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导塞终端在你的手上没关系啦啊啊,嗯我也会小心警戒的啊,你们也要小心点喔!再见。
切断电话子机的电源,福原宪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通电话是表弟京介打来的。他们虽然都住在同一个城市里,但宪也担心时候已经不早,所以要京介不用亲自把东西送回他家。而且,今天晚上虽然他的父母出门了,不过因为有访客,所以这也帮了他一个大忙。
是谁打来的?
从背后传来那位访客的说话声。她坐在福原宪也卧室里的椅子上,沉静地斜眼望着这边。而宪也继续背对着她,喃喃自语似的回应着。
是我表弟。他跟我讲顶楼发生的事。
是吗?顺利引他上勾了。太好了,那么回那封毫无品味的情书算是有代价。
你
宪也朝她投以窥视般的眼神,低声询问着。虽然他并不奢望她会回答。但看到她气定神闲的态度,他还是不由得开口问道:
你对于利用他人这件事。难道都没有任何感觉吗?被你叫到顶楼上的那个人可是被你给背叛了。
说什么背不背叛,我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那个二年级男生。
她一边交换双腿的姿势,一边以冰冷的眼眸回望着宪也。
我拒绝好几次了,他却还是苦苦纠缠。那是叫闭塞吧?只要有他那种死缠烂打的情感,就可以成为引出那东西的最佳引爆剂,所以我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
是吗
将子机放在桌上,宪也垂下双肩。但她却突然提高音调说道:
话说回来,今天我和一条京介聊过。我是在校园里偶然看到他的。
宪也像是被弹到般地回过头。而她嘴角现出微笑。
是个挺可爱的男生喔。他的眼神很不错对,是种对生命没有执着的感觉。
因为他身上发生过很多事
像是喘不过气似的回答的宪也凝视着她。很快的说道:
还是不能选别人吗京介是我表弟啊
哎呀,术者彼此之间都是亲戚吧?既然如此,现在再变更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近亲比完全不认识的人更不会有所防备啊,况且原本就已经没时间了。
从她的视线转移开来,宪也像是吐出东西般地回话:
可是他从小就像我弟弟一样
你有说这种话的权利吗?
她严厉的语气刺进宪也的胸膛。放开交叠的双腿。从椅子上起身的她慢慢地走到宪也的面前。
从失去重要的人的命运中逃离一一你有这种权利吗?
我明白我并没有这种权利,也没有违逆你的权利,很抱歉我竟然忘了。
听宪也说完,她轻轻地点点头,露出高兴的微笑。栗色长发发出沙沙的声音散落在她的双肩。
福原,你的悟性真好,而且还很尊重我的意见。如果是芝山的话,大概就没办法这样吧!
她打开窗户,以遥望的目光,仰望着月亮。
据天气预报说这一星期都会是晴天,连晚上都是美丽的月夜。
是吗
真是漫长啊,终于可以和芝山相见了。
宪也也和她并排着,仰望着天空。而月亮则像事不关己似的,依然静静的散发温柔的光芒。
隔天早上,虹原高中风纪委员会长长谷常彦,和委员塩原友子在学校正门口伫立着。
来上学的学生们以发生什么大事的眼光看着两人。此时,从眼前经过的女学生们边说着搞什么啊,那两个笨蛋,边清楚指着长谷两人走过去。而长谷和塩原手里,各拿着用两把竹扫帚组合而成的巨大十字架。
会长,我从以前就有一个疑问。
在春天早上清爽的晨风下,三股编成的发辫随风飘摇,塩原开口问道:
不管是魔女还是吸血鬼,为什么有这么多讨厌十字架的怪物?
哈哈哈,你真是不用功呀,塩原。
在朝阳照射下的厚重眼镜一闪地发出光芒,长谷大胆地笑着。
十字有四个交叉口的意思。对每个方位都有不同的见解,但其中有一种是用来显示上为天堂、下为地狱,在为前世,左为来生的说法。
是。
也就是说,这每个地点都是认知为脱离现有之地就是现存世界的路标。意思就是现有的存在被否定了,就会前往其他的世界。而魔女和吸血鬼这些在现世执着于追求永生之类东西的家伙,不就成了恐惧的对象啦?
原来如此,会长真是博学多闻呀!
