
「能不能不要取那个名字……?」
一斗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友佳梨斗这个名字。至于来珠,跟名字相比来,她更想否定孩子。
「还说呢,那种事是骗人的!是安慰剂效果!我要戳破那个幻想!」
「啊,友佳梨斗在动了,一斗卿。你要不要摸摸看?嗯?嗯?」
对来珠的话充耳不闻,友佳梨子轻抚她自己的肚子。
「所以啦,那种事是……」
「你看,友佳梨斗,爸爸回来了喔。」
来珠拼命否定的话被充满幸福的友佳梨子说词盖过,在那幸福威力前尝到败北感的来珠眼角逐渐浮现泪光。
「哇————————!笨蛋爸爸————————!」
不忘「叩」一声地朝一斗脑门使出一记脚跟下压后,来珠哭着逃开。
等到剧痛略微缓和时,一斗问友佳梨子:
「友佳梨子……那个,你不是说过,要我体恤来珠吗?为什么要做那种挑衅的行为……?」
「因为……来珠卿说了恶毒的话……怎么,跟妻子比起来,你反倒是站在前未婚妻那边……啊?妻、妻子……我说了妻子!」
用友佳梨斗那手掌大小的袜子捣住脸,感到害羞的友佳梨子一边在口中嚷着:「好害羞好害羞。」,一边在榻榻米上打滚。
在此同时,啜泣的来珠将脸埋在恋歌背后地回来了。
恋歌以略带烦恼的表情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说道:
「一斗跟友佳梨子也坐下来。」
「……我们早就坐着了,陛下。」
友佳梨子与一斗对望后说道。恋歌自顾自地再度叹气,来珠则依然黏在她背后。接着她也两人的正面坐下。
「呜……恋歌……一斗他……一斗他……」
「好了好了,来珠……一斗!」
来珠似乎是向恋歌哭诉过了。恋歌边安慰来珠,边喝斥一斗。
「是、是的。」
「一斗明明说过喜欢我跟来珠,你认为这种状态好吗?」
一斗被戳中最严苛,也最痛的核心。
「唔……嗯……那个……」
「陛下,请不要责怪一斗卿。他是顾及我及我父母的心情,才会这么做罢了。」
「友佳梨子住口!」
「是……」
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回答的友佳梨子即将落泪。而且,肚子大概也开始痛了起来。
「还是一斗你……已经……不喜欢我们了……?」
「这怎么……」
在低声说出这句话便垂下头的一斗身边,友佳梨子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那、那么,跟我是玩玩啰……?」
「这、这怎么……」
「一斗,正午茶呢?」
「这怎么……」
一斗不是已经意识朦胧、呈现摇摇欲坠的状况,就是即将成为这怎么教的教主。也或许两者均是。
在所有人都感到死路一条的这个状况下,救世主现身。
是世界级的女仆——美文。
「各位小姐,这场议论的结果只有破灭。」
「这怎么……」
一斗不是已经坏掉,就是没听到她说话。也或许两者均是。
「可是文姊,一斗他!」
「没错,是一斗不对!」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欺负一斗卿……」
恋歌及来珠出面指责,友佳梨子则若干倒退回到幼儿期。
「……唉,阿文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因此独力调查了一番……雫小姐,请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雫手上拿着亚伯特·阿诺·高尔着的《不愿面对的真相》,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出现在美文身后。
「宴会的那天晚上……」
「咦?雫,你看见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当来珠忍不住高声询问后,雫面无表情地点头,继续往下说。
根据雫的说法,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相经过是如此。
想回房间的一斗由于喝醉迷路,因此打开每个房间的纸门。当他打开最后一间,也就是友梨子房间的纸门后,事件就此发生。
不久前才回到房间的友佳梨子虽然跟一斗同样喝醉,不过不愧是16代登龙斋,拿出未出鞘的刀殴打深夜进入黄花大闺女房间的不肖之徒。
颜面被疑似铁撬的东西殴打的一斗喷出鼻血,那些鼻血溅到友佳梨子的棉被上。
由于是醉醺醺地才刚睡着就被惊醒,因此感到头昏的友佳梨子倒向棉被后睡着,一斗也跟着倒向棉被,同时因为挨打的关系而昏倒。
「「「「……」」」」
恋歌等人张大嘴听完事情的经过。不久之后,在太阳逐渐西沉的黄昏中,原本外面已经停止鸣叫的蝉声再度盛大地响起,这时她们才回过神来。
「那么,棉被上的血是?」
「西园寺同学的鼻血……」
「为什么是全裸?」
「喝醉后,两具带着热气的身体同时进入夏夜的棉窝里……」
「是热到脱掉?」
「没错……」
雫淡淡回答恋歌及来珠的质问。
「那那那那那那么,那天晚上,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没有……」
对于最后的疑问做出的回答,使得所有人的肩膀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来珠随即起身逼近雫。
「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没人问我。」
「为什么你只是看着?」
「因为很有趣……」
这次是腿部感到无力,来珠瘫软地坐倒。
就在此时,不识趣的荒光及小百合来了。
「女婿,友佳梨子,我们想跟你们商量婚礼的事……」
「无效!已经得知友佳梨子与一斗并未有过任何暧昧情事!」
来珠的下半身依然无力,不过腰部以上威风凛凛,直指着他们这么说。不过,荒光及小百合无动于衷地继续往下说
:
「是吗……所以,关于婚礼的事……」
「不不不不!婚礼跟友佳梨斗都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不是已经举行过临时文定仪式了吗?」
「你说那只是形式……」
「讨厌啦,宰相阁下。再怎么说也是心爱的独生女的文定仪式啊?怎么可能是形式。」
来珠对天真烂漫,呵呵笑着的小百合感到恐怖。
接着,虽说已经太迟了,不过来珠察觉到关于恋爱,她几乎没有运用到她擅长的战略眼光。就这个意义来说,可说与友佳梨子不相上下。真的是太迟了!这几个月都成了泡影!
