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浮游群岛。
距离统政厅座落的巨大浮游岛,搭乘飞空艇约一小时的路程。长度从直径数公里到不足数十公尺,大小各不相同的浮游岛聚集在此空域。
其中的一处,被部分人士称为「设施岛」的岛屿,第三机关的据点正位于此岛的地下深处。
「啊…………」
深埋地下的据点内,响起一个妖艳的声音。
「啊…………真无聊。实在太闲了。好久不曾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忍住呵欠,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心烦地望著床铺一旁堆积如山的空红酒瓶,娜塔拉夏轻轻叹息道。
燃烧的红色。
波浪般的鲜红色长发,在灯光照耀下闪动著诡异光辉。仅穿一件内衣的身体,其胸部的双丘彷佛要溢出一般。相较之下,颈部一带的曲线却显得娇艳煽情,彷佛轻微触碰便会折断。
「天结宫和统政厅都毫无动静。本来还以为攻势会更猛烈一点,真是令人失望……阿尔玛迪大人把自己关起来训练,其他又是一些话不投机的家伙。乾脆离开岛上去度个假——」
咚咚。
门上传来轻快的敲门声。
「……伊格尼德?」
「猜对了。抱歉打扰一下。」
以电子锁关闭的房门一声不响地开启。没有解锁的动作,但也看不出强行撬开的迹象。
……好奇怪的特技。
……算了,反正这家伙从以前就神神秘秘的。
「早安,娜塔拉夏小姐。才刚一敲门,居然就猜出是我了。」
「这种时间会来我房间的,大概也只有你一个吧。不过,我想说的是——」
她抬起头,望著悠然走向床边的同事。
黑色帽子配上小号的黑色西装,最后是黑色鞋子。像这种没有任务的日子里,实在不必穿得如此正式,即便换上更随便一点的服装也无妨。
「你没看到我现在穿成这样吗?」
「是的。几乎就等于全裸呢。」
连睡衣都脱去,仅做了一身内衣打扮。加上睡觉时流汗的缘故,全身濡湿,带著水气散发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例如『啊啊,真漂亮』或是『请务必就这样子紧紧抱住我』之类的?」
「很遗憾,完全不会。」
带著帽子底下的微笑,当事人很快地否定。
「毕竟除了阿尔玛迪先生,其他人无论说什么您都不感兴趣吧?」
「当然。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称赞的。」
「我就是喜欢您这一点哦。自称成熟的女性,却还保留著孩童般的一面。不过,好歹也该换一件衣服了吧。」
「现在又没有必要换衣服。阿尔玛迪大人正在训练,双子有事外出,至于贝多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真是可惜,换了衣服后,整个人的心情也会随之焕然一新哦。」
说到这里,空白(伊格尼德)忽然抬头望向虚空,彷佛在思考些什么。
「对了,双子出去做什么呢?」
「不知道。『感觉怪怪的哦?』
『嗯,空气好像在鼓噪呢。』『去看看吧。』『嗯,去看看比较好呢。』————他们说完这些就出去了。至于地点……你瞧,就写在桌上的那张纸。」
「嗯……是距离有点远的浮游岛呢。那两人会外出,还真是稀奇。」
空白(伊格尼德)凝视著纸条。
「黄金(玛哈)呢?您没提到黄金(玛哈)的名字,莫非是陪双子他们出去了?」
「玛哈?啊啊,那家伙去统政厅了。」
娜塔拉夏再次忍住呵欠,一边梳理著睡乱的头发。
「说什么老家在那座浮游岛上,要去一趟熟悉的医生那边。」
「啊……对了,黄金(玛哈)也要定期回诊呢。」
「对对。因为药已经吃完,人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于是我就叫玛哈快点出发。那家伙非常怕生,平时都不肯出门呢。」
「黄金(玛哈)的性格敏感又内向。和某人就是不一样。」
「你想打架吗?」
「啊啊,不,只是开个玩笑。对了,娜塔拉夏小姐,刚才请您换衣服是另有原因的。我带了一个人回来,想介绍给您认识。」
「啊?」
「她已经来到这个据点啰。」
希望我见一个人?
在这个据点?带回第三机关以外的人?