将竹扫帚十字架挟在腋下抱着,拍着手的塩原叫了一声啊!并用手指着前方。
会长,出现了!是一年三班的一条丰花。
喔,出现啦!八点十分这是对魔女来说还挺正常的上学时间啊!
通往校门口的笔直道路上,混杂着许多学生,而长谷他们所等待的女学生正走在这条路上。
她一边轻甩着及腰的长发,一边和身旁的朋友谈笑着。确认是一条丰花的脸,长谷不由得地大叫起来。上次看到她时因为是在昏暗的夜路上,所以没有看仔细一一但在现在这种阳光下看。就可以判断她是相当漂亮的美少女。
但当松懈下来的长谷,眼神看到一条丰花连同书包一起拿在手上,用布包裹的长条棒型物体的瞬间。立刻发出紧张的声音。咬紧的牙齿喀喀作响,长谷在嘴里后悔似的喃喃说道:
可恶的魔女马上就用美色想来诱惑我我饶不了你一一!
后半段的话成为呐喊,长谷拿着竹扫帚十字架。朝着一条丰花冲过去。
一条丰花同学!
长谷在呆然若失的丰花面前亮出竹扫帚,并大喊着。周围的学生全都吓一跳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用左手调整在奔跑时下滑的眼镜,长谷继续说着:
我以携带违反校规物品嫌疑。要将你带走!我全都知道了。你在深夜的街上穿着奇怪的斗篷,用那根木杖所做的怪事!
咦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眼眶湿润,一条丰花发出可爱的哭音。而周遭的男学生一起心跳加速的声音也传进长谷耳中。
好过分好过分。你倒说说看我做了什么嘛!这是我母亲的祖父的外甥的祖母的遗物,我只是片刻不离身地带着而已!
一条丰花两手掩面开始放声哭泣。男学生们以充满杀气的目光瞪着长谷,而丰花的朋友们则搂着她的肩膀开始商量着真是过分的学长,我们去跟校长告状吧!长谷开始着慌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察觉到现在自己被大家唾弃,被当成了坏人。
我
突然抬起头来的丰花喃喃说道。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的模样,美得不像是现实。她不是魔女,而是圣女。
谁说她是魔女的?是我吗一一朝着思绪搅乱成一团且始终站立着的长谷,丰花放出致命的一言。
看来我是不能待在这所学校了我还是转学吧
一瞬间,长谷被数十个男学生同时袭击。长谷的视线瞬间染成漆黑一片。
风纪委员!恶心的家伙!你太得意忘形了!
快向一条同学道歉!道完歉之后你自己转学吧!
住住手啊。各位!我要以伤害的名义也把你们带走
长欲连话都无法喊完。因为从四面八方飞夹无数的拳打脚踢。
在黑压压的人墙另一端,一条丰花笑着对长谷比出胜利手势。她根本就像拥有泪腺开关似的,眼泪早已不可思议地完全止住了。
她果然是魔女就各种意义上来说
长谷嘴里喃喃念着。而后昏倒在地上。在他背后的塩原发出惨叫,但随即恢复坚毅的表情.双手合十地说道:
会长会长直到最后一刻都这么英勇!不过,会长的遗志就由我来继承,请大家放心。所以等一下,一条丰花!
优美地跳过长谷到处创伤的身体,塩原跑了起来。她的起跳很不错,但着地却很差,还被地面上的小石头绊倒,跌了一大跤。
你没事吧?
无视了一条丰花伸出的手而自行起身,塩原亮出竹扫帚说道:
你休想骗过我!妈妈的祖父的外甥的祖母,总之就只是祖先而已!
你说而已是什么意思?正因为有祖先的存在,所以才会有我们呀!
一派轻松地挺起胸膛的一条丰花说道。周遭的学生完全站在她那边了,还不知为何地响起掌声。
怎么可以输给她?塩原甩着三股发辫继而反驳:
如果每个学生都带自己祖先的遗物来学校,那会乱到无法收拾的!