虽说如此,但是看不见自己及四周……或许恋爱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这个意义来看,来珠的确也是恋爱中的少女。
毫不理会此事的荒光等人积极推动婚礼。
「女婿、友佳梨子,明天要彩排婚礼,你们先做好准备。」
「不,所以……」
充耳不闻的荒光及小百合愉快地说着:「陛下亲临结婚典礼是臣子的荣幸呢,老婆。」「得过去跟对方的父母打声招呼才行吧!」接着便从走廊离开。
这件事之后,当晚所有人均全身无力。吃过晚饭后,天才刚黑便回到房间就寝。
半夜过后。
东小路邸内出现蠢动的影子。
影子最后无声地在某个房间前停下,拉开纸斗。
「……可疑人物,你是什么人?」
盘问的人是友佳梨子。没错,那个房间的主人正是友佳梨子。
「对不起,是我……」
友佳梨子极为熟悉这发出耳语般细微声音的影子。
「一斗卿?怎、怎么,都这么晚了……?难、难难难难难、难道是……夜袭?不、不行啊!这种事要好好照顺序来……!」
「什么顺序啊……」
从一斗身后出现的另一道人影这么说。
「来珠卿?」
定睛一看,来珠身后以恋歌为首,九州归国组全员到齐。
「怎、怎么回事……大家全都来了?暗杀吗?」
「不对,我们要离开这个家。」
「为什么……?」
这次由恋歌来回答友佳梨子的问题。
「因为……再这样下去,一斗会被迫和友佳梨子结婚。」
「啊……」
与其让心爱的人被夺走,放弃藏身处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犹豫。
「所以,我们要在今晚离开这里。」
对于妨碍结婚,恋歌是有过一次前科的犯人。今后不管是再犯或是三犯,她都会毫不在意地出手破坏吧。就算此时拒绝,一旦到了婚礼当天,她也一定会和来珠联手,前来夺回新郎。
不过……
「嗯……不、不过……」
友佳梨子依依不舍地望着一斗。
友佳梨子的眼神与一斗的眼神交错。
此时来珠以身体介入两人当中。
「你该不会打算就此与一斗举行婚礼吧?」
「呜……呃……」
友佳梨子再度凝视一斗的眼眸。
「说得……也是。爱情是勉强不来,不能束缚的。」
友佳梨子略显落寞说完后,用那带着落寞的眼神对一斗浅浅地微笑。
「知道了,我立刻准备。」
整理好行李,跨过玄关门槛后,在通往大门的停车场上,停着一辆似曾相识的军用卡车。
一旁的十狼佐以最敬礼迎接他们一行人。
「辛苦了,上尉。」
【时机正好,由于协助者提供了较为安全的藏身处,因此在下原本打算在明早前来通知。】
抬头的十狼佐身边浮现出这段文字。
「喔,协助者是……?」
「快上车吧,友佳梨子,有话以后再说!」
受到来珠催促的友佳梨子感到有些蹊跷,不过因为后面已经堵住,不得已只好爬上后车厢。
所有人均坐上后车厢后立刻出发穿过大门。十狼佐对看守东小路家的宪兵交换了两三句话,便离开了化为混乱舞台的东小路邸。
只要从通缉犯的身分获得解放,成为自由之身,便能够再回去吧?不过只要一想到父母到时会说些什么,在后车厢上随车摇晃的友佳梨子便感到头痛。
大概是担心以指尖搓揉太阳穴的友佳梨子,一斗关心地对她说:
「那个……你没事吧,友佳梨子?」
「唔……嗯,放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在想,人生这条路总是有险路罢了。」
当友佳梨子苦笑地这么说了以后,一斗在略微沉思后,也以类似友佳梨子的表情开口说道:
「……可是,幸好我这种人没成为友佳梨子的对象……我真的很尊敬友佳梨子……对于我这样的人,你总是很亲切、为我着想、袒护我……所以,我真的很希望友佳梨子能够幸福。」
当一斗垂下头,自言自语般地说出这段话后,友佳梨子的胸口痛苦地揪成一团。
如果多乐猫在,一定会问一斗是不是在难过。不过酷乐猫一定只会说钉宫的事。
「卿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能听到卿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个幸福的人。」
友佳梨子温柔地微笑。
一斗再度凝视友佳梨子。
「友佳梨子……」
「一斗卿……」
来珠及恋歌咬向一斗的双肩。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何必把气氛搞得这么好!你以为是谁害得我们在这种深夜时间逃跑?」
「就是说啊!一斗是花心萝卜!」
接着,插入友佳梨子及一斗之间的夕鹤不停地弹一斗的额头。
「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
看也不看这依旧不变的景象,心想:「看来无论如何,这些人在哪里都能坚强地活下去。」的雫,在月光下翻看儒勒·凡尔纳着的《一个中国人在中国的苦难之旅》。
载着这样的一群人,卡车驰向夜晚的街道。
搭载着各式各样的恋情。
恋情——没错,如果一斗对恋歌及来珠抱持的感情是恋情,那么对于友佳梨子的感情或许近乎爱情。
可是,这个时候的一斗及他身边的人都没发现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