——竟然敢自作主张。
伊格尼德非正式的异篇卿。这个男人加入组织仅有一年时间,位阶还只是异篇卿辅佐。
「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哦,真可怕。好了好了,请别这么瞪著我。用那种眼神看人,我的贵宾会被吓到的哦。对方可是和黄金(玛哈)一样内向怕生的名人呢。」
「名人?」
「是的。目前正在我的房里睡觉中。安眠药好像太强了一点。」
耸耸肩膀的黑衣人。
下一刻——
「我刚刚从天结宫拐了一名巫女。」
伊格尼德带著不变的笑容这么说道。
2
浮游大陆以北六千公里处。
音速飞行的飞空艇仅需五小时,而低速的游览船则需花费十小时的这个距离尽头处,云间里飘浮著一座目前所知最为巨大的浮游岛。
——统政厅。
其为掌管立法、司法与政治的机关名,同时也是这座岛的名字。由于周边浮游岛出产著许多浮游大陆上未曾见过的矿石和水果,因此来自浮游大陆的游客可说络绎不绝。
在岛上市中心部分,相当于中央区入口的凯旋门旁——
「……嗯,毫无异状。」
一名乍看令人目瞪口呆的巨汉,正直挺挺地站在门的角落处。
小孩看了会被吓哭的粗犷面孔,还有根根竖起的短发。而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则是那比普通成年男性大两号以上的身高以及壮硕的体格。就连身上那件看似特制尺寸的灰色长大衣,因男子抱起双手的动作所挤压,彷佛随时会被上臂肌肉撑破一般。
「久久一次回到地面,这股热闹的气氛真是不错。」
高大的男子远远眺望挤满整条大道的人群。
道路两旁林立著各式摊位和店家,随处都可听见往来游客的欢笑声。
「不过,如今表面上看来太平,却不能掉以轻心。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来袭。」
男子的嘴唇绷成一直线。
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尽管全身流著如瀑的汗水,他仍保持挺立的姿势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前往阴暗处躲避日照的打算。那雕像般的姿态与其说在忍受热度,更像对炎热毫无知觉。
——贴上。
粗大的颈部传来冰冷的触感。
「唔。」
「有机可乘——要是这么说,大概会挨骂吧?」
将冰冷的玻璃瓶贴在脖子上,对方轻轻一笑。
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除了遮阳球帽、单薄的上衣及迷你裙的打扮外,还斜背著一个小巧可爱的包包。
「是黑猫吗。」
「真厉害,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女性抬起帽缘,行了一礼。
「好久不见,泽道尔大人。刚才碰巧看见您时,我还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没有问题。实在想不到您会前来地面。」
「嗯,难得放假,于是我就出来看看。那个地方目前交由第七守护。」
望著男子,女性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重重地点头回应后,「第一」泽道尔依然未理会对方递出的那个玻璃瓶。
「这瓶汽水我请客。看您似乎流了很多汗的样子。」
「谢了,我正觉得口渴。」
他用拇指撬开瓶盖,直接将瓶口放到嘴边。
「你的穿著好像和平时不同。」
「啊啊,您说这个吗?我才刚完成重要的任务,一样正在休假当中。要是穿著平常那件黑色套装,未免也太扫兴了点。应该说,我的衣服已经被烧个精光了。」
迷你裙打扮的黑猫原地转了一圈。
「————以上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正要前去执行谍报活动。因为套装太显眼,所以就换了这身打扮。您觉得如何呢?」
「嗯,从我的角度来看——」
「是的。」
「防御力实在令人担心。」
「…………谢谢您的忠告。」
女性显得有些失望。
「对了,好像没看见第九(修伊克)。」
「修伊克大人在统政厅哦。前几天……在与天结宫的远征中带回关于第三机关的情报,目前正在整理当中。所以这次由我单独执行任务。」
黑猫整个人贴近,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第三机关吗?真亏你们能平安归来。」
「能够或多或少能掌握一些异篇卿的资讯,这样就很值回票价了。泽道尔大人您事前提供的情报也帮了很大的忙。」
「我都听说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或第七可能就必须同行吧…
…话说回来,我好像耽误了你的时间。任务来得及吗?」
「没有问题。反正飞空艇一个小时后才出发……抱歉。」
面对直射而来的阳光,女性眯起眼,急忙绕到背后。
「阳光太刺眼,正好借泽道尔大人的背后躲一下。」
「飞空艇?要出远门吧。」
「是去浮游大陆哦。」
黑猫这句话,令泽道尔的巨躯微微一震。
「浮游大陆的第二居住区。白天时段人口最多的地方,也是商业和交流的中心地带。穿黑色套装会太过醒目。」
「……任务不是谍报活动吗?」
就泽道尔所知,第九及黑猫等人的主要活动场所,几乎都是保管有机密情报的官方机关。但这次却被派往一般民众聚集的居住区?