你说得是没错,不过祭祀祖先是很重要的哦一一
你想转移话题?那可不行!我只大概看了一下,你不光是携带的物品,还有好几点也违反校规!像裙子的长度大短,短袜照规定应该是三折的白袜!还有耳朵上的耳环是什么?在耳朵上打洞,你说你打算要做什么啊!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是我朋友的遗物。
大大的眼眸一瞬间发出认真的白光,一条丰花如此回答:
她在上高中之前就过世了,所以我才决定要戴着这个,连她的份一起享受高中生活。
虽然违反了校规,却没有违背道义。谁都没资格抱怨。
这这个,那么总之今天先算了
被不可思议的率直眼神所压制,塩原退缩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找到什么反击的切人点而回瞪着对方。
嘴唇上涂着有颜色的口红一一塩原像是夸耀胜利似的,亮出食指指着一条丰花大喊着:
你的嘴唇是怎么回事啊!你总不能说擦有色口红也是为了怀念吧!前一阵子的随身携带物品检查时,也有女生声称口红是拿来当药的,但却骗不了我!经过虹原科学研究所的分析,里头连一点药用成分都没有
喂喂,你快乐吗?
*
一条聿花打断塩原的发言询问她。
成天老是这样在意别人的事。这样就能让你的人生满足了?
什什么
在一条丰花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总觉得充满哀怜的表情。至今从未被人以这种目光注视的塩原,心中感到强烈的动摇。
我我是因为。我是风纪委员
能干预别人的行动,难道你自己已经很完美了吗?啊!抱歉,我不是在说你顾人怨。我只是觉得太过在意別人而疏忽自己的话,未免太可怜了。
我我是怎么会
等到年纪大了,到坟墓里再后悔就太迟哕。要多为自己的人生而活比较好。
什什什
拍手喝彩的声音响彻春天晨曦的天空。目送着短裙裙摆飘动,灵巧离去的一条丰花背影,塩原当场蹲坐下来。
完全不在乎周遭学生的目光,凝视着地面的塩原喃喃说道:
我我是因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当风纪委员要是没有某个人去做的话,就不会有人要做,团体也无法凝聚,群众是愚笨的而校规绝对是最伟大的.不遵守的人是笨蛋,国中一年级的导师也这么说过啊啊,不过那个老师因为犯了对未成年者的猥亵罪被捕了嗯.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塩原突然歪着头,思考着。
我到底是什么?遵守校规的优秀学生没错,我很优秀可是,我可以一直优秀下去吗?踏入社会是不是就没用了不,我会成为遵守法律的优秀大人。我是那么的优秀那么.如果离开日本该怎么办呢离开地球的话火星也会有法律吗火星是在哪里呢啊
想到这里时,塩原察觉自己的思绪是不切实际地乱窜。她回过神来,用两手拍打感受到羞耻的双颊。塩原把头向左右两方大力甩动。
你没事事吧?塩原。
突然从头顶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似乎复活过来的长谷伸出手来。长谷像拿丁字拐般地撑着竹扫帚,勉勉强强地站着。
会长,我
唔?
真是太危险了陷入魔女的魔咒,人生观会被迫变得疯狂。
唔,真亏你能保持住自我。你是很优秀的,同样身为委员,我感到非常骄傲。
我就是我。我是为了成为风纪委员而出现在这里。我并没做错。
你说得没错。朝你所相信的道路前进吧!
塩原坚定地点点头后,就抓住长谷的手站起来。两人同将竹扫帚十字架举向天空并哦一一地吆喝一声。快要迟到而赶来学校的学生们仿佛感到危险,纷纷绕过两人穿越过校门。
长谷带着裂痕的眼镜发出亮光,他威风凛凛地宣示着。
来吧,塩原。虽然一条丰花这边失败了,但哥哥京介那里一定可以成功!
是的,会长!就把一条丰花设定为我们的最终魔王吧!最终魔王因为是最后才要打倒的,所以才会叫做最终魔王!
两个风纪委员在校门口激动地挥舞着竹扫帚。五分钟后,因为学校附近的住家跑来陈情,他们才因为老师的关系而被迫强制撤离。
一条京介那天早上,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去上早上的课而离开了家门。他所前往的地点不是学校。而是虹原车站附近的本家一一正式名称为光流脉统辖管理总局。本家因为是全世界所有光流脉使者总管性的存在组织,所以与一般所使用的语言有截然不同的含意。事实上,因为术者全都属于同一个血统,所以要说本家的人是亲戚也没错。但是在术者中,几乎没有人可以用正确的亲等来认知彼此的关系。虽然是拥有同样血统与能力的族人,但身为同业的意识。反而比亲族间的情分来得强烈。在术者之间有这种感觉是很平常的。
术者所使用的道具全由本家来发配。什么样的东西交给住什么地方的什么人,本家掌握了所有的情报。因此一般人可以取得道具的机会。除了窃取或偶然捡到的情形外,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道具里,大都会以肉眼无法明辨的状态植入持有者的血痕,只要施展特定法术,就可以判断谁是持有者。这种判定法术是为了要彻底实施管理制度,而除了本家直属勤务的术者之外均不得使用。京介之所以想造访本家,是因为他想判定在学校顶楼所捡到的导塞终端,而他昨晚就已经被丰花命令要前往了。
在虹原车站东口,两侧被甜甜圈店与录影带出租店包夹的长条形大厦就是本家。七层楼大厦所有的楼层都是以代表人的名义持有的,虽然京介并不清楚详细情况。但好像是以某企业的名义向市政府登记有案。
对于像京介这样区区一个矫正术者来说,这里能有用处的只有大厦一楼称为术者中心的地方了。其他楼层的分配是怎样,京介并不怎么感兴趣。
穿过一楼的自动门后,是一个约三间教室大的楼面。询问台内的职员忙碌地来回穿梭,而在大厅里等待叫号的人们有的在填表格,有的则在大厅设置的大型电视前看着午间新闻消磨时间。乍看之下虽然像是银行之类的政府机关,但其中决定性的差异,就在于这里的人全都是光流脉使者。
经过贴有加强净化闭塞月良善之光优秀技术美好世界海报的墙前,京介往楼面的最深处走去。他走到出现有事找道具管理课的标示的,在柜台上的名册登记自己的名字。而在京介的名字之前还有三个人的名字。
在等候席上刚抽完一根烟时,柜台就叫到名字了。头发烫得很卷的阿姨,虽然用锐利的眼神交相看着京介的制服和大厅里的烟灰缸,但却没有跨越柜台前来纠缠罗唆的意思。
京介从书包里拿出昨天捡到的导塞终端,将它摆在柜台上,并对柜台阿姨说道:
这是昨天捡到的。
啊,是吗?辛苦你了。那么在这份文件上写下你的名字和地址。
阿姨觉得麻烦似的拿出文件说道。虽然她穿着可以说是本家直属职员制服的白色衬衫配上藏青色裙子,但以这身打扮去当超市收银员,也不会有任何不协调。尽管如此,这位阿姨也是一位优秀的术者。
我想判定血痕。
你说什么?
京介一说完,阿姨立刻大声回问。而那正好是从旁边的酬劳协商课.传出你只做了那些而已,我们无法接受这种价码的高声斥责的时候。
昨天因为放置了这个终端,所以在我面前出现了暗鬼。
在柜台探出身子的京介一说完,阿姨立刻点了点头。
因为遇上了麻烦,所以你打算找出持有者,要他出面解决吧?
不,那倒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最近这种人蛮多的。揪他出来收罚金就行了。股长一一这个判定可以受理吗?
阿姨用很大的音量对着柜台的最里面这么喊着。从靠窗的座位上有位戴着眼镜,有点懦弱的叔叔走了过来,将柜台上用白布包裹的导塞终端拿着,往其他楼层移动。
可以等个十分钟吗?检查完了会再叫你。
因为阿姨用她的双下巴指着等侯席,所以京介又返回了大厅。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放在大厅的报纸,突然从头顶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京介?
他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美女,脸上浮现满笑意地站在面前。京介眨着眼睛叫出那美女的名字。
珍妮佛?怎么,你来日本了?
是呀,两年没来了!你看起来不错。丰花也好吗?
虽然音调有些不准,但却操着一口说是十分流利一点也不为过的日语,美女在京介的身旁坐下来。她一一珍妮佛是个美国人,两年前曾经来日本做家庭寄宿。当时她就是在京介住了半年左右。
因为她的祖父拥有术者血统,所以珍妮佛也继承了术者的能力。在寄宿期间,珍妮佛曾短时间以矫正术者身分担任虹原一丁目的负责人。回国之后,她似乎是负责维吉尼亚州瑞奇蒙的一区。
因为瑞奇蒙分局的人都不知变通,所以我才会来本家。我明明打败了四只暗鬼,却只给我两干美元酬劳一一
珍妮佛晃动着高挑的身躯笑着。在世界各地遍布许多分局,这是为了执行支援当地术者的工作,但可称为本局的就只有日本的虹原市。因此,有支局无法判断问题的术者从世界各地来到本家,这种情形并不稀奇。
暗鬼吗我昨天才第一次打败它。
京介边吐着烟雾边说道,而珍妮佛嘟起嘴唇吹出了口哨。
咦,虹原这里也出现暗鬼了呀!以前我在这里的时候,明明看起
来不像是这么容易产生闭塞的地方呀!