「我这一次被指派的任务,是从一般大众那里收集关于榭尔提斯·玛格那·伊尔这名少年的情报。」
「————」
「泽道尔大人您也认识。就是以护卫身分前来统政厅,本次在我们的联合计画中同样也担任本队成员的那名少年。他与异篇卿之间的那段对话……我也是回到这里后才知道的。」
『榭尔提斯,赶快想起来吧。三年前,在你还是天结宫的炼护士时,保护了即将坠入秽歌之庭的优米。而代价则是,你自己坠入了秽歌之庭哦。』
「统政厅也传出部分不安的意见。由于带有魔笛的人曾经在岛上移动过,他们担心本地会被魔笛所污染。」
「…………」
「详细情况一切都还成谜。根据未确认的情报,天结宫的高层已经下令将他拘捕。目前骚动恐怕也蔓延到浮游大陆的居住区了。本次便是要确认这些状况。」
「你打算和他接触吗?」
「和榭尔提斯?这个……以现状来说非常困难。天结宫目前正在努力平息骚动,统政厅插手其中也只会更加乌烟瘴气。」
「或许吧。」
他闭上眼睛,思考了好一会。
「……有任何发现立刻报告。关于这件事情,我自有看法。」
「好的。那么,祝您有个美好的假期。」
目送女性再度压低帽子,渐渐走远的背影——
「好,警备工作可不能松懈下来。」
泽道尔继续站在凯旋门旁,张望四周的状况。
……就因为是难得的休假,得好好巡视那些平时去不了的地方。这样才算真正的守护者。
黄金(玛哈)、空白(伊格尼德),以及第九(修伊克)的报告中提及的其他异篇卿容貌,大致都牢牢记在脑中。这样一来,无论对方何时现身,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哼,那些家伙,休想再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过————唔?」
泽道尔来回扫视的目光,这时忽然在大道的边缘停下。
「那个女人……?」
雪一般的女性。
一头及腰的白发比纯白的雪更加剔透,皮肤也宛如白瓷……不,应该说是白得近趋于病态。身上那件纯白连衣裙看起来价格不斐,但对方穿起来就好似一名住院患者。
……怎么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女性沿著大道,用手撑住一旁林立的房屋墙壁,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休息,偶尔还将身体弯曲成弓字……大概是咳得很厉害吧。
「是病患吗?怎么没人上前去帮忙?」
游客络绎不绝,店员自然也将目光放在这些顾客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大道一旁的住家。
「………………没办法了。」
警备工作与女性之间孰轻孰重。在内心挣扎将近一分钟后,泽道尔终于放下双手,往大道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穿越路面,无视于周遭的摊位,直直走向那里。
「这位小姑娘。」
「…………」
「就是你,那个…………唔,不知道名字,总之就是那个又白又虚弱的小姑娘。」
「……………………?」
女性手撑墙壁,虚弱地转过身来。
如同那瘦小的背影,整张脸也显得十分消瘦。或许是禁不住病痛,目光上飘的双眸里含带著泪水。清晰的五官与形状优美的脸蛋,更是衬托出一种柔弱不堪的气息。
「这位小姑娘,你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需要找医师过来吗?」
「………………啊…………」
气喘吁吁地转身并深呼吸一口,女性的目光终于直直望来,但瞬间便瞪大双眼。
「~~~~~~!」
「唔?」
「…………呜………………啊……!」
女性的手离开墙壁,改用双腿踉跄地支撑身体。表情变得僵硬,彷佛看到了有著数十年深仇的仇人一般。
「…………别……别…………过来…………」
「等等,小姑娘。我没有任何恶意,只不过你的脸色看来很差。」
「…………骗……人…………」
痛苦的汗水自脸颊滴落。脸上失去血色,变得黯淡。那仅靠双脚勉强站立的姿态,显然是在虚张声势。
……大概是吓到她了。
……不过,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
自己的容貌和动作似乎会带给他人一种威吓感。由于第九(修伊克)、第七和黑猫这些同事们经常挂在嘴边提醒的缘故,自己多少也有所自觉。