或许是因为比起两年前,这里的治安也变差了的关系。
说得也是,学生还一脸不在乎地在抽烟呢一一啊,我是指从两年多以前开始啦!哈哈哈哈哈!
珍妮佛用力捶打着京介的肩膀,一个人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这点似乎和丰花很合得来,所以她们两个常常因为无聊的事而狂笑。而时常到家里来玩的砂岛礼子。当然也加入她们的行列。
注意到突然陷入回忆,脸上表情微微改变的京介,珍妮佛止住了笑容。蓝色的眼眸眯了起来,她将柔软的手搭在京介的肩上。
京介你好像还没忘掉礼子啊?
这并不是非忘掉不可的事。
是吗说得也是。
像是要赶走造访的沉默似的,珍妮佛啪地拍了一下双手,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对了对了,京介,术书你学到哪儿了?我已经念了四十本了。
在术者称为术书的学习书籍里,记载着大约七百万种的法术。而这套书籍共有八十本,只要以术者年纪的卷数一一十多岁就念十多本为目标学习即可。因为珍妮佛是二十六岁,所以这样的成果是相当优秀的。京介虽然没像她那么有干劲,但也已经念到第二十本了。不过某天夜里,丰花亮出菜刀说你要是超越我太多的话,我就断绝兄妹关系来威胁他。而做出这种行为的丰花目前停留在第十四本。
一般说来从第三十本开始就称为高等法术,相对于之前的自由学习。高等法术必须每读完一本就得参加本家的修毕测验。京介猜想,丰花该不会是因为嫌考试很麻烦.所以才会刻意慢慢学习术本的。
四十本啊?之前宪也也说过他差不多念到那里了。你真了不起。
不过京介,奇怪的法术也有很多唷!
往上看着天花板,珍妮佛眼珠的颜色黯淡下来。
里面也有把术者同伴当成人柱。所施展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法术。我一点也不想学这种法术。
嗯。
只要消灭闭塞,保护世界上各种人的幸福,这样就够了。
是呀!珍妮佛你真了不起。就像贴在那里的本月标语一样。你可以在本家职员面前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或许可以得到奖状喔!
奖状又不能填饱肚子。
当珍妮佛这么说着并再度展露爽朗的笑容时,柜台那边叫着她的名字。珍妮佛挥手离去,而京介则摇着香烟回应她。然而,才刚把还在抽的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道具管理课那里也叫出京介的名字。
他走向柜台的方向,与刚才相同的那位阿姨正背对着他并大喊着股长,我外带的是天津盖饭,不要弄错罗一一
已经完成判定了吗?
一听到京介的询问,阿姨的脖子发出转动的声音并转回这里。
是的。让你久等了。已经出来了,嗯结果是已消除血痕。
望着正念着手中文件的阿姨她那如棉毛的头发,京介微微地叹气。消除导塞终端上的血迹,意味着连持有者都无法判定。而消除血迹的法术是归类在相当高难度的类别。因此也可以做这样的猜想一一持有者以导塞终端故意制造出闭塞,也考虑到之后终端会被谁捡走,因而预先消除自己的行踪。
感觉到看不见的巨大恶意,京介的眉宇间蒙上了阴影。看到他这个样子。阿姨也皱紧眉头说道:
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就快去学校吧!在你跷课的这段时间,父母亲所付的学费可是平白地浪费掉罗!
如果向教育委员会报告你现在说的这番话,他们或许会颁奖状给你。
哎呀,真的吗?
虽然奖状并不能当饭吃。
京介离开了柜台。他偷偷瞄了一下酬劳协商课的方向,看到珍妮佛正以相当快速的英语击溃职员。
一离开本家,京介就在路上的人潮里发现认识的人。这个将魁梧的体格包裹在与京介同样的穿着里,但走在非假日上午的街头却不太搭轧的人,是京介的表哥福原宪也。
四方形的脸左顾右盼着,看到宪也流露出小心谨慎的视线,京介不由得藏身于大厦的阴影里。心里虽然想着不需要隐藏,但他还是对与平常感觉不同的宪也很在意。这个时间他也没去学校,宪也是想要做什么呢?京介本身就暂且不提了,但对方可是认真的考生。
宪也在银行前面看着手表,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他手中拿着玲洗树的树枝。没多久,从车站的方向来了一个男人,向宪也打招呼。指着玲洗树树枝,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后,宪也点了点头。这给人相约的记号似乎就是拿着玲洗树树枝的感觉。交谈两、三句话后,两人就并肩迈开步伐。对方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的男人,他那明显的上勾眼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京介并没有见过他。
他们两人似乎想避开他人的目光,马上走进一间面对马路的咖啡厅里。京介仍躲在大厦阴影里,静静地抱着胳臂。宪也跷课和没见过的人碰面,这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但是一一唉,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也不是热衷念书到急着想回学校的地步。
京介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因此,他读取周遭的光流脉脉流。脉流是一种气息,只要累积修行就可以用感觉来察知。事实上,进入研习前的未认定术者也做过好几个月的读取脉流练习。
因为精灵的残体们彼此相系,其根部在连成网状的地底下游走.所以在有施术对象的情况下,如果脉流不存在于效力圈内,则施术当然就不会成功。而这次很幸运地发现在咖啡厅正下方游走的脉流。京介将玲洗树树枝的前端插向地面,开始念起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自寅位出现朝向午位,于九间至十间启动。将声带流泄之音色,聚于吾之所在!
微弱的光芒自京介的脚下发出,像风一样在地面上疾驰后,眈在马路前端咖啡厅周围的空中爆裂消失。而京介耳中立刻就涌进许多人的说话声。他所施展的法术,可以听到咖啡厅附近人们的声音。
本来,他只需要听到宪也和随行同伴的声音,但若是只将对象锁定为两个人。则法术本身也会击中宪也。虽然这不是会造成人体伤害的法术,但京介却害怕宪也会发觉法术的存在。如果是具有某种程度力量的术者,就可以轻易地察觉针对自己而来的法术气息。而指定咖啡厅一带为范围,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发生。
其他客人的交谈、店员点餐的声音、厨房里交杂的埋怨和造谣中伤一一宪也所进入的咖啡厅里,甚嚣尘上的所有一切人声振动着京介的耳膜。就像偷听一样一一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比想像中的还要不舒服,所以京介思索着还是放弃吧。当他打算消除法术的效力时,耳膜却收到熟悉的声音。
(抱歉.还让您远道而来)
发现宪也畏畏缩缩的声音,京介看着咖啡厅的方向。宪也似乎没坐在窗边的位子,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但那声音却像是可以想像身体蜷起硕大背部般的恐惧。
(没关系,倒是小哥,你这种时间没问题吧?跷课没关系吗?)
十分沙哑且带有口音的声音回答着。这个声音应该就是宪也在等待的那个身材矮小中年男子吧?京介不由得集中听力。听着光流脉传送而来的声音。
(我这边请您不用挂心。还是赶快)
(我已经全收集好了。犬岩之骨的粉末一公克、冥界茧丝三束总共是这个价钱如何?)