「你先冷静下来。再强调一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骗…………人…………因为你就是————」
这个瞬间,她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弯下双腿。 「————————」 「不好!」
女性整个人倒下。在撞上坚硬地面的前一刻,泽道尔连忙抱住她的身体。
「喂!小姑娘……昏倒了吗?现在救人要紧。」
将毫无反应的女性抱至胸口处,泽道尔再度大步迈出步伐。
﹡
「…………」
「终于醒了吗?」
躺在床上,女性仅仅转动头部。泽道尔站在正面的墙边俯视,至此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我的主治医师……」
「你的运气很不错。刚才把你送来这里治疗,没想到就是你常看诊的那位医师。你瞧,东西就在那里。」
他以目光示意著桌上的水瓶和纸袋。
「这是你的常备药吧?详情我不太清楚,总之这里的医师一看到你就马上开药了。」
「………………………」
「怎么了?还觉得不舒服吗?」
「…………这里的医师…………从很久以前就非常照顾我。」
「是吗。」
两人的对话第一次成立。从这点来看,对方或多或少放松了一些戒心。
「无论如何,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那么,我先告辞了。」
「啊…………等等…………」
「嗯?」
准备离开房间的泽道尔突然被叫住,回过头来。
「…………」
带著初次见面时的湿润眼眸,女性默默地向上望来。
「…………你…………不认识我吗……?」
「你?唔唔,不好意思,你大概认错人了。因为一些原因,我并不常出现在别人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这么问的。」
「嗯?」
注视著女性好一会——
「抱歉,你还是认错人了。」
「……算了……没有关系。因为如果你认识我……就不可能对我这么好了。」
「我一向恪守道义。」
见对方落寞地移开视线,泽道尔紧握拳头强调。
「拋弃弱者的行为,有何道义可言?我这辈子从未违背过自己的良心。」
「……可是——」
对此,女性将身上的毛毯盖至嘴巴处。
「…………大家都不喜欢我……没有人会对我伸出援手。」
「弱者并无善恶之分。」
保持背对的姿势,泽道尔转过侧脸这么回答。
「记住了。这个世界是由成千上万的道义所组成,所以没有绝对的善恶——但从客观来看,绝对的强者与绝对的弱者确实是存在的。既然如此,身为强者就有义务保护弱者不是吗?不拘泥于善恶的观点,扶助每一位弱者。这便是真正的道义。」
「…………」
「我言尽于此。那么——」
「等一下!」
女性尽全力挤出声音。在迟疑了一下后,她看似害羞地继续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
「嗯。你很有礼貌。」
「那……那个……所以,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将来一定会前来报答。像……像这种事,我想一定能够获得同意的。」
她红著脸,轻声细语地念道。
「……我……我保证。」
「这倒无妨,不过你的脸看来很红。莫非是发烧了吗?」
「这……这……不是这样的!」
惊呼一声,女性这一次直接将整个脸藏进毛毯里。
3
「吶,伊格尼德,抱歉我没听清楚。」
带著压抑的声音,娜塔拉夏缓缓撑起上半身。
「再说一遍好吗?我好像听到你说……去拐了一位巫女?」
「是的,天结宫的警备刚好比较松懈。」
「谁下令的?」
「是我个人的判断。她——春蕾继续留在塔里,只会妨碍我的目的。」
「是吗,你的自己的判断……嗯——」
娜塔拉夏身上的内衣开始冒烟。周遭迸出灰尘般大小的火花,房内的气温随之徐徐升高。
「你……什么时候变得可以自作主张起来了?」
「哎呀,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太早了。」
啪……她捏熄手中生出的火焰。
「抢夺巫女的行动还在策划阶段哦。况且就算要执行,也是选在双子的『重界』完成之后。现在就把巫女绑来,一点好处也没有。反倒会刺激天结宫,不顾一切派人夺回巫女。」
天结宫的千年狮和炼护士有五十人之多。即便是第三机关,也无法一口气抵挡如此多人。而在穷于应付的时候,倘若统政厅又派遣另一支选拔部队…………状况就非常棘手了。
「这些根本不是问题哦。」
全身漆黑的异篇卿依旧不改柔和的笑容,彷佛这种程度的问题早就在预料之中。
「天结宫也很清楚,若是强行夺回春蕾,将会对她本人造成危害。反倒是别轻举妄动,巫女的安全便能获得保障——只要抢先提出这个条件,塔内就会保持按兵不动的状态。这样一来,也可以吓阻对方继续派人入侵。」
「你要怎么证明巫女的安全无虞?」
「利用春蕾的念话。每隔一段时间允许她使用念话和塔内的巫女联络,这样就行了。当然,透过双子的结界,可以筛选掉其中不必要的内容。」
「……………哦?」
娜塔拉夏在丰满的胸部下方盘起双手,轻声赞叹道。
……说得也有道理。
……原来如此,绑架巫女并不是一项毫无计画的行动。
「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事呢?」
「刚才你说,你有自己的目的对吧?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重界计画似乎不是你的最终目的。」
不仅如此,或许就连「伊格尼德」也不是本名吧。
一年前突然出现,担任异篇卿辅佐的特异存在。其真面目及目的从未向异篇卿透露过。如今能在第三机关中占有一席之地,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具备了许多其他人所没有的特质。
……充满戒心和叛逆,未曾亲近过任何人的双子,最初敞开心房的对象就是伊格尼德。
……对秽歌之庭和幽幻种知之甚详,更熟悉天结宫的内部状况。
……另外,还有那种在遥远两地来去自如的力量。
「希望你能告诉我。」
「哦,真是稀奇。我以为异篇卿之间都有个默契,不去打探私人性质的问题。」
「是啊,所以你也可以不必回答。」
「嗯……说得也是。既然是娜塔拉夏小姐的请求……」
空白微微拉起帽缘,做出沉思的动作。透过天花板的灯光,可窥见帽缘下的淡色金发闪耀著光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吗?我对榭尔提斯情有独钟,想不断地去欺负他。一种近似疯狂的爱意。」
「这和你绑架巫女有什么关系?」
「正是一体两面哦。我很想回到那个最接近他的地方。但在这份感情底下,却是要报复一直独占该处的某个人。而这项复仇行动,唯独会被春蕾看穿。」
「哦?」
——真不像他的作风。
平时扮演好好先生的这个男人,竟然会说出「复仇」二字。另外,害怕行动被第三者看穿,也代表他内心未曾显露的怯懦。
「目前能透露的,只有这些了。」
「……算了,也好。」
娜塔拉夏从床上跳起。她光著脚走向衣柜,从一整排的服饰中取中一条红色系的连衣裙。
「哦,您要换衣服了?」
「难得可以亲眼见到巫女大人嘛。至于阿尔玛迪大人那边,我之后会转达的。」
「那就太好了————哦,不好意思。有我的通信。」
「双子?」
「不,是黄金(玛哈)呢。我瞧瞧…………咦?」
伊格尼德的声音走调。平时听来是略显尖锐的男声,此时却和女性的声音没有两样。
「哎呀,好可爱的声音。」
「……咳咳,失礼了。是内容让我觉得有些意外。黄金(玛哈)似乎正在统政厅的样子。」
「那家伙说什么?」
「这个……『统政厅的泽道尔大人,是一位非常善解人意的体贴男士』……」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娜塔拉夏将手指按在太阳穴上,默默思考了一会。
「……泽道尔,莫非是『天之车』的泽道尔?那个讲话一板一眼的大块头?」
「应该没错。『彷佛盛夏之夜的枕边细语,令我忘记自身罪孽的短暂美好时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玛哈到底怎么了?」
两人抱著头,无言以对。
「…………玛哈的脑子终于也病了。」
「…………工作得太辛苦,真是令人同情。」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
「好!来化妆吧,然后去向可爱的巫女大人打个招呼。」
「我也对双子的动向很好奇,得去调查一下。」
两名异篇卿,若无其事地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