(先前已有约定要用您开的价码。没问题,我会照付的。)
京介皱起眉头。宪也似乎是向那个男人买了什么东西。光听东西的名字并不知道功用是什么,但好像是一种用于法术的术药。所谓的术药,据说是巫女对光仪大神进行祈祷时所用供品的遗留物。现在,要施展措施难懂的法术,光靠定型咒语的新方式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的术药。与道具相同,术药也必须经由本家才能取得。而这是术者的常识
京介心想,是地下商人吗?以前曾经听父亲说过一一除了本家的道具管理课外,还有几种可以取得必要物品的方法,有人就是以这些方式做生意而成名的。他们所取得的物品,有很多是高难度的高级法术所使用的术药。在术者中心时珍妮佛也说过,牺牲他人性命所施展的法术,大概就属于这种了。
向本家订购术药时,要在文件上写下施术目的。由本家检讨其理由及人道标准做出回答,而超出这些条件范围的订购,大概都会被拒绝吧。过去,存在以牺牲生物性命来祈求更大奇迹风俗的那个年代,曾经短暂存在过。而就在那个时候创造出许多有这类倾向的高等法术基础。但在现世,本家认为以过去风俗为基础的众多法术不能说是必要的力量。将来如果要进行术书修订,有可能会删除残酷高等法术的刊登。
本家方面虽然强力取缔地下商人,但可以在那种世界生存的人却拥有无法轻易消灭的旺盛生命力。正因为有实际上的需求,那些商人也才得以继续生存,所以当被问及术者的人道意识时,京介的父亲是满脸愁容地告诉他。而在那之后几在,从父亲房里的壁橱发现了神秘术药。母亲很生气地踹倒父亲。那好像是以配偶
感冒三天左右的痛苦,来代替赌博中大奖那种无可救药的法术所使用的术药。隔天虽然有大型的快艇竞赛,但父亲却一步也没离开过房间。
在回想着这些往事的京介耳里,与宪也同行的男子开价提高、压低又提高的声音,继续郁闷地回响着。而当那男人终于接受时,宪也所支付的金额已经超过五十万元了。京介想起宪也为了明年开始一个人在外过生活,而正在存钱的事。
(剩下的东西,因为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附近,所以我已经先送到他那边了。).
混杂着喝着水或咖啡的簌簌声,男人说道:
(小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拿呀?)
(好吧,那我们走吧!)
宪也说完,没多久两人的身影就从咖啡厅里出现。就这么远远凝视着走向计程车乘车处的宪也,京介烦恼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虽然总觉得有很不好的预感,但也觉得深入宪也的私人问题似乎也不太好。然而,当宪也和男子所搭乘的计程车从圆环出发时,京介也将脚步移往计程车乘车处。
突然惊觉而停下脚步,窥看钱包里面之后,京介咂着舌。昨天晚上放进去的新五千元纸钞已经完全消失了。因为来本家的路上买香烟时,只看零钱包,且在本家时也没用到钱,所以并没有留意到这个情形一一话说回来,早上京介还在睡觉时,丰花曾侵入他的房间一一好像是这样。听到她大丰收大丰收般的低级笑声一一似乎是这样一一看来这一切似乎并不是他太敏感。因为丰花前些日子曾声明家人间的金钱流动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之类的话,所以即使现在钱包里被洗劫一空,京介却一点也不惊讶。不过,一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有令人困扰的安排,他还是感到相当疲累。
无计可施下,他直接走到车站的后方,朝着违章停放的脚踏车群走去。他选中一台离自己最近。上了锁的脚踏车,在算是心中稍微向持有者道歉之后,京介将玲洗树树枝指向脚踏车。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启动自辰位出现之人工物体,解除束缚,沉于午位!
瞬间,脚踏车的车锁发出声音并解开了。他心想着,跷课再加上偷脚踏车,我简直就是个坏蛋嘛。他甚至还想起昨晚,被正好在学校顶楼遇见的男学生说是邪恶魔法师的事。
京介喃喃说着反正我就是坏啦,然后跨上脚踏车朝马路上骑去。幸好车道上也很壅塞。当他无视于红绿灯,踏板踩了一分钟左右。就在前方发现宪也所搭乘的计程车。
就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追了十几分钟后,计程车偏出大马路,开进一条小岔路,到了一间小神社前,宪也他们下了车。正想着矮个子的男人会带宪也走到附近的住家,没想到他却是直接走进神社里。京介歪着头。停下脚踏车追在两人的后面。
这和你所说的不一样吧
宪也大骨架的四方形脸庞一片铁青。在阳光从大棵桦树林间洒落的神社境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六个人影。其中一人是眼角上勾,与宪也同行的中年男子。其他五人全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他们似乎是在等宪也两人来到神社。
没有不一样啊!剩下的是紫天秤之水吧?我只是说要付这个东西的货款五十万圆而已。
上勾眼的男子耸耸肩,浮现出十分困惑的表情。宪也抬起头来用稍大的音量反驳。
不是说好刚刚付的就是全部了吗?
刚刚付的钱是刚刚交给你的东西.还没交货的东西要另外计费。
怎么这样这跟一开始的报价不一样!
怎么啦?小哥,瞧你一副好人样却想赖帐?最近的年轻人还真恐怖啊。
他这么说完,身后的五名男子一起朝宪也的方向踏出一步。五个人就像可以直接去客串参加黑道电影演出一般,全是彻头彻尾坏人脸的巨汉。身形高大的宪也看起来反而显得矮小。
在鸟居注视着那边的情形,京介叹了一口气。上勾眼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骗了宪也,打算敲竹杠的样子。他心想,好好一个大人和高中生混在一起,是想做什么?而竟然和这种商人有所牵扯,宪也到底是想买什么东西?
我现在不能马上付钱给你。因为我银行户头里已经没有钱了
既然这样,你就去这附近的地下钱庄借钱好了。
我还是学生,他们不会借我的。
那就算了。如果不付钱,就不能交货。
这样我会很困扰的这是急需要用的东西,之后我一定会付钱的。
我这里啊,正好是采取明确的现金预付制哦。小哥你也是看上那东西才会来拜托我吧?要谈分期付款去向你父母亲说吧!
男子短短的腿踢向宪也的玲洗树树枝。以此为开端,背后的男人们也开始轮流殴打宪也。
京介虽然打算闯过去,但因为感觉神社境内被血污染,好像会受到什么惩罚,所以最后决定放弃。他当场挥动着玲洗树树枝。念出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自卯位至酉位四间,使凶恶之选定对象逃往十里彼方!
神社境内刮起强烈的暴风,榉树的树梢像发出呻吟声地摇晃着。不久,除了宪也以外的男人全都发出不自然的惨叫。他们嘴里喊叫着,并向四面八方逃窜时却跑出了神社。这与他们本人的意志无关,而是因为京介对他们的身体施展了远离此地的法术。如果法术顺利产生效果,他们停下脚步的地方会是距离此地四十公里远的地方吧。
确认暴风已经停歇后,京介走上铺满碎石子的短短参道,进入神社的境内。而宪也一直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似乎是上勾眼男人掉落的小瓶壶。
宪也。
京介出声叫唤,宽阔的肩抖动一下,宪也慢慢地回过头来。他的两眼焦距模糊,脸色也铁青到近乎惨白。
你没事吧?
京介伸出手来,但宪也却用厚实的手掌将它挥开。宪也转动空洞的目光,开始喃喃自语。
宪也?
正觉得奇怪时,已经太迟了。宪也突然站起来,伸出双手抓住京介的脖子。京介喘不过气来,心脏感到痛苦、开始挣扎,心跳数直线窜升,玲洗树树枝从手中滑落。
我我我不是你所能拯救的人要要是你知道我做了什么的话,你
宪也无意间说出莫名其妙话语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回响着。京介虽然抵抗着想扳开宪也的手,但粗粗的手指却毫不留情地陷进脖子。
脑海中红色和黑色忽明忽暗,体内的细胞渴求氧气而狂暴起来。京介心想,如死亡般的痛苦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礼子在死前也是这么痛苦吗一一
宪也的一只手冷不防地脱离脖子,抓住京介的头。虽然被勒住的气管得到了舒缓,也可以呼吸。但这次却变成连脑浆都要被捏碎般的剧痛在头部流窜。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将对象之记忆回溯一刻之时
在非常接近的地方可以听到宪也念出的咒语。他打算消除我的部分记忆一一京介挣扎着踢向宪也的小腿,抓准对方退缩的一瞬间,他捡起玲洗树树枝逃脱出来。
被勒过的气管无法承受奔跑的喘息,才跑没几步,京介就咳起嗽来并倒在地上。而宪也走了过来,再度朝着京介的头伸出手。
抱歉,京介因为不能让你知道,所以要消除你的记忆除了这么做之外,我没有其他办法
宪也以悲伤似的声音说着这番话。京介虽然想回答他,但却因为不断的咳嗽而无法正常发声。
就这样被消除记忆那可不行。宪也为了什么而痛苦?忘记这点是不可以的一一京介竭尽力气紧紧握住玲洗树的树树,口中急于念出精神防御的咒语。但在他念完之前,宪也的手就抓紧他的头。
消除记忆,启动一一
脑海中全白的亮光进裂开来,京介就这样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